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軟包子,我爸是⽼實人。
正所謂物極必反,他倆⽣出我這個混世⿊寡婦。
三歲下瀉藥後⽤炮仗炸了公共廁所。
五歲偷王姨的內⾐甩進趙叔的被窩。
七歲⽤我爹的名義給隔壁李寡婦寫情書。
十歲把哄我吃糖的孫⼤爺扒光,倒吊在樹杈上。
為了我的名聲,爸媽倆死撐著不敢回⽼家。
直到我⼤學畢業這年,⼤伯打來電話:
「你家沒男孩,要絕後了,我們來商量一下你家繼承的事兒。」
「我找了戶人家嫁你⼥⼉,換 50 萬彩禮給我兒⼦娶媳婦。」
「財產房產清點⼀下,全給我兒子做家底兒。」
「按我說的做,將來祖墳有你們安葬的⼀席之地。」
哦?咱家還有祖墳呢?
早說嘛,我還沒刨過祖墳呢!
1
我爸是十里⼋鄉出了名的老實人。
爺奶去世後分家,大伯說,他是長⼦⻓孫,理應繼承祖宅。
我爸覺得合理,於是 18 歲搬出家門,在地頭搭了個窩棚。
五年後,那塊地被修路徵用,賠償十萬。
大伯說,他家孩子多,都是⼉子。
為了咱家香⽕的可持續優良發展,作為叔叔的,得給侄子幫把手。
我爸覺得也行,於是 10 萬賠償金被要走 9 萬 9。
三年後,我爸跟我媽相親結婚。
跟大伯要帳,大伯眼一瞪,嘴一斜。
「要什麼帳?那都是叔叔贈予侄子,還想要回去?」
我媽是遠近聞名的軟包子。
嘴裡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算了,算了,都不容易。
她奉行敵進我退,敵罵我聽,敵打我跑,敵追我逃。
兩個軟包子,摞在一起就是加大號的受氣包。
面對大伯一家的剝削,倆人一忍再忍,忍了又忍。
終於忍不下去,倆人收拾行李進城打工了。
老家,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也許是物極必反,他倆生出我這個混世魔王。
他倆在外面受的氣,會在我這裡千萬倍地還回來。
三歲的時候,隔壁大娘罵我媽三棍子打不出個屁。
我趁她上廁所的時候,點燃小地雷扔進隔壁坑。
隨著一聲巨響,大娘的慘叫聲被鋪天蓋地的糞水堵成了啞火。
五歲那年,我爸從王姨門口路過,因目不斜視被王姨記恨自己魅力衰退,堵在我家門口說我爸對她有意思。
我半夜順走了她晾曬的內衣,甩進家有母老虎的趙叔被窩。
半小時後,趙叔媳婦的咆哮聲掀了王姨家房頂,趙叔媳婦的九陰白骨爪撓花了王姨精心保養的臉皮。
聽說當天叫了 120,王姨渾身血痕,昏迷著被人抬出去。
十歲那年,巷子口的獨居大爺用糖哄我進門,說我脫掉衣服就有糖吃。
我拿菜刀砍暈了大爺,把他倒吊在樹杈上,割開手腕放血。
清晨,他凍醒了,哭著喊著非要給我全部Ŧūₑ積蓄,外加十萬欠條。
我推脫不過,只能收下,轉手就去買了新房。
從那天后,我的惡名覆蓋了爹媽的窩囊。
他倆過上了奢侈的正常生活。
直到我大學畢業這天,從未聯絡過我們的大伯打來電話。
「你家沒男孩,要絕後了,我們來商量一下你家繼承的事兒。」
「我找了戶人家嫁你女兒,換 50 萬彩禮給我兒子娶媳婦。」
「財產房產清點一下,全給我兒子做家底兒。」
「按我說的做,將來祖墳有你們安葬的一席之地。」
哦?咱家還有祖墳呢?
早說嘛,我還沒刨過祖墳呢!
2
回老家第一天。
剛進村,家門沒讓進,大伯塞給我們三條麻袋。
「正好農忙呢,先把地里的玉米掰了。」
爸媽對視一眼,諾諾著收下麻袋,跟在大伯的屁股後頭乖乖下地。
36 度的高溫,正中午,爸媽鑽進玉米地吭哧吭哧掰玉米,大伯和大伯娘坐在地頭樹蔭下當監工。
時不時還要喊上一嗓子。
「敗家玩意兒,二十年不回家,莊稼活都不會幹了?」
「手小心著點,掰斷了看我不打死你!」
「弟妹啊,沒吃飯嗎?勁兒這麼小?你這速度,天黑前還能幹完嗎?」
不時有鄰居從旁邊路過。
大伯和大伯娘瞬間換上一副笑臉。
「哎呀,我這弟弟就是實誠,剛到家就要幹活,攔都攔不住。」
「你看這麼大的太陽,二弟啊,你倆喝點水再干呀?」
話雖這麼說,大伯卻腳下一踹,把盛水的水瓶踹下田埂。
水瓶在土坑裡打了個轉,水撒了,水瓶也沾滿了泥濘。
大伯娘嗔怪道:「你看你,多不小心!」
「沒事兒哈,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剩下的水還能喝呢,別浪費!」
她說著,拿著泥水瓶就往我媽嘴上塞。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撇。
把沾滿泥漿的水瓶搶到手裡。
好巧不巧,瓶口向下,兜頭澆了大伯娘一臉的泥水。
我笑不達眼底:「伯娘,差不多得了啊。」
大伯娘眼珠子一瞪:「反了天了!你媽都不敢跟我吭聲,你敢擠兌我?」
她眼珠子亂飄,尋摸趁手的棍子準備收拾我。
我媽把我護在身後,討好道:「嫂子,她還是個孩子,你別跟她計較。」
「孩子?都二十了還是孩子?」大伯娘一蹦三尺高,找不到棍子就要找石頭。
我隨手撿了一塊磚頭,遞給她:「伯娘,用這個,這Ṭú₇個大,打起來順手。」
她下意識地就要去抓。
我嘿嘿一笑,兩手用力一掰,偌大的磚頭瞬間掰成兩半。
「你一半,我一半,看今天咱倆誰先躺下?」
大伯娘手指一頓,不吭聲了。
3
她灰溜溜地跑到地頭,壓低了聲音說:「付雪這丫頭,有點邪性啊。」
「怎麼說?」
大伯娘手比划著:「這麼大一塊青磚,她徒手都能掰斷!」
「該不會是什麼硬茬子吧?」
大伯眯著眼睛往我身上瞅。
我披著麻袋,遙遙沖大伯咧嘴一笑,被我媽一巴掌拍得縮回頭。
大伯冷笑:「碰巧了吧,這倆窩囊廢,能生出什麼好種?」
「你也收斂點,明天看人的人就來了,要是能看上她,咱們能落五十萬呢!」
大伯娘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眼看天色不早,到了飯點。
大伯娘叫上我媽回家做飯。
當然,她負責叫,我媽負責做。
我顛顛地跟上來:「我也去幫把手唄?」
大伯娘看我的眼神有點虛,連連擺手:「用不著你,你幫你爸掰玉米吧,做飯的事情,你媽一個人就夠了!」
我笑眯眯地目送兩人回家。
地頭只剩下監工的大伯、幹活的我爸,以及滿場亂竄的我。
笑容慢慢失了溫度。
從回到老家到現在,才過去五個小時。
大伯一家對我爸媽辱罵三十五句,嘲諷七十次,試圖動手六Ŧũ⁻回。
以前我沒回過老家,不知道為什麼一提老家,爸媽總是心有戚戚的樣子。
現在我明白了。
是被打怕了,罵懦了。
沒有一絲絲溫情,只有數不盡的剝削和算計。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給他們留面子。
看著大伯娘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我轉頭擼起袖子,扛起鐵鍬。
來到田地里兩座小土堆旁。
「大伯,這是誰的墳啊?」
大伯脖子一揚,與有榮焉般說到:「你爺爺奶奶的。」
哦,就是那個偏心眼子,慫恿大伯對我爸壓榨的爺爺奶奶哦。
「嘖嘖,二老在這裡埋了幾十年,多無聊啊!」
「來,孫女兒頭一次回家,帶你們二老旅旅遊!」
話音一落,鐵鍬飛舞。
在大伯反應過來之前,一通狂挖了一米深。
眼瞅著就要把墳頭掀了!
「你幹什麼!!」
大伯爆喝一聲,跑過來阻止。
4
我扛著鐵鍬就跑,跑到另一座墳頭上一陣狂挖。
大伯急得直拍大腿,又來攆我。
但我多尖啊,這麼多年翻牆頭炸糞坑的經驗在,我能被他捉到?
他攆我就跑,他喘我就挖。
不出十分鐘,他連我的衣角都沒摸到,爺奶的墳頭已經被我推平了。
大伯眼睛都紅了:「你知不知道這是咱家祖墳,是咱家的風水啊!」
呵呵,是你家的風水,不是我家的,我不心疼!
扔了鐵鍬,我轉頭又抱來一堆玉米稈。
擺好之後喊道:「大伯你別急,我有解救的辦法。」
「人家都說,祖墳冒青煙就有大好事,您瞧好了!」
話畢,掏出打火機點燃那堆玉米稈。
乾燥的玉米稈遇火熊熊燃燒,瞬間包裹住兩座平墳頭。
「大伯,快看呀,你爸媽著啦!」
「這不比冒青煙更紅火?您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大伯眼一瞪,口一張,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後倒。
居然被氣暈了?
幾十歲的人了,咋這麼不經氣呢?
好巧不巧,他正好倒在我之前掰斷的磚頭上。
「咔嚓」一聲,這下,是真的昏過去了。
我爸勾著頭跑過來,有些著急地說:「你趕緊跑吧,就說是我乾的!」
我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把點燃的火堆弄滅。
跑什麼跑?
遊戲才剛開場,我還沒玩夠呢!
這才第一個,家裡還有個大伯娘等我的問候呢,我怎麼能走?
哦對了,聽說她把我賣了是吧?
我總得看看是誰活得不耐煩了。
「爸,心放肚子裡,跟我回家!」
我爸猶豫:「你大伯……」
「放心吧,死不了!」
區區 36 度太陽暴曬,外加氣急砸暈而已,多大點事兒!
5
溜溜噠噠回到大伯家。
我媽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炒菜做飯。
大伯娘坐在客廳吹著空調嗑瓜子兒。
時不時還衝著我媽喊:「陸雲啊,抽空把衣服洗了,記得用手洗,順手的事兒。」
我媽沒吭聲,但已經動手把髒衣服泡進水盆。
大伯娘對此很滿意。
吐著瓜子皮點評:「你是個有眼力見的,但你那閨女著實不像話!」
「在外面都養野了,居然敢跟我動手!」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給她介紹的對象,家裡都是厲害的,總能把她教乖。」
正教育著,在臥室里休息的大堂姐起床了。
毛蓬著頭髮,穿著睡衣,滿臉不耐地喊:「媽,怎麼還沒開飯?」
大伯娘把瓜子一扔,扭頭就衝著廚房咆哮:「陸雲,手腳麻利點!」
「沒聽到我閨女都餓了嗎?再在那磨蹭,看我不收拾你的!」
轉頭又擺出一副笑臉,衝著大堂姐安撫道:「你再去睡會兒,等飯好了我叫你。」
大堂姐沒動:「我剛剛聽說你給付雪介紹對象了?我還單著呢,怎麼沒見你給我介紹呢?」
大伯娘壓低了聲音:「你當是什麼好事兒嗎?一屋子家暴的玩意兒……純粹是為了給你哥換錢的!」
「明天你ţŭ₉早點出門,別讓那人看到你了。」
「要是被那家看上纏上你,有你的苦頭吃!」
大堂姐滿意了,腰肢一扭上了樓。
大伯娘回頭看到剛進院子的我,臉上的笑容一秒沒了。
「你倆怎麼回來了?你大伯呢?」
我撓著頭憨笑:「在地頭睡覺呢,我看他睡得香,沒忍心叫他。」
大伯娘不疑有他。
只拿白眼狠狠剜了我一眼,吩咐道:「回來的正好,你媽一個人做飯太慢,你去幫幫她!」
「好嘞!」
我麻溜就要鑽進廚房,我爸一把拽住我。
這老實了一輩子的男人,頭回露出反抗的情緒。
「我燒,小雪你去玩兒。」
我眨眨眼:「你不怕大伯娘罵你?」
我爸悶哼哼地說:「她罵就罵,我當聽不著。」
「憑什麼她閨女睡到日上三竿,我女兒就得當丫鬟?」
「這裡有我跟你媽忙活呢,你不要沾手。」
鼻腔里湧起一股酸意。
別人都說他是窩囊廢,可是這個窩囊廢,即使害怕,也要為了女兒進行小小的反抗。
欺負他可以,欺負女兒不行。
就這麼拉扯的兩分鐘功夫,大伯娘又尖叫了。
「一個個耳朵聾了?還不幹活,作死啊!」
我拳頭一緊,推開我爸。
「您站遠點,別傷到您。」
我爸緊張:「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