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月完整後續

2025-09-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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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眸光淬了冷,卻忽然鬆了手。

面前,女人魔怔了一般,從發間拔出簪子直直朝我刺來:「你殺了他,我要你償命!!」

但還不等她刺中,就被一隻手攔住。

明黃色的身影躍入眼帘,男人的臉色很沉,一巴掌落在女人臉上:「賤婦!竟敢穢亂宮闈!」

挨了這一巴掌,陸嬪忽然清醒了,撲通一聲跪地:「陛下,臣妾沒有啊,臣妾只是一時糊塗了……」

她扒拉著男人的褲腳,拚命想要解釋,可現在什麼解釋都沒用了。

我漠然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站在門外的祝驚秋,眼神微動。

這一場賭。

我賭贏了。

15

得知親姐姐出事,陸含青幾乎是第一時間趕到宮門口。

卻被拒之門外。

直到我和祝驚秋一起出來,正好碰上他。

這時候陸嬪已經被打入了冷宮,消息傳遍六宮。

哪怕只是在宮門口,陸含青也得知了,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眶一下通紅,大步朝我走來,猛地一巴掌落在我臉上:「沈葭月!」

我沒想到他會動手,一時躲避不及,臉頰火辣辣地疼。

可下一刻,我反手還了他一巴掌,對上男人目眥欲裂的眼神,嗓音冰冷:「你發什麼瘋?」

不知這兩月陸含青是怎麼過得,往日裡清俊的男人眼下烏黑,憔悴了許多。

對上我冷漠的眼神,他的瞳孔微震,後退了幾步,忽然笑出聲:「好,好啊,我以為你死了,特意趕去了北地,而你倒好,回京害我姐姐!」

「你知道的吧?」

我沒理會他的話,只定定地看著他。

他知道的吧?

他明明知道他姐姐與逆王有舊。

可他還是在我面前,訴說他姐姐在宮裡日子過得煎熬。

而陸思蘊用著沈家的人,卻痛恨沈家的相助,在險些東窗事發時,一腳將沈家踩下去。

其間種種,陸含青未必不知,可他卻眼睜睜看著沈家落難,再像救世主一樣出現。

聽懂我的言外之意,陸含青眼神閃爍了下,面露痛苦:「沈家的事並非她故意,我救了阿盈一家,也答應了會去接你,你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嘖,陸公子這話說得可笑,怎的,你姐姐的命是命,沈姑娘爹娘的命不是命?」

祝驚秋嗤笑了聲,語調冰冷。

被他這麼一說,陸含青猛地抬頭:「與你何干?!」

我懶得與他多費口舌,冷冷地瞧著他,只一句:「陸含青,陸家的好日子,到頭了。」

說罷,也不再看男人瞬間灰敗下來的臉色,扭頭看向祝驚秋:「走吧。」

祝驚秋眼波微動,很輕地應了聲:「嗯。」

16

陸嬪穢亂宮闈,被打入冷宮。

陸家遭受牽連,又被人查出,當真與逆王有牽扯,自陸大人書房裡查出若干密信。

比起沈家模稜兩可的罪證,陸家這回可算是鐵板釘釘,再加上陷害丞相,數罪併罰,判了滿門抄斬。

沈家平反,為了彌補,也為了安撫臣心,皇帝親口下旨,封我為郡主,住回沈家原來府邸。

一切塵埃落定時。

我踏進沈家,才短短不到一年,原來熱鬧的庭院如今落針可聞,蛛網密布。

早已物是人非。

祝驚秋站在我身後,見我沒動,眼底浮現憐惜:「我已命人去將還活著的沈家人帶回了,快的話,這幾日就能到了。」

我訝然抬眸,他真真是料到了我所有的心思。

其實,事實上,逆王就算死,也沒有供出陸嬪。

是祝驚秋偽造了遺書,呈給了皇上。

他那樣雅正的人,卻做了偽證,再加上陸嬪的失控,讓他們狼狽為奸的事實在皇上心裡鐵證如山。

一如沈太醫那日做的偽證,讓沈家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只是。

我變得好像不像我了。

明明才過了不到一年。

數月前,我還是爹娘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什麼都不用憂心,是旁人艷羨的姑娘。

如今卻手染血腥,滿腹心機。

「別想那麼多了,你做得很好。」正迷茫間,一道低沉的嗓音敲在耳畔。

我怔怔地看他。

男人的眉眼柔和了些,忽然伸手,將我擁入懷裡,一聲嘆息:「想哭就哭吧。」

我的眼眶有些酸:「……」

被流放那日我沒哭。

險些被凌辱時我也沒哭。

可現在,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滾落,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

嗚咽聲響起。

男人的懷抱溫暖,帶著一股子皂角香。

我忽然就有些留戀了。

17

陸家滿門都下了大獄。

連沈盈也不例外。

我並沒有多少同情。

這是她當時選的路,如今後果如何,她都應該受著。

當年,陸含青意外落水,我本來要命人去救他,可沈盈什麼也沒說,一頭就扎了進去,然後嗆了水,最後還是我讓鳧水的小廝救起來的。

當時我在岸上,沈盈在水裡,陸含青醒來後,就以為是沈盈救的他。

我本來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以為陸含青自然會明白。

沈盈一個弱女子,哪裡救得起人高馬大的他?

卻不想,倒是讓他們情愫暗生。

不過都不重要了。

我原以為和陸家如此就算徹底就斷了關係,卻不想,在陸家關進牢獄裡的一個月後,我收到了陸含青的信。

是個眼生的小廝送的。

小廝在我面前低眉順目的,大抵是與陸含青相識,忍不住說了句:「沈姑娘,陸公子大婚那夜,聽聞你出事,連夜騎馬去了北地尋你。」

我拆開信,上面是陸含請求我相助。

我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原來,生死關頭,他也是會怕的啊?

那他當日是怎麼對我說的來著?

「你一向驕縱,容不下阿盈,待我與她成婚,便來接你,就三個月,你且忍耐一下。」

三個月,他說得輕巧。

可他又怎知,我險些死在了這流放路上!

我的眸里閃過冷意,將信扔回小廝懷裡,去了大理寺一趟。

牢獄昏暗。

因著我的郡主身份,獄卒對我點頭哈腰,十分恭敬。

我沒費什麼工夫就見到了陸含青,以及我那位好妹妹。

見到我,陸含青的眸光一下亮了,騰地站了起來,隔著牢門欣喜看我:「葭月,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咱們那麼多年情分……」

我當然會來。

畢竟流放那日,他也來了。

我淡淡地看向他,他剝去了一身錦衣華服,身著囚衣,難掩落拓。

見他目露希冀,我譏諷地笑了聲,態度散漫道:「你一向狂妄,不過是秋後問斬,待處斬那日,我必親自去觀刑,就三個月,你且熬著吧。」

這話一出,陸含青的神情頓時僵住了。

18

多似曾相識的話啊。

半年前,他就是這麼和我說的。

大抵也想起來了,陸含青痛苦地閉了閉眼,驟然間,頹意落了滿身,良久,才從喉間溢出幾個字:「是我,對不住你。」

他去打聽了。

原本他還以為,有他的未婚妻這個身份在,就算是流放,也不過是走得辛苦些罷了,卻不想,流放之路上,沈葭月不知挨了多少鞭子,是真的死過了一遭,他雖不知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想必不容易。

他只是想讓她吃些苦,磨磨性子,這樣將來也不會再深究,會依賴他。

說到底,是他錯得離譜。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支持姐姐做那樣的事。

旁邊的牢房裡,沈盈呆呆地凝視著我,忽然激動起來,抓著門:「長姐,你救救我!是我豬油蒙了心,可我從來沒害過你啊!」

她失聲說著。

我只瞧了她一眼:「沒有嗎?那些想要凌辱我的人,是你找的啊,你希望,我死在流放路上。」

一語中的。

沈盈的眼裡沒了光,跌坐在地,喃喃著:「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不對,你為什麼還可以回來……你不該可以回來的……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是他對你念念不忘,我好不容易才能當上主母,我只是想帶我娘過好日子,有錯嗎?我有錯嗎?!!」

像是瘋了般,她瞪紅了一雙眼,又是流淚又是笑:「你知道我娘和我打小是怎麼過來的嗎?!你不知道!你自打生下來就是嫡女,千嬌百寵,哪裡明白……」

我的神情沒什麼變化。

沈盈出自二房,我那位叔叔不比我爹只娶了我娘一個,他妻妾成群,沈盈和他娘並不怎麼受寵,自幼日子過得艱難。

可那又如何?

難不成,我合該給她當墊腳石,死在那場大雨里?

我沒再理會失魂落魄的兩人,兀自踏出了牢房。

出門時,恰逢落了雨。

遠遠地,瞧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只是這一次,裡面的人站在車廂邊,等我。

手裡撐著一把傘。

我邁步靠近,他垂眸,將傘移向我這邊。

細雨紛紛揚揚地落下。

一貫清冽的嗓音浸潤了溫柔:「走,回家。」

「好。」

番外

陸含青是在今年的秋日處斬的。

那一日,正好趕上沈家嫡女與祝太傅大婚。

接親的隊伍歡歡喜喜的經過菜市口,排面極大。

百姓們議論紛紛。

「這就是沈郡主的大婚嗎?好氣派啊!」

「你也不瞧瞧那祝太傅是什麼人家,那樣驚才絕艷的人物,當真是郎才女貌啊!」

「哎哎,快去瞧瞧熱鬧。」

陸含青跪在台上,聽著底下的議論,眼底忽然充了血。

葭月。

她本該是他的妻。

可隨著監斬官的發號施令落下,劊子手噴了一口酒,大刀落下!

與此同時,祝家。

「吉時到——」

我拿著團扇,悄悄拿眼去瞧祝驚秋。

往日裡他總穿青色、白色的衣裳,如今喜服加身,更襯的那張臉俊美無儔。

祝家二老端坐堂上,瞅了眼自己兒子,神情有些嚴肅。

不過在我遞茶時,臉上掛上笑,從我手裡接過茶,說了些吉利話。

我瞧著二老臉色變化,唇角不自覺上揚。

也不知祝驚秋是如何在二老那邊說的我們的婚事,但聽人說,老大人氣地揍了他好幾下,說他有違師德,他嘴硬說不過是教了一年,也算不得師長,是天定的良緣。

等儀式結束。

我坐在婚房內等。

兩個丫鬟笑嘻嘻的,又是給我拿吃的,又是與我說話:「姑娘莫怕,咱們家郎君雖然平日裡看著不好說話,但實際上是最體貼的人了,若是哪日惹姑娘生氣了,姑娘大可……」

紅柳的餿主意還沒出完,就被綠影拉住了,死勁朝她使眼色。

紅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回頭一瞧。

嚯。

祝驚秋佇立在門口,面上掛著和善的笑:「今日是大喜事, 我不罰你們,明個兒每人抄道德經五十遍,我會親自檢查。」

我的手一緊:「……」

想當年,我偷懶沒有完成課業時,也被他罰過抄書,哦, 還有手板, 不過他倒是沒打過我, 只是光放在那, 就夠嚇唬人了。

等紅柳和綠影悻悻溜走後, 他才關上門過來。

我端坐在床頭,合卺酒早在眾人哄鬧中喝過了,心頭莫名有些緊張, 指尖捏著裙擺,幾乎要將裙擺捏皺。

從前, 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會與他成婚。

手中的團扇被拿走。

迎面對上男人溫潤的眸子,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他其實長得很好看, 只是冷慣了, 再加上對學堂夫子的畏懼, 我總不敢多看他。

腦海中忽然想到紅柳她們之前說的。

從前他待我嚴肅,往後這屋,可是我說了算!

也不知是不是喝過酒的緣故, 膽子莫名變大,我輕哼了聲,故意喚他:「先生, 安寢吧。」

說罷,也不顧他有些呆愣的神情, 我兀自卸了釵環, 但還不等我去洗漱, 腰身忽然被摟住,一陣力道傳來, 我腳下踉蹌,跌坐在了他懷裡。

溫熱的呼吸落在脖頸:「你喜歡那樣的?也成。」

我:「??」

什麼叫我喜歡那樣的?

那樣是哪樣啊!

但顯然,祝驚秋誤會了!

他不知從哪掏出一根戒尺, 輕輕拍在我屁股上:「不守禮,要挨打。」

我的臉唰一下紅了,在他懷裡掙扎:「我哪裡不守禮了?」

「夫妻之禮。」

「……」

「該喊我什麼?」

「夫君。」我小小聲。

他又打了一下:「太輕了, 平日裡教你念書,也是這樣的聲音?」

我惱了, 超大聲:「夫君!!」

他被震了下,唇角拉平,扔了戒尺, 將我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身板壓過來,堵住我的唇:「嗯,為夫換種法子教你。」

耳鬢廝磨間,帷帳落下, 衣裳落了滿地。

兩具身軀滾燙,契合。

滿室春色。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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