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蜜桃完整後續

2025-09-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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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新開選秀。

三皇子嫌我腰太軟,胸脯大得像狐狸精:

「皇兄向來潔身自好,怎麼看得上你這個小結巴?」

我又羞又澀,就沒去參加選拔。

轉天,府里丟了個得寵的外室。

三皇子心急如焚,親自前去南下抓人。

他說過,過了及笄年紀,再不嫁人會被抓起來殺頭的。

我躲起來邊怕邊哭,可還是被幾個陰森宦官發現:

「當今太子對床事冷淡,左右你也無人可依,不如就入了太子宮裡。」

1

我躲在醬缸里,連頭也不敢伸出去。

為首的大宦官聲音尖細,耐著性子相勸:

「您就出來吧,當今太子殿下四海屬望,東宮的南珠一賞就是一車,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呢!」

我死死咬著嘴唇,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去、我、我不去……」

宦官頭子狡黠地圍著缸繞了好幾圈,臉色諂媚道:

「好祖宗,您是我們幾個看著長大的,仔細想想,怎麼忍心把姑娘您往火坑裡推呢!」

咸澀的醬氣熏得我眼淚直流,可我不敢動,連呼吸都放的極輕。

我不是沒做過夢的。

剛進府時,我不小心地打翻了茶盞,被管事嬤嬤罰跪在雪地里。

宮道長闊,一眼望不到頭,鵝毛大的雪花砸在我身上,絲絲縷縷的涼意直往骨縫裡鑽。

趙景珩抱怨著太傅的課業無聊,轉頭就把我忘了。

快冷到失去知覺時,是趙嬤嬤偷偷給我塞了兩個滾燙的烤紅薯。

她看著我凍得通紅的鼻尖,嘆了口氣:

「咱們府里這位主子,性子像烈火,瞧著耀眼,靠得近了卻會灼傷人。」

那時我年歲還小,只呆呆地望著窗外。

趙景珩穿著厚厚的白狐裘,被一群宮人簇擁著歸來,在風雪中像一團會移動的狐火。

趙嬤嬤順著我的目光看出去,忽然又說:

「可我聽宮裡的老姐妹說,太子殿下不一樣,他就像天上的明月,清清冷冷地等著姑娘摘,真不知誰有福分引得他折腰哩!」

月亮。

多好啊,清清冷冷,乾淨,不會灼傷人。

可我連話都說不利索,月亮怎麼會照到我身上呢?

想到這裡,我蜷縮得更緊了。

眼淚混進咸澀的醬汁里,又苦又澀。

幾個小宦官繞著醬缸圍了幾圈,你看我我看你,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也不知道從何勸起。

為首的手裡持著拂塵,輕輕嘆了口氣:

「太子畢竟寬厚,允咱家三日後再來接你入東宮,這三日時光難得,姑娘可要抓緊想開些。」

「天家尊貴,莫再讓太子殿下為難了。」

2

趙景珩臨行前的話還像烙鐵一樣燙在我的心上。

「孤要南下江南幾日,你給我在府里安分點。」

「別說孤只會嚇唬你,等孤將那不聽話的外室捉了回來,許你這張臉一個勾人侍奉孤的名分。」

他知道我幼年時就被嚇破過膽子,平日裡最怕這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八歲那年,京城落了一場大雪,城中存糧殆盡,凍死過許多人。

爹娘嫌我口吃,把我丟在了城外的破廟裡。

我渾身凍得發紫。

快要昏過去時,是趙景珩用馬鞭的柄抬起了我的臉:

「這小東西生得倒勾人,帶回去,大了給孤當個擺件玩玩。」

我被帶回了三皇子府,沒有奴籍,卻幹著府里最累的雜活。

洗衣,洒掃,給他的愛寵擦洗皮毛。

趙景珩說,他不能白養我。

是以,宮裡人人都知道,我是三皇子殿下撿回來的小玩意兒,夏日讀書搖扇,冬日守夜添茶。

一點風吹草動,一點夜雨微涼,我必然忙得腳不沾地。

有時手腳慢了惹得他不高興,趙景珩就罰我不許用晚膳,在院子裡站到深夜:

「連孤愛吃的口味都做不好,怪不得是個結巴,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起初只是酸麻,後來像無數根鋼針刺穿我的骨髓,最後是不受控制地暈了過去。

人倒在院子裡不好看,趙景珩毫不客氣地吩咐人將我抬出去,頤指氣使:

「孤只不過是和她鬧著玩玩,誰知道她真的這麼沒用。」

十五歲那年,我及笄。

腰肢軟,胸脯大得像狐狸精。

在浣衣局撩起衣裙,擦汗的樣子能看呆一群大人。

沒能如願跟了趙景珩,是因為他有了心愛的外室。

外室性嬌,家中如今雖獲罪敗落,但祖上做過官,儀態清冷。

拒不願入府為妾。

亦,看不起長了一副媚骨依靠男子的我。

柳樂瑤靠在廊下的貴妃榻上,同趙景珩說起東宮選秀的事。

「殿下,您說太子殿下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滿京城的貴女怕是都要擠破頭了。」

我小心翼翼地往泥爐里添著銀骨炭。

趙景珩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輕笑了一聲。

「皇兄向來潔身自好,不許尋常女子近身,他的品味自然是最好的。」

「但總不至於是她這樣的,話都說不利索,膽子又小得像只耗子,渾身上下只有胸脯晃得大。」

柳樂瑤滿頭的珠翠笑得叮噹作響:

「殿下又拿她尋開心,她話都說不全,身子骨又軟,去了東宮豈不是辱沒了門楣。」

可,剛入府時,趙景珩也曾對我很好。

他送我一隻會學舌的翠鳥,羽毛亮得像綢緞。

「喜歡嗎?往後就讓它陪著你,省得你一個人悶得慌。」

我把那隻鳥看得比自己還重,省下自己的口糧,給它喂最好的粟米,用最乾淨的泉水給它清洗羽毛。

可那一日趙景珩不過在朝堂上受了太傅的斥責,便劈頭蓋臉地斥責我:

「一個結巴也配養只畜生?你倒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我著急想解釋。

可他猛地伸手抓過翠鳥,手上微微用力。

「孤能給你什麼,就能毀掉什麼。」

我沒有哭,只是默默把死去的鳥輕輕抱在懷裡。

小小的身體逐漸冰涼,霓裳般的羽毛變得灰敗。

不該有怨,不該表露出憤怒的情緒,也從未想過反駁。

沒有趙景珩,我本就該死在城外的破廟。

……

我從醬缸里爬出來,腦海中浮現出趙景珩臨走前昂起下巴,語調已有上位者的驕矜。

他皺著眉頭對我說,你若是離了孤,連活下去都難。

趙嬤嬤快步打開門,將瑟縮的我抱在懷裡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傻阿辛,老身雖然沒讀過幾卷書,但也明白,兩害相權取其輕,你可要想清楚些。」

3

我決定等趙景珩三日。

第一日,我收到了趙景珩從江南八百里加急寄來的信。

拆開那封信時,趙嬤嬤很為我高興:

「三殿下終究是長過心的,一定是聽聞了東宮有令,即便嘴硬,總歸還是為你想過出路。」

真的嗎?

這是趙景珩第一次為我寫信。

我一時間忘記怎麼呼吸,望著那封字跡略顯潦草的信,灑金箋上還沾著點脂粉香,不難想像,是主人在倉促間寫成的。

打開:

「阿辛,孤已經尋到樂瑤。」

「她性子嬌柔,受了他人挑唆,思鄉之情情難自禁。」

「孤陪她在蘇杭一帶住下,樂瑤喜潔,你將自己那間向陽的屋子騰出,用艾草好生熏上一遍,被褥盡數換新,要用雲錦。」

「樂瑤不喜北地飲食,你每日去大廚房盯著,菜品務必精細,湯羹要用文火慢燉,不得有誤。」

「樂瑤畏寒,著人將孤庫房那件白狐裘找出,仔細打理,莫要沾了灰。」

「樂瑤……」

「樂瑤……」

末尾,還有一行小字,墨跡更重,

「樂瑤嬌氣,孤也想允你早日歸京,只是左右當以她為重,你該學會大度。」

短短不過半日。

柳樂瑤愛吃的江南精米,愛熏的百合香,流水似的送進了府。

第二日,趙景珩從江南請來幾個工匠,走向我埋葬翠鳥的那片空地。

管家指著那片地,對工匠們吩咐道:

「三殿下有令,柳姑娘喜愛鞦韆,命爾等在此處,為柳姑娘建一座最精巧的鞦韆架。木料要打磨光滑,不得有半點毛刺,樣式要按江南的來。」

我攔在工匠面前,拚命地搖頭。

「不、不行、殿下許過我,這裡……」

卻被管家狠狠地一把推開:

「放肆,一個下人也敢攔著自己的主子,沒聽見是殿下的命令嗎?」

兩個粗壯的婆子一左一右死死架住我,我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鐵鍬落下,泥土翻飛。

顫抖的指尖拂過臉龐,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我在等什麼呢?

難道在期待等趙景珩回來發現我不在,會像找柳樂瑤一樣,心急如焚地找我嗎?

不,他不會的。

我一夜未眠。

第三日,是東宮給的最後期限。

我天還沒亮就爬了起來,將裹胸的帶子輕輕解開。

那布條纏的太久,勒出一道道屈辱的紅痕,弧度卻像初春枝頭最先成熟的蜜桃。

翻出箱底唯一一件還算體面的素衣裙,我仔細地梳了頭,又笨拙地給自己描了眉。

冰冷的銅鏡映著一張陌生的臉,巴掌大的臉顯得一雙狐狸眼格外的彎。

笑時生出百媚,不笑又時清艷逼人。

剛畫完唇脂,門被輕輕叩響。

檐下風鈴,清脆作響。

一個眼生的小宦官低著頭,雙手奉上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打開,是一枚碩大的南海珊瑚垂珠。

「姑娘,這是太子殿下賜您的。」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硃紅色的府門,朝那扇門躬了躬身。

轉身時。

一雙修長的手為我掀開厚重的車簾,用手擋在門框上沿,微微護著我的頭。

簾內燃著一爐沉水香,暖意融融。

金爐次第添香獸。

那人放下帘子,低聲問:「倒是想的分明,只是自此跟了孤,你可是不悔?」

「孤那還沒長大的三皇弟回來若是見不著你,又該同孤慪脾氣了。」

馬車搖啊搖。

偌大的胸脯緊緊抱著小花包袱,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展湧入肺腑。

我只搖搖頭:「阿辛不悔。」

4

江南憶,最憶是蘇杭。

山寺月中尋桂子,郡庭枕上看潮頭,何日復重遊?

趙景珩輕快地隨歌女打著拍子,依稀記得這首詞還是府上那個迂腐不堪的老太傅教他唱的。

柳樂瑤學著京中貴女的樣子,儀態清冷地為他烹茶。

不是燙壞了嫩葉,便是未能激出茶香。

楚阿辛就不一樣,她總是用試水的銀勺碰一碰手腕,確認了溫度才肯沖泡。

趙景珩覺得自己好笑。

一個下人,把他的喜好摸索得太清楚,倒顯出來自己慣著她了。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來。

他隨手將那茶往外一潑,習慣性就要發火:

「前些日孤讓你派人往京中傳的信件,她可有回信?」

「她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怎麼敢留在府里吃白食!」

身後的管事茫然片刻:「殿下,您說的是……」

趙景珩抬抬下巴,一貫的矜貴驕傲:

「還能有誰,那個我從雪裡撿回來的小丫頭。天生是個低賤骨頭。

偏偏生了張勾魂的臉,生來就該被男人捧在手心。

他其實也沒覺得她有膽子忤逆,頂多是只吃得少的米蟲,只要他稍稍流露出一點關切,她便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看。

「回殿下,還不曾有回信。」

「想是、想是阿辛姑娘不敢勞煩殿下,正專心按您的吩咐打理府邸呢。」

趙景珩冷哼一聲,心裡的煩躁卻更盛:

「不敢勞煩?我看是不想吧!還不派人去催!

樂瑤性子嬌,若是在他府上睡不安穩,保不齊又要揪著他的袖子落淚。

也怪他看走了眼,沒看出楚阿辛這點嫉妒他人的小心思。

「殿下,前陣子您見阿辛姑娘頭上光禿禿的,賞了她一支木簪子,樂瑤姑娘瞧見後當場就給折了。」

「這信再催……怕是又惹得一場風雨了。」

是了,柳樂瑤帶著一群歌女哄得他高興,到底是沉不住氣:

「莫不是殿下想京城裡的那個身姿艷俗的小結巴了?難道樂瑤還比不上她麼?」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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