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風雨無阻地給他們帶早餐。
最後的結果卻是——
同學接過她的早餐笑著道謝,後一秒走到垃圾桶旁,當著全班的面說:
「只可惜,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里。」
有一就有二。
剩下的同學們排隊將她的早餐扔進了垃圾桶里。
女兒心裡不忿,去找班主任做主。
得到的回答卻是:
「宋同學,為什麼大家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你呢?」
「或許你應該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不到一周,女兒就在班上乃至全校淪為了眾矢之的。
當然。
也不儘是倒霉事。
在她被所有人欺負的時候。
一個白馬王子從天而降。
救她於水火。
不出意外,女兒淪陷了。
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整天跟著他走街串巷,不務正業。
兩人的感情發展迅速,竟然已經到了接吻的地步。
那日。
我偶然看到兩人手牽著手,從巷子裡出來。
女兒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
很不正常。
眼前彈幕飄飛:
「哇哦,配菜很香,越來越期待正餐了。」
我心裡一凜。
發誓不會再插手她的任何事。
但這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
「宋樂悠!」
13
女兒循聲回頭。
看見是我,臉色霎時慘白,催促著男生:「快走!」
可我比他們更快。
大跨步走到他們跟前,用力攥住了女兒的手腕,看向男生道:
「我想和我女兒說兩句話,可以吧?」
男生震驚於我的突然出現。
畢竟在女兒的描述中,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對上我凜冽不善的眼神,他來不及多想。
緊張地搖了搖頭後,拔腿逃了。
我帶著女兒去到僻靜處。
她狠狠地甩開我的手,「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情婦的身份,讓我遭受了多少委屈?」
【就是就是,宋亦初當初故作清高不肯被包養,害妹寶失去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現在回歸豪門了,又仗著母親身份作威作福,怎麼?是後悔了想敲詐妹寶錢嗎?】
我算是發現了。
只有我和女兒待在一起時,才會觸發它們出現。
儘是些惡意揣測。
但我心如鐵石。
它們的冷嘲熱諷根本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
只是……
我擰著眉盯著女兒,「你清楚你的身份嗎?」
「你現在還是個學生,首要任務是學習,而不是……」
話音未落,便被女兒怒吼著打斷:
「不用你管!」
「你知道我在學校都經歷了什麼嗎?」
「在所有人都霸凌羞辱我的時候,只有周野一人向我伸出了援手!」
「他就是我的救贖!是我的天使!」
女兒通紅的眼眶裡儘是對我的埋怨和指責。
和前世舉刀殺我時的陰鷙模樣完美重合。
她怪我、怨我、甚至恨我。
可現在這一切不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結果嗎?
須臾,我釋然地笑了,「我已經盡到了身為母親勸導的職責。」
「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了,凡事後果自負。」
我言盡於此。
算是對這段母女緣分最後的了結。
14
可女兒的反骨如此之重。
我愈是說什麼,她愈是要和我對著干。
她急於向我證明她沒有錯。
不管是一意孤行認回親父,還是和那個男生出雙入對。
她就這樣在高考前夕,被男生哄騙著拍了大尺度的親密照。
原以為是幸福的交託。
可第二天,那些照片便離奇出現在了網上。
評論區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這就是首富霍啟深情婦生的那個私生女嗎?好騷啊!」
「小小年紀就一股風塵味……嘖,可見家庭教育多失敗。」
……
彼時剛高考完。
女兒美滋滋地坐在客廳里,幻想著暑假三個月能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旅遊。
突然。
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
緊接著霍啟深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女兒的視線里。
「爸爸!」
女兒歡天喜地地迎過去,甜甜地喊了一聲。
本想像從前那樣挽上他的手臂撒嬌。
霍啟深卻驟然抬手,一個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臉上。
女兒被打懵了,「爸爸,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還有臉問!都是你乾的那些好事,害得我霍家受人恥笑!」
霍啟深直接掏出丟給她。
手機重重砸在女兒胸口。
她卻不敢喊疼,彎腰撿起滑落在地的手機。
顫抖著手點開。
在看到位居榜首的熱搜時,整個人都瘋了,「啊——」
她慌亂抬手,解釋:「爸爸,這不是我!」
話音未落,便被霍今禧語氣嘲諷地打斷:
「姐姐這是敢做不敢當啊?」
「你和你男朋友整天形影不離、同進同出,學校里的同學們可都看著呢。」
女兒聞聲抬頭,死死地盯著霍今禧,突然衝過去拽住她的衣領,尖聲質問:
「是你!是你害得我,對不對?」
霍今禧不慌不忙地看向霍啟深,「爸,您親愛的私生女發瘋,您也不管管?」
這一次,霍啟深沒再慣著女兒,又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怒斥:
「丟人現眼的東西,自己做錯了事還敢怪到你妹妹身上!」
「我霍家要不起你這種有辱門楣的禍害,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再是我霍啟深的女兒了!」
說罷,他不管女兒如何哭嚎求饒,派人將他趕出了莊園。
15
所到之處,迎接她的都是別人的恥笑。
突然之間,女兒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了。
她只能無助地敲響男朋友的門,期待他的收留。
誰知,男生卻是惡劣一笑,指腹溫柔地描摹著她的眉眼,嘲諷她的天真。
「傻瓜,那些照片就是我叫人發到網上的,我又怎麼可能收留你呢?」
轟——
一個驚雷在女兒耳邊炸響。
她顫抖著唇問: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明明……」
「我明明什麼?」
「哦, 你是說我當年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挺身而出嗎?」
「那是因為我和朋友們打了賭, 在你面前扮演救贖角色。」
「宋樂悠, 你該感恩戴德了,好歹我也讓你度過了三年幸福的高中生活……」
……
深夜。
我正在熟睡中, 突然接到一通來自醫院的電話:
「喂,請問你是宋樂悠的媽媽嗎?」
「她要不行了!你趕快來醫院一趟!」
我猛地一激靈,從夢中驚醒。
問了地址,披上外套, 便匆匆趕往醫院。
我到時, 女兒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看見我來, 她眼角流下一行淚, 虛弱地叫我:
「媽媽……」
哽咽的語氣里,含著無限委屈。
而她的眼底,也久違地出現了孺慕與依賴。
但我站在原地沒動。
見此, 她黯淡地垂下眸, 「媽媽……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
我腦中電光火石, 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急忙幾步上前, 俯身問她:
「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女兒眼底閃過震驚。
似乎沒想到我的直覺竟會如此敏銳。
僵持片刻, 她閉了閉眼, 語調顫抖著承認, 「……是。」
「我曾經以為是媽媽你阻撓了我一步登天的機會。」
「可是重來一世,我才明白……你當初極力阻止我認親,是為了我好。」
「可我……」
她悔不當初。
隨後,通過她的講述,我知曉了她的遭遇。
被霍啟深無情趕出門後,她唯一想到能依靠的人, 只有她這輩子的男朋友。
可未曾想, 男朋友就是策劃這一切的元兇。
勾引她、誘她墮落, 然後讓她身敗名裂。
而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討好霍今禧。
宋樂悠不能接受,悲憤之下和他產生了爭執, 被他失手推下了天台。
「所以媽媽……你能不能原諒我?」
女兒舊事重提, 輕顫的目光中全是哀求。
「不能, 」我無情拒絕,「從你弒母的那一刻,我和你的母女緣分就斷了。」
聞言,鋪天蓋地的悲傷與悔恨將她湮沒。
臨死前,她和我說了最後一句話,「媽媽,這些年霍啟深收集了很多姜嘉惠犯罪的證據, 就放在……」
16
清晨。
我抱著女兒的骨灰盒走出火葬場。
打車去了警局報警。
警察果真在女兒所說的位置找出了一沓證據。
隨後。
#首富夫人殺人拋屍#等詞條衝上了熱搜。
姜嘉惠被當場逮捕。
而她不甘心就這樣落敗, 也將霍啟深做過的那些齷齪事告訴了警察。
夫妻倆狗咬狗。
雙雙落網。
霍家旁支趁機瓜分了整個霍氏集團。
霍今禧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淪落為人人可欺的破落戶。
當然。
欺負女兒的那個男生結局也沒能好到哪裡去。
他被家族驅逐, 餘生都只能落魄地度過。
我站在女兒墳前, 看著墓碑上照片里她燦爛的笑靨, 道:
「也算是替你報仇了。」
從此以後, 我也要開始我真正的生活了。
「往後, 我不會再來看你。」
「對你下輩子的母親好點, 別再想不開手刃親母了。」
撂下這最後一句話,我毫無眷戀地離開。
不遠處,一個英俊偉岸的男人和一個玉雪可愛的男孩, 並肩而立。
男孩蹦蹦跳跳,興奮地朝我招手:
「媽媽!」
我笑容舒展,快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