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網購了很多微型攝像機,安插在屋子的每個角落。
自從那天群聊後,蔣銘覺得中標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
我假意提口出差,他佯裝不舍地抱了抱我,出門後,我拉著行李箱在外繞了一大圈,隨後回到家附近的酒店,打開電腦端的攝像頭視角。
如我所料,我才剛走,蔣銘就在群里呼朋喚友邀請大家來家中慶祝。
「我新收藏了很多名酒,下了班大家想不想來嘗嘗?」
得虧事業上的「成功」,他現在幾乎是一呼百應的地步。
「來!蔣總親自發話了誰敢不來,誰不來誰是狗!」
「我也去,就為了看看蔣組長的大豪宅,順便請教請教中標經驗。」
「短淺了不是,你來,搖晃紅酒觀夜景,多爽快愜意,放鬆就放鬆,搞那些幹嘛。」
家裡陸陸續續地進來許多人,透過攝像頭一看,不僅有他那十幾個組員,還增加了不少生面孔。
他們取出我家的香檳,那是我自上次事件之後,又故意補上的。
k 歌房的音響被拖出來,他們踢開客廳的家具,騰出一個巨大的場地。
蔣銘親自布置場地,滿屋都是泡泡、彩帶、碎屑。
歌聲響起,智能燈光的氛圍感下,人群涌動,他們交頭接耳,肆意的大笑、舞蹈、狂歡。
幾場舞過,蔣銘她們還不盡興,一個女生舉著高腳杯往蔣銘那裡扭。
「蔣哥,以後工作罩著我啊!」
蔣銘酩酊大醉的臉上閃過一絲春光,他舉止親密地摟住女生的肩膀,酒氣呼在她臉上:「那是自然!」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江暖朝我點了點頭。
免費讓大家盡興了這麼久,也是時候收尾了。
我毫不猶豫,按下報警電話。
9
「咚咚咚。」警察敲開門,出示證件:「收到舉報,你們聚眾擾民,還涉嫌私闖民宅,蓄意損壞他人財物,嚴重違法亂紀,請跟我們走一趟!」
幾個頭腦不清醒的男的走過來:「去去去,你知道什麼,這是我們蔣組長自己的家,狗叫個屁!」
警察面色陰沉:「妨礙公務者,我們會對其依法處置,請不要阻礙我們依法形事!」
叫囂的人瞬間清醒,一看來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有人推了把蔣銘:「組長,你把房產證拿出來給他們看看,這就是個誤會啊警察叔叔!」
蔣銘尷尬地立在原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不是你家?」江暖適時地提醒。
話說到這種程度,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警察上手抓人,蔣銘推搡著,終於憋出來一句:「這是我女朋友的房子,你們不能抓我,我有使用權!」
我大步流星跨國走廊,站在所有人面前:「是嘛?我怎麼不知道?」
「你說你窮得交不起房租,我好心收留你借住,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我望他背後一掃,滿地狼藉,不堪入目。
「你背著我大辦聚會,還偷喝我爸收藏多年的酒,破壞我家格局,毀壞房子裡的家具,造成多少損失,你給我賠!」
我拿出紅本本和身份證,遞給警察看:「警察先生,這是我的房產證,上面寫著我的名字,請您依法對造成破壞的所有人進行處置!」
房產證上赫然寫的我的名字,起先對蔣銘還有期待的眾人徹底死心了,震怒地訓斥他。
「什麼東西,拿女朋友的房子亂搞,要不要點逼臉呢?」
「就是啊警察,我們也是被騙過來的,跟我們可沒關係啊!」
「不關我們的事,這人把我們騙慘了,跟我們說想怎麼來怎麼來,還讓我們像在自己家一樣隨意,我們都是無辜的!」
牆倒眾人推,所有人的矛頭都一致朝外,急忙為自己辯解試圖撇開關係。
蔣銘臉色一白,哆哆嗦嗦站不住身子,指著我道:「你…你是故意的,故意騰出時間給我下套!」
「你就是故意的,警察,這個賤人是故意害我,你們快抓她啊!!」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我冷哼一聲,把 u 盤交給警察:「上次你們破壞我家我就做了準備,警察先生,這裡面有他們破壞我家的全過程,請您明鑑!」
最後,警方帶走了涉事相關的所有人。
10
人證物證俱在,蔣銘他們辨無可辯。
我算清損失的帳目,一共六十八萬九千,蔣銘承擔大頭,四十九萬五。
因為數額大,且強制執行,很快我的帳戶上就收到了賠償。
按照法律,蔣銘本還有牢獄之災,但諒在他態度端正,及時認錯,以及跟我的情侶關係,警方酌情處理,只讓他拘留了十日。
我把他所有的東西通通都扔了出去,總算跟他提了分手。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我:「林薇薇,你給我等著!我不過是一時被你下了套,遲早會揚眉吐氣的,到時候,你可不要跪在地上求我!」
「我的事業蒸蒸日上,你以為誰離了你活不了了,呵,實不相瞞,我在我們公司可吃香了,喜歡我的女的有的是,個個都比你美比你有錢,你算個球啊!」
我略顯悲憫地望著他,隨後,一句話不說關上門。
指紋密碼和小區識別都換了,不出所料的話,他這輩子都進不了這個小區了。
至於他以為的事業和美女嘛,他一回公司就感覺得到了。
蔣銘復職後沒收到一個好臉色。
大家都是碌碌無為打工仔,突然因為別人吹的牛欠了債,擱誰也不痛快。
短短半天,底下人送上來的文件就出了八次錯誤。
蔣銘被經理罵得狗血淋頭。
回到座位,一路上都是惡意的目光。
「哎呀不好意思!」一聲嬌俏的驚呼瞬間聚集所有人的注意。
滾燙的咖啡自上而下從左側潑過來,澆得他滿身髒污,狼狽不堪。
「對不起呀徐組長,手沒端穩,您這麼愛女友這麼善良的人,肯定不會放在心上的吧?」
實習生裝作愧疚的樣子,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熟悉的長相…蔣銘這才想起,是聚會那天湊過來的女生。
聽說她剛剛過五關斬六將來到他們公司,才入職兩周,還沒領到工資就因為喝了林薇薇家的酒而負債。
蔣銘剛吃飽一肚子氣,又被故意潑咖啡,眼瞅著眾人看笑話般的眼神,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猝不及防地揚起胳膊,朝女生狠狠揮手過去。
11
「啪!」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辦公室。
女生捂著臉,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下來,手指遮擋處,明晃晃的紅印清晰可見。
「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報復我?」
「不要臉的畜生,用老子的時候巴巴地貼上來,不用老子的時候給老子潑咖啡,賤不賤吶?」
之前的小心思被當場戳穿,實習生憤恨地回瞪,一時之間血氣上涌,突然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事情急速鬧大,看熱鬧的人也忍不住了,連忙上來拉架。
一堆人拉住實習生,一堆人拉住蔣銘。
蔣銘口中依舊罵罵咧咧:「靠臉上位的死胚子,誰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跟我待一家公司,你那個慫樣也配?」
「我告訴你們, 」蔣銘鬆開攔住他的人, 理了理襯衫, 繼續口無遮攔指著眾人道:「你們這群垃圾別以為靠霸凌就能逼我走,老子為公司賣命這麼多年, 業務能力數一數二,沒人能取代我!」
「呵,華置集團的項目,全公司上下一個都沒競選成功過吧?」
「老子出手, 甲方鱉孫就得跪著求我合作!」
「等老子升成總經理, 看公司還有沒有你們的位置?!」
「到時候全都給我滾蛋, 裹著鋪蓋卷滾回你們的老家去!」
「蔣銘, 我怎麼不知道,我要被你取代了?」
辦公司突然被人推開,總經理黑著臉打斷他。
「你們前些天犯的事我都聽說了, 本來我是不打算開除你的。」
總經理眼眸陰沉, 繼續說:「更何況你們組正在著手項目的事情, 確實付出了努力。」
「公司需要能幹活的人, 你中場開香檳, 我只當你年少輕狂, 也沒說什麼。」
「可你知不知道, 你們組根本就沒有拿下華置酒店的項目!」
此話如同晴天霹靂般正中蔣銘眉心,他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這不不可能,我明明問了林薇薇,她的暗示那麼明顯…」
「我不管你問了誰,今天我就在競標現場,看到我們的標書被罵得一文不值, 我從業十多年的老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不僅如此, 剛剛我跟華置集團的另一個負責人談合作, 正巧聽到你罵人家甲方公司!」
「還跪著求你?還甲方鱉孫?」
「負責任臉都青了!」總經理氣得眼球都要凸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全公司籌備了半年的合夥項目全部泡湯!參與的七八十人近半年的努力通通白費!」
「簡直惡劣至極!」
「蔣銘,收拾收拾你的東西, 給我滾出公司,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我正式通知你, 你蔣銘,因重大過失給公司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你被公司辭退了!」
「不僅如此,公司高層決定全行業封殺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暢快淋漓地吐出最後一句話,總經理像看死人那樣睨了他一眼。
滿室寂靜,眾人都被今日的巨變震愕得愣在原地。
只有蔣銘渾身脫力的躺到在地, 絕望地閉上雙眼。
12
躺在柔軟的沙發上, 我靜靜傾聽江暖給我講訴的後續。
真別提, 家裡沒有蔣銘後, 清靜明亮了不少, 再沒有以前的烏煙瘴氣。
江暖抿一口汽水:「你說, 他最後會不會發現 v 信群里的我們?」
我撇撇嘴:「誰知道呢?不過, 反正早就刪了。」
後來蔣銘也嘗試去其他公司面試, 但都因為惡臭的名聲遭拒,最後真如他罵實習生那樣,滾回了老家。
至於我, 拉黑刪除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我和蔣銘的戀愛史就此告一段落,我望著江畔冉冉升起的太陽。
明日,一定會更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