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眼眶含淚,試著求他。
「哥哥,你放了我好嗎?
「我錯了,我不該讓你給我買衣服。
「等我回去,我全都還給你。
「求求你,饒了我吧。」
「晚了。」
說完,他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後退。
忽地,有什麼東西頂住了我的後背。
那是……
眼角餘光掃過去,是一柄獵槍。
「抓到你了呢,小白兔。」
14
我被槍抵著來到遊艇一樓。
剛剛還跟我同桌共飲的「朋友們」,此刻都已經進來了。
他們各自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手拿著美酒,好整以暇地瞧著我這個落網的獵物。
「嘖嘖,這麼漂亮的妞,就這麼殺了未免可惜,不如給我吧。」
說話的是錢正。
他是娛樂公司的老闆,以喜歡挖掘新人聞名:
「或者給我也行,緬甸那邊還缺人,她年輕,能賣個好價錢。」
李東海一邊說著,一邊轉著手上的翡翠戒指。
看來,他私底下的生意是人口販賣和走私。
「嘖嘖,瞧你們,就缺這點錢?」
楚青瀾輕笑。
他坐在吧檯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瞧著瞧著,他驀地興奮起來:
「我忽然發現她跟上次那個叫什麼櫻的挺像。
「那個女的,玩起來夠勁。
「不管什麼花樣,總是沒幾天就好了。
「我最近在研究古代的酷刑,剛好缺個好貨來練手,不如就她吧。
「先從什麼開始好呢?讓我想想。
「或者,時小姐你對哪樣比較感興趣?也可以自己選。
「我這個人,向來最尊重別人的意見了。
「選擇一:蠆盆,把你扔進裝滿毒蛇和蠍子的坑裡,傳言這是妲己最喜歡的。
「選擇二:刖刑,砍去你雙腳,再割掉你的膝蓋,放心,不會讓你沒命的,最多有點痛。
「選擇三:人彘,這個你應該聽過吧?呂雉的手段,不得不說,你們女人有時候還挺狠的。
「選擇四:剝皮。由脊椎下刀,慢慢分開皮膚跟肌肉,這個場景一定很美。
「選擇五……」
說到最後,他越來越愉悅。
明明有張好看的皮囊,卻宛如地獄的撒旦。
原本正在喝酒的其他人,也逐漸來了興趣。
「還是瀾哥厲害,不愧是咱們老大。」
「啊!真期待呢……小兔子,你快點選,我等不及了。」
15
「我不想選。」
我搖搖頭,平靜地回復。
「你說什麼?臭*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東海說著,已經忍不住沖了過來。
抬手就要甩我耳光。
我微微側身,避開他的動作。
而後大聲喊:「戲看夠了嗎?還不出來?」
「你在跟誰說話?我勸你死心吧,這船上都是我們的人,沒人會來救你的。」
楚江淮盯著我,目光嘲諷:
「寶貝,還記得我說的那個女記者嗎?
「她被我們玩了兩個月,最後在臉上劃了十幾刀,扔海里喂鯊魚了。
「還有,之前有個叫施櫻的,長得跟你有點像。
「她不聽話,幾次三番想逃跑。
「後來,我們把她跟狗關在一起。
「她的慘叫聲可真好聽啊。
「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我當然知道。
因為我見過她的屍體。
「好了,別廢話了,來人,把她衣服脫了。」
楚青瀾淡淡出聲,不耐煩地打斷他弟弟。
然而,等了半天。
原本應該聽到指令馬上進來的保鏢們,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怎麼回事?人呢?」
楚江淮推門出去,正要罵人。
幾秒之後,他一步步被嚇得屋子裡倒退。
一米八幾的男人,瞪大眼。
像見鬼一般瞧著面前的女人,抖得像軟腳蝦:
「你……你不是死了嗎?」
16
一群人涌了進來。
有我媽媽、爸爸、表姐、奶奶、爺爺、姨媽……
上一次我們時家聚得這麼齊,還是我前夫死的那天。
走在最前頭的,是我小姨。
她一掃之前的虛弱與沉默。
穿著火紅的長裙,一頭卷髮隨風飄揚,熱烈又張揚。
似是地獄歸來的修羅,索命的艷鬼。
她看著楚江淮。
漂亮的雙眼中有恨意,有鄙夷,有冷漠。
唯獨沒有愛。
「我死不瞑目,所以回來復仇了。
「阿淮,水裡好冷啊,又黑。
「好多魚咬我,吃我的肉,吸我的血。
「我泡在水裡,天天想你。
「你呢?你想我嗎?」
「我……」
楚江淮還沒開口,林霜已經發出了悽厲的尖叫:
「啊啊啊!鬼啊!有鬼!她回來了,來找我們索命了!」
她那張號稱適配所有校園文的清純臉蛋,因為極度的害怕,扭曲而詭異。
她嚇得連滾帶爬,想要往二樓逃。
然而,沒走兩步,就被地上的毒蛇和毒蠍擋住了去路。
人群中,我的太姨奶奶冷笑:
「剛剛你說喜歡蠆盆是吧?這玩意兒我從前見過幾次,你既喜歡,等下就讓你如願以償吧。」
話落,那些蛇蠍已經沿著林霜光滑的小腿,往她裙底爬去。
「啊!」
慘叫聲再次響起。
血流了一地。
其餘的五個男人終於反應過來。
他們紛紛找出了武器。
有的拿槍。
有的握刀。
有的是斧頭。
楚江淮一步步後退。
直到退到了沙發前。
接著,他拿起了沙發上的棍球棒,直指小姨:
「施櫻,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既然死過一次,就再死一次吧!
「哥,開槍!」
17
「砰!」
隨著槍聲響起,就像發號施令一般,其他人也緊跟著動作。
刀光一閃。
斧頭劈來。
……
他們一起朝我們衝來。
表姐把小姨推開,擋住了子彈。
她眯著眼,十分地享受:
「舒服!再來。你準頭不行,來,朝我這裡打。」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
饒是變態如楚青瀾,也不禁一時間驚住。
他應當沒見過這麼瘋狂的女人吧。
我這個表姐最喜歡追求刺激了。
什麼跳崖、蹦極、臥軌……
凡是可以體驗瀕死感覺的,她都試過。
斧頭差一點劈到了太奶奶,她輕鬆閃過,隨手就甩了一把毒針出來。
聽說,在很多年前,她是一個暗器高手。
我的手銬早就被解開了。
此刻,我跟小姨站在一起,靜靜圍觀這場註定了結局的戰鬥。
他們的確有些本事,畢竟天天干殺人放火、毀屍滅跡的勾當。
可這些,在我們家人面前算不得什麼。
我的先祖們,有的當過將軍。
有的參加過戰爭。
對付區區這幾個人渣,簡直手到擒來。
幾分鐘後,他們從一開始的囂張,逐漸變成了恐怖。
到了後來,他們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別殺我!」
「求求你們,別殺我!」
「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幹什麼都行。」
楚青瀾是最後一個下跪的。
在打完最後一顆子彈後,這個把女人當玩物的男人,終於跪在了我們這群女人腳下。
他看起來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於是試圖跟我們談條件:
「之前的事是我們不對,我願意賠償。
「我是楚氏的長孫,我有錢,很多很多的錢。
「你們去找我爺爺,想要多少他都會給你們的。」
18
聽他談錢,我們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跟我們提錢,這是瞧不起誰呢?
看來,這些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公子哥們忘了,人命——是無價的。
打了這麼久,都有些累了。
眼下,除了我們幾個小輩,先祖們都已經在沙發上落了座。
爺爺冷笑:「你爺爺是楚天闊吧?
「七十年前,要不是遇到我,他早餓死了。
「真沒想到,他竟然生出了你們這樣的敗類子孫。
「早知今日,我就不該資助他讀書。
「從下個月起,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楚家了。
「還有,剛剛你對我寶貝孫女說的那些變態手段,我都記下了。
「你不是有興趣嗎?放心,我會在你死之前,讓你全都親自試一遍的。」
這番話說完,地上跪著的人, 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嘖!髒死了。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大家趕緊把人分了分。
剛好,我們家的人都有些詭異的嗜好。
有的喜歡解剖屍體。
有的喜歡人肉。
還有的,喜歡養蛇、蠍子、水蛭等噁心的玩意兒。
他們各自帶獵物坐直升機離開。
把楚江淮留給了小姨。
我跟媽媽不放心, 也留了下來。
透過船艙的門縫, 只見小姨朝五花大綁的楚江淮一步步走過去。
她在他面前停下, 蹲下身,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動作溫柔,飽含愛戀:
「真像啊, 你跟他……」
「他是誰?」
「我的前夫。」
「阿櫻,我知道錯了, 你放了我吧?
「我也不想這樣的,都是我哥逼我的。
「我一個私生子, 要是不聽他的話, 早就沒命了。
「我跟你走, 我們結婚,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遠走高飛, 好不好?」
小姨柔柔一笑:
「好,我們結婚。」
19
門外, 媽媽臉色一變,就要進去阻止。
我忙攔住她, 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 小姨出來了。
她走到甲板的餐桌旁,倒了一杯酒:
「大姐、茜茜,喝一杯?」
我跟媽媽坐了過去。
陪著她喝光了大半瓶後,我問她:「你想通了?」
「嗯, 想通了。茜茜,你說得對, 沒有什麼比家人更重要了。
「我要跟他結婚, 把他送給先祖們。」
媽媽總算放下心來。
她笑道:「你想通就好。一輩子這麼長, 難免會遇到幾個渣男。受傷了沒關係,挺過來就好了。」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而我們時家的人, 除了錢, 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一個月後,我們一家人歡聚一堂。
大家在國外一個小島上共同見證小姨的第二次婚禮。
這些天來,楚江淮在得知了時家的秘密後,一心做著暴富和永生的美夢。
他對小姨溫柔體貼,死心塌地。
陪她做任何想做的事。
若是以前,小姨早已經深陷其中。
可現在,她只是神色淡淡。
冷眼看著這個曾經傷害她的男人, 如一條喪家之犬般的虛情假意,搖尾乞憐。
晚宴結束,禮成,送新郎入洞房。
時家流傳了千百年的傳統再次上演。
先祖們全都進去了,享用今晚的祭品。
我和小姨一起躺在盛夏的草地上看星星。
「茜茜, 永生真好啊。
「我已經把名字改回來了。
「我不姓施,我是時櫻,時家的阿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