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之前送去保養的婚戒,我已經拿回來了。」
賀璟當著祁越的面,給我重新戴上了我們的婚戒。
看著那枚鑽戒合適地戴上我的無名指,祁越才徹底紅了眼。
「我們走吧。」
我怕賀璟留在這裡,會和祁越爆發更大的衝突,準備帶人先離開。
可祁越卻掙開了身邊朋友的阻攔,擋在了我和賀璟面前。
「姜寧……給我一個解釋。」
「祁越,如你所見,我已經嫁人了,他是我的丈夫,賀璟。」
祁越依然沒有動,眼淚卻從他發紅的眼眶無聲滑落下來。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求婚,為什麼現在你說你嫁給了別人?你跟他最多認識三年而已,你選擇他,那我們之前的二十四年算什麼?」
「明明除了你,我從來沒想過娶別人,為什麼你總是先一步拋棄我?」
「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你還是這樣!」
「姜寧……你還愛我嗎?」
看著祁越從聲淚俱下的控訴到最後沒底氣的詢問,我的心裡很複雜。
我曾經在最愛祁越的時候,聽到了祁越在朋友前對溫瑜的維護。
「越哥,你和寧姐都在一起了,這溫瑜怎麼還來給你遞情書?真是有什麼樣的上樑就有什麼樣的下樑。」
「別胡說,上一輩的事和她沒關係,她不是那種人,而且這封信里她什麼都沒寫。」
那一次,我選擇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因為父母失敗的婚姻,我總是缺少安全感,對祁越身邊的異性格外在意,祁越總說我疑神疑鬼,可直到看見他沒推開溫瑜的那天,我才第一次查了他的手機。
這一查才知道,原來我和他每次爭吵後,他傾訴我的無理取鬧的對象都是溫瑜。
那一次,我提了分手,可當祁越跪著求和,當著我的面刪除溫瑜所有聯繫方式後,我還是選擇了把碎掉的鏡子重新拼起。
我真的愛過祁越,很愛,甚至連三年前我離開的時候都還在愛他。
可已經過去三年了,面對現在亂糟的情況,我只是覺得乏力。
「祁越,你還要發瘋到什麼時候?」
7.
當天晚上,我在酒店休息的時候,收到了無數共同好友發來的信息和照片。
無一不是在告訴我祁越正喝得爛醉在鬧事。
祁越一副要把自己喝死在酒桌上的模樣,嘴裡嘟囔著我的名字。
「寧寧,別拋下我……」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早心疼地把人接回來,可現在,我只是把這些摻和進來的共友刪除拉黑。
直到我把這些人全部拉黑完,身邊重複敲擊電腦空格假裝在忙工作的賀璟才終於有了笑意。
我和賀璟認識兩年,結婚一年。
曾經我也以為我在感情里的不安狀態沒人能忍受,直到遇見賀璟,這個比我還愛吃醋的另一半,他喜歡我對他的在意,他說這是我愛他的證明。
「賀璟,明天陪我去墓園給媽遷墓吧。」
「好。」
賀璟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第二天,我和賀璟還在趕去墓園的路上就接到了工作人員的電話。
「姜小姐,有個男人攔在您母親的墓前……」
我和賀璟趕到時,正看到和工作人員爭吵的祁越。
「這位先生,麻煩你從姜女士墓前讓開,我們後面還有別的工作安排,時間不能再耽誤了。」
「不行,你們憑什麼動……」
「祁越。」
我打斷了祁越和工作人員的爭吵,我不知道祁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我還是先和工作人員道了歉,並希望他們能趕快完成遷墓Ṱŭ̀₌的工作,錢不是問題。
一轉頭,我就對上了祁越不可置信的眼神。
「寧寧,真……真的是你找他們來……讓他們給阿姨遷墓的?你們要去哪……你想把阿姨的骨灰遷去哪?」
祁越急得語無倫次,他不知道如果我媽的墓真的遷走的話,他還能在哪裡等著我。
「祁越,我很感謝你這幾年來對我媽的時常祭拜,但以ƭŭₚ後不用了。」
「我媽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我要帶她去我已經安家的城市了。」
祁越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他似乎是宿醉醒來沒多久,整個人都有些萎靡。
祁越用狠勁掐了掐自己的耳朵,這是他心裡煩躁不安的下意識行為。
我看出他有話想和我說,便安撫地拍了拍賀璟的手,讓他去看著遷墓那邊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賀璟雖然愛吃醋,但他也一向很尊重我的意願,他也知道,祁越在我過去的人生里占了太多的時間和太重的位置,一次完整的告別,才能更好告別過去。
只留下我和祁越後,他的不安反而更強了點,但他還是摸索著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那枚戒指。
鑽石戒指依舊閃耀著璀璨的光芒,就好像它從來沒被時光塵封過三年。
「寧寧……」
祁越一開口就哽咽。
「吵架冷戰那次,我確實去找了溫瑜,那時候我不敢面對你,我怕你看見我,就想起我們沒了的孩子,我怕看見你恨我的樣子。」
「我去找溫瑜,也只是把那封信和照片還給她,就連我跟她說的唯一一句話也是希望我和她連朋友都不要當了,我怕再有這樣的事讓你難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走到今天這步,但是我一直愛著你,這點從來沒變過,寧寧,如果你對我還有感情的話,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難過,我可以等著你和你現在的丈夫離婚,現在離婚是很常見的事,如果目前你還不能離的話也沒事,不論是留在這裡還是去那個城市,我……我都希望可以陪著你。」țů₀
祁越拿著戒指的手微微顫抖,比起向我求婚那次更為緊張。
我還記得自己當初答應祁越求婚時候的心情,那晚我激動得一整晚沒睡,躺在床上把和祁越結婚後相伴一生到老的場景全部幻想了個遍。
回憶把眼睛吹紅,但人是不能總想著過去的。
我摸Ṱŭ̀⁼了摸尚未顯懷的肚子,早已經釋懷。
「祁越,我已經向前走了。」
「祝我幸福吧。」
……
我抱著被包好的骨灰盒準備和賀璟離開,卻在墓園門口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
「小寧,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我知道是我年輕時候對不起你們母女,可我真的很想死後能葬在你媽媽身邊,這麼多年了,我很想她。」
「你能不能不要把你媽的骨灰帶走,就留這最後一點念想給我?」
眼前的男人我有太久沒見過,或許是由於病痛的的折磨,我已經完全沒法將他對上記憶里的樣子。
我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以前家庭美滿的時候他想尋求新鮮刺激,妻離子散後他又想著和髮妻共葬一處,子女送終,可世界上的好事怎麼能全落他一個人身上呢?
「我以為我媽去世前交代不讓你參加她的葬禮,你就該明白我媽生前生後都不想和你再見,我是我媽唯一的家人,我去哪我媽也會樂意去哪。」
「至於你死後要葬在哪裡,那是你和溫家母女的事,從很早以前,你就把你的工資大部分用來補貼她們,我很記你的仇,但溫瑜也很記得你的恩情,她不會不管你的身後事的。」
「我和我丈夫工作比較忙,定居的城市也離這裡比較遠,到時候應該不會回來。」
我的話讓他劇烈咳嗽起來,我沒多停留,而是和賀璟一起離開。
8.
女兒周歲那天,我和賀璟辦了一個小小的宴會。
朋友們送來了很多孩子的衣服和玩具。
我在整理禮物時,發現了一個木盒,木盒裡面上一枚精心包好的平安符。
我問賀璟這是誰送的?抱著女兒準備哄睡的賀璟也搖頭表示沒印象。
我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終於認出這是普慈寺開光的平安符,一年只有三枚供在香爐下。
普慈寺是西市最靈驗最有人氣的寺廟,我曾經去過一次。
那個時候我和祁越剛剛從青梅竹馬成為男女朋友,我和朋友一起去了普慈寺,我正好卜算姻緣。
我在心裡念了許久,只希望能給我和祁越求來一支上上籤。
可搖了許久簽筒,最後求來的簽文卻是「馬已疲,人又疾;天不從人,何須亟亟。」
我為此心情沮喪了一整天,後來祁越知道了,給我帶回來了一個他強行求來的上上籤簽文。
「我跪在蒲團上的時候已經許下我們長久的心愿,等以後我們結婚了,我還要帶你去還願的。」
「我去的時候看見有人在求那裡開過光的平安符,好像很難得,如果真的能保人平安的話,我一定要給你求來一個。」
年少的回憶好像就在昨日,但昨日比不上今日,比不上明日,我收拾好後,回到了臥室。
女兒已經睡著,而賀璟留了一盞床頭燈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