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看到不遠處的模特海報。
良久,他垂眼看我。
「甜珍,人們的身材很大一部分是由基因決定的,這也往往註定了,審美是多元的。
「骨架的大小沒有標準。但是,自身的健康和力量,比任何讚美都重要。
「你不必去迎合單一的審美。
「因為在欣賞你的人眼裡,無論你是什麼樣,你都是最美麗的。」
21
和陳澤的關係變得熟絡後。
我發現他和我想像中的公子哥不一樣。
陳澤的喜好很安靜。
參觀博物館和藝術展覽。
除此之外,便是找一湖清潭釣魚。
這些地方和周牧鈞常常混跡的場所極具反差感。
ţů₂周牧鈞喜歡熱鬧的地方。
賽車場、酒吧還有別墅派對。
這些愛好並沒有高低之分。
只是人有各自的偏愛。
而這一次,我不想再遷就誰了。
22
參加學校的交換項目並不容易。
我的綜測成績還差一點。
於是,我打算組建自己的團隊,報名可以加分的競賽。
學長得知後,給我推薦了一位大神。
誰曾想順藤摸瓜而去。
大神就是陳澤。
看到陳澤一長串的獲獎經歷後。
我驚訝地盯著手機,半天合不攏嘴。
想到自己對富二代的刻板印象。
我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
後來,我時不時找陳澤請教問題。
陳澤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
比賽告一段落後。
我猶豫再三,最終邀請陳澤一起吃飯。
奈何,陳澤說沒有女孩請客的道理。
我決定帶他去做陶瓷。
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助。
小小的手作店擠滿了情侶。
我抱歉道:「我以為工作日的時候,人會少一點。」
陳澤輕笑一聲:「沒關係。
「還有,恭喜你比賽拿到一等獎。」
23
做陶瓷的時間轉瞬即逝。
看著大功告成的杯子。
我露出淺淺的笑容,隨即不經意地撞見陳澤的目光。
我的動作一頓,低頭擺弄自己的杯子。
忽然,定睛一看,陳澤的杯子和我的很像,甚至連配色都一模一樣。
我不解地看著陳澤。
陳澤正要開口。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扭頭看去,楚穎委屈巴巴地抱著周牧鈞的胳膊撒嬌。
「你那麼凶幹什麼?好不容易答應和我出來一次。」
周牧鈞不耐煩道:「嘖,你別忘了。
「明天幫我把許甜珍約出來。」
話音未落,周牧鈞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我和陳澤。
頓時,他的臉色沉下來。
從前段時間開始,周牧鈞就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我很享受這段時間以來平靜的生活。
顯然,這份平靜要被打破了。
周牧鈞大步朝我走來。
掃了眼桌上相似的兩個杯子。
周牧鈞額頭的青筋跳動,他扯了扯嘴角:「呵,情侶杯都做上了。」
我抿緊唇,不想說話。
誰知被無視的周牧鈞勃然大怒。
他一把將桌子掀翻。
我和陳澤的杯子被壓塌了。
剎那間,冷臉的陳澤猛地站起身。
我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袖子。
看清我們的小動作。
周牧鈞冷笑道:「許甜珍,過來。
「你也不想讓阿姨難過吧?」
24
周牧鈞又在拿我媽媽威脅我。
我的聲音也冷下來。
「周牧鈞,你這樣有意思嗎?」
「怎麼沒意思?」周牧鈞好似非要惹怒我,「許甜珍,你捫心自問,我對你不好嗎?高中的時候,你被人造黃謠,是誰幫你擺平和解決的?」
我的臉色一白,身子晃了一下。
這是我最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可周牧鈞卻當眾說出來。
他知道,戳我哪裡的傷疤最痛。
良久,我緩緩走上前。
周牧鈞以為我準備和他服軟。
誰知我抬起手,用力地扇了他一耳光。
「這一巴掌,當我的真心喂了狗!」
不等呆滯的周牧鈞回過神。
我反手又是一耳光。
「這一巴掌,還你上次給我的!」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快到我沒看清。
我第一次看見陳澤那麼生氣。
他拎著周牧鈞的衣領。
狠狠地揮出一拳。
「周牧鈞,你算什麼男人?!」
25
自那天手作店不歡而散後。
我再也沒見過周牧鈞了。
許是覺得尷尬,又或許是覺得丟人,這都和我沒關係了。
臨近出國交換的那天。
周牧鈞不知從哪兒聽到的消息。
他跑到我家,上門堵我:「許甜珍,你真的要走?」
我點點頭,請他出去。
周牧鈞咬緊腮幫子,眼眶通紅。
他說:「許甜珍,我認輸。
「別鬧了,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怎麼可能捨得去一個沒有我的國家?
「取消航班和計劃,我願意和你正式地在一起!」
看著周牧鈞自信滿滿的樣子。
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眼光。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周牧鈞氣急敗壞地把我媽喊出來。
看見我媽的身影。
周牧鈞迫不及待地開口:「阿姨,許甜珍被人騙了!
「她一定是被人包養了,不然怎麼可能拿得出那麼多錢去留學?」
剎那間,我的手腳發涼。
我沒想到周牧鈞會當著我的面詆毀我。
不等我開口解釋。
我媽拿著掃帚把周牧鈞趕出去。
她叉著腰,憤怒道:「我女兒那麼辛苦賺錢,我都看在眼裡!
「你們家真把自己當慈善家了?
「我們從來不欠你們的,反倒是你爸欠我們一條命!還有,你們家的工作我已經辭職了,以後別想再靠這個威脅我們!事多錢少的破工作,誰愛干誰干!你給我滾!」
周牧鈞被罵懵了。
他喃喃道:「難道不是喝喝茶就能拿月薪三萬的工作嗎?」
聞言,我媽氣得破口大罵。
「我呸!三千塊都夠嗆!資本家都沒你們那麼黑心!」
說罷,我媽把門猛地甩上。
她回過頭,聲音哽咽:「寶貝,都怪媽媽粗心,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睛一酸,吸了吸鼻子。
「媽媽,只要你站在我這邊,我永遠都不委屈。」
26
我如願在國外安頓下來。
但我沒想到,周牧鈞死皮賴臉地追過來了。
看見我和陳澤從同一棟公寓走出來。
周牧鈞的身子晃了晃。
他紅著眼,聲音顫抖地問:「你和他同居了?」
我面無表情地說:「借過。」
周牧鈞仿佛受不了什麼打擊一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許甜珍,求你了……
「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傷我的心了。」
異國他鄉,黑髮黑眸的男人當眾落淚,引來不少路人圍觀。
我嫌丟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澤好整以暇地跟在我的身後。
仔細聽,能聽見他在哼歌。
「你的心情很不錯。」
陳澤挑了挑眉,笑眯眯道:「當然了,能讓情敵破防成這樣,我很高興。」
我抿了抿唇,加快步伐。
誰知身後傳來男人慢悠悠的聲音。
「小珍妹妹,你的臉好紅。」
隨即,我的動作一頓。
緊接著走得更快了。
……他好煩!
27
半年的時間過去了。
我在 S 國交到許多朋友。
我同陳澤的合租生活也十分和諧。
按照過往的刻板印象。
我一直以為陳澤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誰知他是男媽媽款的。
不僅會洗衣做飯,還會照顧人。
每當我想幫忙或者做點什麼。
陳澤都會把我推出去。
「男孩要多做家務是我家的家規。」
無奈,我只好在其他方面多做一些。
比如,努力光碟陳澤做的減脂餐。
誇讚陳澤把家裡打掃得很乾凈。
……
除此之外,這半年還有不少周牧鈞的身影,他固執地跟著我,想要一個答案。
可是,他早幹什麼去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
周牧鈞在公寓樓下喝得酩酊大醉,因為生得好,他被醉漢撿走了。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周牧鈞被周家的人接走了。
這件事還是陳澤告訴我的。
後來,過了一個月。
我收到了周牧鈞寄來的信。
我以為又是換湯不換藥的話語。
誰知看完信後,我久久不能平靜。
28
信里是周牧鈞上大學後。
性格大變的原因。
他說,他一直都很喜歡我。
甚至幻想過,等我考上他的大學,他就向我表白。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周牧鈞在大學裡遇見了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學姐。
【那晚,我們去酒吧玩,她故意灌醉我、引誘我……第二天醒來,我就知道,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那天的經歷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周牧鈞開始跟著那伙人去玩、夜不歸宿,甚至是去賭場。
在紙醉金迷的環境里。
周牧鈞的慾望膨脹得越來越大。
他逐漸迷失自己,再也找不到初心了。
直到開學那天,周牧鈞來接我。
【還記得,那天你站在陽光下,光是笑著不說話,就讓人覺得既乾淨又美好。
【可是我不幹凈了,所以我下意識地貶低你,這樣能讓我心裡好受一點。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在傷害你。
【甜珍妹妹,對不起。】
信的最後是周牧鈞的懺悔。
他自知和我再無可能了。
【我會讓那些當初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包括我。
【祝你,前程似錦。】
29
一年的交換項目結束了。
我回到本科學校,完成最後一年的學業。
我和宋薇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畢業後,她跨專業上岸。
去理想的院校深造。
而楚穎懷了周牧鈞的孩子。
她去賽車場找周牧鈞。
但周牧鈞不想娶她。
執意要拿錢把她打發了。
一氣之下,楚穎的情緒激動。
方向盤被不斷地拉扯。
當天,警方和救護車齊齊出動。
周牧鈞的腿骨折了。
雖然能治好,但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變成一個跛子。
想到當初周牧鈞在別墅哄騙我開門時的藉口, 我不禁扯唇一笑。
風水輪流轉,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周牧鈞的腿出問題了。
但只有他能對自己負責。
至於楚穎,她流產了。
出院後她天天跑到周家鬧。
因為得到了一筆不小的封口費。
這件事傳開後, 周牧鈞的前女友們紛紛跳出來, 找周家要賠償。
周父周母急得焦頭爛額。
最後,周父聲明和周牧鈞斷絕父子關係, 轉天, 他就把私生子接回家了。
周母氣得當場劃花了周父的臉。
而這一切,都和我沒關係了。
30
我在 S 國的名校繼續深造。
憑藉當初拍過的 Cole 廣告當作品集,還有李姐的引薦。
我成功地拿到了知名工作室的模特 offer。
又是新一年的生日。
朋友們精心地準備驚喜, 為我慶祝。
派對結束後,我和媽媽打電話。
好不容易煲完電話粥。
我卸力地倒在身後的懷裡。
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
陳澤的聲音很好聽:「還有一個小時,是專門留給我的嗎?」
我轉過身,眼前是碩大的胸肌。
我情不自禁地臉紅。
到底是誰會不喜歡胸肌男媽媽?!
陳澤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把我抱起來, 放在廚房的吧檯上。
暖黃色的燈光柔柔地灑下。
陳澤托住我的臉,深深地接吻。
他說:「寶寶, 我好喜歡你。」
想到全優的成績單、開花的事業運, 還有一片光明的未來。
我抬起曾經讓我感到自卑的腿,並用膝蓋蹭了蹭陳澤的西褲。
我勾住陳澤的脖子, 含含糊糊道:「那就親得再深一點。」
番外
陳澤視角
1
高中的時候。
我被黑社會綁架了。
後來, 我被成功地解救出來。
但我沒想到, 有一位警察犧牲了。
聽說他的女兒比我還小兩歲。
那天, 我無比愧疚。
2
我要來了那家人的資料, 並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許甜珍。
據說是剛出生的時候。
她的笑容甜甜的。
於父親而言, 她就像珍寶一樣值得珍惜和愛護。
但是,如今給她取名的人不在了。
3
周家比我們快一步把人接走。
加之, 因為綁架的事情。
家裡人把我送去了封閉學校。
那兩年, 我只能通過私家偵探提供的信息來了解許甜珍。
不知不覺, 我知道的越來越多。
許甜珍不能吃辣的、對海鮮過敏,喜歡三分糖的飲品……
不知從何時起。
原先的愧疚, 逐漸開始變質。
後來, 得知許甜珍考到 S 大。
我欣喜若狂, 恨不得衝到她的面前:「甜珍妹妹,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
4
可是我又來晚一步。
我眼睜睜地看著許甜珍為情所困, 尤其是為了一個渣男。
但是, 我沒有辦法。
周牧鈞官宣的那天,我只能把紙巾悄悄地轉到許甜珍的面前。
周牧鈞生日的那天,我只能偷偷地把圍巾撿回家。
跨年放煙花的那天, 我只能假裝不經意地拍下許甜珍的笑臉。
甚至連『甜珍妹妹』的稱呼都被霸占了。
我只能改口叫『小珍妹妹』。
5
周牧鈞又開始作死的那天。
我沒想到群里的聊天記錄會被傳出去。
當我坐立難安, 怕許甜珍誤會我的時候。
我發現, 她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既高興又氣惱。
直到周牧鈞生日的那天。
我故意引起許甜珍的注意。
終於,我在她的眼裡看到我的身影了。
嗯,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6
聽完我的近況。
發小笑我是感情里的膽小鬼。
呵呵,別管, 我有自己的追妹計劃。
先是逗弄,再是不經意地試探。
一旦察覺到牆角鬆動了。
我就拿著鐵鍬開始挖。
一次不行就兩次。
兩次不行, 我就挖到行。
冷臉挖牆腳, 我最在行了。
7
周牧鈞很煩。
每當我用手段讓他消失在許甜珍的面前後。
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隔一段時間,又出現了。
嘖, 我真是服了。
不過好在,這場持久戰是我贏了。
8
許叔叔,我沒有讓許甜珍遷就我。
我努力地站在了她的未來里。
我會好好地照顧她。
就像您當初取名的初衷一樣。
我會珍惜和愛護她。
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