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奶奶和我弟現在都沒工作。
家裡又多了一口人吃飯。
聽說還吃得不錯,我奶、李國棟和我弟,都吃胖了好幾斤。
只有我爸因為高血壓和高血糖,吃不來油膩的東西。
天天白米飯配鹹菜。
人都餓瘦了。
「女兒,你現在怎麼樣,找到工作了沒?」
我爸話頭一轉,又繞到了我身上。
我心中瞭然。
關心是假的,恐怕是來要錢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聽他道——
「我已經把下個月工資都預支了,但日子眼見著過不下去了,你能借爸爸一點錢麼?」
以前我工作後,每個月會往家裡打三千元。
但自從我說被辭退後,就沒再往家裡打錢了。
我咳了一聲,賣慘道:「爸,我工作還沒找到呢,現在在朋友家借住,而且……
「我不是沒錢嘛,因為要吃飯,還在外面還欠了錢,現在他們天天來催我還錢,要不爸你能借我點嗎?」
我爸立刻改了剛才溫和的口吻。
罵道:「你這敗家東西,老子生你有什麼用,乾脆死外頭別回來了!」
說完,電話里就被掛了。
我冷冷放下了手機。
把這個電話徹底拉黑。
看吧。
只要牽扯到利益。
這家人,就能馬上翻臉不認人。
14
其實我一直奇怪。
為什麼李國棟會盯上我奶。
她一把年紀了,又不好看,還沒收入。
就是要騙財騙色,又怎麼會盯上她呢。
直到一回。
我爸不給我弟錢了。
我弟就來找我要零花錢。
還說給我打欠條,說未來會翻倍還我。
我說:「你不會還指望李國棟給你錢吧?」
我弟很實在道:「他有錢沒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很快就能有錢了。」
我問他錢哪兒來。
他說他偷聽到奶奶和李國棟的聊天。
才知道爺爺給奶奶留下了一塊地。
而且那個地方,很快就要拆遷了。
到時候會得到一筆挺豐厚的拆遷款。
他馬上要變成拆三代了。
他還威脅我:「奶奶老早就說,你未來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家裡的東西全都會留給我,你可別惦記!」
我呵呵了聲,反問道:「那你猜,這事咱爸知道嗎?」
「我試探過了,咱爸還不知道。這個家奶奶最心疼我了,她肯定是想都留給我。」
我嘆了口氣。
我這傻弟弟啊,也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我再繼續道:「那你猜,為什麼這事咱爸不知道,咱奶卻告訴了李國棟?你不也是偷聽才知道的嗎?」
我弟徹底沉默了。
而這通電話也算來得及時。
總算解了我心中的疑惑。
原來這個老李,是衝著這筆拆遷款來的啊!
15
後來,拆遷款的事還是沒有瞞住。
我爸也知道了。
他知道我奶竟然瞞著他,只告訴了老李。
非常生氣。
在他看來。
我奶這個舉動,就是說明現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已經不是他這個親兒子。
而是她從網上不知道從哪兒認識來的老男人!
而且到現在。
他一分錢沒從這個男人身上見到。
反而快淪落到連泡麵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據看熱鬧的鄰居道,我爸當時直接揮舞著鋤頭。
追著李國棟,從村頭跑到了村尾。
說再讓他看到他,就把他打屎!
現在我們家,在村裡就是一個笑話。
這次之後。
我弟被我爸沒收了電腦和零花錢。
他只能安安分分準備考試。
而我奶則被我爸沒收了手機。
不讓他再和那個騙子聯繫。
是的,在我爸眼裡,李國棟已經是一個騙子的形象。
我弟對他半信半疑。
我奶卻還執迷不悟,覺得哪天李國棟會再回來,開著寶馬帶她離開。
可這事還沒完。
因為真正的地雷還沒引爆。
我一直在等。
16
一段時間過去。
我弟公務員沒考上,卻讓他考上了事業單位。
就職前,單位安排他去做個體檢。
可體檢結果出來後。
他卻被刷了下來。
因為結果顯示,他得了傳染病。
我弟不敢置信。
我奶和我爸帶著他,去醫院鬧,說是誤檢。
我弟在醫院撒潑哭鬧,「我都還沒交過女朋友,也沒去外面亂搞過,我怎麼可能得這種病!」
醫生看他可憐。
提醒道:「這病也不一定要通過那種方式才能得,也有可能是被傳染的。我建議,你們全家都做一下體檢比較好。」
我爸和我奶當下羞紅了臉。
「我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病!」
醫生勸道:「一般來說,家裡有人得了這種病,如果平時沒有注意衛生,有可能交叉感染, 還是做個檢查才能確定。」
我弟紅著眼。
認定了自己就是被傳染的。
但我奶和我爸,這老一輩的對這種病十分忌諱。
要是被村裡人知道他們去做了這個檢查。
那老臉都不要了。
他們覺得, 只要不接受檢查, 那就是沒得病。
只給我弟拿了些藥回來吃。
這次打擊過後, 他也不能當什麼大官了。
更是徹底在家擺爛。
也不出去工作。
我奶奶想給他安排相親。
我爸猶豫:「可他那病,這誰敢嫁給他啊…」
我奶奶白了他一眼。
「你不說,我不說, 這事誰知道?」
17
我弟和我閒聊時, 我才知道他要去相親了。
以前我弟不愛搭理我。
這事之後, 卻覺得我才是家裡唯一的正常人。
有什麼話就來和我說, 也不在家人群里說了。
我讓他別去禍害人家姑娘家。
我以為他聽進去了。
誰知, 卻在親戚那裡聽說給我弟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
長得還不錯,和我弟一樣是個大學生。
只是家裡窮一點。
我弟同意和她交往一陣子。
我去問他。
他卻惱羞成怒道:「難不成,你要看著親弟弟打一輩子光棍不成!」
我還以為我弟轉性了。
沒想到,他還是和前世一樣的自私自利。
這次我不會再慣著他。
匿名把我弟有傳染病的事,檢舉到村幹部那裡。
這事,一下就被通報批評出來。
說我弟他們在騙婚。
全村人現在看到我爸他們,都繞著走。
親戚中也都傳開了。
便是給再多彩禮。
也沒有人家敢把閨女往火坑裡送。
18
再之後,聽到我爸他們的消息。
是從張奶奶那裡知道的。
她說她回了趟老家。
本來想去探望一下我奶。
誰曾想我奶我爸他們都進了醫院。
因為我前段時間,把他們都拉黑了。
家人群和家族群也退了。
親戚們都不敢和我們家的人有什麼聯繫。
消息就有些滯後。
張奶奶:「真沒想到啊, 你奶奶一把年紀了, 卻得了那種見不得人的病!
「現在你爸也在醫院裡躺著, 就你弟因為還年輕,身子骨還能撐著。
「你奶奶最嚴重, 聽說那裡都爛了。
「再不治療,可能沒多久好活了。」
他們的下場。
其實都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我以為他們該是發現得再早點的。
諱疾忌醫, 果然要不得!
張奶奶嘆了口氣。
「對了, 你奶奶說她去找過李國棟了, 誰知人家早就把她拉黑刪除, 之前給的地址也是假的。
「現在他們報了警, 警方調查後,說那人就是一個騙子, 他們的髒病就是從他那裡傳來的。
「現在你爸和你弟,恨死你奶了, 今天就不再給她付醫藥費,讓她自生自滅去了。」
19
後來。
我奶變成了一座墳。
墳頭草都要有我高了。
也沒人去祭拜過。
她為我爸和我弟操勞了一輩子, 只是到老犯了糊塗,就這個下場。
而我爸和我弟, 拿著拆遷款, 全國各地找名醫治病。
錢花得也差不多了。
他們聯繫不上我,也放棄了。
因為我已經飛到了地球的另一半。
開啟了更輝煌的事業。
這日, 我跑到瑞士旅遊,拍下雪地風景,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 配文道:
【我很好, 未來的人生也會越來越順利。】
張奶奶很快給我的朋友圈點了個贊。
以前村裡的人, 也只有她會和我聯繫了。
她私聊我,問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說,我好像得了一種病, 不適合結婚。
張奶奶很緊張。
生怕我是不是被我奶他們傳染了。
也得了那種病。
我搖搖頭,聲音有些虛無:
「說不上來……就是那種一看到女孩子出嫁,就覺得她好日子要到頭了的病。」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