我呆坐在椅子上,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沒想到他們竟然想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
甚至,妄圖讓陳宇逃脫應有的懲罰!
張麗聽到休庭,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
在法院門口,我在等網約車。
就在這時,張麗朝我走了過來。
「這場官司,你必輸無疑!」
「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律師,還有醫院的證明。」
「小宇的病情報告,精神鑑定,這些證據足夠讓他脫罪了。」
她靠得更近,聲音變得更加陰狠:
「早點把老陳的錢準備好給我,給陳宇做手術。別以為拖著就有用,遲早這些錢都是我們的。」
我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做手術多痛苦啊,開胸破腹,鑽骨之痛。」
「何況急性白血病的存活率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那麼痛苦的治療過程,成功率還那麼低。」
「不如直接判個死刑,一了百了。」
「反正都是死,至少死刑還能死得痛快一點。」
張麗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萬萬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變了調。
「小宇他還年輕,他還有救!」
我看著她崩潰的樣子,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時,網約車恰好到了。
我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從後視鏡里,我看見張麗還站在原地。
她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視線中。
陳建賓,這場官司你在地獄一定是保佑我贏的吧?
6.
這幾天我一直在和律師忙著整理下次開庭的證據。
說實話這案子不好辦。
陳宇的情況太特殊了。
精神病患者,急性白血病,殺害的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任何一條單獨拿出來都夠複雜的,現在全湊到一起。
我的律師反覆強調,必須準備充分的證據鏈,不能給對方留下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就在我為此焦頭爛額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個同城快遞。
快遞員按門鈴的時候,我正在研究陳宇的病歷報告。
我拆開包裝,裡面只有一封信。
沒有署名,沒有落款。
信紙是那種廉價的白紙,字跡歪歪扭扭,像是故意偽裝的。
【你想知道你女兒死亡的真相嗎?】
看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手開始顫抖。
我和陳建賓確實有過一個女兒。
可她剛出生就夭折了。
陳建賓說是羊水感染,出生就窒息而死了。
怕我傷心過度,連屍體都沒讓我看一眼。
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最深的痛。
信上剩下的字是:
【來郊區廢棄的聖心教堂。】
【記住,一個人來,如果報警或者告訴任何人,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盯著這封信看了很久。
理智告訴我這是個陷阱。
但內心深處那個關於女兒的秘密,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
如果真的有人知道女兒死亡的真相……
7.
那天下午,我獨自開車前往郊區。
那座教堂早就廢棄了,四周雜草叢生,破敗的尖塔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陰森。
我推開厚重的木門,裡面傳來刺耳的吱嘎聲。
教堂內部一片昏暗。
彩色玻璃窗早就破碎了,地上散落著碎片。
「王曉婷,你來了。」
一個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我循聲望去。
陳宇坐在輪椅上,臉色依然蒼白,但精神狀態比之前好多了。
張麗站在他身後,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看到我來,陳宇居然站了起來,動作比我想像中要利索。
「見到我在這裡,意外嗎?」
陳宇緩緩走向我。
我冷笑:「看到你在這裡我不意外,不過你怎麼不叫我媽了?前面不是挺愛叫我媽的嗎?那聲聲媽叫得多親熱啊。」
聽到我的諷刺,他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那笑容讓我感到一陣寒意。
「我就知道你不會意外。」
「畢竟你這個人,比表面上要心狠手辣得多。」
「明明答應我爸說不會舉報我。」
「第二天就去加急做了那份事故鑑定書。」
他的語氣越來越冰冷。
「說實話,當我看到那份鑑定書的日期時,還是挺震驚的。」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
我冷笑一聲,眼中滿含怒火。
「看來你挺聰明的,我的確是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你!」
「我有什麼理由要放過一個殺人兇手,尤其你殺害的還是你的親生父親!」
陳宇緩緩走向我,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彩色玻璃上,發出令人神經緊繃的聲響。
陳宇更靠近了我,冰冷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沒想到你這個半路夫妻還挺愛我爸的。」
「不過你如果知道當初你女兒的死亡真相,你會不會後悔現在為他所做的一切呢?」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但表面上強裝鎮定。
「你想說什麼?」
陳宇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興奮。
他用指尖輕撫著我的臉頰,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你不知道吧,我第一個動手的對象,就是你的寶貝女兒。」
「我的好妹妹啊,那么小,那麼軟。」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懷念。
「當時我就這樣捂著她的口鼻,看著她小小的身體在我手裡掙扎。」
「她的臉慢慢變成了紫色,那雙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最有趣的是,我爸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完蛋了。」
「結果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不但沒有責怪我,反而叫我別害怕,說他會處理好一切。」
「然後他就像處理垃圾一樣,把你女兒的屍體包起來帶走了。」
「第二天還找他認識的醫生給我開了張患有超雄綜合徵的證明,那張超雄證明真的太有用了,讓我之後做事都順利多了,哈哈哈!」
陳宇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教堂里迴蕩,顯得格外刺耳。
「對了,你還相信了陳建賓和你說你女兒是羊水感染?窒息而死?哈哈哈哈!」
「真沒想到你這個蠢女人居然信了這麼多年!」
「你這個畜生!」
我聽了他的話,徹底爆發了,一腳踢向他的腹部。
陳宇本就身體虛弱,直接被踢倒在地。
但他不僅沒有痛苦,反而笑得更加瘋狂。
「怎麼,生氣了?」
「還愛你的老陳嗎?哈哈哈哈!」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衝著張麗喊道:
「還愣著幹什麼?動手啊!」
「把她弄昏,我要她的腎!」
張麗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沒有絲毫猶豫。
她緊握著電擊棒,徑直向我走來。
我後退幾步,冷冷地看著她。
「張麗,你想清楚了,幫他就是犯罪!」
「到時候你也得坐牢!」
張麗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她的眼神堅定而冰冷。
「為了小宇,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你以為我會在乎那些嗎?」
她猛地加速,電擊棒在空中劃出一道危險的弧線,直直地朝我揮來。
可就在此時,警察們端著槍沖了進來。
為首的隊長大聲喊道:「不許動!全部舉起手來!」
張麗手中的電擊棒「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陳宇則是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報警?」
我冷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的錄音設備。
紅色的指示燈還在閃爍。
「從我進門的那一刻起, 你們說的每一句話, 都被完整記錄下來了。」
「而且,我還帶著定位器, 實時監控我們的位置。」
警察迅速控制住兩人。
冰冷的手銬「咔嚓」一聲鎖在他們手腕上。
陳宇被帶走時,他回頭看向我。
眼中滿含著不甘和怨毒。
「王曉婷,就算我死了, 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靜靜地看著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你活著的時候都鬥不過我。」
「死了以後你以為就能斗過我嗎?」
「陳宇, 記住了, 你永遠是輸家。」
8.
三個月後, 法院的判決書下來了。
陳宇,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張麗,包庇罪,有期徒刑五年。
看到判決結果的那一刻,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結果出來後, 我去了趟墓園。
我找到陳建賓的墓地, 他的照片嵌在冰冷的石碑上,笑容定格在曾經的溫和。
我請的改墓碑的工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師傅,戴著老花鏡, 手裡拿著小鏟子。
他指著墓碑上的字跡問我:
「夫人,您確定只要把『愛妻王曉婷敬立』這幾個字鏟掉就行?其他的不動?」
我點點頭:「對, 就這幾個字。」
工人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他拿起工具, 一下一下地,將那幾個字從石碑上刮除。
每一聲刮擦, 都像是在刮掉我心頭積壓已久的塵埃。
看著『愛妻王曉婷』這幾個字, 一點一點, 從陳建賓的墓碑上消失。
我的心情有一種近乎麻木的解脫。
其實那天,陳建賓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他倒在血泊里, 氣息微弱。
他伸出手,顫抖著,向我發出最後的哀求。
「救救我……」
他的聲音嘶啞, 帶著瀕死的恐懼。
可我,卻只是冷冷地站在那裡。
我沒有撥打 120。
只是任由他的生命,在我的眼前一點點流逝。
因為女兒被陳宇捂死的事情, 其實之前他有一次喝醉酒回家不小心透露出來過。
那天他哭得很厲害, 跪在我面前不停地道歉。
「曉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我以為把她埋了, 你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那一刻, 我就恨上了他。
恨他的懦弱,恨他的隱瞞,更恨他把我當傻子一樣騙了這麼多年。
所以當我看到他躺在血泊中求救的時候, 我想起了女兒。
既然他當初選擇包庇兇手,現在就該承擔後果。
這,就是報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