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
我冷笑,真是想看一眼那就打個視頻電話不就都看到了!
為什麼非要千里迢迢去長沙看一眼。
婆婆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她悶悶不樂地去廚房給囡囡沖了奶粉出來。
我驚訝地提醒婆婆,囡囡剛喝完奶粉不到 10 分鐘。
婆婆愣了愣,嘆口氣說老了,不中用了,去衛生間把剛沖的奶粉倒掉。
又苦著臉,去陽台把已經晾曬好的小衣服丟進洗衣機準備洗。
我趕忙把已經被水淋濕的衣服撿出來,問婆婆這都是乾淨衣服,為什麼要重新洗。
婆婆一臉茫然,隨即敲著腦袋說自己老糊塗了。
然後婆婆長嘆口氣,說出去買雞蛋。
可昨天她剛買了兩盤雞蛋,還放在冰箱裡。
我明白,婆婆這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她想去大哥家,我不同意,以至於她神思恍惚。
我的心沉了沉,想著婆婆不能待在這裡了。
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錯。
正好段小航回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向他吐槽婆婆的行為做派,他的手機就響了。
是大哥打來的。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大哥氣急敗壞的聲音。
「小航,我剛下班才知道你老婆把你嫂子氣得哭了半天!」
「作為大哥,我一直不想說你,媽是咱們兄弟兩個人的媽,不是你一個人的媽,你有什麼資格霸占著媽,不讓媽來長沙伺候你嫂子?」
「難道你不知道你嫂子懷著孩子?還是個男孩!」
「這可是韓家唯一的男孩,是咱們韓家的希望啊!」
「咱們全家要克服一切困難,照顧好你嫂子,讓她平安地生出韓家的未來和希望……」
段小航的火氣也上來了:「你也知道媽不是你一個人的媽,我老婆剛生下孩子 5 天,你不知道?」
「媽把你女兒帶到上幼兒園,才幫我帶 5 天孩子你就有意見了,有你這麼當哥的嗎?」
大哥聽段小航說話的口氣是一點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瞬間怒火爆發。
「你老婆孩子的問題請個月嫂就能解決,為什麼非拖著不讓媽走?」
「你是不是不想讓你嫂子生齣兒子?盼著我沒有兒子?」
「我告訴你,不管你再怎麼阻撓,我一定會兒女雙全的,媽也必須幫我帶孩子。」
段小航的臉肉眼可見地變得黑沉。
段小航之前就對我說婆婆不能幫我們帶二胎,我們只能生一個。
可現在,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哥故意拿兒女雙全的事故意膈應他,還堅持要讓婆婆去長沙給他們幫忙,可不把段小航氣個半死。
「哪怕你們這次懷的是兩個兒子,也和我沒半毛錢關係,少給我搞什麼道德綁架,再說,你也綁架不了我!」
「媽是不可能去長沙的,哪怕媽什麼都不做,天天躺在床上,也必須是躺在我家的床上。」
「你該請保姆請保姆,該請月嫂請月嫂,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說完,段小航狠狠地掛了電話,並把大哥拉進黑名單。
7
其實,我已經不想要婆婆留下來了。
誰願意每天面對著一張唉聲嘆氣、愁雲密布的臉?
我要是天天看見這樣的面孔,估計很快就會產後抑鬱。
況且,婆婆神思恍惚之下,各種騷操作,我真怕弄出什麼事。
我還沒想好怎麼和段小航說請個月嫂,讓婆婆去長沙的大哥大嫂家,就有不速之客登門了。
次日中午,大門被重重敲響。
婆婆忙去開門,來的是大哥大嫂。
一見大哥大嫂,婆婆的苦瓜臉上總算帶了點笑意。
大嫂挺著平坦的肚子,一臉的不可一世。
大哥小心翼翼攙扶著大嫂,讓她坐在沙發上。
我就不明白了,不過懷孕一個多月,挺著肚子給誰看!
大哥那副殷勤小心的模樣,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看得我嘴角直抽抽。
婆婆的神情和昨天比起來,放鬆了很多,她問兩人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
還問怎麼沒有把孫女帶過來。
大嫂看向我,唉聲嘆氣:「不來不行啊,眼看著我身子一天天笨重起來,需要請媽過去幫忙,不親自來一趟怕是把您帶不回去啊!」
說著,大嫂手附上肚子。
「沒辦法,肚子裡懷上了老韓家的長子長孫,要不然,我真想把這孽障打掉算了,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大哥忙插話:「胡說什麼呢,打什麼胎,這次好不容易懷了兒子,一定要平安生下來。」
「媽一定會幫咱們的,你就放心吧。」
……
婆婆看了看大嫂的肚子,雙手合十向空中虛拜了拜,說感謝菩薩保佑,老韓家有後了。
我拿出手機給段小航發信息,說大哥大嫂來了,讓他馬上回來。
然後,我直接無視了大哥大嫂,指揮婆婆去給女兒沖奶粉,然後自顧自去臥室準備給女兒換紙尿褲。
大嫂忙叫住我:「楊蕊,今天我是專程來看你和孩子,順便帶走媽,你不會強迫媽留在你這裡吧。」
大嫂話里挑釁的意味十足。
應該是想藉機和我吵架,然後帶走婆婆。
可我不會如她意。
我看向大嫂:「大嫂,你是專程來看囡囡的?」
大嫂愣怔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順口回答說是。
我去臥室抱出女兒,坐在大嫂旁邊問她:「囡囡很可愛吧?」
大嫂抿抿唇,連女兒都沒看一眼,就嗯了一聲。
我笑了笑說:「大嫂,作為大伯母,你還沒送侄女禮物呢。」
當年他們女兒出生時,我可是花 5000 塊買了件黃金飾品。
本來我沒想過找他們要禮物。
可他們自己送上門了,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我非要不可。
也讓他們知道,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
大哥神情尷尬地看向大嫂,大嫂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帶著笑看著兩人,問他們是不是壓根沒給囡囡準備禮品。
大哥的臉紅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我捂著嘴笑,說沒買也沒關係,也可以直接折現。
以後孩子長大了,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也能記著大伯和大伯母的一片心意。
大哥大嫂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我竟然能說出要錢的話。
我在心頭冷笑,你們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我不這麼干,你們還真以為我是冤大頭。
大哥看著大嫂,大嫂抿抿唇,拿出手機給我轉了 3000 塊。
我笑了。
我給了他們 5000 塊,她想用 3000 塊打發我。
於是我看向大嫂:「我替囡囡謝謝她大伯母了,哥,你那份呢?也是微信轉我嗎?」
大哥的臉通紅,有些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大嫂攔住了大哥。
「楊蕊,這 3000 塊就是我和你大哥的心意。」
說著,她眼帶挑釁地看著我,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樣子。
8
我早就料到大嫂是這種人,倒也沒有很意外。
我抱起女兒,「我給你女兒價值 5000 塊的見面禮,你卻給我女兒 3000 塊的見面禮,韓家的孩子越多越不值錢啊!」
「大嫂,你肚子裡那個以後更不值錢啦!」
大嫂聽我這麼說,氣得嘴唇顫抖,用手指著我:「你,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肚子裡這個可是兒子!」
我笑笑:「兒子更不值錢,以後娶老婆還要出彩禮,徹頭徹尾的賠錢貨。」
大嫂渾身顫抖,大哥一臉尷尬地安撫她別生氣,同時用手機給我轉了 3000 塊錢。
「弟妹,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呢,沒想到你這麼不經逗。」
「我給你發了 3000 塊,作為囡囡的見面禮,以後可別說孩子不值錢了。」
我點了收款。
心裡想著大哥大嫂還真是犯賤啊,非等到我罵他們,才肯把錢拿出來。
收完錢,我抱著孩子對倆人說:「大哥大嫂的心意已經送到了,那我就不留兩位了,我去休息,你們走的時候不用告訴我了。」
我的手還沒拉開臥室門,就聽到大嫂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站住!今天我必須把媽帶走。」
我轉臉看向面容扭曲猙獰的大嫂。
大概剛才給了我 6000 塊,她肉疼得要死,現在逮著機會,把所有不滿都發泄出來了。
「你女兒你自己照顧,媽必須去長沙幫我。」
我看向站在旁邊的婆婆,問她什麼意思。
婆婆一臉為難地看著我,語氣帶了哀求。
「楊蕊,你嫂子真的太不容易了,手裡牽一個孩子,肚子裡裝一個孩子,比你更難啊!」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長沙幫你大嫂一把,你請個月嫂,咱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不行!」
玄關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是段小航回來了。
「媽,楊蕊剛生完孩子 5 天,你就想丟下她去照顧大嫂,要是換了大嫂坐月子,你能拋下她離開嗎?」
段小航看著婆婆,胸膛起伏得厲害,顯然很生氣。
大哥不幹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段小航說他不懂事。
「你真不懂事,你老婆都還沒說不同意呢,你倒先挑理了。」
「你應該勸楊蕊顧全大局,這樣才能家庭和睦!」
大嫂接話:「老二,你也知道我們的情況,女兒剛四歲,我又有了,孕吐得厲害,不能聞油煙味,所以很需要媽過去幫著做飯,照顧孩子。」
「你這邊的情況我也知道,孩子還小,可是你們只有一個孩子啊,不像我們,有兩個孩子,要牽扯更多精力,於情於理媽都應該過去幫我們。」
我眯了眯眼。
大嫂和我一直不對付。
她早就知道我懷孕了,為了不讓婆婆照顧我,趁我生孩子前,她也懷孕了。
目的就是讓我坐月子沒人照顧,而讓婆婆去照顧她。
她早就把婆婆當成她家的免費保姆了。
而婆婆從小疼大哥,也很自然地把自己和大哥一家捆綁在一起了。
但凡大哥有點點不順心,婆婆就牽腸掛肚,愁容滿面的。
婆婆心不在我們這裡。
我也不想留她。
但我不能讓她就這麼輕鬆離開。
我最需要她照顧的時候,她離開了。
那她以後最需要照顧的時候,我也要撇清關係。
9
我身體還沒恢復,虛得很,站一會兒就大汗淋漓。
只好坐在沙發上問婆婆,之前她說誰生二胎,她都不負責照顧,這句話還做不做數。
婆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我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再次逼問婆婆,大嫂見勢不妙,忙打斷了我的話。
「楊蕊,那時候媽也沒想到我會懷二胎,也就是順嘴那麼一說,不必當真。」
「當然,要是你也懷了二胎,媽一樣幫你帶孩子。」
我冷笑道:「我這一胎都沒人照顧,還說什麼二胎!」
「我沒有大嫂你的福氣,從懷孕到孩子上幼兒園,都有婆婆忙前忙後跟著照顧。」
說著,我轉臉看向段小航:「小航,你真是媽親生的嗎?」
「為什麼媽對待同樣的兒子、孫子,差別這麼大。」
婆婆忙出聲解釋:「楊蕊,你說的什麼話,媽一直是一碗水端平的。」
然後婆婆長嘆一聲:「媽也是沒辦法了,你大嫂那邊實在缺乏人手,你還有幾個月產假,正好能照顧孩子。」
我看向婆婆:「大嫂當時生完孩子 5 天,就開始親自照顧孩子,上街買菜做飯洗衣服了?」
婆婆臉色尷尬,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我嘆口氣:「算了,我聽媽的,我們請月嫂吧。」
婆婆和大嫂對視一眼,眼睛裡都是驚喜。
大嫂附和著說請月嫂最好,月嫂更專業。
我笑笑:「既然你們都讓我們請月嫂,那你們就把請月嫂的錢出了吧,一個月一萬塊錢,現金還是轉帳?」
婆婆和大哥都愣住了。
婆婆看向大哥。
大哥指著我,一臉不可思議:「楊蕊,你請月嫂照顧自己和孩子,憑什麼讓我出錢?」
我擦擦額角的虛汗:「就憑你要帶媽去照顧你老婆孩子。」
段小航也開口:「你們要是一分錢都不想出,那就回去吧,憑什麼媽要幫你們看兩個孩子,卻連一個孩子都不幫我照看。」
「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媽。」
「而且,楊蕊才生下孩子 5 天,都沒有坐月子呢。」
我打斷了段小航的話:「你們不出錢也行,但咱們今天要把話說清楚。」
「媽不伺候我坐月子,不幫我帶孩子,不出錢不出力,那我們以後不贍養媽,媽由大哥大嫂全權負責贍養。」
「你們同意嗎?」
說完,我看向婆婆和大哥大嫂。
大嫂當即就不同意了,她跳起來指著我說:
「媽是兄弟兩個人的媽,憑什麼你們不盡贍養責任?」
「憑什麼讓我白白養她!」
婆婆的臉色白了一瞬。
顯然她沒有想到,她一心為大嫂著想,大嫂卻並沒有多孝順她。
我嘴角彎了彎,並不想再解釋什麼。
作為成年人,道理他們都懂。
他們只是在裝傻。
而我,只需要讓他們做出選擇。
10
我緩慢開口:「要想我和大嫂一樣盡到贍養義務,那媽就要伺候我坐月子,幫我帶四年孩子。」
說著,我轉臉看向婆婆。
「媽,你的選擇是什麼?」
「是幫我帶孩子,我和大嫂將來一起贍養你,還是跟大嫂走,去大嫂家幫忙,從此由大哥大嫂贍養你?」
婆婆看向大嫂,大嫂只是氣鼓鼓地看著我。
於是婆婆抿抿唇,眉眼低垂,一言不發。
見婆婆不說話,我看向大哥。
「大哥,你不會只想讓媽給你家當傭人,免費伺候你們一家人,又不想贍養媽吧!」
滿口仁義道德、家和萬事興的大哥滿臉窘迫,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扭頭看了看一臉希冀看著他的婆婆,咬咬牙:「好,既然你們不想贍養媽,那媽以後就跟著我們,我來贍養。」
段小航喝住:「大哥,別假仁假義了,媽不替你養孩子,你會贍養她?」
「媽不伺候你們一家老小,把退休金貼補給你們一家,你會贍養她?」
大哥被段小航拆穿想法,滿臉尷尬。
大嫂還想說什麼,大哥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別說了。
段小航氣呼呼地拿了紙筆出來,寫清楚我們不贍養婆婆,無論婆婆生老病死,我們一概不負責任。
大哥大嫂和婆婆、段小航分別按了手印,一人一份,算是把婆婆以後的贍養問題說清楚了。
大哥收好協議,婆婆進臥室拿出早就打包好的行李。
我才知道,婆婆早就知道大哥大嫂要來,提前已經收拾好行李了。
要去的人留不住。
走吧。
11
我花高價請了月嫂,兩個月後把月嫂換成保姆。
保姆照顧囡囡很用心,我和段小航都很滿意。
四個月後,我開始工作。
我的工作是網文編輯,可以在家辦公。
有保姆照顧囡囡,我心無旁騖地工作,並開始兼職長篇網文寫作。
經過幾個月的反覆打磨,我寫出了兩部大爆款小說。
這兩部小說讓我賺得盆滿缽滿。
我和段小航換了大房子,並帶著囡囡去各地旅遊找寫作靈感。
美好的心情很快被大哥和婆婆的電話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