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看向老胡,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夾雜著恐懼。
我看了一眼小墨,本想讓小墨第一個,但她似乎還沒有準備好,瘋狂搖著頭,嘴裡含糊不清地蹦出:「不要不要不要……」
「我有個方法決定順序。」
鄔倩倩突然說話了。
「我在紙上寫下 1 到 5,大家自己抓鬮。」
因為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所以大家對這個方案沒有意見。
鄔倩倩轉身拿出五張白紙,在上面寫上數字,然後把紙摺疊成巴掌大小的紙團,在桌子下面打亂了順序。
然後她自己抽出一個紙團,把剩下的四個拋在桌子上。
我、小墨和小劉分別抓起一個紙團,剩下的一個自然就是老胡的。
大家展開自己抽中的紙團。
我是 4。
小墨是 2,小劉是 3,老胡是 5。
鄔倩倩是 1。
「好了,那麼開始吧。按照說好的,每個人兩根。」我把一把水果刀遞給了鄔倩倩。
鄔倩倩顫抖著雙手接了過去。
我們四個人看著她把刀緩緩舉過頭頂。小墨直接把頭別向了反方向,雙手死命抓著我的手臂,她不敢直視。
幾秒鐘的掙扎之後,鄔倩倩又顫抖著手把刀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切 0 根……」
7
「你這個混蛋!」
小劉就要衝上去揍鄔倩倩,又被老胡攔下來了。
「我本來就是最後主動加入你們組的!如果我不加入,你們一樣需要四個人切十根!憑什麼需要我來承擔這裡面的兩根……」
鄔倩倩咬著嘴唇,直接把刀甩到了桌子上,然後一個人走到一旁,不敢正視我們。
按照規則:不限制每個玩家切手指數量的上限和下限。她沒有違反要求。
我冷冷地看著鄔倩倩,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譴責她,而是剩下四人平攤的手指數增加了,必須有人至少切三根!
老胡沉默了一陣,說:「我切三根,剩下七根你們平分吧。」
小墨的身體開始瘋狂顫抖了起來,因為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她的手像是觸電般上下劇烈抖動著,慢慢移向桌子上的水果刀。
一開始沒抓穩,水果刀還掉到了地上!
小劉一把抓起水果刀,塞進了小墨顫抖的右手。
「快點吧!時間不多了!」
我看了一眼手錶,距離 30 分鐘的 Deadline 還剩十五分鐘。
此時,辦公室里各個角落的哀嚎聲和濺血聲仍然沒有停止,還有刀瘋狂砍在桌子上發出的猛烈撞擊聲!
隔壁組甚至出現了暴力砍手的情況!幾個強壯的男同事分別按住一個瘦弱男生的手臂,然後不顧對方強烈反抗和撕心裂肺的哀嚎,直接硬生生把對方的幾根手指砍了下來!
我轉過頭,看到躺倒在地的姚輝,他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死了……
大家根本來不及顧他!
小墨此時已經顫抖著把刀緩緩舉過頭頂,然後把左手貼在桌子邊,讓大拇指露出桌子邊緣半截。
小墨的大拇指因為害怕,甚至出現了痙攣的症狀。
突然,她好像下定決心一般,瘋狂把刀揮下!
下一秒,刀和手都停留在了半空中。
我把小墨的手臂牢牢抓住!
「我有辦法了。」
8
我把規則又給大家讀了一遍。
「每組玩家自行規定組內順序,並按照義氣接龍的方式,按順序切下手指。每組最終需湊足十根手指,擺成一圈愛心並拍照上傳群相冊,完成本輪通關。不限制每個玩家切手指數量的上限和下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領會。
「這個規則的唯一漏洞就在於……」
「他沒有要求必須是本組玩家的手指!」
老胡眼睛突然一亮。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把已經死去的同事的十根手指收集起來,完成拍照任務。」
「哈哈哈!對呀對呀!」小劉頓時激動起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轉頭向姚輝的屍體示意了一下,他已經砍下了五根手指,可以直接拿來用。
另外還有一些第一輪淘汰的同事的手指也都可以用。
「我去處理吧。」
老胡拿著水果刀起身,他繞過了夏哥的屍體,我知道他對夏哥的屍體是下不去手的。
我走到姚輝身邊,看到他的屍體下已經流了一大攤血,而他的左手看上去空空蕩蕩,五個光滑的切面不斷向外滲漏著鮮血。
我拿起他切斷的五根手指,帶回我們組的位置。
切斷的手指甚至還在抽搐!
小墨看到後,立馬蹲到一邊嘔吐。
過了幾分鐘,老胡也拿來了五根鮮切手指,都是來自那些第一輪被淘汰的同事的屍體。
我們把十根手指擺成了一個愛心形狀。
我拍了一張照片上傳群相冊。
匿名消息立刻彈出。
【恭喜余亞楠、陳墨、胡賓、劉得力、鄔倩倩組完成本輪遊戲。】
9
隨著我們組完成任務,更多組還沒切手指的同事紛紛效仿。
地上的屍體被物盡其用。
大家瘋狂斬斷已經死去的同事的手指頭。
就像菜市場裡剁豬肉的屠夫一般毫不留情。
匿名消息也不斷彈出,恭喜不同組完成遊戲。
30 分鐘時間到。
匿名消息再次發送。
【恭喜大家通過第二輪遊戲。經遊戲發布者統計,本輪遊戲淘汰人數:18 人。其中,未遵守遊戲規則人數:0 人。】
這 18 名同事大多是因為切手指流血過多而死的。
公司群的剩餘人數也隨之變成了「55」。
【解藥開啟。】
我看著手裡的小箱子發出「嘀」的解鎖聲,然後小箱子的蓋子自己彈開了。
小箱子裡面是一粒橙黃色的小藥丸,以及一個更小一點的小箱子,就像俄羅斯套娃那般靜靜躺在箱子裡。
還活著的人都第一時間把藥丸吞進了嘴裡。
我也一樣。
然後我把裡面的更小一點的箱子拿了出來,端詳了一番。
這是個和第一個箱子長得一模一樣的箱子,唯一的區別就是等比例縮小了一些,正好可以塞進剛才的那個大箱子。輕輕搖晃了一下,裡面又是一陣悶響。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不寒而慄。
這種套娃箱子的恐怖之處就在於,讓人捉摸不透裡面還有多少個小箱子!
以及後面一共還有多少輪遊戲!
可能還有三個?
或者五個?
或者更多個?
這個遊戲到底要玩到什麼地步?
是只剩唯一的獲勝者?
還是無人生還……
10
我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想再多也無濟於事,我們在場所有的人,早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輕易脫身。
就像走在沼澤里,不論往前還是往後,都只有往下淪陷……
【現在中場休息 30 分鐘,第三輪遊戲將在 30 分鐘後開啟。】
趁著休息,大家開始相互包紮手指傷口、消毒續命。
大家的手上有的少了大拇指,有的少了小拇指,有的則只能夠比「OK」……
很多人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半死不活。
老胡和一些年輕力壯的男同事把辦公室的一具具屍體都抬到了隔壁會議室。
這些橫七豎八的屍體著實讓人有點想噁心嘔吐。
雖然清理了現場,但是辦公室的桌上、牆上、地板上,乃至天花板上,都早已經沾滿了濺灑的血漬,牆紙被渲染成了鮮紅色!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中也瀰漫了濃濃的血腥味和嘔吐物的味道。
我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現在我能做的並不多,我得讓大腦放鬆下來。
「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我面前響起。
我睜開眼,發現竟然是鄔倩倩。
我沒有回答她,繼續閉上了眼睛。
剛剛我們組被鄔倩倩出賣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
「你也別怪我剛剛不仁不義,大難臨頭各自飛,是人類的本性。」
「如果換作是你,說不定你也會這麼做的。」
我睜開眼,冷笑了一聲,直直盯著她。
「剛剛抓鬮的紙團……你碰巧選中了 1,真的挺幸運的呢。」
鄔倩倩的眼神驚慌了一秒,她立刻挪開和我對視的目光,轉頭看向別處。
「是的……運氣好罷了。」
我不想與她多作爭辯,已經過去了的事,不必再提。
只需要後面擦亮眼睛就行。
「……你不覺得奇怪嗎?」
鄔倩倩依然不死心,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問題。
我閉上眼繼續躺在椅子上,沒有搭理她。其實,我早就知道她說的奇怪指什麼。
我們公司的 QQ 群一共 100 人,包含剛剛匿名發信息的人!
所以說,這個發消息的人應該就在我們公司內部!
也就是說,這場殺戮遊戲的始作俑者,就在現場!
看我沒說話,鄔倩倩繼續得意地說道:「公司群 100 人,不多不少。所以匿名發消息的人,應該就在我們中間。」
「哦,所以呢?」
鄔倩倩顯然沒有料到我的回答如此隨性。
「那你不想找出這個人是誰嗎?」
「所以呢?除了這些信息,你還有其他線索可以鎖定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嗎?鎖定了又如何,你有解藥嗎?」
我再次睜開眼睛,直直盯著鄔倩倩。
鄔倩倩有些慌亂,但她馬上恢復了平靜。
「暫時……還沒有。但是我很聰明,你也不賴。如果這個遊戲最終只有少數人能活著出去,我相信就在你我之間。我們不如聯手,雙雙突圍……」
「不好意思,沒有興趣。我不和叛徒合作。」
說完,我閉上了眼睛。
閉眼之前,我能清晰地看到鄔倩倩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氣,甚至帶有一絲殺意。
隨之,她轉身離去。
小墨看到鄔倩倩和我說話,走上前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麼。
11
30 分鐘休息時間很快到了。
也許這就是很多同事人生中最後的休息……
匿名消息也很準時發布了下一條。
【第三輪遊戲:好朋友。本輪遊戲需要兩位玩家搭檔完成。當前玩家剩餘數量:55 人,所以新增前置遊戲。】
【前置遊戲:不記名投票。請各位玩家在群連結中任意選擇一名玩家投票,獲得票數最高的玩家直接淘汰出局。投票時間:10 分鐘。】
消息發完,大家都沉默了。
不是因為大家覺得殺死自己的同事讓人難以下手,而是生怕槍打出頭鳥,自己成為犧牲品!
事態發展到現在,大家早已經顧不上生命的珍貴和同事之間的情誼了。
大家唯一的目標就是保全自己!
「那個……我說兩句啊……」
人力部的樂樂姐突然站了起來。
「……大家都是工作多年的老戰友了,相互之間也有了一定感情基礎,想讓我們自相殘殺,想必還是有點殘忍。」
「但是規則就是規則。如果一定要我們選一個『替死鬼』……我建議選新同事,劉得力。」
樂樂姐說完,低著頭坐下了。
「你 TM 放屁!……」
劉得力氣得從位置上跳起來。
「……你這背後捅刀的老狐狸!當初要不是你死乞白賴求著我入職,我都已經打算簽約其他公司了!」
「但是去哪上班的選擇權在你自己啊!而且今天這事也是因你而起,不是嗎!我們之前的日子都安安穩穩,直到你出現!說不定你就是幕後黑手!」
「對啊對啊,小劉,你說你這出現的,確實不是時候啊。今天你剛來上班,我的公司就死了這麼多人,你說這……」
公司領導張總發話了。
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新員工,小劉。
「你們一群人真是狼狽為奸!虧我還放棄了更好的 offer 來你們公司!好啊好啊,你們想殺死我是吧?要我死,我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
說完,小劉抄起身邊的水果刀就朝王樂樂捅去。
王樂樂一個女生,哪裡是小劉的對手,胸口直接就被捅了七八刀。頓時,王樂樂口中鮮血直冒,整個人從座位上癱倒到地上,嘴巴不停吧唧著,不斷有更多鮮血噴吐出來。
小劉抄著刀,喘著粗氣,看了眼周圍。
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
「哈哈哈,現在人數可以了吧!」小劉瘋狂笑了起來。
王樂樂仍然吐著鮮血,還沒咽下最後一口氣,她吃力地抬起顫抖的右手,想找尋幫助。
「趕快投票!把王樂樂投出去!得在她死之前完成投票,不然就不滿足遊戲規則了!」
有人大聲提醒道。
一時間,大家紛紛低頭開始在手機連結上瘋狂操作起來。
生死,是讓人失去冷靜的最鋒利的武器。
一分鐘後,投票結束。
【前置遊戲:不記名投票。最終票數最高者:王樂樂,獲得票數:53 票。剩餘玩家數:54 人。】
沒投票的一個是王樂樂,還有一個是我。
匿名消息發出的下一秒,王樂樂終於吐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口鮮血,舉起的手臂也隨之落到地上。她驚恐地睜大布滿血絲的兩隻眼球,咽氣了。
12
王樂樂的屍體也被抬進了會議室。
【第三輪遊戲:好朋友。本輪遊戲需要兩位玩家搭檔共同完成。請各位玩家自行選擇搭檔並在群內完成組隊登記。】
大家又紛紛起身尋找搭檔。
我和小墨,毫無意外組成了一隊。
大家都不敢和小劉組隊,他剛剛已經主動殺了人!性質已經和我們完全不一樣了!
就在小劉被動等待組隊之時,鄔倩倩竟然主動走上前去。
「劉得力,我願意和你組隊。」
劉得力看了眼鄔倩倩,能看得出他眼裡其實更多是不情願,但是理論上確實不會再有其他人和他們倆組隊了。
一個殺人犯,一個叛徒!
他們現在就是絕配!
「不過有一個條件……」
鄔倩倩繼續和小劉說。
「……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得聽我的安排。」
小劉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大家都在群里完成了報名接龍,然後等待遊戲規則的發布。
【第三輪遊戲:好朋友。組隊的兩個人共同挑選一個桌上的蛋糕食用。要求:一人一口交替食用。蛋糕必須吃完。在組內吃下倒數第二口蛋糕的玩家獲勝,另一名玩家隨即淘汰。遊戲限時:30 分鐘。本輪遊戲淘汰人數:27 人。】
大家都傻眼了!
13
這個遊戲很高明,如果每個人都不願意吃最後一口的話,就會把自己切分的那一口蛋糕越切越小,這可能陷入一個無限循環的僵局。
但遊戲本身不是我現在最關注的,我的關注點在「另一名玩家隨即淘汰」這幾個字上!
這幾個字意味著,本輪遊戲結束,我和小墨,必將有一人死在這裡!
小墨自從進入公司以來就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我先她半年進入公司實習,我轉正的這一天也正好是小墨入職的那一天。我倆很有緣分。
領導安排我做小墨的實習生導師。
我永遠記得我第一天見到小墨時候的情景。
她就默默坐在工位上,一旦有人經過,她就低頭假裝看電腦。
但她的電腦桌面實則是空白的 word 介面。
因為小墨是鄉下來的女孩,對於大城市的生活和工作節奏完全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