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江斯硯生氣是真的很難哄,宋仁何幾乎每隔一個小時都會問我表沒表白,我都會坐在沙發上無奈回應:「還沒搭理我。」
宋仁何隔了一會兒發了一段長文給我:「我都寫到你倆結婚了,你能不能趕趕進度?」
我看著文章,笑了笑:「重寫。」
「為什麼?」
「我要當 1。」
「……」
「1 是什麼?」
清冽的嗓音從我背後響起,我嚇得把手機往床上一摔,驚恐地看著身後的江斯硯。
江斯硯剛洗完澡,正在擦拭頭髮,應該是只看到後邊的話,一臉迷茫。
連 1 都不知道是什麼?
我眼睛轉了轉,隨口胡謅:「就是……老大的意思。」
我訕笑:「我開玩笑的,你是老大,你是老大。」
江斯硯皺了皺眉,莫名又生氣了,轉身坐到了我旁邊。
我一愣,也坐了回去。
江斯硯就光坐著,什麼話也不說,也不玩手機,我也不敢玩手機,在他旁邊如坐針氈的坐著。
然後我們坐了半個小時……
最後江斯硯忍不住了:「你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哦,我和宋仁何真沒什麼,他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他——」
「不是說這個。」江斯硯忍不可忍的打斷。
我轉了轉眸子:「那是?」
「我——」江斯硯氣的不行:「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搬到我家嗎?」
「為什麼?」
氣氛霎時間沉默。
我雖然遲鈍,但此刻我有一種強大的預感,江斯硯要說的話是我這些日子裡最想聽到的話。
他淡淡道:「陳律己,我以為那天晚上說的話你已經懂了。」
我和江斯硯對視。
「是不跟你說我喜歡你,你永遠不會向我邁出第一步是嗎?」
我連話都說不流暢了:「不……不是。」
「那我重新說。」他離我近了一些:「陳律己,我喜歡你,我想你永遠住在我家,我想你永遠陪著我,我不在乎我媽我弟他們在不在乎我,但是我在乎你,你遠比於那天說的還要重要,現在你懂了嗎?」
我震驚的說不出口。
儘管這句話我早已預料到,可真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你在這之前不是喜歡宋仁何嗎,是在你媽媽過生日那天,還是像宋仁何那樣,你一直喜歡我,只是自己沒意識到?」
輕輕喘了一口氣,我聽見江斯硯說:「八年前,我就已經知道我喜歡你了。」
「八年前?」
我救他那時候起?
我的心臟幾乎停跳,在他沒說話前越來越多的猜想在腦子裡交織。
「你離開上海後,我一直等你,等你成年,等你畢業,然後在你畢業那天又重新把你拉回到我身邊。」
我有些疑惑:「那你為什麼跟我說你喜歡宋仁何?」
聞言,江斯硯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試探問:「你不會學那些電視劇通過說喜歡別人然後讓我吃醋吧?」
江斯硯輕咳一聲,移開視線:「不也是有用嗎,你敢說你現在不喜歡我?」
我扶額氣笑了:「大哥,你不說你喜歡宋仁何我早就表白了好吧?」
「哦。」江斯硯點了點頭,嘴角是揚著的。
我看著他,突然也心生雀躍。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
我低下頭看他的眼睛,江斯硯把頭轉到另一邊,抿著嘴忍笑。
很顯然忍不了多久,我們兩個靜了兩秒,屋子裡便傳來兩個人的傻笑。
沒有具體原因,但就是忍不住想笑。
等我捂著肚子笑的不行時,我腦袋突然閃過一件事。
我直起身回憶:「不對。」
「什麼?」
我打量著他:「你這怎麼想出欲擒故縱,聲東擊西的套路的,這不像你啊?」
江斯硯尷尬的笑了笑,轉移話題:「你不洗澡嗎?」
「宋仁何教你的?」
江斯硯默認。
我無語的搖了搖頭:「他還兩頭來啊,他布局呢?」
江斯硯微挑眉:「什麼?」
「他不僅教你怎麼追我呢,還在教我呢,就下午在咖啡廳,他就是在給我解惑咱倆的事情。」
江斯硯哦了一聲,似乎並不意外。
這個話題結束我們兩個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大概誰都沒有適應新的相處方式,兩個人侷促的坐著。
我的手不自覺的扣緊了,現在是情侶吧,情侶應該該幹什麼?
「要不……我們親一下?」
江斯硯震驚的回頭看我。
我的心臟怦怦狂跳:「情侶不是該……干這個嗎?」
「是……是嗎。」
尷尬又羞恥的氣氛瀰漫。
我:「對。」
江斯硯:「也對。」
我點頭:「……對。」
對什麼啊!讓不讓親啊!
「那?」我瞥了他一眼。
江斯硯沉默了三秒,莫名的說:「你不洗澡?」
親嘴洗什麼澡啊?
我快瘋了。
我閉了閉,起身:「我去洗澡。」
「……」
13
我肯定我是用畢生最快的速度洗的澡,我幾乎是進去沖了一下,然後快速了跑了出來。
江斯硯還倚在沙發上,回頭看著我的眼神愣了愣。
江斯硯沒問我為什麼洗的這麼快,因為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的三秒後便迅速移開了。
我沒穿上衣,並且我故意的。
我坐到旁邊,窗戶吹進的涼風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可以了嗎?」我問。
我們的肩膀貼的很近,我能聽到他的呼吸,能感受到他需要呼吸而動作的身體和那個已經僵硬的右肩。
做什麼事都遊刃有餘的江斯硯居然第一次生澀的跟我說:「我沒試過。」
我忍著笑:「這又不難。」
聞言,他看向我,不再像剛才的生澀,而是……很沉。
我確切,我很想親他。
感覺在頃刻間迸發,我們幾乎默契一個人扣著後腦勺,一個人抱住了腰,然後,像是演練了上千一遍一樣嫻熟。
直到從沙發到了臥室,黑夜才迎來曙光。
凌晨三點,江斯硯在我旁邊睡得很熟。
我不知道在旁邊看了他多久,幸福感縈繞整個房間,我突然想,要是一直這樣多好。
我親了他眼睛,嘴唇,脖頸,直到解他衣服扣的時候,我被一聲微信提示音打斷。
我蹙起眉頭。
我拿起他的手機,看著宋仁何發來的信息。
「為什麼不回信息,你倆幹什麼了??」
宋仁何:「救命!你速度這麼快??我以為你還要墨跡好長時間呢!我現在是不是隨便寫你們小說了,總裁?」
我一愣:「你叫我什麼?」
宋仁何緩了有一分鐘沒回我信息,良久,才出現正在輸入:「你是江斯硯嗎?」
「你喝多了?」
上一秒我還覺得我在跟智障講話,下一秒,我突然發現手機沒有手機殼。
我猛地回頭。
我的手機在地下。
那我手裡的是?
不對。
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順著聊天記錄往上翻,宋仁何幾乎每天都會跟江斯硯說話。
昨天他跟江斯硯說——陳律己準備表白了!
江斯硯媽媽生日那天——快表白,陳律己承認喜歡你了!
我手指顫抖,迅速的往上翻,是江斯硯剛加宋仁何的時候。
宋仁何的小說早在我發現之前就已經暴露被江斯硯發現了。
而江斯硯並沒有發現,反而問宋仁何,是不是真的像小說一樣就能追到陳律己。
我震驚的點開小說,欲擒故縱,聲東擊西,跟上個月的江斯硯一模一樣!!
所以這一個月,都是宋仁何在幫江斯硯???
我快速的往下翻,江斯硯隔了一天後,給宋仁何發信息:「試過了,他沒什麼反應。」
宋仁何:你彆氣餒,你相信我,陳律己絕對喜歡你。
江斯硯:我感受不到。
宋仁何:交給我,我深入敵營,待我碟中諜回來,必交個答案回來。
然後……
就是宋仁何每天跟江斯硯彙報我說的話。
我躺在床上,整個人麻了。
旁邊倏地一動,手裡的手機被江斯硯抽走了。
我回頭看他眼裡的心虛。
「你要解釋嗎?」
江斯硯深吸一口氣,開口:「你畢業回上海入職的時候,我很開心,因為我知道我以後可以天天看見你,而不是憑藉著記憶思念……但是我知道我的喜歡和其他人不同,我比其他人更難得到你的喜歡,所以我當時只是想,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這些情感, 不說出來也可以, 只要我們比別人更親近就好。」
江斯硯停頓了一下,嘴唇微微抿成一個嚴肅的弧度:「但是人很貪心, 你長的好看, 公司里很多女生都喜歡你, 我幾乎總能聽到哪個女生跟你表白的尷尬,我開始害怕, 我害怕有人會破壞我們相處的距離, 這不行, 我等了 4 年才把你拉到身邊,我不想你離開,正當我處於這種思緒的時候,宋仁何發同人文的朋友圈的時候忘了屏蔽我,我當時不可抑制的點開,我發覺我看到書里的我們第一個感覺並不是生氣,而是……像是塵封很久的酒突然被人掀起一個口,悶了很久的香氣迸發,我知道我再不喝就喝不到他最好的狀態了, 我如果不抓緊的話,我可能今後很難再有機會說出口,我不想等了, 那之後,就是看到聊天記錄這樣了,宋仁何幫我追你……」
江斯硯說完了,我看著他眼眶越來越紅:「你如果接受不了,不用照顧我的情緒,我知道我騙了——」
他還沒說完,便被我堵了回去。
柔軟的唇將話語碾碎,我伸出手與他十指緊扣。
「我一點不生氣。」
昏暗裡,黑眸翻起暗潮。
「我很慶幸。」
「慶幸什麼?」
「慶幸我們沒有錯過很久。」
「如果再來一遍,我希望我們十九歲就相愛, 在沒有宣之於口的八年里,你也一定很煎熬吧。」
「抱歉啊, 是我太遲鈍了。」
我們相擁而睡, 觸碰彼此最近的距離,像是發了狠補償這八年一樣,江斯硯一點沒留情。
天色漸亮的時候,江斯硯突然問我當年為什麼那麼義無反顧的救一個陌生人。
「沒有猶豫嗎?」
有啊, 是個正常人都怕死吧。
所以當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幫助,就是報警了。
那晚我躲在陽台上替他報了警,我並沒有打算去跟一個殺人犯搏鬥。
直到,
直到我聽到你喊了一聲救命。
那一刻, 我的靈魂像是被人抽離一般, 我忽然有極大的預感, 如果現在我不救你,你就死了。
「我知道,我不想你死, 所以我衝進去了。」
「而那一刻,我接近瀕死,看到了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