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完整後續

2025-05-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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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混合著雨水清冽的味道,纏繞而上。

幾乎又要把我拖進過往的無數回憶里。

這一刻,我突然不想再忍了。

推開他,冷冷地看過去:「不然要我怎麼叫你呢,是叫小少爺,還是叫許凌舟?你要不要再跟三年前一樣,在我為了保護你而受傷的時候,對著我喊周寧薇的名字?」

他突然啞了聲。

「那兩年結束了,和你有婚約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周寧薇。你的生活已經回到正軌,又來糾纏我幹什麼?」

「可這不是我的正軌。」

許凌舟看著我,眼圈漸漸發紅,

「我之前根本沒見過周寧薇,從一開始,我認的人就只是你。」

密密實實的疼痛從心裡泛上來。

我閉了閉眼,張口時,嗓音止不住地發顫:「你還在騙我。」

「許凌舟,你重見光明那天,我就在病房門外。聽著你毫無懷疑地把周寧薇當成我。」

「你和她擁抱,接吻——」

他倏然開口打斷我:「我沒有。」

「睜眼的第一秒,我就知道她不是你。」

我突然怔住了。

聽到許凌舟狀若平靜的聲音:

「許家的情況很複雜,那天的病房裡,就有不止一個心懷歹念、想置我於死地的怪物。所以發覺她不是你的那一瞬間,我就做了決定。」

「周寧薇是最好的,最完美的靶子。」

他撩了下唇角,眼底浮現出的笑意里,帶著鋒凜之色,

「她不是喜歡冒名頂替嗎?那就替個夠吧。」

我的腦中忽然閃過一些新聞報道的畫面。

是在國外讀研時看到的。

那上面說,周寧薇拍戲時碰上真爆炸,差點葬身火海。

又說,她和許凌舟一同出遊時,被巨大的廣告牌砸傷,險些危及生命。

「我不是故意不認你的。」

「這三年,其實發生了很多事。爺爺過世後,一個又一個許家的人跳出來,想殺我。但他們如今不是在牢里,就是在黃泉之下。這其中,甚至包括我的親生母親。」

「其實我也並不是怕死,堂哥被迫讓出所有股權時發瘋捅了我一刀,我也沒覺得痛。」

「那個瞬間,我只是……很想你。」

16

停車場四下寂靜。

昏暗的車燈下,他脫掉西裝,一顆顆解開白襯衫的扣子。

露出胸前那道靠近心臟的疤痕。

「許家太亂了,不是那麼好得到的。」

「不過沒關係,今天之後,周寧薇和那些扶持她上位的最後的勢力,也該倒台了。」

「整個許家,連我在內,都可以是你的。」

他一點點湊近,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凝視著我。

過去那雙眼睛,永遠灰濛濛地失焦著。

如今卻亮得像是盛下整個宇宙的星辰。

我吞了吞口水,低聲道:「可你已經和周寧薇……」

「我沒有親過她,從來沒有。」

他微微加重了語氣,

「我是乾淨的,姐姐——你可以親自檢查。」

只這一句話,我腦中理智的弦徹底繃斷。

撲過去扒開他領口的時候,無數過去熱切的回憶湧上心頭。

他的低谷,也是我人生中最飄搖不定、彷徨無措的兩年。

那些橫衝直撞、無處宣洩的情緒。

到最後,都化成了我們之間的抵死纏綿。

放倒的車座上,我揪著套在許凌舟光裸脖頸上的領帶,像過去無數場鬧過矛盾後的歡愉一樣。

一點點扯住,收緊。

微微的窒息感里。

許凌舟眯著眼,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聲。

「……好想你。」

他抱著我,把臉埋在我頸窩,滾燙的掌心一下一下蹭著我的腰側,

「他們真蠢,那麼乖巧順從的花瓶,怎麼可能會是你。」

「永遠沒人能演出你的樣子。」

他原本冷冽鋒凜的嗓音,此刻被欲色填滿。

……

等到風停雨歇,已經是深夜。

許凌舟把車開到了一棟別墅前。

微微凌亂的領帶,還掛在他紅痕尚存的脖頸上。

我拿出手機,看到熱搜上帶著一個鮮紅「爆」字的新聞。

#周寧薇被帶走調查

「上個月,我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聯繫了她,以知道她的秘密為威脅,要她從我這裡偷走招標書,和其他機密文件。」

我沉默片刻,輕聲道:「我知道。」

「你知道……」

許凌舟驀地轉過頭,「是你安排的嗎,安安?」

我點點頭,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凝視他。

「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毀掉周家,毀掉周寧薇,為二十年前周家造謠我媽的那場案子翻案。」

「為了這個結果,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我從事媒體工作,這是最重要的原因。

二十年前,因為看上了我爸。

年輕的周大小姐設局陷害我媽,說她從事暗娼工作。

而小小年紀的周寧薇,為了過上大小姐的生活,竟然幫著外人。

親手把自己的母親推入了深淵。

我媽被拘留了十五天,工作也丟了。

回家後,所有街坊鄰居都對她指指點點,為我爸打抱不平。

爸媽離婚後。

我媽背著那樣恥辱的名頭,帶著我,狼狽地回到鄉下。

她鬱鬱寡歡,剛過五十歲就因病去世。

而她過世那天。

醫院的電視上,正在報道有關周家的新聞。

他們說,周家夫妻恩愛,兒女優秀,放在豪門之中也是模範。

「真可笑啊……我媽死的時候,只有不到七十斤,手背上扎的都是青青紫紫的針孔,她本可以長命百歲的。周家的生意也不幹凈,他們害了那麼多人,也配叫作模範嗎?」

我捂著眼睛,把洶湧的淚意強行忍回去。

「許凌舟,我是利用了你,因為知道你不會放過背叛你的人,所以才讓她去故意犯你的忌諱。」

「你因此而覺得受傷,怨恨我也沒有關係,但我必須親手把她送進地獄。」

我壓下所有情緒,讓自己儘可能平靜無波地注視著他。

「……可是,姐姐,你的手在發抖。」

許凌舟抓住我背在身後的手,小心翼翼地送到唇邊,親了一下。

「你不要覺得害怕,你利用我,我高興還來不及,那證明你心裡有我。」

「我當然會站在你這邊。」

「我說過,連我在內的整個許家,都是你的。」

17

有關周寧薇被帶走調查的事,在熱搜上沸沸揚揚鬧了三天。

周家想把輿論壓下來,於是求到了許凌舟這裡。

他坐在辦公桌後,聽完他們的請求,笑了:

「你們說的很感人。」

「但這事要怎麼決定,抱歉,得由我的未婚妻做主。」

我爸帶著他的豪門妻子,轉頭看到我。

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沖他們微微一笑:「二位還是儘快準備一下吧。」

因為很快,你們就會跟她一樣了。

許凌舟召開記者發布會,澄清他和周寧薇之間的關係。

面對提問,他似笑非笑:

「未婚妻?我可從來沒承認過是她。」

「我說的,一直是當初陪伴照顧我的那位。」

有人提問:「可她不是因為收了周寧薇的錢,才會去照顧你的嗎?」

許凌舟唇邊還掛著笑意,眼神卻一寸寸冷下來,

「這位記者,我勸你謹言慎行。」

「這世界上有錢的人那麼多,她為什麼只收錢來照顧我?還不是因為她愛我。」

「……」

記者沉默了。

坐在他旁邊的我也沉默了。

這場記者發布會結束後。

我放出了當年她來找我時的那幾段錄音。

「一個瞎子,還是豪門棄子,誰願意照顧他啊?」

「她才養過我幾天,人死了就死了,憑什麼要我給她錢?」

「難道你們還想把我留下來,過著和你們一樣窮酸的、死了都買不起墓地的日子?」

輿論譁然。

「不是吧,我怎麼記得她一直以來的人設都是優雅大方女明星啊?」

「所以她和唐予安是親生姐妹,是她主動找人家代替自己的。」

「渾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過百萬,連自己親媽的墓地都不肯出錢,好噁心……」

我借著這股甚囂塵上的輿論,開了直播。

在上百萬人面前,講出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周家的大小姐周婧,看上了我爸。」

「他們不肯把話說清楚,就此離婚。偏要聯手做局,陷害我媽,要她背負著難堪的名頭,恥辱地過完這一生。」

我身後站著的,是一個畏畏縮縮的寸頭男人。

讀研和實習期間,我四處打聽,費了很大的力氣。

才從同行師姐那裡,找到了這個人的下落。

他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後來又進去過幾次。

「當年那個事,是周婧指使我做的,那位唐女士的確是清白的。」

「她被自己的女兒騙到周家的酒局上,喝多了,我把她扶到房間裡,往枕下塞了一疊錢。」

周婧讓人提前報了警。

還沒等被故意灌醉的我媽清醒過來,大門就被來掃黃的人推開了。

「哪怕是現在,構陷一個女人,造黃謠,給她安上蕩婦的名頭,都是輕而易舉。」

「何況,是在那個年代。」

「我讀傳媒專業,從事媒體工作,不只是為了這一樁案子。」

「我會把我的餘生,都用來為所有受到冤屈、被造謠的女孩子們,平冤昭雪。」

18

這場直播,為周家的倒台,添了最後一把火。

從一開始,他們發家的手段就不幹凈。

如今正趕上嚴查,算是撞在槍口上。

「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在扶持他們,而是我那位同母異父的好哥哥。」

許凌舟說,

「只是項目上有一些合作,隨時可以抽離,不用擔心會影響到我。」

我總算放下心來。

把這些年來收集的證據,通通提交給警方。

得益於許凌舟接管許家後,和那些人切割得很乾凈。

他並沒有受到牽連。

周家徹底覆滅那天。

我抱了一束花,帶著許凌舟去墓園看望我媽。

墓碑的照片上,她的笑容還是那麼溫和。

卻總帶著一股哀傷。

她是個善良柔弱的女人,也是真心喜歡我爸。

也因此,這麼多年,都沒能走出來。

「當初她臨死前,躺在病床上,攥著我的手,讓我不要怪罪周寧薇。」

「她說,你姐姐不是周家的親生血脈,在那裡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她不知道。

這麼多年來,周寧薇一直靠著貶低羞辱她。

在周婧面前博取好感,在整個周家一點點站穩腳跟。

從她被帶進周家的那一天起,就開始腐爛了。

我用指尖輕輕撫過墓碑上的照片:「媽媽,當年那件事,再也不會有人覺得你有錯了。」

「我現在有很好的事業,也有了男朋友——」

許凌舟站在一旁,低聲糾正我:「未婚夫。」

「……好吧,未婚夫。」

我下意識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和許凌舟配成一套的銀戒。

當年出國後,我就把它藏在了箱底。

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戴上它。

我把墓碑前的花束整理好,起身, 鞠了一躬。

回頭,許凌舟卻凝視著我:「安安,你先去外面車裡等我。」

「我想跟阿姨單獨說幾句話。」

秋夜風涼。

我在車裡等了許久,才看到許凌舟回來。

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沾了露水, 襯得臉頰輪廓線條更加利落。

我側過臉問她:「你都跟我媽說了什麼啊。」

他發動車子。

好半晌才說。

「就說, 謝謝她帶你來這個世界上。」

「不然我早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 就死在了五年前的夏天。」

19

等一切塵埃落定。

我成功轉正,還小升了一個職位。

開始獨立負責採訪任務。

是一個高中女生,被學校里的富家子弟校園霸凌長達一年之久。

從學校天台一躍而下。

「那群人家裡有錢有勢,誰都惹不起。」

領導看著我,欲言又止,「你要是不想去的話……」

「我當然要去。」

我接過文件, 「正好,有關這個霸凌的主題,我在做一場倡導活動的策劃案,下午發給您過目。」

難得,許凌舟如今有錢有勢。

我背靠他,當然要利用起來。

這場採訪,連帶著後續策劃的反霸凌宣傳活動。

讓我忙碌了小半個月。

幾乎沒怎麼跟許凌舟碰過面。

他發二十條消息,我才有空在叼著麵包看輿情的間隙里回一個表情包。

那天晚上,他說給我準備了驚喜,讓我一定回家一趟。

我推開房門。

夜空繁星閃爍。

熱霧瀰漫的房間裡,他撐著床頭, 小狗似的喘著粗氣看著我。

眼神發著黏似的, 纏綿在我身上。

「安安,你冷落我好久了。」

我盯著他看了許久,看得殺伐果斷的許總耳尖都泛起紅, 才摘下相機帶子扔給他。

「自己系好。」

因為在外面跑了一天, 我的嗓音很沙啞, 「我先去洗澡了。」

許凌舟很聽話。

我擦著滴水的頭髮出來時, 他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床頭只留一盞小燈,月光像融化的冰水一樣淌進來。

即便如此, 依舊不能給房間裡潮濕的熱霧降溫半分。

「安安,你親一親我。」

「你太緊張了。」

「讓我出來點……」

字字句句,和他遍布旖旎之色的眼神糅合在一起。

全是引誘的意味。

到疾風驟雨停歇, 已經是天際泛白的後半夜。

我突然想起件事。

「下個月我要去外地出差,有個很重要的採訪,是山區一個小姑娘長期被村裡人集體侵害的新聞。她一個人在山裡走了一夜, 才到鎮子上的網吧聯繫到我。」

「那地方挺落後的,當地勢力盤根錯節, 估計不太好切入, 所以我會多待一些時間。」

他的手在我後背突出的骨頭上收緊:「會有危險。」

「那就有吧。」

我不甚在意, 翻身坐起來,給自己點了根煙。

看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才安撫了兩句, 「我會儘可能保護好自己的。」

「但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我們媒體工作者的使命和職責。」

許凌舟沉默片刻。

忽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你下周不是有個很重要的合同要談嗎?」

「可以推遲。」

「為什麼啊?……其實沒什麼必要,唔——」

我試圖跟他講道理。

後面未出口的話,卻都被許凌舟熱烈的吻堵了回去。

那吻一路往下, 停在我最敏感的脖頸間,濕濕喘著氣。

他啞著嗓音道:

「因為我是你最忠誠的守衛。」

「你只管去實現理想,我會為你保駕護航。」

(全文完)

備案號:YXXBqe7B907qz6t2AE974Sk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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