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是一群喪心病狂的頂層人士想出來的遊戲。他們坐在絕對安全的包廂里,看著不認識的人相互殘殺。享受著近在眼前的死亡與絕對安全感之間相互平行摩擦帶來的變態快感。」
「當你收到殺人派對的邀請時,你已深陷其中……唯一的出路就是通關遊戲,不然只有死路一條。而遊戲,大多分為單人遊戲和多人遊戲。」
聽完阿泰的解釋,我和吳一譚對視了一眼。
我深深嘆了口氣。
一想到我的老婆明天就在監獄門口等著我,我心如刀絞。
我不敢想像,如果她等到的是我的死訊,她會多麼痛苦!
突然,一巴掌狠狠抽在我臉上,把我抽回現實!
「遊戲又要開始了,別發獃。」
阿泰示意我們看大門方向,一群人影出現了。
7
關押區的大鐵門緩緩打開。
一群人哆哆嗦嗦推著平日裝盒飯的鐵皮餐車從門外慢慢走進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另一片區域的關押犯人!
只是此時他們的身上都綁滿了炸彈,就像一群排隊前進的人肉炸彈一樣!同時,所有人的嘴巴都被膠布緊緊封住,他們無法說話。
他們安靜地把一排餐車擺放到我們剩下的人面前,然後又列隊走了出去。
大門閉合,廣播再次響起。
【第二輪遊戲:暴食 A 或 B。當前有 A 和 B 兩組夜宵套餐供大家選擇,一組是碳水套餐,另一組是蛋白質套餐。一旦選擇套餐則無法更換。大家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把套餐內的食物全部吃完,否則淘汰。遊戲限時:15 分鐘。】
大家看向餐車,左邊一排餐車上標著「A」,右邊一排標著「B」。
有人從 A 餐車裡拿出一大袋饅頭和一瓶礦泉水,一袋饅頭少說有二十個!
另外一邊,也有人向 B 餐車裡好奇張望,只是瞄了一眼,便奔到一旁狂吐不止。
我往前一看,B 餐車裡面竟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蠕動蠅蛆!
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我的喉嚨一緊,一口晚飯涌到喉嚨口。
我強忍住噁心,匆匆走到一旁。
阿泰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興奮,直接掏出一盒蠅蛆,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咀嚼!
看著他咀嚼,我都似乎能感受到蠅蛆正在我嘴裡蠕動!
吳一譚也無法接受這些噁心人的東西,便和我一起走向了 A 餐車。
二十個饅頭雖然多,但是狠狠心還是可以吃完的。況且有水就著吃,容易下咽很多。
我和吳一譚的手紛紛伸向 A 餐車。
正當我倆的手要碰到那幾袋饅頭之際,我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好!
我一把抓起吳一譚的手,快速扯出 A 餐車。
「走,一譚。我們選蠅蛆!」
8
「你瘋啦,光哥!?」
吳一譚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那袋饅頭……聞著有問題。」
「我進來以前是做兒童玩具行業的,這個味道我熟悉。因為我在某一類玩具上聞到過這種味道。」
「那種玩具叫『水精靈』。」
「水精靈是一種由澱粉混合丙烯腈或丙烯酸酯合成的吸水性樹脂材料。這種材料具有極強的親水性,可以迅速吸收水分並膨脹,體積可以增大很多倍,甚至數十倍。」
吳一譚一驚。
「光哥,你的意思是……?」
「這些饅頭,應該就是那種吸水性樹脂材料做的。A 套餐配備了水,表面上是方便我們下咽,實則是精心布置的陷阱。當吸水材料和水在胃裡融合,就會迅速膨脹,本身二十個饅頭就已經非常占空間了,再結合膨脹後的體積……可能會炸!而且遊戲規則要求,套餐必須吃完,也就是說,水也不得不喝完!選 A 套餐,必死無疑。」
吳一譚眼裡滿是震驚,但是最終堅定地選擇了相信我。
我和吳一譚不得不走回 B 餐車。
強忍著極度不適感,我們倆各自從餐車裡掏出一個飯盒,默默走到一邊。
距離遊戲結束時間還剩不到 5 分鐘。
我打開盒飯,滿盒蠅蛆不斷地扭曲和翻滾,形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海洋。它們的數量如此之多,以至於飯盒似乎在微微起伏波動。
我又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時間已經不多了,但是我和吳一譚均下不去口!
「這樣吧,我們互相逼喂對方!」
我走到吳一譚面前,把他整個人按壓住,然後讓他死命捏住自己的鼻子。
我把一整盒蠅蛆迅速倒進了他張開的嘴裡!
痛苦的事就要一鼓作氣。
隨之,我一把將吳一譚的嘴巴狠狠捂住,逼他趕緊下咽。
眼淚從吳一譚的眼角擠出,我能感受到他喉結不適地抖動,看得出他正在經受不亞於凌遲的折磨!
喉結滾動兩下,吳一譚終於不再掙扎。
他咽下去了!
我讓吳一譚也對著我的嘴做了同樣的事。
入口瞬間,一股無法名狀的噁心從心底湧起,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狠命掐住自己的大腿,將指甲整個陷入肉里,直至摳出了血,才稍稍轉移了口中充滿死亡和腐敗氣息所帶來的噁心感……
9
大廳另一邊,刀幫的一群人竟然也不約而同選擇了套餐 B,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感受到了饅頭的不對勁。
刀老三自己並沒有吃,他正在命令阿龍把自己的那份蠅蛆灌進一個小嘍囉的嘴裡。
我瞬間明白了,刀老三他們抓住了規則的漏洞。
規則要求吃完套餐內的東西,卻沒有強制要求誰來完成。
所以這個可憐的小嘍囉,還得幫他們老大吃一份!
「別吐出來,吐出來就殺了你!」
刀老三惡狠狠地說。
這個小嘍囉我認識,大家都叫他「耗子」。
現在耗子的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但是絲毫不敢反抗。
作嘔了好幾回,耗子被阿龍一巴掌拍在臉上,腫著臉、混著血把蠅蛆咽了下去。
除了刀幫那群人,剩下的囚犯中,只有個位數的人選了 B 套餐。
其他的所有人都選了 A 套餐。
此刻,選 A 套餐的人正瘋狂把饅頭塞進嘴裡,嘴巴被撐得鼓起。
因為饅頭噎,所以他們毫無例外地一口饅頭就一口水,然後不加咀嚼就迅速下咽。
一開始沒有什麼異常,慢慢地,他們感受到了腹部的不適感。
不少人開始捧著肚子在地上掙扎翻滾,五官攪在一起,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
突然,有一個人渾身一顫,嘴巴里開始瘋狂噴涌鮮血,隨著鮮血一起噴出來的,還有無數白色膠狀物體,那就是吸水性樹脂材料遇水後膨脹的形態。
隨著白色膠狀物體的不斷噴涌而出,他的嘴巴竟然被生生撐開,下顎直接脫離了臉部,耷拉在脖子上!
鮮血順著脫臼的下顎不斷滴下,活脫脫像是一個恐怖拉線木偶!
不斷有人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地上瞬間躺滿了瀕死掙扎的腫脹身軀。
「砰!」
一聲巨響傳出。
遠處一個肉團直接被撐爆了!
胃的容量在一瞬間到達極限,隨即承受不住白色膠體的持續膨脹,竟然將那人由內而外炸開,就像捏爆的肉球一樣四處迸濺。
A 餐車附近,已經沒有一個人還能夠保持直立,全部都血肉模糊地癱在地上。
要麼苟且蠕動,要麼炸成肉醬。
鮮血流了滿地,白色膠體也鋪了滿地。
15 分鐘時間到,最後一個蠕動中的肥碩身軀也微微一震,停止了最後的掙扎。
【第二輪遊戲結束,恭喜各位玩家順利通關。本輪遊戲淘汰人數:55 人。當前剩餘玩家數:16 人。】
遊戲一結束,我剛剛強忍的嘔吐感就全面爆發了。
光是想到「蠅蛆」兩個字,我就反胃到想吐。
我衝到一旁,瘋狂嘔吐。
吐了足足五分鐘,我終於感覺把胃裡的殘渣清理乾淨了。
吳一譚蹲在一旁,和我保持同一姿勢。
一抬頭,我又看到阿泰那咧開嘴露出的滿口黃斑牙。
他模仿我嘔吐的樣子,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感到一絲不對勁,但又說不上為什麼。
屠夫阿泰,他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10
廣播再次響起。
【第三輪遊戲即將開啟,請各位玩家即刻回到自己所屬的房間,做好準備。】
下一輪遊戲難道要在牢房裡進行?
大家雖然不情願回去,但是只能無條件服從。
所有還活著的人都走回了自己的牢房,大廳和走廊里只剩下兩輪遊戲過後,滿地血肉模糊的殘屍斷肢。
當所有人回到房間,牢房的門突然「咔咔」關上了。
不僅如此,還觸發了更加嚴密的防彈玻璃牆機關,每個牢房門口都豎起一堵厚實的防彈玻璃牆。
這個機關是典獄長下令打造的,原因是前兩年監獄發生過一起惡性持槍殺人事件,後來為了保障所有罪犯的人身安全,監獄一方面加強了服刑人員的隨身物品監管,另一方面則是在硬體設施上進行了改造。
沒想到防彈玻璃牆首次派上用場,竟然是在一個殺人遊戲環節,真是諷刺。
因為防彈玻璃牆的閉合,現在整個牢房內就是一個水泄不通的密閉盒子。
突然,房間裡的水槽被一股強大的壓力頂破,水嘩嘩流出!
【第三輪遊戲:愚昧者墳墓。當前各位玩家所置身的是絕對密閉的空間,開鎖密碼就藏在房間的某處,請各位玩家尋找線索,破解開啟大門的密碼。遊戲不限時,直到所有玩家淘汰或通關,本輪遊戲自動結束。】
看著不斷上漲的水面,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猛烈撞擊胸腔,密閉空間帶來的恐懼感侵襲全身!
在這個遊戲里,時間和空氣就是生命!
刻不容緩,當前最重要的是趕緊在水漲起來前把密碼破解。
水上漲的速度遠遠超乎我的想像,還不到一會兒,水已經沒過了我的腳踝。
我和吳一譚在房間的角角落落尋找線索,終於在天花板上找到了兩行小字。
字似乎是最近剛噴漆上去的:【唉!怕的是水污染哦!】
下面還有一行備註小字:【提示:有問題就會有答案。】
這是什麼意思?
有問題就會有答案。
如果我們所在的密室是問題,那麼答案會不會是房間的號碼?
我迫不及待在開鎖盤上輸入了「201 #」。
「嘀嘀嘀——」密碼錯誤。
剛輸入完錯誤答案,水流的速度直接漲了一倍!
原來錯誤答案會加速密室被淹沒的進程!
現在水已經沒到了我的膝蓋。
吳一譚研究了半天密碼,他放棄了。最後和我分工,他研究如何從源頭上控制水面上漲,而我則專心破解謎面。
「怕的是水污染?」
難道說密碼和水有關?
現在房間裡倒確實是水漫金山,但是和水污染究竟有什麼關聯呢!
我絞盡了腦汁,還是無法想像出任何關聯。
水繼續上漲,現在已經超過我的胸口了!
我整個人現在已經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吳一譚試圖用棉被、枕頭捂住進水口。但是進水的壓力太大,光靠一個人的蠻力根本無法起到任何作用。水依然蜂擁而入。
水實在是漲得太快了,很快我就只能一邊划水,一邊讓自己的頭仰在水面上,才能確保水不會進入我的口腔和鼻腔。
吳一譚也漂在我身邊,他放棄了阻擋出水的各種嘗試,選擇游到我邊上和我一起破解密碼。
很快,水就會堵住整個房間裡剩下的空間!留給我們的時間和空氣都不多了!
我看了一眼防彈玻璃牆外面,其他各個牢房裡也都灌滿了水,裡面的人無一不在垂死掙扎!
突然,廣播響起。
【本輪遊戲新增第二條解鎖模式。新增解鎖模式:若一個密室中出現至少一名淘汰者,則房間門自動解鎖。】
11
廣播結束,對面牢房裡似乎就出現了一陣騷亂,那是舍友之間混亂的水戰。
只要是兩個舍友都存活的牢房,那麼舍友之間一定都開始拔刀相向。
畢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剩那些僅僅一人存活的牢房裡,大家還在絞盡腦汁想密碼。
我們房間的水面還在不斷上漲,現在唯一的空氣就在貼近天花板的這片狹小區域裡面了!
不出一分鐘,整個密室里將注滿水!
我和吳一譚拼盡全力把頭仰起,瘋狂吸入空間內最後的空氣!
我能感受到不斷有水灌入我的喉嚨、鼻腔。
終於,水注滿了密室。
我憋著氣,臉漲得通紅。
再也沒有多餘的空氣供給了。
絕望感、無助感和封閉感同時侵襲了我的大腦。
難道真的要我和吳一譚死一個才能救另一方嗎?
吳一譚看我的眼神很複雜,他估計也在思索同樣的問題。
我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就把選擇權交給命運。我倆誰先憋死,另一個人就繼續活下去!
我閉上了眼……
突然,腦海中浮現出那句謎面。
有問題就會有答案!
思來想去,答案應該就隱藏在「唉!怕的是水污染哦!」這句話里。
這句話甚至算不上一句完整的句子,因為沒有主語。
所以他想表達的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而且,這句話為什麼有兩個感嘆詞?
「唉」「哦」。
似乎是出題者刻意讓這兩個字出現。
大腦極度缺氧下,運轉速度反而更快了。
唉,哦。AI、O……
一道閃電從我的腦海中划過!
我整個人開始下潛,向著密碼鎖的方向游去。
我在密碼鎖盤上輸入了最後的答案。
「72779673#」
「滴!——」密碼正確!
防彈玻璃牆自動抬起,滿屋的水從敞開的大門傾瀉而出!
空氣再度注入房間,我和吳一譚瘋狂扒在空氣里,大口大口吸食這人間最珍貴的資源!
【第三輪遊戲結束。恭喜各位玩家,當前剩餘玩家數:5 人。】
12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興奮感、大腦缺氧後的飽氧感,輪番衝擊著我的頭腦,一陣眩暈。
我躺在濕成一片的床鋪上,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