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弟弟考進清北。
車房是他的,財產是他的。
兩百畝地爸媽也留給了他。
而我為了娘家掏心掏肺,什麼都沒有。
臨終,我媽說。
「你得感謝我,要不是你弟,你能嫁得這麼好嗎?」
我清醒地拔了我媽的氧氣管,自己抹了脖子。
「這條命,我還給你,我再也不想被你們吸血!」
重生後,
我燒了弟弟的准考證,毀了他的一生。
1
「媽!媽媽!我的准考證呢!」
「哎呀寶貝兒子,讓你姐給你找,屋子都是你姐收拾的。」
弟弟怒氣沖沖地跑過來質問我。
「姐!你把我准考證放哪了!」
「喊什麼喊?自己沒有手嗎?自己不會找嗎?」
我扔下手裡的鍋鏟。
不像上一世一般的逆來順受,對著弟弟大吼。
他瞬間懵了,灰溜溜地自己去找准考證。
臨近高考,我媽給我列了一個菜單,早中晚三餐。
我都得回娘家給全家人做飯。
我提出花錢請一個保姆,我媽不肯,說她生我不容易。
到了晚年我連伺候她都不願意,要死要活的。
沒辦法,我只好就這樣兩邊跑,嫁出去六年,也跑了整整六年。
我媽把我弟高考前的菜單列得整整齊齊。
連日常搭配都是找專業營養師看過的,甚至連高考這兩天全家人穿什麼款式的衣服。
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幾點到考場,都是找大師算過的。
當然,也都是我花的錢。
就連一日三餐所有的肉菜,也都默認我花錢。
自從我嫁了人,我媽就覺得花外人的錢舒坦。
大到冰箱家電,小到油鹽醬醋,但凡是需要花錢的時候,就是她給我打電話向我訴苦的時候。
她養我多麼多麼不容易,供我讀書多麼多麼辛苦。
但她忘了,我十六歲擺攤賺錢為她貼補家用,十九歲去奶茶店掃廁所一小時賺五塊錢。
七歲想要一支兩塊錢的發卡她說什麼都不給我買。
十二歲想要一件裙子她罵我是個討債鬼,她把一切都給了弟弟,卻希望我對這個家掏心掏肺。
二十六歲結婚,榨乾了親生女兒的最後一點價值,她辛苦什麼了?
弟弟跑去找准考證後,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霸總小短劇。
我爸一早就出去搓麻了。
面對著滿屋子的菜,還等著我扒的蔥姜蒜。
我摸了摸圍裙里的准考證。
我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毀掉弟弟的准考證。
因為弟弟沒找到,把剛疊好的衣服全都扔到了客廳。
媽媽坐起來,衝到廚房質問我,「程南!你弟的准考證哪去了!」
「你找死啊不幫著他找!他自己哪兒能找得到!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為了省電,媽媽不讓開油煙機炒菜,我頂著滿臉油。
嗆在油煙里,一邊咳嗽一邊喊,「你兒子多大了!十九了!找個東西自己沒有手嗎!?」
我媽摔掉手機,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鍋鏟。
猛猛地往我身上錘,還未熟透的蔥花香菜崩了我一臉。
「小逼崽子!我他媽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他可是你親弟!」
「將來你他媽在婆家受欺負,還不得指望這個兄弟給你撐腰啊!」
「白眼狼沒心肝的東西!我拼死拼活生了你,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讀書嫁人。」
「讓你干點活你他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家裡的屋子都是你收拾的!你弟哪知道你把東西放在哪兒了!?」
「你給我去找!今天找不到你也別待在這個家了!」
弟弟站在我媽旁邊,抬起下巴,趾高氣昂地向我挑釁。
仗著我媽的偏心,他賺足了底氣,而我,早就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這個把我當血包的糟糠之家!
我轉頭扔掉圍裙,彈了彈身上的蔥花香菜。
坐在玄關穿鞋的時候,不緊不慢地跟我媽說。
「正好,這個爛包的家,我一秒鐘也不想待了。」
我拎起包出門。
身後,是我媽不停的謾罵,和弟弟看似讓我媽消氣實則不停拱火的話。
我上了保姆車,回到了別墅。
2
捏著包里的准考證。
我的手心早就滲出了汗。
我恨,恨爸爸媽媽,恨他們到底為什麼生了我。
生了我,又要了個弟弟,然後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弟弟。
慣壞了他,催我嫁人後又繼續變相地壓榨我。
把我當外人,逼我當伏弟魔,覺得花我的錢就是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我攥著准考證的手越來越緊,直到透明的塑料外殼扎進我的手心。
我才徹底清醒。
我已經重生了。上一世,我在媽媽宣布完遺囑,對著我說出了那些惡毒的真心話後。
親手拔了媽媽的氧氣管,然後自己抹了脖子。
我的命,早就還給她了。
司機開進地庫轉身問我:「太太,下午還出門嗎?」
我收起准考證:「你先回去吧,今天不用車了。」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把座椅緩緩放倒,回憶著上一世的點點滴滴。
從我有記憶開始,媽媽就不停地對我抱怨。
抱怨她嫁過來之後奶奶怎麼對她,爸爸怎麼對她,全家人怎麼使喚她。
嬸嬸生了兒子後,爺爺奶奶怎麼偏心弟弟。
於是,
九歲那一年,媽媽懷孕了,把我送到一個月回一次家的住宿學校。
直到全家人都圍著那個眼睛都沒睜開的小奶娃,媽媽才終於露出了笑容。
她說:「在這個家裡,我終於能揚眉吐氣了。」
那時我並不明白揚眉吐氣是什麼意思,我沒吃過楊梅,只吃過媽媽從地里摘回來的柿子。
都是些不用花錢的東西。
全家人圍著弟弟轉,他們告訴我,要讓著弟弟,因為弟弟比我小。
媽媽給弟弟買七塊五一板的爽歪歪,五塊錢一盒的好多魚。
可我只能喝弟弟剩下的空瓶子,和掉在炕席上的碎渣渣。
媽媽告訴我,「程南,這是你親弟弟,你要讓著他。」
「以後你在婆家受了委屈,你弟才能幫你。」
3
可是,媽媽忘記了。
我所有的委屈,不是婆家給的,是我們這個家給我的。
我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就被迫當了媽。
大人不在家的時候,我背著弟弟,抱著弟弟幹活。
踩在板凳上才能夠到鍋台,給弟弟蒸雞蛋糕,不小心摔倒。
媽媽第一時間推開我,心疼地抱著毫髮未傷的弟弟,用燒火棍打我。
為了補償弟弟,媽媽給他買了台扭扭車。
從不讓我坐上去,說怕我坐上去弄壞了弟弟的車。
讓著,讓著,我就長大了。
習慣性地像個媽一樣照顧弟弟,在還是個孩子的年紀,被迫當了大人。
想著,想著。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打開手機,幾百條六十秒語音消息狂轟濫炸。
還有五十多通未接電話。
接通後,媽媽破口大罵,「好啊你個小娼婦!你他媽嫁人了,有能耐了是吧!」
「我生你養你二十年!我得到什麼了!」
「你要走,你要離開這個家,把錢全都還給我!」
「你這個白眼狼!早知道養出你這麼個東西我就把你掐死!不讓你活著吃我的喝我的!」
「你還不如你弟!就他媽會惹我生氣!長了能耐了你!」
……
一句一句惡毒的咒罵聲炸響在我的耳朵里。
我嘆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到了一邊,靜靜地聽著她發瘋。
往常,我會因為心疼她口口聲聲的辛苦,而接連哄她。
發紅包,買衣服給她道歉哄她開心。
直到他們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給了弟弟,連一口鍋都沒給我留,我才徹底清醒。
電話那邊沒了歇斯底里的叫喊。
說實話,我連吵架都不想跟她吵,我媽要是能聽明白道理,義務教育都能達到人生巔峰了。
我不耐煩地說,「你講完了沒有?我婆婆還約了我做美甲。」
「你讓我還錢,那我就一筆筆給你算算。」
「自從我嫁人,彩禮五十萬,程北的學費生活費就算十萬,平時你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算十萬。」
「你要的金鐲子,你要的樓房、家具,算五十萬沒什麼問題吧?」
「你生我養我,九年義務教育,你給我的零花錢掰著手指頭數,一個月五毛錢,衣服鞋子全是別人穿剩下的。」
「一萬,我給你算多點,大學生活費學費是我貸的款,是我打工賺的,你說女孩子要獨立,我還貼補家用。」
「從小到大我就要過兩次東西,一次是兩塊錢的發卡,一次是兩百的裙子,你一個都沒有買。」
「嫁妝你一塊錢都沒給我,彩禮你都拿了,你養我用一萬,我還給你一百一十萬,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對面一陣沉默,隨後又是歇斯底里的叫喊。
「好啊你個程南!我是你親媽!你開始跟我算上帳了!?」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的良心都他媽狗吃了!我為了你累死累活的——」
「打住,你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兒子,程北。」
4
不耐煩地掛斷電話後。
我給席宴城發了條微信,「什麼時候回來?」
對面秒回。
「加班。」
看了眼日期,他上次回家已經是十天前了。
爛包的家,虛有其表的豪門兒媳,我真的受夠了。
每次我回家跟媽媽訴苦,說兒媳如何不好當,想離婚的時候。
媽媽就會說,「席家那麼有錢!你要是離了婚你弟怎麼辦!」
「哪個男人不偷腥?等你熬到我這個歲數就好了!」
「早就告訴你趕緊生個孩子拴住他你不聽你不生!現在你就活該!」
「你現在知道我當初不容易了吧?趁他們還願意給你錢,你多給你弟花點錢,將來你弟也能給你撐腰!」
「你就忍著吧,離了婚的女人誰要你,別給我和你爸丟臉!」
「你離了婚,你弟以後怎麼娶媳婦!」
……
我的委屈在媽媽這裡不僅沒有得到宣洩,反而變本加厲。
後來,
我默默地回娘家做飯,不再向她傾訴任何的委屈。
因為我知道,越說越委屈。
她只會讓我為了錢忍,為了弟弟忍,她最看重不過是錢罷了。
媽媽的遺囑上,存款兩千萬全部留給弟弟,包括家裡的車和房,還有兩百畝地,價值 600 萬。
而那時我剛離婚,凈身出戶,我買的房子沒有我的房間。
我給媽媽買的鐲子全部給了弟媳,我找了份超市售貨員的工作謀生。
還要往返醫院照顧病重的她。
我對娘家掏心掏肺。
榨乾了所有,到頭來竟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臨終時,她怪我離婚給她丟臉,怪我拿不出積蓄供弟弟娶媳婦。
一塊錢都沒留給我。
甚至到最後都在怨恨我,沒能忍到弟弟結婚,給弟弟撐起顏面。
可她忘了。
從小她就告訴我以後弟弟會給我撐腰。
我伺候了他們一輩子,離婚當日,被打的是我,沒有人站出來,反而讓我低頭去認錯。
出軌的不是我,我有什麼錯?
只多了個弟弟,我有什麼錯?
5
開門,下車,上樓。
我有些疲憊,脫掉了鞋子。
婆婆端就著個方盒子朝我走過來。
「南南啊,宴城那個臭小子又沒回家,你別怪他,媽去拍賣會給你買了個摩古哥紅寶石項鍊。」
「看看喜歡不喜歡?」
「謝謝媽媽,我今天有點累,先不陪您去做美甲了。」
「怎麼了寶寶?是不是席宴城那個臭小子欺負你了?」
席慕容是我的婆婆,我們是忘年交。
本來我們的家庭不會有任何交集,可在我高考那一年,弟弟偷改了我的高考志願。
陰差陽錯,我成了席慕容的同學。
剛開始我很驚訝,她在這個本該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為什麼非要重讀大學。
她告訴我,女性永遠不該拘泥於方寸之間。
後來,她介紹了兒子給我認識,我們本是互看對方都不順眼的。
自從我媽知道我攀上了高枝,不停地巴結席宴城。
甚至叫囂著,我應該感激我弟,感激他把我南大的志願改成了交大新聞系這個惡作劇。
才認識了我現在的婆婆,嫁入了豪門。
在所有人看來,我是高攀,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
可只有知青出身的婆婆一直鼓勵我,勇敢做自己的事業,她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我。
重新報考後,媽媽大發雷霆。
因為我開始為自己考慮,不能全心全意地為娘家付出,她以死相逼。
無奈,我只能放棄了考試。
拿起圍裙放棄了我未完成的理想。
婆婆沒辦法。
只好獨自出國留學,留下我和席宴城在家。前不久聽說他數月不回家,才從國外飛回來看我。,
我躲進她懷裡,委屈地大哭。
「媽媽,為什麼我是程南,為什麼我不是程北?」
許是明白了什麼。
她輕輕地撫著我的頭髮,「乖,你還有媽媽呢,在我這,你是我的寶貝女兒,管他南還是北,你就是媽的寶。」
「你要是願意,媽媽帶你出國。」
6
當晚,
我從包里拿出那張被我捏得發皺的准考證。
舉起打火機,對準塑料外殼。
我給過機會的,我給過所有人機會。
可我媽的眼裡只有弟弟,我弟也永遠把我當一個保姆一樣使喚,
最後一絲火苗燃盡後,連灰都不剩了。
我打開電腦,草擬離婚協議書,報名南大環境與科學院系。
準備完成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距離高考還有兩天,因為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准考證。
家裡徹底失控。
只要我媽一發飆,我爸就沒有好日子過,也不能出去打麻將了。
全家出動找准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