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真正開始上學後,我才懂林星在這個家裡吃的是什麼苦。
我每天的學習計劃都被宋姨排得滿滿當當,但也不是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學,宋姨會給我合理地安排休息時間,偶爾長假還會帶我出去旅遊。
這些都是前世我不曾見過的風景。
用宋姨的話來說就是「紙上得來終覺淺」。
自我上初中開始,就被宋姨勒令,不管天賦多好,都要一步步打好基礎。
這一世我再也不像前世那般面黃肌瘦,整個人都很健康。
我讀初二那年,讓我意外的是,我居然在校門口看見了林星。
我們市裡最好的學校是小初高合辦的,這些年在學校里我也是見過林星的。
她還是和前世一樣,長得白白嫩嫩的,雖然穿著校服,可鞋子和髮夾都是名牌,或許是因為營養跟得上的原因,這會兒她已經開始發育了。
「姐姐,媽媽說她想你了,讓我帶你回家吃飯。」
小孩子的演技向來拙劣,只一眼我就看出她不懷好意。
「好啊,等我打個電話,我就跟你回去。」
我忽略身後那道帶著恨意的目光,將報警簡訊編輯好,設置了定時發送。
這一次我要把那個男人拉下來。
跟著林星回到家,開門的時候我明顯感受到林星有些害怕。
我在門口拖延了一會兒時間,一進去我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光是看見他,我就下意識地有些反胃。
「這就是月月吧?聽你媽提起很多次了,長得和星星倒是不怎麼像。」
他看著我,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我忍著不適朝他點了點頭。
「姐姐,我帶你去我房間看寶貝吧。」
比起那個男人,林星反倒更加迫不及待。
「好啊。」我跟在林星身後往她房間走去,趁她不注意,把手機錄音打開。
一進門,林星就忍不住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
「林月,當年要不是你,我就可以留在爸爸身邊,現在學習好的人應該是我!憑什麼你就能這麼萬眾矚目!」
前世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你真以為是媽媽想見你嗎?她巴不得你快點去死。」
「好了沒有?」那男人在外面用力敲門。
林星嚇得瑟縮了一下,「有些東西也該讓你體驗一下了。」
說完她就快步沖了出去,讓那個男人進來。
「月月,星星現在沒空,你跟叔叔玩怎麼樣?」
「咱們來玩一個你從來沒有玩過的遊戲。」
「不要,我要回家了,宋姨和我爸爸還在家裡等我。」
他朝我走過來,身上的汗臭味撲面而來,就像前世無數個黑夜裡我聞到的那樣,令人無助。
他剛一碰到我,我就大聲尖叫出來。
「你不要碰我,你滾開!」
我從我的書包里拿出一把刀,狠狠劃在他手上,這一下我用的力氣不小,傷痕深可見骨。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等下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說完就撲了上來。
等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我正被他壓在身下,當時我正死死拽著自己的褲子,臉上為此還挨了好幾個巴掌。
我將錄音交了上去,人證物證俱在,這一次他再也無法抵賴。
4.
等我爸爸和宋姨趕到的時候,我正坐在警察局的凳子上,臉上的藥已經上好了。
「月月,你沒事吧?」宋姨把我抱在懷裡,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鼻頭髮酸。
「這就是一個畜生!」我爸惡狠狠地朝牆上砸了一拳。
陳芸趕到時都沒看我一眼,直接去了另外一個房間接林星。
她在眾目睽睽下說陳芸想我了,然後把我帶走,這是事實。
問題就在於陳芸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
礙於她年紀小,所以這回就只是教育一下。
「真是掃把星,遇到你就沒好事,你趕緊去跟警察解釋,這就是一個誤會!」
「陳芸,你還是人嗎?這可是你親女兒啊!你就為了這麼個畜生,連自己親女兒都不顧了嗎?」我爸一臉不可置信,沒想到有人會這麼無情。
「你怎麼說我都沒關係,可今天他能讓林星把我騙過去做這種事情,會不會林星已經被他——」剩下的話我沒有說完,留給她們猜想。
可我看著林星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裡已經預料到了什麼。
前世我意識到什麼之後,在陳芸不在家的時候,我一直都是躲在外面的,壓根不敢回家。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時候了你還想給你妹妹潑髒水,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當姐姐的?」
「夠了。」宋姨一把將撲過來想打我的陳芸推開。
「你要是不心疼她,那有的是人心疼。」
「我把她教育得那麼好,差點就被你挑的男人毀了,這件事情你最好給我們一個解釋!」
說罷,她又蹲下身摸了摸我的臉。
「沒事月月,有的人就是瞎子,錯把珍珠當魚目,在宋姨心裡,你就是咱們家的福星。」
「媽,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在這裡。」
我沒忍住哭了出來,一把抱住宋姨,這聲媽喊得真心實意。
陳芸剛想罵我還好意思喊她媽,就見我抱住了宋姨。
「媽,我們也回家吧。」林星蒼白著臉拽了拽陳芸的衣角。
陳芸拉著林星走後越想越不對勁,思來想去,她還是打車帶著林星去醫院做檢查。
一套檢查下來後,她被醫生喊進了房間裡。
「你女兒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她才九歲,但是我們檢查過後發現她的陰道有撕裂傷。」
「你女兒可能被人侵犯了。」
「怎麼可能?我女兒還那么小!你們是不是誤診了?」
「我要去投訴你們!什麼醫生,居然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
時隔三個小時,我們一家又去了警察局。
那個醫生見跟陳芸溝通不了,直接報警了。
林星畢竟是一個孩子,這件事情引起了警察的重視,在一眾警察的安慰下,她將一切事情都說了出來。
原來這件事情已經不止一次了,而她也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會將我騙回家。
聽到她的話,我不免冷笑。
太害怕了?要不是她們提起,那個男人怎麼會知道我是誰?
前世生活那麼久,我早就認清,那男人就是個只敢在窩裡橫的人。
「星星還那么小啊,她怎麼下得去手!」
林星蒼白著臉被帶出來。
那男人最終被判了無期徒刑,這輩子都只能待在監獄裡了。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畢竟警察上門時破門的動靜不小,那個男人渾身是血被壓上警車的樣子也被很多人看見了。
陳芸被迫帶著林星搬家轉學。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爸覺得虧欠了林星,時不時會給她們打點錢過去。
我和宋姨對這件事情都知情。
宋姨覺得林星是他女兒,所以就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則是想看看她們還能搞出什麼么蛾子。
5.
再見陳芸是在我的大學升學宴上。
這些年她就像是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要不是這一次再見,我險些忘了她曾經給我帶來的傷害。
「她好歹生了你,所以我就把她請來了。」宋姨站在我身邊。
這些年我已經如她所願長成了十分優秀的模樣。
「放心吧宋姨,我心裡有數。」
陳芸今生看著比前世這時候要憔悴不少。
也是,就她對林星那寶貝的程度,想來壓根不捨得讓她干粗活吧。
我的目光在陳芸周圍看了看,很快便看見了那個穿著公主裙在吃著蛋糕的林星。
林星被她們養得很好,白白胖胖的,手臂都跟藕節一樣,與我前世面黃肌瘦的樣子大相逕庭。
陳芸趁著我去洗手間的時候來找我搭話。
「月月,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看著她的樣子,我點了點頭。
過得能不好嗎?今生我可是市狀元。
「當年如果不是媽沒能力,又怎麼會留你在那裡受苦,你都不知道這些年媽有多後悔,早知道當初就不跟你爸離婚了,這樣我們母女也不會分開。」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倒是跟前世懷念林星的時候有點像了。
在陳芸好說歹說下,我們加了聯繫方式。
「你不是有了後媽不認親媽了嗎?還來糾纏我媽幹什麼?」
林星的聲音在陳芸身後響起,嚇了她一跳,她連忙將手機藏好。
「星星你怎麼來了?」
轉過頭又對我說:「星星從小被我寵壞了,你不要介意。」
我沒再理她們,直接進了廁所,找了個隱秘的位置將手機開了錄像藏了起來。
上完廁所之後我就徑直離開,給她們留了足夠的時間聊天。經過林星時,她還瞪了我一眼。
等到半個小時後我回來,廁所已經空無一人。我將手機收好,查看起錄像來。
其實壓根沒有錄到畫面,只有聲音。
「媽,你幹嘛還巴巴地跑上去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她優秀,所以後悔把我帶出來了?」
「你懂什麼,你姐這樣還怕賺不到錢嗎?就咱們家現在的光景,再不找好後路,以後你怎麼辦?」
「而且媽現在生病了,我們得想辦法讓你爸跟那個賤人離婚,這樣我們母女才有依靠的人。」
「媽,可是那又不是我親爸,萬一被他發現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