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的眼淚流了出來。
潘強站在一邊,看著我精湛的演技翻了個白眼。
但他還是知道好歹的,趕忙也上前來開導起自己妹妹。
好在女兒從小就堅強。
在我們的安慰下,她這次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緒。
我們安頓好潘強,然後一起回了學校。
9、
大學校園真美好啊。
我一路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新鮮地看個不停。
與此同時,我在心裡不住嘆氣。
這麼優秀的孩子,怎麼就偏偏是個女娃呢!
到宿舍了,女兒的舍友們雖然沒多說什麼,但顯然並不歡迎我的到來。
潘瑤有些不好意思,悶頭收拾起那張多出來的床鋪。
床鋪上堆滿了她舍友的雜物重物,她一點點清理乾淨,然後鋪上床單,累得一頭汗。
她說她的床上有被褥,比較軟,睡起來舒服,讓給我。
她睡這張只鋪了床單的硬板床就好。
我看著這樣的女兒,心裡有些自豪。
這就是我培養出來的孩子,能幹又孝順!
夜裡,我睡得正香,卻突然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原來是我呼嚕聲太大,兩個舍友受不了了。
女兒不停地給她們道歉。
我有些尷尬,只好裝作沒聽見,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就在這時,我的老年機突然來了電話。
巨大的音樂聲壓過了女兒舍友的怒吼。
我裝作被音樂吵醒接起電話。
下一秒,我瞬間清醒。
「什麼?派出所?!」
10、
這下也顧不上吵架了,女兒連忙帶著我趕去了派出所。
到了那裡才知道,潘強在酒店找小姐被抓了,現在要罰款 5000 還要拘留十天。
我心疼得要死。
5000 塊啊!
潘強你個完蛋玩意兒,我要做兩三個月工才能掙得回來啊!
我趕緊打電話借錢,打了好幾個,籌到了三ţū́ₑ千塊。
還有兩千塊我實在是借不到了,只好看向女兒。
女兒身上沒錢,我知道。
但我今天發現了,她很多同學家境都不錯,借兩千塊錢肯定不難。
可女兒震驚地看著我:「媽,你讓我去找同學借錢給我哥交罰款?!你知不知道同學們會怎麼看我?」
我當然知道,可我也沒辦法了呀。
這是我兒子,我總不能不管他。
我只好向她保證,回了村裡會儘快湊到兩千塊還給她。
「乖女,媽也是沒轍了。都怪你哥這個廢物啊,讓你受這種委屈!」
「要不你問問劉志東?你們都處對象了,兩千塊他肯定願意借。」
我故意提起劉志東。
我真的希望女兒找他借錢。
我知道她的經濟情況,兩千塊錢她要還得攢很久。
只要有經濟往來,她和劉志東就不可能徹底斷了。
那潘強的彩禮就還有機會。
11、
可惜了,女兒最終也沒找劉志東。
而是找到一個相熟的朋友,借來了兩千塊。
給我錢時,她很是恨鐵不成鋼。
「媽,家裡就真的一點錢都沒有嗎?你和我爸這些年一點存款都沒攢下來嗎?」
我明白她的疑惑。
女兒大一剛開學一個月,我就不小心向她透露了我在掃大街給她掙生活費的事。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找家裡要過一分錢。
偶爾過節還會給我個三五百過節費。
所以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已經盡力不花家裡錢了,我們還是一窮二白。
我有些心虛,我哪能告訴她我存摺上躺著十幾萬塊錢存款呢。
那可是我和她爸的養老錢,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動。
我連忙將責任往她爸和她哥身上推。
「還不是他們爺倆,一個就知道抽煙喝酒打麻將,一個成天惹事。你媽我掙點錢全讓他們父子倆嚯嚯光了!」
見我說得義憤填膺,女兒也就不懷疑什麼了,反而開始心疼我。
自然,那兩千塊也順理成章不用我還了。
12、
潘強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我昨晚也已經從女兒舍友那裡拿到了她們輔導員的電話。
再留在這裡除了浪費錢也沒什麼意思,第二天我就直接回了鄉下。
到家後,我和老潘說了潘強被抓的事。
他氣得破口大罵,嘴裡各種生殖器官亂飛。
我聽不下去,怎麼說都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
更何況不就是睡個女人,又沒犯什麼大錯,這次就是運氣不好剛好被抓住了,有什麼好罵的?
我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把嘴閉上,先解決了瑤瑤的事再說!」
老潘見我臉色不好,也知道自己罵得太難聽,悻悻地拿著紙條去打電話去了。
我已經事先教過他,就說我們身體不好,潘瑤得早點回來工作養家、服侍我們。
孩子養父母天經地義。
我篤定這樣說輔導員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不讓女兒繼續讀書了。
可老潘帶回來的消息卻並不理想。
他不罵人的時候嘴一向笨得很,這會兒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大概意思就是放棄讀研這件事很嚴肅,需要潘遙親自去和他說,還要寫什麼書面報告。
我也聽不太懂,但不妨礙我罵老潘沒用。
他不服氣,指著我罵:「你有本事你自己怎麼不打這個電話?就知道說別人,你個死婆娘!」
廢話!
我當然不能打。
我看得清楚,我是潘瑤在這個家最大的依戀。
如果我做了這個惡人,以後再想忽悠她可就難了!
13、
很快,潘瑤從輔導員那裡得知了消息,怒氣沖沖地打電話回來質問。
老潘脾氣不好,一聽她的語氣,瞬間就炸了。
父女倆就像針尖對麥芒,當場吵了起來。
老潘火氣上來才不管什麼老婆孩子的,張嘴就罵:「你個小婊子讀書讀傻了,什麼破研究生,早點回來嫁人才叫享福,你懂個屁!」
「書讀得再多也是個賠錢貨!要不是去找你,你哥怎麼會進局子?媽了個巴子的還不是你招來的霉運,倒霉玩意兒!」
這麼多年我對他的臭嘴早就習慣了,但女兒顯然氣得不行,哭著掛了電話。
事後,我偷偷打電話過去安慰女兒。
可她這次好像真的生氣了,連我的電話都沒接。
但我也不著急,親父女哪能真結仇呢?
反正過幾天潘強就出來了,我會讓他把女兒帶回來的。
14、
潘強不辱使命,將妹妹帶了回來。
女兒明顯還在生氣,看見她爸時冷著臉不理不睬的。
我趕緊殺了一隻雞,給兒子去去晦氣,順便也哄哄她。
好在我的話在潘瑤那兒還有些分量,父女倆吃完一頓飯,終於也算是和好如初。
於是趁熱打鐵。
當晚,我們全家搬出三堂會審的陣仗,勸女兒放棄讀研,回來和劉志東好好處對象結婚。
我苦口婆心:「志東真是個好的,你都不知道他這些天上門多少趟了,都是跟我們挽回你。瑤瑤啊,書讀那麼多有什麼用,女人要想過得好,還不是得找個靠譜知心的男人嗎?志東不錯的,媽還能害你不成?」
可我們一家子口水都說乾了,女兒還是絲毫不動搖。
她非要讀那個該死的研究生,也不願意和劉志東好。
我真的要急死了。
潘強在外面嫖的事兒,雖然我們一直瞞著,但保不准哪天就讓女方知道了。
所以我們必須儘快落實彩禮,還要提前婚期,以防肚子裡的金孫飛了。
於是夜裡我們三人一合計,決定直接讓女兒和劉志東生米煮成熟飯。
我想,女人失了清白自然就翻不出什麼浪花了。
我計劃得挺好。
只是我沒想到,安眠藥在女兒身上藥效過去得那麼快。
劉志東褲子還沒來得及脫,女兒就醒了。
等我們聽到消息趕到劉家時,看見的是嚴肅的警察同志,被開瓢的劉志東,以及顫抖地站在院子裡、脊樑卻挺得筆直的潘瑤。
15、
劉志東受傷還挺重,警察把他送去了醫院。
潘瑤得跟著去派出所錄口供。
我們哪敢讓潘瑤去,趕緊衝上去拉開她。
老潘上前給警察遞了兩根煙,討好地笑著:「警察同志,他倆就是小兩口鬧彆扭動了手,沒那麼嚴重,哪用去警局啊?不用去!」
「這點小事,我們和老劉私下聊聊就解決了,不麻煩你們。」
女兒震驚極了,向我們展示身上的傷痕。
剛才我們只看見了一頭血的劉志東,居然沒發現女兒也渾身是傷,衣服都被撕爛了。
「爸媽!我和劉志東早就分手了,是他想要迷奸我!」
「你們是不是瘋了,居然想要包庇欺負你們女兒的人渣!」
老潘急了,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
「我說你倆處對象你倆就是處了,人家志東挺好的小子,怎麼可能迷什麼奸?你少給我沒事找事!」
他惡狠狠的樣子根本不像個父親。
女兒受傷地看向我。
可我像前幾次一樣躲開了她的視線。
她瞬間愣在了原地。
以女兒的聰慧,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但她痛苦地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她堅定地告訴警察。
「警察同志,請立刻帶我去做血檢!」
16、
不管我們如何阻止,女兒還是上了警車。
看著離去時警察嚴肅的表情,我心裡終於開始擂鼓。
ŧṻ⁼會不會,我們都低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們仨在家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滿屋子轉悠。
終於在入夜前,女兒回來了。
來不及讓她休息,我們立刻將她拉到堂屋,要求她不要繼續追究。
可女兒不同意。
她顯然累極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可能,血檢結果很明確了,有人給我下了安眠藥,現在只差劉志東的口供了。等他醒了,警察隨便一審就會知道真相。」
說到這裡,她看向潘強,眼神中是明晃晃的恨。
「哥,你猜他會不會供出你?你這個強姦犯的幫凶!」
潘強被她嚇了一跳,趕忙撇清關係。
「潘瑤你亂說什麼?我就是幫忙買個藥,主意可都是爸媽的,跟我沒關係!」
我心底一涼。
老潘一聽也急了,上去便是一腳踹在了女兒肚子上。
「什麼強姦犯的幫凶,我讓你個小逼崽子嘴裡不乾不淨地亂說!」
17、
老潘這一腳一點沒留情,居然把女兒踹得吐出了一口血。
我嚇懵了。
反應過來後我立馬去扶她。
再怎麼樣她也是我女兒啊。
她做了我二十幾年的貼心小棉襖,看到她受傷我怎麼能不心碎?
可她卻甩開我的手,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
「你們終於說出來了。」
她看著我,萬念俱灰,又哭又笑。
「媽,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們的打算了,我只是不想信。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你們的心為什麼可以這麼狠?!」
見她這副模樣我也很心痛。
我砰的一聲跪下,哭了:「乖女,媽沒辦法,媽真的沒辦法啊!媽求求你了,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你撤銷報警吧!」
我以為女兒會哭著撲上Ŧù⁶來將我扶起來,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些孝女一樣。
可她沒有。
她眼神中透著嘲諷:「你永遠都沒辦法……」
她忍著痛,站得直直的,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媽,你知道為什麼我醒得那麼早嗎?」
我不知道,我確實覺得奇怪。
「因為我對安眠藥耐受了。」
「意思就是,我安眠藥吃得太多了,你給我吃的那一點根本不夠。」
她明明是笑著的,可眼淚卻不要命一樣往外流。
我內心巨震,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女兒居然需要吃大量安眠藥才能睡覺。
「你想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吃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