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依舊激烈反對。
他不僅自己反對,還發動身邊的親戚朋友都來反對。
甚至他還試圖讓我去反對我媽讀博。
他跟我說,我媽這個人就是自私,自從我生下來就沒怎麼管過我,現在為了所謂的個人進步,又打算拋下我,自己去讀博,完全不為我著想。
他還說,我是小女生,馬上就要步入青春期,他一個大男人哪能面面俱到照顧我?
總之,我有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媽,他有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老婆,我們父女兩個算是倒了大霉。
我爸一臉猙獰地訴說著對我媽的不滿,仿佛我媽不是去讀博,而是去殺人放火。
而這也不是我爸第一次這樣詆毀我媽了。
只是從前他沒有說得這樣明目張胆而已。
我第一世與我媽不太親近,也是因為我爸總是在不經意間說一些我媽的壞話。
比如我媽忙,我媽不願意為了孩子犧牲自己,我媽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媽媽。
在我爸長年累月的影響下,我逐漸疏遠了我媽,而與我爸變得更親近。
完全忽略了,是我媽一個人撐起了家庭的經濟重擔的事實。
我突然發現了我爸的虛偽。
或許他第一世時也沒有愛過我,他只是把我當成了牽制我媽的武器。
我媽被我爸說得很受傷。
我攥住我媽的手,仰頭望著她說:「李千慧,我覺得你讀博很好,我就要有一個博士媽媽了,我為媽媽感到驕傲。」
我爸很生氣,罵我是個白眼狼。
他威脅我媽,說要是她李千慧為了追求個人進步不管孩子,那他童亞軍也得去追求個人進步,也管不了孩子了。
他邊說邊把我推到我媽身邊:「你不是想要一個博士媽媽嗎?行啊,你跟你媽一起去讀博吧,別來找爸爸。」
笑死,他一個本科中文系畢業的小科員,他再進步能進步到哪裡去?
我自告奮勇說,我可以去讀寄宿學校。
我爸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他應該沒有想到我會「背刺」他,畢竟從前每當他說他不管我了,讓我去找我媽,我都只會哭哭啼啼地求他不要拋下我。
我媽嘆氣,卻沒有妥協:「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帶孩子吃不消,那就讓珊珊跟我一起住博士宿舍,念學校的附屬小學。」
我爸當然不會同意。
失去我,他拿什麼牽制我媽,拿什麼來扮演絕世好丈夫呢?
最後,他以不想看我受罪而挽尊,同意他帶我,我媽去讀博。
我爸當然不會就此消停,他還是不遺餘力地向我灌輸,我媽自私,只有他最愛我的思想。
他想像第一世一樣,把我養成一個控制我媽的人質。
但我卻只把他當成一個保姆。
他說我媽壞話的時候,我就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說:「可是我覺得我媽很厲害。」
我還讓他多向我媽學習,不要不思進取,耽於享樂。
看著我爸像吞蒼蠅一樣的表情,我心裡超爽。
三年很快過去。
我媽拿了優秀畢業生,也拿了優秀論文。
很多大廠給她開出了很高的年薪。
我媽卻選擇留在導師的團隊里研究晶片。
去大廠年薪百萬,留在導師團隊年薪只有 20 萬。
我爸又開始反對。
他說我媽讀博沒用,越讀越傻,連人情世故人間煙火都讀不懂了。
「讀博士前還年薪四十萬,現在三年過去,耗費那麼多時間、精力,最後只掙原來的一半。這就是你當初承諾的對我的回饋嗎?」
「家庭生活水平斷崖式下降,你就是不為我想,也要為珊珊想。」
我媽當然不會因為我爸逼逼幾句而改變決定。
但為了安撫我爸,我媽還是告訴他,她之前挖了一千枚比特幣,有這些比特幣在手,根本不必擔心經濟問題。
我爸一聽又瘋了。
彼時比特幣才 200 元一個,1000 個比特幣,也有 20 萬。
但在我爸眼中,這卻是我媽不務正業的罪證。
他諷刺我媽說:「這就是你讀博三年的成績?區區 20 萬你跟我說不用擔心未來?」
我爸一個年薪不到十萬的人,說起掙二十萬來,如此容易。
我媽這次沒慣著他,直接發飆:「嫌我掙得少你可以自己掙!」
我爸被噎了一個啞口無言,只好又天天跟我說我媽壞話。
說什麼如果讀博的是他,他絕對不會像我媽這麼蠢,年薪一百萬不要,去掙二十萬。
還說以後他也要創業,他支持了我媽,我媽卻不行,他必須自己創業掙大錢給我花讓我當富二代。
不管我爸說什麼,我都繼續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給他鼓掌:「爸爸,我支持你,你趕緊去呀,讀個博士回來證明自己比我媽厲害!誰不去誰是小狗!」
有一句話我藏在心裡沒說:你可真狗。
我爸對創業做了什麼準備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從此天天關注比特幣漲跌。
儼然把我媽的 1000 枚比特幣當成了他自己的。
一年後,比特幣漲到 8000 元一枚。我爸開始勸我媽賣掉,支持他創業。
我媽不同意。
我爸又跟我媽吵架,他說我媽的比特幣里有他一半,他有決定權。
他還提出讓我媽把比特幣交給他保管。
我媽此時對我爸已經十分失望,但還是按照我爸的要求把比特幣給了他。
她跟我說:「這是最後一次給他機會了。」
我媽此前一直不願相信我的夢境預言。
對她來說,我爸雖然有一些小心眼,但顧家,對我也很照顧,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丈夫。
但經過她讀博以來的幾件事,我爸的表現讓她逐漸動搖了。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很忙,已經不願意為我爸消耗精力。
我媽嘴上說要給我爸最後一次機會,但我們都知道他會交出怎樣的答卷。
我媽已經做好了跟我爸切割的準備。
我爸對此一無所知。
4.
1000 個比特幣,相當於 800 萬人民幣。
我爸開心極了。
上一世,即便是在我告訴他比特幣未來會漲到十幾萬的情況下,我爸依舊選擇在 8000 的時候出掉了手中的多半比特幣。
然後進軍房地產,搭上了房地產的末班車。
我爸就是這樣,自負,只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斷定他一定會把這 1000 枚比特幣全都賣了。
而他果然如我所料,突然忙了起來。
飯也不做了,家也不回了,也不接我放學了。
我知道,我爸有情況了。
我瞞著我媽,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跟蹤我爸。
偵探帶回來的照片上,我爸和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從醫院出來。
那個女人就是耀宗的媽媽。
消失很久的彈幕又出現了。
「女配都逆天改命了,怎麼耀宗還能出生?」
「男主不愧是天命之子。」
「不會因為男主的出生而產生什麼變數吧!」
我握緊拳頭,呵,天命之子?
那我們就看看誰笑到最後吧。
一周後,當我爸又陪那個女人去產檢的時候,我出現了。
大庭廣眾之下,我抱住我爸的大腿,指著三姐大聲質問:「爸爸,這個女人是誰?你沒時間給我做飯,竟然陪別的女人來醫院!」
「我媽辛辛苦苦在外頭賺錢,你花著她的錢養女人,你對得起她嗎?!」
我的喊聲吸引了整個婦產科人的注意。
大家看我爸和三姐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我爸臉都綠了,大聲呵斥我,讓我閉嘴。
我大哭,說我爸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敢罵我。
我像一隻受傷的野獸,沖向三姐:「都怪你,你這個壞女人!」
我爸唯恐我撞壞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一把將我甩開。
我被甩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看上去很傷心,其實是裝的。
我只是想讓我爸在眾人面前暴露他的偽善。
不遠處,私家偵探將這一幕完完全全地拍了下來。
我爸對此毫不知情,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她肚子裡可是你弟弟。」
圍觀群眾看不下去,紛紛指責我爸。
還有人報了警。
鬧哄哄的時候,我媽終於到了。
三姐看到我媽,臉白了。
我萬萬沒想到,這位上輩子是我爸秘書的三姐,這輩子竟然是我媽的師妹。
她是一個家庭條件不好、一路靠國家資助才讀到研究生的女孩。
她還有個同樣出身且同樣優秀的男朋友,是我媽的師弟,也在他們研究所上班。
而現在,她竟然放棄大好前途和一起奮鬥的男友,爬上了我爸的床。
我媽痛心疾首,指著我爸問她:「趙明君,你這是為什麼?他就那麼大魅力?值得你放棄大好前途,背叛愛人,當第三者也要給他生孩子?」
此言一出,我爸直接破防,問我媽什麼意思?是不是看不起他?
還說我媽從來就沒看得起過他,他早就受夠我媽了。
可笑的是,趙明君竟然也破防了。
她說我媽花著我爸的錢,有什麼臉在她面前裝清高。
還說,如果不是我爸,我媽根本不可能心無旁騖地搞科研。
「李千慧,你放棄年薪百萬,到研究所上班,追求所謂理想,還不是因為亞軍哥有錢嗎!」
最後,她依偎在我爸懷裡,得意洋洋:「現在亞軍哥是我的了,你就嫉妒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他,還會給他生兒子。」
太可笑了。
原來趙明君竟然認為我們家的錢都是我爸掙的。
而對於這個誤會,我爸竟然也一點不心虛。
他一臉感動地看著三姐,說他早過夠了跟我媽在一起一潭死水的生活。認識趙明君之後,他才知道什麼是女人,什麼是生活。
事已至此,我媽終於心灰意冷,提出離婚,孩子歸她。
我爸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我說:「我不同意,我要跟爸爸。」
我媽和我爸都大吃一驚。
我佯作看不到我媽的傷心。
一味道德綁架我爸。
我抓著我爸的衣角,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爸爸,我不是你最愛的寶貝了嗎?你為了一個女人就不要我了嗎?」
我爸不耐煩地扯開我,讓我跟我媽。
還說我一個女孩,跟著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
我搖頭:「我不要跟媽媽,你忘了你說的,媽媽眼裡只有工作,根本不愛我。你說只有爸爸最愛我,爸爸難道你不愛我了嗎?我以後一定很乖,爸爸你不要不要我!」
我哭得警察同志都動容了,卻只換來趙明君冷哼一聲,說她可不給別人養孩子。
她讓我爸想好,她肚子裡可是個兒子。
我爸馬上大聲吼我,讓我閉嘴,讓我跟我媽。
我傷心欲絕,問我爸:「你真的不要我了?」
不等我爸反應,我便大聲宣告:「好,那我們就請警察叔叔做個見證,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當沒你這個爸,從此我們父女緣分,一刀兩斷!」
我爸大怒,指著我鼻子罵我惡毒。
「小小年紀竟然學會了威脅老子,這麼惡毒的女兒,不要也罷。」
就這樣,我跟我爸斷絕關係了。
我當然知道,在法律上,我倆不可能斷親,但是鬧這一場,我今後可就站在了道德高地上。
畢竟我爸為了一個女人不要我的高光時刻,可是被完完全全錄下來了。
5.
我爸媽的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
因為想快速離婚,我媽同意了我爸的離婚方案。
他要 500 個比特幣,要房子,不要車,也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