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戀的第四年,周庭淮恢復了記憶。
他想起周家太子爺的身份,想起了青梅竹馬的白月光。
卻忘了我。
我不願放手,換來的卻是他的厭煩。
「我怎麼會愛上一個鄉下女人!你就當以前的我死了行不行!」
那一瞬,我如墜冰窟。
或許,那個愛我疼我的心上人,
真的死了。
繼續糾纏,的確是我不對。
那日,我將他曾經為我一拜一叩所求的平安符,放在他手心,笑意釋然:
「周庭淮,我放過你了。」
01
周庭淮回家時,我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熱點新聞——
「周氏總裁與當紅小花沈月攜手挑選鑽戒,姿態親密,疑似好事將近。」
照片上周庭淮望著身旁的女人,眉眼溫柔。
是我許久未見的模樣。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碰,耳畔卻傳來一道冰冷的嗓音:
「看到了這個新聞,識趣的話就該滾出周家,別再糾纏我,耽誤我和月月結婚。」
我側頭看去,對上周庭淮細長的眼眸,泛著幾分醉意。
卻擋不住的冰冷譏諷。
他對我向來如此。
我甚至懷疑這新聞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就是為了逼我離開周家。
但不行。
我不能現在離開。
我壓住心口苦澀,若無其事的勾唇一笑:「你累了吧,我給你熬好了醒酒湯。」
周庭淮眼睛微眯,打量著我。
在他審視的目光下,我有些無措,轉身欲走,卻被他拽住了手腕,拉坐到了他腿上。
我臉上猛地一紅,可下一秒,他卻嗤笑了一聲:「顧念,你還有點臉嗎?為了留在周家,你是不是當狗都願意啊。」
一句話宛如冰錐,刺穿了我的心。
血色盡褪。
我顫著手將他推開:「周庭淮,你喝多了。」
可他卻不肯放過我。
他湊近我耳畔,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喜歡的是月月,就算失憶了我喜歡的也是她,一定是你騙了我,我根本不會喜歡你,更不會娶你——」
說著說著,他醉暈了過去。
我起身溫了毛巾,慢慢給他擦著臉。
神色自若,仿佛剛才的羞辱都沒發生。
直到碰到他眼角的一道疤,這是三年前他不眠不休的照顧生病的我,我醒來那天,他一時高興站起身來,下一秒卻栽倒在地,磕到了桌角。
滿臉是血。
我哭的撕心裂肺,可他卻笑著讓我別哭。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我望著床上的男人,聲音細弱極了。
「周庭淮,是你先喜歡的我,是你要我嫁給你的,我沒騙你的。」
「只是,你全忘了。」
02
初遇周庭淮時,他是被我帶回家的小傻子。
除了長得格外好看,什麼都不記得。
但他卻對我很好。
我喚他「阿想。」
「想」「念」剛好湊成一對。
天黑時,路兩旁靜悄悄,他舉著手電筒,默默陪著我一起回家。
周而復始。
我再沒怕過黑。
後來,落日晚霞,滿天紅彤彤,卻抵不過他臉上的一抹紅。
「念念,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答應他了。
正商量著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家裡卻來了一個白裙女人。
她說,她叫沈月,是周庭淮的未婚妻。
而周庭淮是京市周氏繼承人,三年前被綁架後,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直到沈月無意在美麗鄉村的宣傳片上看到了他,她才知道周庭淮沒有死。
她跋涉千里找來,就是為了將周庭淮帶回家。
巨大的衝擊下,我許久沒回過神來。
這時,周庭淮徑直走到了我面前,眼圈發紅:「念念,我不走的,你別不要我。」
我愣了一下。
而沈月勉強笑著牽他:「庭淮,你腦中的淤血很嚴重,我們必須要回家治療了——」
「你不是!」
周庭淮固執的看著我,一字一句:「我只要阿念。」
他那麼堅定。
仿佛願意拋棄城市中的一切,陪我留在這裡。
我又有什麼畏懼的。
我牽住了他的手,用周庭淮妻子的身份跟隨沈月一起來到了京市治療。
治療是很痛苦的。
重症監護室,周庭淮臉色煞白,我心疼的落淚。
他反倒撐起一抹笑哄我說:
「念念,我愛你。」
再後來,治療成功了。
我欣喜的推開病房門,卻對上了周庭淮冰冷陌然的目光:
「你是誰?」
那一瞬,我如墜冰窟。
這時,沈月走到了他身邊,周庭淮溫柔一笑:
「月月,你來了。」
那天,周庭淮把我忘了。
我本該識趣離開的。
但我總想起周庭淮那日牽著我的手,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手背:
「念念,別不要我。」
我沒捨得。
我怕我的周庭淮想起我時,看不到我,會以為我不要他了。
我要等他想起來。
到今天,也有一年了。
我想盡辦法,卻毫無成效。
我用指尖一點點勾勒出眼前男人的輪廓,喃喃自語:
「阿想,你什麼時候想起我啊,我好想要撐不下去了。」
「等你想起來,你一定要哄我很久很久——」
說著,我語氣一頓,輕輕撫過周庭淮醉酒微紅的臉頰,又搖了搖頭:
「算了,你抱抱我,我就原諒你吧。」
03
「顧小姐,周先生腦中淤血基本已清,記憶也逐漸恢復,至於你所說的近幾年的記憶,能想起來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五。」
「這個機率是極低的。」
坐在家庭醫生的辦公室,王醫生的眼神中帶著幾絲悲憫:「顧小姐,周家已經打算和沈家聯姻了,周先生和沈小姐青梅竹馬,你無名無分的一直住在周家,一些風言風語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他在勸我離開。
實話說,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仿佛我是阻礙周庭淮和沈月相戀的罪魁禍首。
但沒人記得,我才是周庭淮的未婚妻。
就連周庭淮都不承認。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家裡,卻在花園裡遇到了沈月。
我對她的心情是很奇特的。
即嫉妒又愧疚。
因為,我們喜歡的人同一個男人。
但是比起青梅竹馬的她,我像是一個短暫偷走周庭淮,卻試圖占為己有的小偷。
她也一直不喜歡我。
她看到我,神色瞬間變了,語氣冰冷:「你怎麼還在這?」
不過轉瞬她便明白了,嗤笑了一聲。
「你不會還沒有死心,想等著庭燁想起你以後跟你走吧,別做夢了,就算他想起來他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他是周家繼承人,而你只是個農村女人,門不當戶不對。」
「他只能和我在一起。」
她言之鑿鑿,自信又高傲。
我知道。
我明白他說的都是對的。
但我不甘心。
就算離開,也要是阿想親口跟我說。
其他人說的都不算數。
我轉身欲走,而這時,沈月突然拉住了我,笑容帶著一絲惡意:「你不死心,我就幫幫你。」
說罷,她絲毫沒有猶豫的摔進了身後的水塘。
04
我驚呆了,還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周庭淮突然出現,他毫不猶豫的跳到了池塘,將沈月救了上來。
看向我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陰鷙冰冷。
沈月小聲咳嗽著,聲音細弱:「庭淮,你不要怪她,她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阿想——」
話音未落,周庭燁卻一腳踹在我膝蓋。
一聲悶響。
我猛地跪在地上,膝蓋磕在碎石里,瞬間鮮血淋漓。
鑽心的疼。
我疼的蜷縮,可周庭淮卻居高臨下的瞥著我,目光中壓抑著磅礴的怒意:
「顧念,如果月月有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他抱起沈月大步離開。
沒有回頭。
我抬著頭,遠遠看著他的背影,視線模糊中只看到沈月得意的微笑。
「我贏了。」
我低垂眼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沈月錯了。
自從顧廷淮恢復記憶後,她一直都是贏家。
這種拙劣的手段,她大可不必用在我身上的。
但她如此,大抵也是想讓我徹底離開周庭淮吧。
恍惚間,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周庭淮的臉。
嫌惡的,冰冷的,陰鷙的。
他說:「你什麼時候滾,我要娶月月。」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更不會娶你!」
「是不是為了嫁入豪門,當狗都願意。」
······
「月月有事,我讓你生不如死。」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我不在了。
顧庭淮會有更好的生活。
一直糾纏不清,是我不對。
我本該離開的。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望著天際的一抹晚霞,喃喃自語:「阿想,我就不等你了。」
05
我重新回到醫院,包紮了傷口。
王醫生看著我欲言又止,我輕輕一笑:「王醫生,放心吧,我會離開的。」
他一愣,終究什麼都沒說。
走出醫院,天色漸晚。
回到家,管家跟我說周廷淮還沒回來。
我點了點頭,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留下管家一臉錯愕。
畢竟以往,我都會一通兩通的給周庭淮打電話,擔心的睡不下。
但我今天太累了。
也太疼了。
不想這麼做了。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間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了決定來京市的那一夜。
我記得當時的我,又緊張又擔心。
甚至有一絲恐懼。
我擔心周庭淮的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畢竟我與周庭淮的家世天壤之別。
周廷淮將我緊緊的抱在懷中,溫熱的氣息將我環繞。
「別怕,阿念,有我在。」
我聽到「我」小心的問他:「阿想,如果將來你把我忘記了怎麼辦?」
他輕笑了一聲,說不會忘了我,但思索了一會,又說道:「那阿念就等等我吧,我會想起你。」
那夜風有些涼,他的話卻柔柔的吹到我的耳畔。
驅散了我的不安。
我抬頭看他,黑夜中他的眼眸閃著光,俊美極了。
「好,那我就等等阿想。」
那夜我睡的很好,只是睡意朦朧間間仿佛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
聲音很輕,我並沒記住。
但時隔一年後的今天,作為旁觀者的我卻聽的很清楚。
他說:
「但如果那時的我很壞,那你就走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
「我希望你好好的ṭü⁸,阿念。」
他的目光纏綿又溫柔。
是我熟悉的阿想。
我忍不住抬手想碰,卻被耳畔刺耳的鈴聲吵醒。
是周庭淮助理。
他說周廷淮在酒吧喝多了,讓我去接一下。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走到最角落的卡座,還未出聲我便聽到有人問起:「聽說你要和沈月訂婚了,那你家裡那個鄉巴佬怎麼辦?也不能一直住你家啊。」
周庭淮冷笑了一聲:「讓她滾,滾得越遠越好。」
包廂一靜,瞬間又熱鬧了起來。
「這才是周大少嘛。」
「之前你失憶了,我去醫院看你,你誰都不要,就要那個鄉巴佬,月月都快哭死了。」
「不過那女人對你挺好的,聽說因為二十四小時照顧你,還低血糖摔下樓梯了呢,摔得滿臉是血,但聽說你出手術室了,拔掉輸液管就找你了,到時候她走的時候,你給她一筆錢,也算還她的恩情了。」
我記得那天。
當我拔掉管子,迫不及待的推開病房門,迎接我的卻是顧庭淮的冰冷和漠然。
那天周庭淮,把我忘了。
黑暗中,我看到周庭淮動作一頓,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仿佛想起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想起。
不過片刻後,他甩了甩腦袋,語氣不耐極了:「別提以前了,就當以前的我死了吧,反正我是不會喜歡上一個鄉下女人的。」
有人好奇的追問道:「周少,那如果你以後想起過去的記憶了,後悔了怎麼辦?」
「我不會後悔。」
毫不猶豫的五個字。
徹底擊潰了我的心臟。
但好在心臟早已成為廢墟,疼就不會那麼疼了。
06
我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周庭淮的朋友們都不約而同的笑了一聲。
嘲諷又不屑。
周庭淮皺眉,猛喝了一口酒:「你怎麼來了?」
他抬頭的瞬間看到我被繃帶包裹的膝蓋,神色一頓,接著便不耐的轉過頭:「我不想回去,你不要煩我——」
卡座昏暗的燈光下,周庭淮的眉眼不再那般鋒利,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有幾分柔和。
我有一瞬仿佛看到了那個在無數個夜晚為我舉燈的小傻子,正笑著對我招手:
「阿念,該回家了。」
但我知道他不是。
他是周家太子爺周庭淮。
我的小傻子早就回不來了。
這一年來,是我痴妄了。
我出聲打斷了他:「我以後都不會煩你了,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在眾人審視的目光下,我拿出一個玉佩放在他手心,輕聲道:「這是你當年去後山一拜一叩,整整磕了三百六十一個響頭求來的平安符,我也還給你。」
我的尾音帶著一絲顫抖,被我努力壓住了。
包廂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無聲的注視著我。
周庭淮眉頭皺的很緊,一臉陰沉的盯著我,宛如暗夜中的獵豹:「顧念,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抬頭仔細看著他讓我熟悉之際,又喜歡之際的眉眼輪廓,壓在心口的酸澀,釋然一笑:
「或許你說的對,那個愛我的阿望已經死了,你是周庭淮,不是我的阿望,是我不該糾纏你的。」
「周庭淮,我放過你了,我想離開這裡了。」
07
離開之前,我去見了一下周庭淮的父母。
二老對我很好。
他們並未看低我的家世,反而十分感恩我的救命之恩。
並且願意讓周庭淮娶我。
是周庭淮不同意。
周母不捨得牽著我的手,歉意又愧疚,問我想要什麼願意補償我。
很是固執。
我看了一眼她身後始終沉默不語的周庭淮。
自從昨夜後,他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抵是被我的離開驚喜的吧。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眉心一皺。
「看我做什麼——」
我輕輕一笑,柔聲道:「那就麻煩周少爺送我回去吧。」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周少。
生疏又禮貌。
周庭淮一愣,抬頭看我,我迎著他的目光笑著說道:「我是跟你來到這裡的,那就請你把我送到我該回去的地方吧。」
此話一出,他深深的看了我許久。
卻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直到被周母一巴掌拍在了背上,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我猜他應是不情願的。
但沒關係。
最後一次了。
就當是四年感情路的了結吧。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也算有始有終。
08
走在鄉間小路上,路兩旁的麥子長的茂盛。
風柔柔的吹過。
周庭淮一直沒說話。
麥穗掛在我的腿上,留下一道道細小的紅痕,周庭淮看到,下意識的伸手幫我擋著。
我看了他一眼,抿唇輕笑了一聲。
他連忙解釋:「我這是紳士風度,你別誤會——」
我搖了搖頭,視線落在金黃色麥田上,語氣輕飄飄的帶著一絲追憶。
「其實我在鄉野長大,早已經習慣了,只是麥穗打在腿上,我覺得有些癢,阿想不知道,以為我疼,每次走在這條路上,總是幫我擋著麥穗,他最開始也說是紳士風度,但後來,他說愛我。」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提起過往。
但是以前我總是迫切的想要周庭淮想起我,講的都是我記憶深刻的大事。
從未講過這些細緻末梢的瑣事。
但說起這些過往時,我心中憋悶的鬱氣竟然稍稍的疏散。
我還記得,他來家裡的第一年,水災很嚴重,地里小麥如果搶收不及時,就會發霉賣不出去,我爸只能連夜搶收,我們三個收著收著,竟然下起了大雨,大雨磅礴,土地變得泥濘,腳陷進去拔都拔不出來。
可ŧű₌眼前竟出現在了一條蛇,虎視眈眈的盯著我。
我嚇得臉色煞白,著急喊周庭淮的名字,但雨聲太燥了,他可能聽不到。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蛇撲向了我。
可下一秒,卻被擁入了一個潮濕的懷抱。
是周庭淮將蛇一腳踩死了。
我嚇得直哭,周庭淮便一遍遍的安慰我。
次日一早,我在門外看到了他,原來他是怕我做噩夢,便守了我一夜。
我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紅著臉,卻認真的說道:
「因為,我喜歡你啊。」
說到這,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周庭淮一直跟隨在我身後。
沉默不語。
聽我慢慢講述著這些他不記得,卻真實存在的事情。
我們走到了一顆楊樹下,這棵楊樹有些年頭上,我指著樹旁的鄉界碑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
「那時,你見我的第一句話,是問我能不能帶你回家?」
「我答應了。」
那時,我從未見過像他長的這麼好看的男人,一時鬼迷心竅,竟答應了。
一個點頭。
便糾纏了四年了。
如果我知道撿男人的代價是讓我失了心,我想我不會再撿了。
同樣的錯,我不想犯第二遍了。
09
我們慢慢走在路上,有認識的人看到我們,笑著和我們打招呼:「阿想,阿念回來了啊,病治好了嗎?」
我回道:「王嬸,他治好了。」
「那就好,聽你爸說他已經找上公安開了走失人口,讓阿想上你家的戶口,你們趕緊登記了,也該要個孩子呀,也老大不小了。」
幾個嬸嬸們調侃的看著我們。
周庭淮臉上一沉,開口想要說什麼,卻被我拉住了袖口,我笑了笑,道:「好,王嬸,我們就先走了。」
等我們走遠,還能聽到她們議論聲。
但是沒什麼惡意。
周庭淮繃著臉,臉上不是很好看,我看著他解釋道:「你不要生氣,他們說話就是這樣的,沒有惡意。」
他眉心一皺,垂眸看我:「你為什麼不解釋?」
我一愣,淺淺一笑:「沒什麼好解釋的,等你走了,他們就會明白的。」
很久之前,就有人跟我說過,周庭淮一定不是普通人,因為他的氣質太卓越了。
說他將來一定會離開這裡的。
只是我不肯放手,緊緊抓住他,最終換來一身鮮血淋漓的傷痕。
周庭淮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我們走到了村裡的希望小學,我小跑了幾步,走到了門前的一棵大樹旁,輕快的笑了一聲:Ŧūₙ「你看,這是我上班的地方,以前我總是一個人走回家,但是你來了以後,便在這棵樹下等著我下班回家。」
說這,我附身尋找一行字跡,指給他看:「你看這裡,還是你等我的時候寫的呢。」
周庭淮俯身去看,看到了八個字——
「惟願阿念萬事順意。」
刻的很深。
的確是他的字跡。
他看了很久,抬手輕輕撫過斑駁的牆壁,在抬頭時,眼下竟有一絲紅。
「我真的在這裡生活過?也真的愛過你——」
他尾音有些顫抖。
他想問,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我這個鄉下女人。
才會許下如此簡單又虔誠的願望。
他眼眸帶著一絲害怕,又有一絲期待。
我抬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聲線柔和宛若風聲:
「顧庭淮,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