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將軍府的女娃。
夜裡竟能看見滿屋子的阿飄!
老道說我是極陰體質,得挨著真龍才能活到及笄。
我爹用軍功一鬧,小太子的龍床就分了我一半……
我抱著太子一睡便是十年。
及笄那日,我被他攔在了宮門口,
「同床共枕十年,拍拍屁股就想走?你把我當什麼了?」
看他那委屈樣,我脫口而出,
「阿……阿貝貝?」
1
戰功赫赫的鎮國將軍,
人到中年才得了一女。
全家把她當眼珠子疼。
這女娃是極陰體質,將軍府煞氣又重。
可憐她夜夜被阿飄驚嚇,熬到六歲,魂給嚇飛了——
得,我就這麼穿了過來……
白鬍子老道捋著鬍子說:
「及笄前啊,非得挨著真龍才能守住魂魄。」
我那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兄長,一聽就蹦起來,
「真龍?爹!那不就只剩造反這條路了?」
「逆子!」
我爹氣得抄起錘子就追,滿屋子震得砰砰響。
「停——!」
關鍵時刻還得是我娘,她一拍桌子,
「夫君,要不……你去求求陛下,認咱芝芝當個義女?讓芝芝跟在陛下身邊?」
「白天好說,夜裡咋辦?」
我爹湊到我娘耳邊,壓著嗓子嘀咕,
「陛下正當年,夜裡不得召個妃嬪啥的?總不能讓他帶著芝芝睡吧……」
「那……那咱芝芝可怎麼辦啊?」
我娘一聽,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真就只剩造反一條路了?」
哎喲喂,給我急的!
這一家人的腦子啊!
我趕緊張著漏風的嘴,揮著小肉拳頭比劃,
「皇、皇帝的兒砸……也、也行吧!」
「對啊!」我爹猛地一拍大腿,總算靈光了一回,
「太子!太子就比芝芝大三歲!讓他夜裡陪著睡!」
我娘又喜又憂,「這……陛下能答應嗎?」
「不答應?」
我爹「哐當」把錘子往地上一扔,
「不答應我就去鬧!」
說完一把抱起我,風風火火就往宮裡頭沖……
2
御書房裡,皇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要朕的太子給你閨女暖被窩?!」
我爹把我往懷裡一摟,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臣沒用啊!就知道在戰場上砍人,到頭來害慘了唯一的閨女啊……」
「你……你就一個閨女,朕可也就一個嫡子呢!」
皇帝滿臉的不樂意。
「啥?」我爹嘴比腦子快,
「太子不是排行老四嗎?前頭仨……不是您的種?」
「朕說的是嫡子!嫡子!」
皇帝氣得臉都紅了。
「嗐,那不還有仨兒子嘛!」
我爹那在戰場上罵陣的嘴又禿嚕了,
「借臣一個用用唄?用完就還!」
眼瞅著皇帝眉毛豎起來了,這是要炸——
我哧溜從我爹胳膊底下鑽出來,偷偷摸摸爬到了龍椅邊上。
伸出小爪子,揪住皇帝龍袍一角,使勁擠出兩泡淚,
「皇帝伯伯……芝芝睡覺可乖啦……」
「芝芝就……就縮在太子哥哥腳邊邊,一……一丟丟地方就好,絕對不吵他……」(聲音越來越小,可憐巴巴)
皇帝被我這麼一求,氣消了大半,低頭仔細瞅我,
「你叫沈芝芝?」
「嗯!」我趕緊點頭,乖得不得了。
他忽然眯眼笑了笑,
「嘖,長得倒不像你爹這莽夫,這模樣嘛……跟太子還挺配!」
哈?敢情皇帝是個顏控?!
「行吧,」皇帝一揮手,
「就讓芝芝住宮裡,對外說是養在太后跟前。」
「沈將軍勞苦功高,朕也不忍心看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嘿,這就搞定啦?太子龍床,我來啦!
……
我爹娘生怕皇帝反悔,
連夜把我打包塞進了東宮,
連丫鬟香兒也一塊兒捎上了。
東宮的大太監張德全,揣著聖旨早就在殿門口候著了,
「哎喲,這位就是沈姑娘吧?真是玉雪可愛的小主子喲!」
「您往後就把這兒當家,有事兒您儘管吩咐奴才!」
他一路引著我往太子寢殿走,
「殿下這會兒還在上晚課呢,小主子您先歇歇,殿下估摸著一會兒就回。」
哇!太子寢殿也太氣派了!
我摸了摸那金絲楠木的龍床——
嘖,手感滑溜,還有股好聞的木頭香!
就是……有點硌得慌!
「香兒!快!把我那軟乎乎的床墊子鋪上!」
「還有!天快黑了,把燈都給我點起來!一盞不許少!」
香兒手腳麻利地布置好,
等我洗漱完,立馬一骨碌鑽進被窩,裹得嚴嚴實實,開始——
等阿飄上班!
別人穿越是宮斗升職記,我穿越是阿飄歷險記!
嗯,不知道東宮的阿飄,跟將軍府的「老鄰居」有啥不一樣……
天越黑,那些影子就越清楚……
老天爺!這東宮也不幹凈啊!
樑上吊著個長頭髮姐姐,
門口地上趴著半截公公,
書案底下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窸窸窣窣」地爬……
我這小心臟「撲通撲通」都快跳出來了!
「小姐!您是不是又看見……看見那些了?」
香兒見我臉色煞白,趕緊過來摟住我。
「救……救命啊!」我聲音發顫。
誰懂啊!這簡直是每晚不重樣的沉浸式恐怖片!
不,比看片還刺激——這些阿飄還帶貼臉互動!
它們正朝我這邊爬過來,嘴裡還念念有詞,
「呦,新來的小丫頭……」
眼見著那書案底下的髒東西突然飛了出來,
我嚇得閉上眼睛……
就在這當口,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傳了進來,
「孤的寢殿里……怎麼像是有人?」
太子回來了!
守在門口的張公公趕緊壓低聲音跟他彙報——
這「天降小室友」的事兒。
嘀嘀咕咕一陣後,那聲音又響起來,帶著點無奈,
「孤知曉了,你們退下吧,此事……切勿外傳——」
嘖,果然如傳聞所說,少年老成……
怪的是,他的聲音一起,
殿里那些張牙舞爪的阿飄瞬間就定住了!
門被推開,他走了進來——
嚯!好一個俊俏的小郎君!
難怪能讓顏控皇帝當眼珠子疼。
他目光掃到床上裹成蠶蛹、抖成篩糠的我,
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
顯然對我這個「入侵者」有些不爽。
香兒嚇得趕緊溜了出去。
偌大的殿里,就剩我和他,
大眼瞪小眼,空氣都凝固了。
我硬著頭皮,清了清嗓子,擠出個乖巧的笑,
「太……太子哥哥,您是想睡裡頭……還是睡外頭呀?」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最終無奈地揉了揉額角,輕嘆一聲,
「孤睡外面。」
嘿!這是允許我同睡了!
我麻溜地在床最裡邊躺平,裝得無比乖巧。
太子轉身進了凈室洗漱。
他人一走,那些阿飄就跟解凍了似的,又活泛起來!
敢情是欺軟怕硬,專挑我這個軟柿子捏?!
我又氣又怕,心裡瘋狂吶喊,
小太子你快點洗啊啊啊!
等他好不容易出來,
阿飄那冰涼的爪子都快勾到我頭髮絲了!
我眼淚汪汪地望向他——
那一刻,只覺得他渾身散發著溫暖又聖潔的光芒……
簡直就是我的……阿貝貝?!
小太子吹熄了最後一盞燈,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黑暗中,他的聲音貼著耳邊響起,
「你叫芝芝?」
「嗯!太子哥哥你呢?」
「我叫蕭宸——」
「聽張公公說呀,你體質特殊,需要孤護著你?」
「嗯嗯嗯!」我猛點頭。
「您一出現,那些阿飄『嗖』一下就沒影啦!」
我悄悄伸出個小指頭,試探著去勾他的手。
只聽他輕輕嘆了口氣,
「太傅說過,『男女七歲不同席』,我們這樣不大合規矩。」
「可佛祖也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太子哥哥您這不是在救我小命嘛!」我趕緊搬出大道理。
「嗯……」他想了想,
「我沒有妹妹,以後你便是我妹妹了,哥會護著你。」
蕭宸像是下定決心,鄭重地承諾,
然後握住了我的手,
「睡吧,芝芝——」
哇,小太子該不會是個妹控吧?
這一夜,再沒惡鬼跑進夢裡搗亂,
握著我的阿貝貝,我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3
打那以後,我跟蕭宸便開始了——
雞飛狗跳的同居生活!
京城裡都傳遍了,說我入了太后的眼,
被她老人家接進宮裡親自教養。
嘿嘿,他們哪裡知道,
慈寧宮後頭有扇小門,一穿過去就是東宮後花園。
白天,我跟皇子公主們在尚書房裡聽課,故意跟蕭宸裝作不熟。
晚上,陪太后用完膳,我就麻溜地從小門跑回東宮,眼巴巴地等著蕭宸來給我「驅鬼」。
蕭宸這人吧,唉,也忒用功了點,
回回都要熬到天黑透了才下晚課!
那些阿飄們可精了,早摸清了規律。
專挑這個點出來嚇唬我。
大概是知道時間緊任務重,
連開場白都省了,上來就放大招!
看了半個月「東宮阿飄秀」,
我實在扛不住了,開始打起了歪主意。
不行,得想個法子,把這要命的晚課給他攪黃了!
這李太傅的晚課,規矩嚴著呢,只有皇子們才有資格上。
要說這宮裡頭,最煩這晚課的,除了我,那就是三皇子蕭恆了。
那小胖子跟我抱怨過好幾回,說這破晚課害他老趕不上飯點。
嘿,我用一隻叫花雞,輕輕鬆鬆就把他拉成了同盟。
當晚,李太傅下值的路上,
就撞見了一胖一矮兩隻「小鬼」……
我呢,充分借鑑了東宮那些阿飄的看家本事。
還添油加醋地升級了一番。
好傢夥,直接把李太傅嚇得撅了過去……
糟糕!玩脫了!
我哆哆嗦嗦地捅了捅蕭恆,
「嚇……嚇死太傅,該當何罪?」
「那還用問?死罪!」
小胖子答得那叫一個乾脆。
於是,當晚太醫院裡,
又風風火火闖進來兩隻嚎著救命的小鬼。
李太傅是救回來了,
可憐太醫院的老院正,差點又被我們嚇撅過去……
這麼一鬧騰,
我兩輩子加起來,頭一回!被請了家長!
我爹大半夜的讓人從被窩裡薅起來,直接拽進了宮。
皇上開口就告狀,
「沈愛卿啊,你這閨女可了不得,攛掇著朕的兒子罷課!」
「啥玩意兒?就為這破事兒?」
我爹當時就懵了,他還以為是邊境又鬧什麼大亂子呢!
急得連襪子都只套了一隻就跑來了。
要說臉皮厚,還得是我爹!
他瞅了瞅太子,居然深深作了個揖,
「臣這不成器的閨女,以後就拜託太子殿下管教了!您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千萬別看老臣的面子!」
好嘛,這是鐵了心,「售出不退」了。
蕭宸倒是一臉嚴肅,端端正正回了個禮,
「沈將軍言重了。芝芝是孤的妹妹,孤這個做兄長的,該管就得管。」
看著蕭宸那副「絕世好哥哥」的認真樣兒,我心裡正偷著樂呢。
結果,樂極生悲!
我那隻白嫩嫩、肉乎乎的小左手,
當場就被蕭宸拽過去,「啪啪啪」實打實挨了十下板子!
嘶——疼得我直抽氣,手心火燒火燎的!
為啥只打左手?
因為右手得留著罰抄書啊!
說好的妹控呢?!就這?!
4
我跑到慈寧宮,一頭趴在太后膝頭哭唧唧地告狀,
還特意把腫得像饅頭似的左手舉到她老人家眼前晃,
「皇奶奶!您快瞧瞧!太子哥哥把芝芝的手都打腫啦!嗚嗚嗚……」
太后眯眼一看,心疼得直拍大腿,
「哎喲喂,這小宸兒下手怎麼沒個輕重喲!心肝都給他打紅了!」
「他還、還罰芝芝抄五十遍宮規呢!這也忒多了吧……」
我抽抽搭搭地加碼。
「唉……」太后一臉為難,
「宸兒如今是太子,他拿的主意,哀家也不好硬駁了他的面子啊!」
嘖!別看蕭宸年紀不大,那太子的架子可是實打實的。
他要罰我,連太后老祖宗都攔不住!
我憋著一肚子氣,一邊吸溜著鼻涕,
一邊咬牙切齒地繼續跟那堆宮規較勁。
心裡頭早把蕭宸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我這頭正抄得面目猙獰呢,小胖子蕭恆賊頭賊腦地溜了進來。
「芝芝!聽說你挨揍啦?」
蕭恆一臉「我有罪」的表情,湊過來就拉我的「傷爪」。
還特殷勤地把小嘴湊上去「呼呼」吹氣。
我正氣不打一處來呢,狠狠扭過頭去,誰都不想搭理。
「芝芝!別不理我呀!」蕭恆急了,
「那天的事兒,我本來都一個人扛了!父皇把我屁股都打開花啦!」
「誰知道四弟愣是把這事兒給查了個底兒掉,把你又給扯了進來……」
「我一聽說你也挨了罰,立馬就拖著傷腚趕過來了!」
說著,蕭恆神秘兮兮地從袖子裡掏出一罐藥膏,
挖了一大坨就往我手上糊。
「給!這是我擦了一半的藥,你試試!可靈了!」
「嘶……涼絲絲的,好像……是舒服了點?」
手上的涼意讓我臉色稍微好看了那麼一丟丟,
心想這小胖子關鍵時刻還算夠意思。
哼!不像那個口是心非的蕭宸,嘴上哥哥妹妹叫得親,心比石頭還硬!
「等等?!」我突然反應過來,
「擦了一半?!」
「你拿你擦屁股的藥,給我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