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天使7：山神歸來完整後續

因為最近陸白生一直在島嶼附近徘徊，島上架設了好幾個火力點。

來往的船隻更是嚴格控制。

我當然不可能大喇喇地像老爺子一樣坐飛機過去。

只能坐船。

但是船隻只能到附近的一個無主群島，就得停下來。

江凝做了筆記。

【雖然虎族被稱為五邊形戰士，除了不會飛，其他技能都點滿了。但我依然不認為他會在海里長期逗留，極有可能也在附近的幾座島嶼上藏身。】

37.

我照著江凝給我的路線登陸了那座群島。

放眼望去，井伊家的私人島嶼還有很遠的距離。

正是碧海晴天，我心情難得舒緩。

水裡突然像炸了雷一樣，連續炸起驚天大浪。

我就蹲在不遠處，隱匿了氣息，看。

不多時候，一隻體長超過五米的巨虎拖著獵物疲憊地上了岸……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也就一秒。

他就想明白了：今天說出天花來，我都會弄死他。

於是他果斷丟下獵物就逃進了海里。

我：「！」

竟然還想用水戰來拿捏我！

38.

我確實不擅長在水下作戰。

但不代表我不行！！！

這次我學聰明了，在岸邊盯著海水中若隱若現的斑斕皮毛，然後從岸上縱身一躍就跳到了他背上。

他照例掙扎得很厲害。

打得我三米高的原形都出來了，一邊死死地用腿纏住他，一邊邦邦照著他的腦袋就給了他幾拳。

他從鱷魚那裡學來了死亡翻滾，又滾出去老遠也沒把我滾下去。

於是改變計劃把我往深海拖。

我俯身，在他粗壯的脖頸上尋找著合適的位置進行鎖喉。

可是他下潛太深了，一些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39.

這裡已經是水下上百米左右了。

而在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條奇怪的生物，被鎖在巨大的岩柱上。

有的像人魚，有的像人蛇。

一張張臉非常類人，令人毛骨悚然。

它們，正張開爪子抓住路過的魚，直接塞進嘴裡開始狼吞虎咽。

見我騎在老虎背上下來，大約是感覺到領地被入侵。

頓時，它們全都像瘋了一樣扯動著身下的鐵鏈朝我撲來。

我淡定地拿出加了防水罩的手機開始拍照。

嗯，原形的手太大，操作小小的手機有點不方便……

結果他們撕扯之間不小心抓死了一個雄性人蛇。

然後極為血腥的一幕發生了。

旁邊的同伴蜂擁而至，將他分食……

污臭的血腥味瞬間污染了這片海域。

陸白生趁機逃走了。

40.

我倒沒有太急著再去抓老虎了。

上岸之後把我拍的照片發給了江凝。

江凝秒回：「！！！」

她打了電話過來：「靠！真的啊！」

我說是真的。

「他們真的把魚婦鼓搗出來了！啊！這怎麼可能……」

我打斷她：「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江凝：「……啊？」

「你看看這張臉，是不是有點眼熟？」

41.

相傳，天及大水泉，蛇乃化為魚，是為魚婦。

顓頊死即復甦。

意思是說，古神顓頊死去的時候，大風從北面吹來，海水奔流而出，蛇化為魚。

顓頊便趁著蛇化為魚未來定型時，托體魚身，死而復生。

而這種由魚化蛇，又與顓頊結合的魚，便被稱為「魚婦」。

在江凝給我的資料里，有一些是櫻花神明研究社的「科研成果」。

其中就是講到他們發現了這種魚婦。

江凝的筆記寫著：【這其實就是一種是介於原生物與真菌之間的大型粘菌復合體。但奇怪的是，櫻花人不認為這是太歲，反而認為是魚婦。】

現在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這種多菌復合體的個體差異很大，而他們發現這一種，明顯有寄生性。

再按照古籍記載，能與新死之人結合，成為一個新的「生命」。

但實際上，這真的是「生命」嗎？

我看起來，和喪屍差不多。

只是一群失敗的基因雜交、糅合實驗品罷了。

42.

五分鐘後江凝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一張尋人啟事上的照片。

果然啊。

我就說我在哪裡見過那張臉。

以小櫻花的變態程度，他們既然覺得自己是在研究「神明」，那自然會嚴格按照古籍來。

魚婦的形成是在人之新死，陰陽交替的那一瞬間，稍縱即逝。

當然是現殺最合適。

江凝打電話過來：「報警嗎？」

我說報什麼警。

這群人不配多活一天。

江凝提醒我：「那你小心一點，他們有火力。叔叔還在島上。」

我敷衍地答應了一聲，蹦入了水中。

43.

入夜，陸白生潛伏在實驗室附近。

我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他身後。

看來他是因為我追過來了，感覺到危機了，想要殊死一搏。

虎族的潛伏技能一流。

加上這段時間他經常在海里鍛鍊，已經可以潛到岸邊暫時避開火力了。

不錯，確實是戰鬥的天才。

可惜蠢了點，沒發現我在跟蹤。

他化作人形上了岸。

瞅准機會就弄死火力點旁剛打了個哈欠的巡邏小櫻花。

我在水裡給老爺子發了條信息：「躲好。」

老爺子回覆：「？」

我：「老虎來了。」

老爺子：「！」

44.

陸白生很快就被發現了。

其實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我，他或許會多觀察一陣子的。

結果今天冒險上岸，還是觸發了人類的紅外線報警器。

刺耳的警笛聲幾乎要劃破夜空。

整個島上亂作一團。

我就趴在水裡等。

等陸白生把火力吸引得差不多了。

順手薅了巨大的海龜背在背上，我就爬上了岸。

45.

強火力打得陸白生現出了原型。

但是有一個問題，和虎族對決最忌先手。

哪怕拿著槍也是一樣的。

虎族後手非常強，防禦和敏捷技能點滿。

三個幼崽身上的晶片大多是通過射擊的方式被打進去的。

陸白生身上一個都沒有。

說明他在被追殺的過程中幾乎沒有受過搶傷，起碼沒有沒打穿過。

我知道這個道理。

可惜有人不知道。

比如，我家老爺子。

一股陌生的火力加入了戰鬥，掃穿了無數小櫻花的兵力。

我一抬頭，人傻了。

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裡搞了一把加特林，面目猙獰地在樓上瘋狂開噴。

等人被打蒙，他還衝陸白生揮手：「走！快走！」

我：「……」

陸白生沖他發出警告的虎嘯。

可惜他沒聽懂。

從他身後躥出來一個白髮老頭，一把把他連人帶槍推了下去。

他甚至這都沒有放手！

陸白生縱身一躍把他接住。

……我爸扛著加特林，騎著老虎跑了。

「瀅瀅！！！你在哪！！！救救爸爸！！！」

哦。

啊可是，我瞄準了樓上那個老頭啊……

獵物和爸爸之間，我猶豫徘徊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獵物。

45.

陸白生很聰明，真的非常聰明。

但是和人類不是一個受教育體系……

我把海龜一腳踹回海里，趁著沒人注意匍匐前進，鑽進了實驗室。

這一路上遇到很多護送實驗樣本的小櫻花。

我挺開心的。

一刀一個。

殺出了一條血路。

還抓住了一個眼熟的鞋拔子。

46.

鞋拔子應該是櫻花神明研究社重量級的科學家。

剛才很多人奮不顧身地衝上來保護他。

此時他被我抓住，驚恐地一直飆櫻花語。

我問他：「雌虎的樣本呢？」

他不肯說。

於是我扎了他兩刀。

他還不肯說，但是堅持不了多久了，抖得像篩糠。

「哎喲喲原來你也怕痛啊，拿人做實驗的時候怎麼不怕呢？」

我一看，乾脆用腳踩住他肋骨，開始徒手剝他的臉皮。

他意識到發生什麼的時候，嚇得大叫：「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47.

鞋拔子真的帶我去了。

七拐八拐，進入了一個深藏在地下的實驗室。

地下，滿滿的都是虎屍。

從幼崽到亞成體的都有……

都是，她。

鞋拔子一邊抖一邊道：「這，這些都是克隆的試驗品。她身上有百分之六左右的神族血脈，當時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弄死了。我們，我們也是很努力地在彌補……」

我回過頭看著他：「這就是彌補？」

「還，還有一批胚胎。藏在那個地下密碼箱裡，我打開給你看。其實我們做這些，也只是為了讓神明復活啊，神明啊！你能明白吧！」

我照著他指的位置跺了一腳。

地裂了。

冷氣從地下冒了出來，坍塌的石塊將胚胎掩埋。

鞋拔子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你，你是……」

牆上，我的身影逐漸開始伸展。

直到我的本體完全解脫，我暢快地舒了一口氣。

「我就是，你們一直期待能見到的，神明啊……」

他徹底跪下了，匍匐在地上發抖：「神，神明，還有，竟然還有……」

我笑出了聲。

用鋼針一般的爪子抵在了他頭上。

「說吧，為什麼這麼費盡心思地想見我們呢？」

他說不出來。

然而我見過他給小小做實驗時的眼神。

痴迷，狂熱。

他喃喃著對小小說：「真想見一見你的神明祖先啊。」

可是，今天真的見到了，怎麼害怕得發抖呢？

「我，求神明守護我，我願意供奉……」

我又笑了：「神明不需要供奉。」

他愣住：「那，那你為何降臨？」

我俯身用尖爪緩緩劃開他的喉頭。

「我聽從你們的召喚而來。因為我是華夏人眼中的，刑、戮、之、神。」

我讓他親眼看著他的肚子被劃破，鮮血把他整個人染紅。

他死前喃喃著我的名諱：「姟……生於不死之野，統御流沙沉羽之國……華夏有國君夢見你……必，亡，國……」

然後他倒在了一堆虎屍里。

只是血沒有流盡，沒死。

我把他的聲帶劃爛了。

他的罪，不配好死。

48.

老爺子扛著一把加特林，有效地拖累了陸白生。

等我從島東面殺到西面。

他們都沒逃掉。

甚至都沒有主動權，還被人攆得上躥下跳。

老爺子看到我，高興地大叫：「乖女！乖女！我在這裡啊！」

陸白生嚇得一個縱躍，他沒騎穩就摔了下去。

這老虎倒有良心用嘴拖著他逃走……

我提著我的巨鉞趕了過去，一斧一個火力小櫻花。

火力消滅了以後，陸白生淡定了，也不急著跑了。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我。

這邊還有幾個逃出來的科學家。

不要命了……

甚至還有人大叫：「他一個三流科學家怎麼叫神明女兒……」

老爺子趁亂又開始拿著加特林狂噴：「你娘的，老子才不是三流！」

我：「……」

等他過癮了，我喊他：「爸，那老頭呢？」

我翻遍了全島沒找到他。

老爺子回過頭：「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兒。」

49.

井伊村。

櫻花神明研究社創始人。

一生的夢想就是見到真正的神明。

即將渡船逃走的時候被老爺子帶著我們找到了。

陸白生幾個縱跳下水把他拖了回來。

他果然，一眼認出了我。

比鞋拔子有出息，沒有葉公好龍，嚇得發抖。

只是先驚訝，然後震撼，然後痛哭流涕。

跪在我面前，說著古櫻花語。

大概意思是，終於見到了，一定傾盡全力供奉……

我走到老爺子後面，喊他：「爸爸。」

井伊村：「……啊？」

老爺子說：「沒錯，我養大的。」

井伊村一愣，然後面目有些猙獰，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撲向了老爺子。

兩個中老年扭打成一團。

……我沒管。

別看老爺子退休以後，日常儒雅沉穩。

實際上他是個健碩的科學家。

可以完爆這種詭計多端的小櫻花。

井伊村很憤怒，他質問老爺子：為什麼不告訴他！

老爺子被噁心到了：「難道我和你是好朋友嗎？」

他說：「那你為什麼不發論文！只要知道她存在，就夠了……」

老爺子給了他一拳差點把他 ko。

「老子就不公開，你管不著。」

我說：「好了好了，過癮就行了。辦事吧。」

井伊村甚至還爬起來哭：「為什麼，我不可以……」

我：「……爸爸他好噁心。你再弄他。」

主要是他看起來好脆。

我怕我一動手他就死了。

老爺子塞了一把沙子在他嘴裡。

50.

我不是什麼神。

我只是有別於人類的另一種生物罷了。

只是壽命比較長，力量比較強，腦子比較好使，愛好比較特殊。

千百年來我都特別喜歡追逐罪惡的靈魂。

曾經用一萬種不重樣的方法殺死過他們。

僅此而已。

有人稱我為刑戮之神。

實際上，我只是在遵循我的本能，做我快樂的事情。

多年前老爺子在古戰場萬人坑撿到了回歸初始形態的我。

把我當女兒養大。

我依舊遵循我的本能，做他的女兒讓我輕鬆自在。

所以他行。

至於這個井伊村……

萬惡之人，怎配注目我。

不過是，我的獵物而已。

51.

我們在島上忙了三天三夜。

才算是把這個萬惡的實驗室全都弄明白。

期間我給陸白生下了一個命令。

「去把鎖在海底那些生物都殺死。」

這是我和老爺子商量的結果。

「魚婦」實驗失敗了。

這些人已經死了，卻激活了「魚婦」。

等他們的身體徹底腐敗，「魚婦」就會開始尋找其他宿主。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別的生物。

像這樣的失敗試驗品很多，大多數被毀滅了。

「魚婦」會被留下，是因為……

井伊朗認為：不管怎麼樣，外形已經無限接近於神明了。

陸白生不敢反抗, 下水戰鬥到一身是血地回來。

嘖，真弱。

52.

陸白生比我們先走一步。

他要帶著標本回家鄉。

他說, 要把她埋在她最愛的那片土地，讓她的靈魂自由。

仰頭可以有天，低頭可見叢林，身邊就有她活著的時候最喜歡泡澡的潭水。

從此春去秋來, 寒來暑往。

草長鶯飛, 清風明月。

永世安寧。

臨走他給我虔誠磕了個頭。

我嘆了口氣：「滾吧。」

他沒說什麼，走了。

老爺子問我：「不生氣了？」

我嘆氣：「他崽挺可愛的。」

本來，他竟敢愚弄我, 罪不至死, 一頓毒打跑不了。

但在這邊殺爽了, 我心情好了，就算了。

老爺子說他其實只是不擅長表達, 畢竟虎族本性如此。

「他知道他來了就會死。他來了就打算死。乖女, 幸好你也來了。」

我嗤笑了一聲：「不然難道指望您的加特林……」

53.

所有實驗樣本、數據, 全部搗毀以後。

老爺子在這邊高床軟枕上睡了最後一覺大的。

然後一把火燒了這個罪惡的實驗室。

有些所謂的「科研」，最好的結局就是永遠不面世, 也不被人記起。

哦, 對了，有個人短暫記得的。

井伊村被我忙裡偷閒做成了人彘放在缸里等死。

54.

從島上回來，一晃又一個月過去了。

老爺子開始不安了。

因為陸白生又聯繫不上了。

幾個小老虎崽子越長越大，家裡天天要爆炸。

他開始猶豫著要不要送孩子上幼兒園了。

「錯過學習的黃金期就很麻煩。做不成小老虎, 不如先做小人兒……」

我是不同意的。

江凝中立。

等於平票。

我們還沒吵明白。

陸白生終於回來了。

然而三個孩子抱著江凝的大腿哭得死去活來。

江凝也眼淚汪汪。

二二哭嚎：「我走了誰捕獵給你吃啊！」

小小也哭嚎：「你牙齒不好，肚子又不好……」

大大穩重一點，沒哭。

但是他問我：「你會捕獵養她的吧？」

我都笑死了。

江凝的臉綠的，眼淚都沒了。

因為我們不在家那段時間, 她一個人弄不住三個小老虎, 只能連哄帶騙。

小老虎們要捕獵撫養她，挺忙的, 就沒跑丟。

她天天都要吃他們帶回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的不好吃。」她小聲跟我吐槽。

我想了想, 那不如一起走一趟吧。

我想去吃鐵鍋燉。

55.

江凝在她的學習日記里記下了一條。

【甲辰年丁卯月己巳日, 參與了放虎歸山的大項目。】

陸白生和三隻小老虎進入叢林以後, 瞬間就像掙脫了這世間的所有束縛。

之前和江凝依依不捨的三隻小老虎, 竟然長大了不少, 跟在爸爸後頭很快消失在叢林最深處。

我們在下山的路上，山中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虎嘯。

江凝震驚地回過頭。

我說：「他領地丟了, 跟別人打架呢。」

江凝想了想，又添了幾筆。

【山君只敗歲月，一生征戰不休。】

【願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風雲起。】

我走了兩步有回頭：「走了！鐵鍋燉！」

「哦！好！」

江凝收好小筆記本追上來。

她問我：「瀅瀅，陸吾是什麼樣子, 你見過嗎？」

我說挺好的, 人類會喜歡他的，因為他很愛護領地內的子民。

就是有點不耐揍，打輸了會鬧脾氣。

江凝笑了, 又問：「以前的天神，喜歡人嗎？」

「有的喜歡。」

「那為什麼現在不喜歡了？」

我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叢林，聆聽著悅耳的虎嘯。

這竟變成了難得一見的美景。

這個破爛的人間我本來也是不喜歡的。

但……

我說：「會回來的。」

「嗯？」

「諸神會回來的。」

畢竟人間也還有些許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