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去的時候,璟赫正在院子裡劈柴。
流光走過去,朝著璟赫踹了一腳:
「下賤的東西,劈個柴都這麼慢,還能做好什麼?」
璟赫看了流光一眼,沒有理他,繼續劈柴。
或許是璟赫那種看不上他的眼神,刺激到了流光。
流光變本加厲,拿著棍子,朝著璟赫身上打過去:
「看什麼看?公主府,可不養廢人,你以為公主把你買回來,是讓你當少爺的!」
他很嫉妒璟赫,他覺得如果不是璟赫,我大概會花十萬兩銀子買他。
也是因為璟赫,我本該對他很好,卻總折磨他。
「公主,流光這些日子,總欺負璟赫,璟赫也不還手,被他打得好可憐。」
丫鬟憤憤不平地幫璟赫說話。
我沉著臉,冷聲開口:「誰給流光的權力?讓他隨便打人的!」
他倒是把前世那股子仗勢欺人的勁兒,又帶到了這一世。
可惜流光忘記了,我早已不是前世那個任他拿捏的公主。
「他是您身邊伺候的,也只伺候您,璟赫被您帶回來,不管不問,大家自然以為您看得上流光,看不上璟赫,所以,流光欺負他,大家也不敢出來亂說話。」
所以,流光肆無忌憚,他對璟赫下手更狠。
他拿著棍子,再想打璟赫的時候,我幾步上前,攔住流光。
流光見到我,有些惶恐:「公、公主。」
他自己也意識到,我不是前世那個縱容他的公主沈妱了。
「誰准你在府里打人的?」我冷聲質問流光。
他連忙指著璟赫辯解:「公主,是他,他不好好乾活,還偷懶,奴替公主教訓下他,讓他守規矩一點。」
啪!
我拿著鞭子抽在流光身上。
「你替本公主教訓他?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碰本公主帶回來的人,簡直該死!」
我呵斥流光,又命人把流光拖下去。
「不知死活仗勢欺人的東西,給我打他!」
「公主,奴知道錯了,求公主饒了奴。」
流光不停地求饒。
我沒有理會流光,任由著他被拖走。
流光一走,我上前拿走璟赫手裡的斧頭。
他見到我,恭恭敬敬地行禮:「奴見過公主。」
「起來。」
我伸手扶住璟赫。
「我不是說過了,讓你不要在我面前自稱奴嗎?」
「我知道了。」
璟赫仍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對我也沒有太多熱情。
「流光欺負你,你為什麼不反抗?」我有些不高興,「你可是我花十萬兩銀子買的。」
8
璟赫原本還帶著些冷意的目光,聽到我的話,猛然抬起頭。
那眼神看得我心悸。
到底是辰王,此時,已經有了震懾人的威信。
「你花那麼多錢買我回來,不是給你找麻煩的,比起我在斗獸場的日子,現在,已經好多了。」
璟赫忽地開口。
他在斗獸場時,吃不飽飯,又要和其他獸人一起決鬥。
每日想的是怎麼斗贏別人,如何活下去。
比起干粗活,能吃飽飯,不用擔心會死,被流光打兩下,已經是很好了。
所以,他不反抗,不想給我惹麻煩,更不想被趕出公主府。
他不想給我惹麻煩。
聽著璟赫的話,我驀地有些感動,上前丟掉他那些斧子。
「從今日起,你不要干那些粗話,搬到我的院子裡住,伺候我。」我對著璟赫說道。
璟赫再次對上我的眼神。
我問他:「你不願意?」
若是他不願意,我也會幫他尋其他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他受委屈。
其實,讓他到我身邊,也不過是抬他的身份,讓府里的人,不敢欺負璟赫。
畢竟是未來的辰王,養在我府里,可不能受委屈,將來記恨我。
「願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璟赫的眼神里,多了些淡淡的欣喜。
他願意跟在我身邊。
我把璟赫留在我身邊伺候,讓流光在府里干粗活。
吩咐了管事的,讓他們好好磋磨一下流光,不懂規矩的,可要被發賣出去。
流光過得很不好,日日哭鬧著要見我。
我沒有理他,因為我這些日子,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
就是在我身邊伺候的璟赫。
「璟赫,你要在我身邊伺候我,我花了十萬兩買你,你日夜不離地保護我,不要讓人欺負我。」我對璟赫說。
他點了點頭:「好。」
自那日起,他便留在我身邊,隨叫隨到。
他陪我吃飯,陪我逛街,帶我騎馬,同我聽戲,一直伺候著我,從沒有像前世流光那樣,恃寵而驕。
更沒有因為我的寵愛,去欺負其他人。
連從小跟在我身邊伺候的丫鬟,都說璟赫,雖然性子冷一些,人是極好的。
我有些後悔,後悔前世沒有早點發現璟赫,把他買下來,而是瞎了眼,買了流光回來。
「璟赫。」
我叫了一聲。
「我在。」
他從房樑上飛身下來,立在我身邊。
我看著他好看俊俏的臉,這些日子,我把他養得很好,他出落得愈發好看。
比流光還要好看不少。
臉上那些難看的疤痕也不見了,真是俊俏的小郎君。
我躺在床上,穿著褻衣褻褲,薄薄的褻衣褻褲,依稀能露出若隱若現的嬌軀。
璟赫看我一眼,不自然地別開目光,伸手幫我把被子蓋好。
「公主,入秋了,把被子蓋好,不要著涼。」
我故意使壞,將被子蹬開一些,又只露出穿著褻衣褻褲的樣子。
他微微紅了紅耳根子。
我猛地起身,故意湊近璟赫逗他:「璟赫,你害羞了?」
9
許是貼得太近,我能感覺到璟赫身上的熱氣,和他特有的香氣,說不上什麼香,許是衣服上的皂角香,總之,很好聞。
「公主。」
他喚我,聲音都有些啞。
我隨即笑道:「璟赫,你不要害羞,你是我買來的獸人,將來,可是要隨著我一起出嫁的。」
大景規矩。
女子及笄時,可以買一獸人豢養為夫,亦可作暗衛陪嫁。
璟赫會成為辰王,自是不能給我做陪嫁。
我那麼說,只是讓他寬心待在我身邊。
璟赫看著我,忽地,目光沉了下來,似乎是不高興。
「奴知道了。」
他已經許久不曾在我面前,稱過奴了。
我見璟赫生氣,心下一沉,他該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出嫁吧?
也是,他將來要做辰王,志向高遠,怎麼甘心留在我身邊?
我怕得罪璟赫,他將來會報復我,連忙道:「其實,你不跟著我出嫁也可以,到時候,我會讓阿爹阿娘為你說一門頂好的親事。」
他的身份,大概會配公主,真正的公主。
我皇帝舅舅和嬪妃生的女兒,而不是我這個外姓公主。
璟赫的臉色更難看了:「公主,時辰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說完,璟赫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更鬱悶,得,璟赫真的生氣了,我明明小心翼翼地對待他。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
這些日子,璟赫一直跟著我,明明在我身邊,話卻少得可憐,一天都聽不到他說兩句話。
一早,璟赫陪我吃過飯,便要離開。
我叫住璟赫:
「璟赫,今日陪我去個地方。」
「是。」
他恭恭敬敬。
璟赫未來的辰王,自然不能日日在府里陪我玩,打磨時間。
他要成為戰神,要守護大景的百姓。
前世,我沒有助力,他都那麼厲害。這一世,我要幫他,早早成為有本事的良將。
我帶著璟赫去了軍營。
因為我知道,今日太子哥哥也會去。
他是最早賞識璟赫的一個。
太子哥哥和其他皇子奪嫡,為了避免太子哥哥再受傷。
有璟赫保護,他會順風順水。
軍營里,太子哥哥見到我,很高興。
他穿著盔甲,帶兵的樣子,很是帥氣。
他溫順恭良,心懷大愛。
皇帝舅舅總嫌棄太子哥哥性子過於溫良,殊不知,正因為溫良,他才是個好皇帝,他把大景治理得很好,受百姓愛戴。
重良臣,所以,璟赫心甘情願地替太子哥哥賣命。
「妱妱來了?」
「太子哥哥。」
我甜甜地喊了一聲。
太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今日,怎麼有空來軍營里,不去出去閒逛了?」
「我帶一個人,給太子哥哥認識。」我和太子說。
說話的時候,我伸手拉過璟赫。
璟赫不解地看著我,我小聲道:「你一定不想永遠在公主府里,當一個伺候人的獸人。如今,有太子在,他將來會做皇帝。至於能不能被他看上眼,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璟赫有些驚訝地看我,也不過一會兒,他朝我笑了笑:
「謝謝公主。」
我便知道,璟赫不信命的。
他與別的獸人都不同,缺的,不過是一個機會。
太子饒有興趣地看向璟赫:
「他便是你花十萬兩買回來的獸人?表妹,你叫人坑了。」
10
太子哥哥說,十萬兩,足夠南城駐軍半年的口糧。
實在不值得我浪費在一個獸人身上。
他覺得璟赫不值那麼多銀子。
我沒有生氣,只是很得意,告訴太子:
「璟赫值不值得,太子哥哥看看便知道。」
說著話,我推著璟赫去太子哥哥面前。
他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以一敵百的戰鬥力,那些個刀槍棍棒,他樣樣都很厲害。
原本還看不起他的那些人,全都對他臣服。
太子哥哥見到璟赫的本事,一如前世那樣,讚賞璟赫。
兩人相見恨晚,他們在軍營待了一上午。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草地上等著。
太子和璟赫來的時候。
璟赫看著坐在地上的我,他走到我身邊,很自然地扶起我,幫我整理衣物:
「對不起,讓公主等久了。」
「沒關係。」
我朝著璟赫笑了笑。
太子立馬跟我開口:「表妹,能不能讓璟赫跟著我做事?」
「可以啊。」
我立馬答應,轉而告訴璟赫,白日裡,可以跟著太子哥哥做事。
晚上回公主府住。
他很高興。
我要的,便是讓太子哥哥把璟赫留在身邊。
那日之後,璟赫每天等我起床,便去東宮跟著太子做事。
我有時候起得晚,他仍舊等著我。
我告訴璟赫:「你可以不用等我起來,直接去太子哥哥那裡,沒關係的。」
「不礙事,我同太子說過,等你起床後,我再去他那裡,他同意的。」璟赫認真地說。
我被璟赫的樣子逗笑,卻不敢再起晚。
免得耽誤了璟赫和太子哥哥的要事。
至於流光,日日被蹉跎。
他終於受不住,偷偷來我院裡找我。
我看著早已沒有前世那樣傲氣的流光,不成個樣子。
流光跪在我面前,恭恭敬敬。
「公主,流光想留在您身邊。」他對我說。
我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流光,不由得覺得好笑。
前世,他是厭惡極了我,巴不得離我遠遠的。
誰能想到這一世,他居然主動跪在我面前,希望留在我身邊。
「流光,你以為本公主是你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的嗎?你若是還能有前世那樣的骨氣,我大概還能高看你一眼,可你如今的樣子,真真是讓我瞧不起呢。」
我腳踩在流光的肩膀上,嗤笑著同他說。
流光聽了我的話,不由得震驚地瞪大眼睛看我:
「公主,你,你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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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我也重生了,上天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收起笑,猛地抬手,一鞭子抽在流光身上。
「對,我也重生了,流光,你前世做了那些事情,居然還祈求我能原諒你,你簡直是痴心妄想!」
想起,前世流光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真的恨極了。
巴不得把流光扒皮抽筋,才能解恨。
流光跪著爬到我面前,拽住我的衣服:
「公主,我後悔了,我是後悔的呀,你死了之後,我便後悔了。這一世,我打算好好彌補你的。」他不停地向我懺悔。
他告訴我,他被沈瑤蠱惑,聽信了沈瑤的話。
他也告訴我,前世,我是對他最好的人。我死後,他日日都在自責中度過。
我聽著流光懺悔的話,實在是覺得噁心,哪一句,都讓我反胃,像吃了蒼蠅一樣。
抬腳,我踹開跪在面前的流光:
「太遲了,你沒有機會,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給你機會?」
我讓人把流光帶走,沒有刺死他,而是把他發賣出去,賣到那個斗獸場,讓他做璟赫之前做過的事情。
沈瑤知道,來替流光求過情。
「公主,流光也挺可憐的,不如讓他在我身邊伺候,以後,絕對不到您面前礙眼。」
沈瑤以為,她還能在我面前討幾分薄面,殊不知,我早已經想動她。
「讓他伺候你?你也配嗎?」我笑了笑。
沈瑤臉色一白:「公主,我們好歹是親戚一場,您不可對我做得太絕,我小叔,他……」
「不要跟我提阿爹,他看你可憐,好心好意地留你在府上。你呢,昧下我們多少銀子?還好意思說親戚一場!」
我直接打斷沈瑤的話。
沈瑤也好意思說親戚一場。
我阿爹看她可憐,她來的時候,把她留下來,當成府里的第二個小姐一樣。
沈瑤呢,前世從來沒有顧念過爹爹的情分。
把爹爹和娘都害死。
此時此刻,還想讓我顧念情分。
沈瑤臉色鐵青:「公主,我知道錯了,求您饒我。」
我沒有饒過沈瑤,我不會給她再一次翻身的機會,更不可能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把流光發賣之後,我便稟告阿娘,沈瑤貪墨我家銀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