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和傅薄盛在一起時,就是如此。
這些年,屏障從未消失。
也好,不用我再多費口舌。
7
「除了結婚證變離婚證,其他的不會變。」
夜裡,傅薄盛站在我床前說話。
我仰頭看他。
「我從你的妻子變成情人,不算變嗎?」
傅薄盛不耐:「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走。」
他確定我不會走。
認定我離不開他。
我沉默許久。
傅薄盛太明白我的想法。
他似是解釋:「我需要一個孩子,你不給我生,總要有別人來。」
「我生不了,傅薄盛,你明知這次宮外孕……」
「藉口。宋妗,你在用藉口搪塞我,你我心知肚明。」
「我沒有。」
「無所謂,你的話不值得信任。你願意就留下來,我給你的所有都不會有變,不願意,就走。」
傅薄盛從房間離開。
我看了眼柜子里的行李箱。
在床邊坐下。
我明天就走了。
8
我和傅薄盛從民政局出來。
為了加速流程,我選擇凈身出戶。
傅薄盛沒有異議。
他認為是假離婚。
或許是難得的心裡有愧,出來後提出要帶我去秀場。
「香家秋冬高定,真不去?」
我搖頭:「不去。」
初秋的涼風吹拂在身上,帶走圍繞我多年的陰鬱。
我看向傅薄盛。
十八歲到三十二歲。
我與他從相知相戀到痛苦糾纏,整整過了十四年。
他模樣比少年時期稜角更深,成熟冷厲。
我也從純真少女,到眼角有了細紋。
我不覺得自己老了。
三十二本該是最好的年紀。
「我會讓助理把你喜歡的款送到家裡。」傅薄盛語氣平淡,似乎回到多年前我們剛結婚的時候。
我的一切由他包辦。
他知道我喜歡服裝款式,知道我喜愛的飯菜,將我護在懷抱里,不想我受任何一點傷。
離婚證被傅薄盛拿走。
他叮囑我:
「只是多一張離婚證,什麼都沒有變。」
隨後,便被林晚一個電話叫走。
林晚在電話里嬌聲抽泣:「傅叔,你事情辦完了嗎?我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孩子,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嗯。」
傅薄盛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隨後讓司機送我回去。
他邁著長腿去打車。
背影與年少時重合。
西裝換成校服。
只是穿著校服的他會在離開後回來,會捧著一束玫瑰,請求我和他在一起。
穿黑西裝的他,卻是急著去陪另一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
我低頭。
最後為他為自己的十四年落下一滴淚。
從此,
風雲消散。
各不相干。
9
傅薄盛陪林晚去私人醫院時,總覺得心底不安。
很奇怪的感覺。
他坐立不安,似乎有什麼在消失。
頭頂飛過一架剛起飛的飛機。
他拿出手機,撥出傭人的電話。
「宋妗在家嗎?」
他下意識問出這句話。
傭人忙回。
「在呢在呢,夫人在畫室,在裡面很久了。」
「嗯,晚餐早點給她送去,她中午沒吃什麼。」
「好的好的。」
「還有我帶回來的中藥,記得讓她喝。」
傭人在那邊說好。
傅薄盛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林晚又在喊疼,醫生繼續檢查。
她去牽傅薄盛的手,試探著握緊。
傅薄盛低頭看手機。
「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林晚失落地收回手。
「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傅薄盛看了她一眼,沒回答。
10
宋妗不見的事情,半夜才爆發。
管家傭人站在傅薄盛面前,滿頭大汗。
「晚、晚餐給夫人送過去的時候,畫室關著門,我不敢隨意進去,就把飯菜和藥放、放在門口。我不知道夫人已經走了……」
傭人慌張地說著。
管家把監控視頻給傅薄盛看。
司機將宋妗送回來半小時後。
宋妗拿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從後門翻牆出去。
她走得決絕。
不斷往遠處看,沒回一次頭。
傅薄盛手臂暴起青筋,給宋妗撥去電話。
「您撥的電話是空號。」
機械女聲在偌大的客廳里迴蕩。
砰——
手機被傅薄盛砸碎。
其他人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傭人又驚又疑惑。
她不理解,傅薄盛明明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不該希望宋妗早點離開嗎?
畢竟她留在這裡也是礙眼。
傅薄盛還同以前一樣,宋妗吃什麼穿什麼都要傭人們事事彙報。
如今宋妗走了,還一副要發瘋的模樣。
傅薄盛安排人手去找。
卻也沒有多上心。
宋妗會回來。
她不敢不回來。
11
我不知道傅薄盛怎麼找到我的新號碼。
但他總是有能力。
畢竟是傅氏集團掌門人,只要他想找,多的是人把我的信息送到他面前。
「回來。」他言簡意賅。
此時,我剛經過一天一夜的空中旅程。
我站在飛機場,仰望藍天下來往的飛機。
異常平靜地回話。
「回來幹什麼。傅薄盛,我們離婚了。」
「只是假離婚,我說過,一張離婚證,代表不了什麼。」
「我不會回去。」
我頓了頓:「你能找到我的手機號,應該也知道我到了哪裡……」
「不准去找他!」
傅薄盛在電話那頭瘋狂大喊。
他憤怒地嘶吼。
「你敢去找他,就別怪我心狠!」
「說話!」
我拿著手機,聽著對面的人失控的聲音。
看見遠方有人向我奔跑而來。
「傅薄盛,我媽去世了。」
「你威脅不到我了。」
12
海城。
傅薄盛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揮落在地。
他的心隨著宋妗一句話,驟然緊縮。
是的。
威脅。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植物人母親,宋妗又怎麼會留在他身邊十四年。
「傅總!」
秘書進來便看到散落一地的文件,還有支離破碎的手機,慌忙出聲。
傅薄盛眼眸猩紅,喉間溢出血腥氣。
「療養院的王琴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盯著嗎?」
秘書一臉懵,她緊張道:「她怎麼了?傅總,療養院給王琴女士安排的醫生是最好的醫生,那邊一直說她的情況很好,我上周去看,醫生還說她很可能要醒來了。」
「她死了!」
傅薄盛顫抖著手。
他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
他用辦公電話聯繫療養院。
他安排的主治醫師回覆:
「王琴女士在一個月前就不太行了,您的妻子說不想影響您工作,所以讓我們不要把病情惡化的消息告訴您。
「三天前凌晨兩點的時候,王琴女士身體機能急速衰竭,搶救時新來的護工聯繫了您的妻子,她趕來時王琴已經沒了呼吸……
「您妻子把王琴女士送去殯儀館,她說她母親去世的消息由她來告訴您。
「傅總……發生什麼事了嗎?」
主治醫師小心翼翼地詢問。
傅薄盛掛斷電話。
他眼前發黑,快要站不穩。
三天前,是家宴的前一夜。
不,一個月前,王琴就不行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
宋妗有意瞞著他。
——她一個月前就計劃著要離開他。
緊繃的弦斷了。
懸吊起的石頭從高處墜落,將他的心砸了個稀巴爛。
「傅總!」
秘書看到傅薄盛倏然暈倒。
連忙衝過去扶他。
13
我在巴黎住下。
曾經的鄰家哥哥成了我的合作人。
即使我曾拒絕過他的追求。
他對我一如過去,幽默風趣,進退有度。
「妗妗,雖然我依然喜歡你,但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必擔心我會借工作影響你。」沈如祁微笑著說。
他欣賞我的畫,為我的畫找到展會,讓它能出現在眾人面前。
有人看中後,我便得到一筆錢。
在這之後,我便生了和他合作的心思。
我們可以搭建一個平台,為許多優質畫作提供面世的機會。
沈如祁有這個能力,我也能幫他。
我和沈如祁的工作有序進行。
國內的閨蜜給我打來電話。
「傅薄盛在找你,他似乎失去你的手機定位了,非逼著我說出你的位置,我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那個樣,鬍子拉碴的,跟被抽了魂似的。」
「不過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你在外面好好地,你好我就放心。」
閨蜜很有遠見。
她在我要出國時,就拒絕知道我的目的地。
她說:「只要我真的不知道,傅薄盛再如何也問不出話。」
我無奈:「他不會找我。」
「他必定會找你。」
「他愛你愛得要死。」
我不知道閨蜜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她見證了傅薄盛出軌,見證了他對我冷淡。
卻依舊認為,傅薄盛還深愛我,我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他的心。
14
我和閨蜜掛斷電話後,第一時間去找了沈如祁。
他就住在我隔壁。
「是你抹去了我的蹤跡嗎?」我問。
我身邊能防住傅薄盛追蹤的人,只有他了。
沈如祁點頭。
他笑起來如清風拂過,和小時候那般溫柔寵溺。
「是,我想你應該不想再見到他。」
確實如此。
我輕聲道:「謝謝。」
「不用謝,正好,我在做你喜歡的土豆牛腩,不加香菜那種,要試試嗎?」
「……好。」
我想給他一個機會。
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所以我並不排斥沈如祁的接近。
15
閨蜜給我打了很多個電話。
帶著些幸災樂禍。
「傅薄盛找你找瘋了,他無心工作,整天發瘋,整個公司和圈子裡都知道他老婆跑了。」
「哦不,前妻跑了。」
「聽說他還去找很多同學,和你聊過天的同學朋友都去找。」
「有人在群里說傅薄盛是強扭的瓜,扭了十四年你總算跑了。」
「也有人說你沒良心,不過我罵了她一頓。」
「清楚些的都知道,是傅薄盛先在外養了個情人。」
閨蜜說得繪聲繪色。
每天都給我實時轉播傅薄盛到底如何了。
她說太憋屈了,比我本人還憋屈。
我聽著她說。
「傅薄盛又來找我了,我先掛了。」
閨蜜匆匆掛斷電話。
最後那邊傳來熟悉的男聲。
「你是不是在和宋妗打電話!」
閨蜜說,傅薄盛纏上她了。
他認定閨蜜知道我的行蹤,所以每天雷打不動地找她。
閨蜜守口如瓶。
傅薄盛也不是吃素的。
他給她家公司施壓,讓閨蜜不得不去公司求他合作。
傅氏集團的人看她進進出出,便開始傳緋聞。
「他們說我和傅薄盛搞到一起了,那林晚聽說了,今天就到公司捉姦。
「我給了她一巴掌。
「公司里很多人看著,我就罵,罵她死賤人,你好心資助她,她爬你老公的床,把你逼走,當個不要臉的情人,還想捉姦?狗東西!」
閨蜜說的時候。
我收到一個視頻。
掛上熱搜第一的視頻。
16
偷拍視角的視頻。
視頻里閨蜜給了林晚一個又一個巴掌。
在眾多圍觀和拉架的人里怒罵。
「你當年在山裡飯都吃不上,要不是妗妗看你可憐,資助你,你能有現在?
「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口口聲聲傅叔叔,背地裡爬你傅叔叔的床。
「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還敢管我,你和傅薄盛,一對狗男女!」
閨蜜脫了高跟鞋砸到林晚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