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反感我和閨蜜來往,說她們會把我帶壞。
他在我升職的關鍵期,勸我不要那麼拼。
「女孩子家,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有我養你。」
他不是要一個妻子。
而是要一個被抽掉筋骨、完全依附於他的附屬品。
懷孕,正是拿捏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
我擦乾了眼淚,挺直身體。
他算計得很好。
可惜,他算錯了人。
我雖然表面待人溫柔寬和。
但內心堅強剛硬。
也正因此,才能在工作上敢闖敢拼。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銀行發來的拜年簡訊。
我看著銀行卡中一長串的數字,內心湧出一股暖流。
我哭什麼?
我手中正握著我熬了無數個通宵換來的血汗錢。
錢才是一個人真正的依靠。
我攔下一輛計程車。
直接打車去了市中心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06
我來到五星級酒店,點了一大桌年夜飯。
波士頓龍蝦、佛跳牆、梅子醬鮑魚、清蒸東星斑、片皮鴨、冰糖燕窩……
我將精緻的菜肴拍下,發了朋友圈。
背景,是落地窗外璀璨的江景。
再配上文案:「新的一年,告別垃圾,犒勞自己。祝各位新年快樂,得償所願。」
就在我美美享受的時候,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我打開一看,是一個叫「結婚進行時」的群聊。
這是我辦婚禮時方便通知賓客們建立的。
裡面有雙方的親戚朋友和同學。
好幾百號人。
點進群,一下彈出十幾條 60 秒的語音。
婆婆的聲音尖銳刺耳。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你們都來看看我家的新媳婦!大過年的,她直接把桌子給掀了!湯湯水水濺了我一身啊!這是要造反啊!」
接著,又聲淚俱下:
「我可憐的兒子啊,每天起早貪黑賺錢養家,累得跟什麼似的,還要受這種氣!」
「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娶了這麼個貨色!現在她還要鬧著離婚,這是要把我們一家子往死里逼啊!各位親戚朋友都來評評理啊!」
群里瞬間炸開了鍋,各種親戚朋友的問詢和議論層出不窮。
陳飛鴻也發了條語音,假惺惺的語氣讓人作嘔:
「媽,您別說了,念念她……她也是懷孕了才情緒不穩定。醫生說了孕婦激素變化大,是我沒照顧好她,都是我的錯。」
「她現在還跑出家門了。唉,我真怕她氣性這麼大,會傷著肚子裡的孩子。」
他這番話看似關心,實則把我說成一個無理取鬧、不顧孩子安危的瘋女人。
緊接著,幾位陳家的親戚開始附和:
陳飛鴻表姨:「哎呦,懷著孕呢可不敢這麼大氣性!對寶寶不好!」
陳飛鴻姑媽:「就是啊,平時看著小念挺懂事的,怎麼結了婚懷了孕就變了個人似的?這像話嗎?」
婆婆的閨蜜王阿姨:「@念念媽,老姐,你家閨女這脾氣可得改改了。這哪是過日子的樣兒啊?」
我氣得渾身發抖,血液直衝頭頂:
「陳飛鴻,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動手打我的時候,怎么半點不擔心孩子?!」
我對著依舊紅腫的手臂拍了一張,發到群里。
群內譁然。
「念念姐,這是怎麼回事啊?姐夫居然打你了?」我的表妹問道。
「這也太過分了!」
「不管什麼事都不能打人啊!」
我家的親戚義憤填膺。
婆婆急忙解釋:「哎喲,這是念念自己不小心碰到了。」
陳飛鴻也跟著睜眼說瞎話:「老婆,你當時情緒太激動了,我只是想拉住你,沒想到會碰到。」
我冷笑一聲,直接發了一段長語音:「陳飛鴻,到底是我自己碰的還是你打的,在場十來雙眼睛都看到了,別在這顛倒黑白。」
「還說什麼媳婦要守陳家的規矩?我請問,陳家的規矩就是婚前一套婚後一套,逼著有肺病的兒媳下廚嗎?就是兒子動手打了人當媽的還拍手叫好嗎?」
我一連串的質問,讓陳家人全都支支吾吾不再發言。
只剩下婆婆還在胡攪蠻纏:
「天底下就沒有你這樣的媳婦,你愛離就離,到時候一個二手貨看你還怎麼找婆家!」
我氣笑了。
陳飛鴻是標準的鳳凰男。
他家在偏遠農村,是舉全家之力供出來的大學生。
而我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境優渥。
當初在大學裡,我被他刻苦努力的品格所吸引,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一頭扎了進去。
我爸媽拗不過我。
怕我婚後吃苦,全款買了婚房,還給了我一大筆嫁妝。
可這一切,在婆婆眼裡都只是理所當然。
尤其是陳飛鴻畢業後考上公務員,端上了鐵飯碗,婆婆的尾巴更是翹到了天上去。
覺得兒子就該配領導家的女兒,好幫助兒子平步青雲。
天天把士農工商掛在嘴上。
我冷笑一聲。
不想再和這種沒見識的老太糾纏。
「抱歉打擾了各位,家務事我會通過法律途徑解決。這個群就此靜默吧,祝大家新年快樂。」
我點開群設置,按下了「解散該群聊」的按鈕。
07
我將臉埋進柔軟的酒店枕頭裡,放聲大哭。
手機嗡嗡震動,是媽媽打來的視頻。
我哭著接通,螢幕里出現爸媽焦急的臉。
「念念,別哭,爸媽看到了!」
「快回家吧!我們家的女兒不能受這種委屈!」
媽媽聲音里也帶著哭腔。
「離!這婚必須離!」
「他敢動我女兒一根手指頭,我饒不了他!念念什麼都不用怕,有爸在!」
爸爸的聲音堅定有力。
安慰了父母幾句,我買了第二天一早回家的機票。
不管何時何地,父母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底氣。
剛掛斷電話,手機又響了,是閨蜜萱萱。
「林舒念!你這個死丫頭!終於肯接電話了!」
電話一接通,就是萱萱擔憂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安不安全?」
我的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萱萱……」
「哭什麼哭!為那種渣男不值得!」
她在那頭氣得跳腳。
「我早就跟你說過,陳飛鴻那個鳳凰男心眼比針尖還小,你就是不聽!你看看,他現在是怎麼對你的!」
我心裡湧起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感動。
萱萱是業內小有名氣的離婚律師。
當初我戀愛腦上頭,她就苦口婆心地勸過我。
說陳飛鴻這種鳳凰男心機深沉,讓我多留個心眼。
可那時我被愛情沖昏了頭,陳飛鴻又總在我面前說萱萱的壞話。
「你閨蜜是做離婚官司的,看誰都像要出軌,思想太偏激了。」
「結了婚的女人就該安分點,別老跟她混在一起。」
在他的挑唆下,我和萱萱漸漸疏遠,將近半年沒有聯繫。
可現在,她依舊心無芥蒂地關心我、保護我。
「對不起,萱萱,當初我……」
她乾脆利落地打斷我。
「行了!現在說這些幹嘛!收拾渣男才是正事!」
「我告訴你,這事沒完!家暴、還當眾誹謗。你放心打官司,我保證讓他脫層皮!」
「林舒念,你給我聽好了,只要你不心軟,有我這個金牌律師在,絕對不會讓你吃一點虧!」
我心中瞬間有一種落了地的踏實感。
「好,我都聽你的!」
我和萱萱探討離婚細則,一直討論到深夜。
沒注意微信上還躺著另一條不起眼的消息。
「學妹,還好嗎?」
「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錯,如果有需要,我一直在。」
08
是沈修竹。
看到這個名字,我的思緒不由得飄回了大學時代。
沈修竹是比我高一屆的學長。
就像天上的月亮,清輝皎潔。
雖然他在學業上幫助過我很多。
但我一直把他當作學習的榜樣,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那時候,我的世界裡已經被陳飛鴻廉價卻熱烈的追求填滿。
從未奢望天邊的月光會關注到我。
我怎麼也想不到,畢業多年以後,他居然會發來問候的消息。
我禮貌回覆:
「謝謝學長關心,萱萱會出手幫我解決的。」
09
我在家中度過了完整的春節。
期間,陳飛鴻再也沒有聯繫過我。
或許他覺得我懷孕了,遲早要低頭。
所以先晾一晾,給我個教訓吧。
轉眼,開年上工了。
總監領著一位重要客戶來會議室。
當我看清來人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氣質沉穩,眉眼溫和。
正是沈修竹。
他就是我們公司今年最大的甲方。
會議結束後,他來到我的工位,溫和開口:「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我下意識地想拒絕,他卻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別誤會,只是作為老同學敘敘舊。」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繼續等。」
「等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他看著我的眼睛,目光清澈:「等你離婚。」
我的心猛地一跳,臉上瞬間燒了起來。
「學長,我、我現在真的不想考慮這些……」
「我明白。」他笑了笑,沒有再逼我,「那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我鬆了一口氣。
雖然已經決定離婚。
但上一段失敗的婚姻給我帶來的傷口還沒癒合。
這個時候,直接進入新的感情也是對對方的不負責任。
臨近下班。
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疼得我眼前發黑。
腸胃是情緒器官,連日來的情緒壓抑和飲食不規律讓我的身體受不了了。
我扶著桌子想站起來去打車。
剛邁出一步,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我。
「林舒念?你怎麼了?」是沈修竹的聲音,他不知何時去而復返。
我疼得說不出話,只能蜷縮著身子,臉色慘白如紙。
他見狀,臉色一變,二話不說,直接彎腰將我打橫抱起。
「我送你去醫院!」
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沈修竹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氣縈繞在鼻尖,讓我感到一絲安心。
然而,這份安心還沒持續幾秒鐘。
剛到公司大廳,就迎面就撞上了兩個人。
陳飛鴻和前婆婆。
陳飛鴻看到我被另一個男人公主抱在懷裡,眼中瞬間冒出怒火。
「林舒念!」
「好啊你!我還在想你為什麼鐵了心要離婚,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下家!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婆婆見狀,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哭嚎起來。
「天吶!大家快來看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婚內出軌!被我們當場抓住了啊!」
「懷著我陳家的大孫子,還在外面勾搭野男人!沒天理了啊!」
周圍同事火辣辣的目光扎在我身上。
陳飛鴻指著沈修竹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他媽誰啊?我穿過的破鞋你都要撿,你還要不要臉?」
污言穢語和胃部的劇痛雙重夾擊,我疼得幾乎要失去意識。
沈修竹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閉嘴!」
「我要送舒念去醫院。」
他抱著我,繞過他們就要往外走。
陳飛鴻卻像瘋了一樣,張開雙臂死死攔在門口。
「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婆婆也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的肚子尖叫。
「好啊,你們是不是幹壞事把我孫子傷到了?」
「我告訴你,我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至少得賠一百萬!」
我又氣又痛,想張嘴卻完全使不上力。
就在這混亂的時刻,一個幹練的聲音響起。
「沈總!」
是沈修竹的助理帶著兩名公司保安快步趕來。
沈修竹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陳飛鴻和婆婆,助理立刻會意。
保安上前,一邊一個,架住撒潑的陳飛鴻和他媽。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我是她老公!」
「打人啦!殺人啦!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啦!」
在一片雞飛狗跳的叫嚷聲中,沈修竹抱著我衝出公司大門。
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我眼中只有他擔憂焦急的側臉。
10
我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
轉過頭,看到沈修竹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他低著頭,正專注地用一把小刀削著蘋果。
修長的手指靈活翻轉,一圈圈完整的果皮垂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