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火鍋完整後續

學期末，我在食堂打完飯後發現飯卡不見了。

排在身後的男同學好心幫我刷卡。

事後，他拒絕了我的轉帳。

我不想欠人情，硬塞了一杯奶茶給他。

暑假，我在火鍋店幫忙，碰到了他跟朋友聚餐。

得知火鍋店是我家開的，當著他朋友的面開玩笑說：

「邵班花，家大業大呀，上次請你吃了一餐，這次給我們打個骨折唄。」

1

我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火鍋店本就在搞活動。

看他們的鍋已經關火，吃飽要走的樣子。

我下意識掃了眼帳單，有些驚訝。

四個男生才吃 302 塊錢，折算活動價是 250 塊。

這時，坐在洪明俊身邊的同伴調侃他。

「你請了人家吃飯，不讓人家請回，只打骨折，打著什麼心思呀。」

「多嘴。」洪明俊佯裝生氣在他胸口落下一拳，有些難堪地看向我。

其他幾個男生看我的眼神意味不明，讓我不舒服。

他的朋友看起來輕浮的樣子。

不過，想到他之前的熱心幫忙，這次我不落他面子。

爽快道：「這頓算我請的。」

洪明俊眼底閃過訝異，面露喜色，攬著他的同伴們說。

「兒子們，還不謝謝邵曼大美女，她可是我們班的班花，人美心善。」

幾個跟他同齡的男生起鬨道：

「謝謝班花大美女。」

十八九歲的男生中氣十足，洪亮的聲音引來周圍顧客的矚目。

我飛快逃離現場，隱約聽到身後男生的調侃。

「嘿，害羞了。」

我不明白那些男生為什麼跟猴子一樣，嚇得不敢往那邊去。

不一會兒，收銀台跳出訂單。

10 號桌，加單 4 盤肥肉，48 元一盤。

我看向洪明俊四人所在的 10 號桌，有些不高興。

洪明俊晃著手機跟我隔空打招呼，他的朋友們也看過來，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朝我眨了眨眼。

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連忙收回視線。

有些反胃。

4 盤肥肉就 4 盤吧。

誰讓我沒搞清楚情況就爽快答應了。

僅此一次。

沒多久，10 號桌又跳出加單。

4 盤黃喉，38 元一盤。

4 盤頂級和牛，98 元一盤……

拉了 10 號桌的明細，在這之前，他們點的都是十來塊的素菜和肉類。

我的眼皮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個店員過來問我：「10 號桌是你同學？」

我「嗯」了一聲。

她緊接著說道：「行，那我們好好招待，給你面子。」

我拉住她：「不用，正常招待就行，不搞特殊。」

2

我跟洪明俊就是普通同學，一個學期說不上幾句話。

但他還挺熱心的，除了學期末幫我刷飯卡，還在球場幫我擋過球，在驛站幫我取過快遞。

就是人太咋呼了，喜歡拉幫結派。

店裡的客人很多，很忙，要是他那桌動靜大，我也不會注意到他那桌。

10 號桌前前後後加單了十道葷菜，都是店裡最貴的。

這是把我當冤大頭宰呀！

我家開火鍋店是要掙錢的，你是做慈善的。

沒想到洪明俊是這樣的人，怪我看走眼了。

要不是鬧起來不好看，真想把那桌子人扔出去。

我讓店員在給他們上菜時，提醒他們注意分量。

洪明俊抬頭沖店員嬉皮笑臉：「放心放心，我們戰鬥力強著呢！」

手下卻不停地點著螢幕。

我捏帳單的指尖發白，想到自己的承諾，只能認下啞巴虧。

再去幫忙時，我故意繞開 10 號桌。

一開始，感受到他們的視線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有種被窺探的噁心。

我便換了黑色短袖的員工服，把頭髮紮起，戴上口罩。

穿梭在火鍋店裡，終於沒有被窺視的感覺了。

11 號桌的一個小孩把醬料打翻了，店員們都在忙著上菜和收拾其他桌。

我看了眼洪明俊幾人，他們邊吃邊聊天，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我提了一口氣，來到 11 號桌，收拾的間隙，用餘光觀察他們。

距離不遠，卻清楚聽到他們的對話，呼吸一窒。

「……你請她吃一餐飯堂，她就請我們吃一頓火鍋，這還看不出來嗎，班花喜歡你。」

「鐵定喜歡你，我們點了這麼多菜，她都沒有意見。」

「跟你說，高冷只是漂亮女生的面具，其實她們心思跟咱們一樣。」

同伴們信誓旦旦的發言，讓洪明俊有些得意。

「我上學期幫她擋球，幫她拿快遞，你們還說我是舔狗。看看，她被我打動了吧，不僅請我喝奶茶，還請吃火鍋，你們這群狗蛋，沾了我的光。」

「女孩子臉皮薄，等我捅破這層窗戶紙，你們再來這家火鍋店，沒有我的允許，可不能給你們打折。」

同伴們揶揄他幾句，然後舉杯慶祝。

「來來來，為洪明俊即將脫單幹一杯。」

天啊，請他吃飯還禮，他還意淫上我了！

我氣得發抖，手一用力，拖把杆打到洪明俊的杯子，在他的褲子上灑了一大片。

白色褲襠上，沾了一片淡黃色的印記。

他當即跳起來，「你怎麼回事，毛手毛腳的，這褲子我新買的，你得賠我！」

「賠？行啊，從你們這頓飯錢里扣！」

我掃了眼，拖把換了個方向，拖把頭往他的腳下伸去。

「起開，起開。」

3

洪明俊一陣哇哇大叫，實在難聽，我停下動作，叉著腰下逐客令。

「這桌客人，你們用餐時間太久了，麻煩挪挪屁股！」

洪明俊認出我的聲音，伸手安撫他的同伴，沖我諂媚道。

「邵曼，怎麼能讓你做這種粗活，店裡沒人了嗎？」

說著，他沖另一桌上菜的店員怒喝，「沒看到這裡髒了嗎？動作還不快點！」

給他點顏色，他開上染坊了！

我冷臉道：「這裡還用不著你指揮，外面還有好多客人在排隊，你們吃飽就讓座吧。」

洪明俊掃了眼桌上的殘羹，咕嚕冒泡的鍋底快要燒乾了，他撓撓脖子沖我眨眼。

「邵曼，別生氣嘛。你看菜都點了，不吃多浪費。我們加湯慢慢吃，我們吃完就走。」

還想吃！

臉皮真夠厚的！

我氣得頭皮發麻，又聽到洪明俊說：「店裡挺忙的，我自己去打湯底吧。」

拖把棍快被我捏斷了，我還沒來得及發作。

還沒來得及收拾的 9 號桌來了客人，正四處張望。

眼下所有店員都在忙，只有我有空且離那裡最近。

店裡的生意要緊。

我咬著嘴唇，瞪了他們一眼，咽下這口氣去收拾 9 號桌。

忙完後，我看過去。

10 號桌不僅上了新菜，還有一沓飲料。

想到他們剛才的污言穢語和此刻的得寸進尺，我再也忍不了了。

衝到收銀台，把 10 號桌還沒來得及上的菜全刪了。

交代店員不要理會他們的需求。

等忙完再跟他們算帳。

過了大半個小時，他們煮得鍋底燒乾了，洪明俊去後廚要，被拒絕。

吃飯的高峰期已經過去，店裡有不少空位置。

洪明俊招手示意離他最近的店員，店員漫不經心地走過去。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洪明俊看向收銀台的我，嘴角的笑容僵硬下來。

他走過來，悻悻地說道：「不好意思啊，邵曼，我的朋友都是趁暑假從外地過來看我的，聊得太開心了，不知不覺吃了這麼多。」

他的朋友關我什麼事。

我沒有說話，擠出一個笑，操作電腦列印帳單。

4

洪明俊看了一眼帳單，短短兩個小時，他們吃了 950 塊。

他閃過一絲心虛，笑道：「這幫小子真能吃，讓你破費了。」

我才不破費，當然是他們自己結帳。

還沒來得及開口，洪明俊搶先說：「你放心，我們都是有素質的大學生，一定會踐行光碟行動，不會白白浪費食物。」

我這才看到，他們後來點的肉，還有很多沒有下鍋。

但是另外三個男生已經捂著肚子玩手機了。

洪明俊從隔壁桌拿了開水加進鍋里，讓另外三人動筷子。

三人皆面露苦澀。

店裡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安靜了許多。

我在收銀台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吃不下了，要吐了。」

「不行了，不能再吃了。」

洪明俊斥責他們：「不能吃還點這麼多！」

其中一個卷髮的男生懟他：「又不是你請客，心疼什麼。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讓你請客，你喂我們吃草，要不是有班花大美女，你喊我們這麼多聲『兒子』，早就打你了……」

洪明俊捂住他的嘴，佯裝要打他，幾個人又嬉嬉鬧鬧了一陣。

期間，洪明俊還衝我眨眼，仿佛在試探我的態度。

我裝作沒看見。

洪明俊跟同伴大聲吹牛，仿佛在引起我的注意。

我忍不住提醒他們：「這裡是公共場合，不要影響其他人。」

洪明俊樂呵呵應下，揚起得意的表情。

我不理解這有什麼好高興的，翻了個白眼就走了。

洪明俊看我頭也不回地走開，嘴角得意的笑僵了一下，隨即被捲毛的調侃拉回注意力：「看吧，班花都被你氣跑了！」

「你懂什麼！」洪明俊梗著脖子反駁，聲音卻比剛才低了些。

又過了半個小時，店裡只剩他們吵吵嚷嚷，只要收拾完那一桌，店員就可以午休。

在店員怨念的注視下，洪明俊跟店員要打包盒。

我攔下店員，拿著打包盒跟帳單一併給他。

「這是活動折扣後的價格，740 塊，你們誰結帳？」

洪明俊愣了愣，臉色難堪極了。

「邵曼，你不是說，你請客嗎？」

我攤了攤手，「我請的是你們的第一頓，250 塊。這是之後你們又繼續吃的第二頓，740 塊。」

「怎麼，你們不會連 740 塊都沒有，就敢吃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