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政望著那個盒子,足足望了半分鐘。
方才指了指桌面:「放這兒吧。」
秘書放下盒子,就安靜退出了辦公室。
周啟政無心再辦公,乾脆起身點了支煙。
站在窗邊許久,他抬腕看錶。
晚上九點半,應該還來得及。
我坐在機場候機大廳,徐楠趕到的時候,剛好十點。
這次去美國的簽證,是通過結婚的方式辦下來的。
徐楠是我的學長,畢業後就定居美國拿到了綠卡。
他有一位戀人,也是我的學長。
他們的戀情得不到徐楠家族的認可,這些年,徐楠抗爭了數次,都沒能如願。
他的戀人近幾年得了中度抑鬱,徐楠拚死爭取,才得了一線生機。
他娶妻,然後領養一個孩子,徐家後繼有人,對於他們在一起的事,自然睜隻眼閉隻眼不再干涉。
和徐楠關係親厚的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但我們彼此知道對方最重要的秘密。
雖是結婚,實則卻只是合作拍檔而已。
我可以遠渡重洋遠遠離開家人,徐楠也可以和自己的愛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算起來,我並不吃虧。
「去安檢吧。」
徐楠像念書時那樣揉了揉我的頭髮,「怎麼都沒想到,你這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成我妻子了。」
我也不由失笑:「我也沒想到,我剛離婚兩個月就又嫁人了。」
「緋緋……」徐楠看著我的目光里,不由帶了幾分疼惜:「為什麼非要離婚呢,他明明不願意的。」
我緩緩垂了眼眸,「從前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覺得多少委屈都能咽下去。」
「但後來知道了他有那麼心愛的女人,這個坎兒怎麼就過不去了,想到這件事,心裡就難受,徹夜徹夜地失眠。」
「他只要一出門,我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想他是不是去見那個女人了。我覺得再這樣下去,師哥,我就要瘋掉了。」
「可我不想變成一個怨婦,哪怕我偷偷在心裡喜歡他很久了。」
「嫁給他的時間越久,我怕我自己越是放不下,所以,趁著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時日尚短,跟他離婚,應該也不會太痛……」
徐楠搖搖頭,輕嘆了一聲:「傻瓜。」
他按住我的肩,見我低了頭站著,只是無聲地掉眼淚。
他大約是想到了自己和戀人過往的艱難和心酸,不免也有些觸動。
「以後,師哥給你撐腰,天底下好男人多著呢,等去了美國,師哥給你找個金髮碧眼的大帥哥,你再生個混血兒,回來把周啟政鼻子都氣歪……」
我正難受著,聽了這話不免又想笑,像是上學時那樣,捶了師哥好幾下:
「怎麼說我現在還是你老婆,你這是主動給自己戴綠帽啊。」
我們關係好,徐楠對我來說更像是閨蜜一樣,因為他的取向問題,我總是會不由自主模糊了他的性別。
在我們兩人眼裡很正常的閨蜜一樣的打鬧,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7
周啟政攥著車鑰匙定定站在那裡。
兩個月前還是他妻子的我,此時正和一個高瘦清俊的男人打打鬧鬧。
直到徐楠扯了扯我的衣袖:「緋緋……」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卻只看到了周啟政轉身離開的身影。
他人生得出挑,人群中極其耀眼,就算只是一個背影,卻也十分吸引視線。
我和他總歸夫妻一場,他生氣沒生氣,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其實我更沒想到的是,周啟政會來機場找我。
畢竟我們拿到離婚證整整兩個月,他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偶爾我也會不爭氣地幻想,幻想他給我打電話。
幻想他像那一夜一樣,出現在我租屋的樓下。
幻想他哄我不要離婚,我也許會心軟點頭……
現在這幻想倒是實現了一半,只可惜,時機不大好。
「緋緋,要不要我去幫你解釋一下?」
「不用了,反正已經分開了。」
他也從未給我解釋過洲際酒店的女人。
我又何必給他解釋離婚後的新歡?
更何況,周啟政就算是生氣,也只是因為自尊心受傷了而已。
畢竟他這個天之驕子的妻子,主動提出離婚甩了他不說。
還這麼快就有了新男友。
換哪個男人都會心梗。
「他好像很生氣,你剛才沒看到,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轉身走,臉都是鐵青的。」
「生氣也可以理解嘛,畢竟他很自負的。」
徐楠摸了摸下巴,卻有些不置可否:「緋緋,我總覺得周啟政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
「別提他了,再有感情又如何,難不成他還會來搶婚做小三嗎?」
我故作若無其事地說笑著。
但其實心裡卻一直有點鈍鈍的疼。
周奶奶這樣說,徐楠師哥也這樣說。
可唯獨我自己,好像怎麼都沒辦法相信。
周啟政是有點喜歡我的。
飛機飛上高空漸漸歸於平穩。
徐楠坐在我的身旁睡著了。
我打開手機,相冊里有一個鎖起來的相簿。
裡面只有一張微信對話框的截圖。
「沈緋緋,你信不信,就算周啟政這會兒在你身上,只要我讓他過來,他也會第一時間過來我身邊。」
我當然信,因為後來周啟政的所有所作所為,都如她所說。
堅定離婚的決心,應該就是在那一瞬種下的。
但凡他有絲毫遲疑,但凡他沒有意亂情迷之時都能抽身而出,深夜離開。
也許我還會自己騙自己,一直一直地騙下去。
8
和徐楠舉行儀式那天,我總會時不時地失神。
徐楠悄悄問我:「緋緋,你是在等周啟政嗎?」
我嘴上沒承認,心裡卻很清楚。
其實這些天我經常忍不住幻想,周啟政會來美國,會阻止我嫁人。
「那還不是上學時言情小說霸道總裁看多了嘛,才會幻想著男主從直升機上下來,帶著浩浩蕩蕩的幾百輛豪車,來婚禮現場劫走新娘。」
「還能貧嘴,看來待會兒交換戒指的時候不會哭了。」
徐楠嘴上在說笑,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心裡也很不好受。
我們倆穿著新郎新娘的禮並肩坐著。
瞧著很像一對貌合神離的怨侶。
「師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周啟政真的來搶婚的話,我該怎麼做。」
「放心師哥,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反悔的,我肯定不跟他走!」
徐楠不由笑了:「說的好像周啟政真的來了似的……臥槽!」
9
他忽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又是驚愕又是不敢置信的……狂喜。
我手上的新娘捧花掉了下來。
渾渾噩噩從椅子上站起來時,還踩著自己的婚紗裙擺差點摔了。
周啟政沒有從直升飛機上酷炫吊炸天地下來。
也沒有帶著浩浩蕩蕩的豪車隊伍。
他仍是平日裡那樣的裝束,深色的商務西裝,淺灰色的襯衫,板正到一絲不苟的西褲。
手腕上卻沒戴他那支價格不菲的鋼表。
反而帶了一塊兩萬塊的不知名品牌的表。
那是結婚前我送他的。
我並沒有什麼錢,也沒有動周家給的彩禮和聘金。
那兩萬塊也是我大學四年咬著牙存下來的。
是我所有的存款了。
兩萬塊的表,對我來說是天價。
畢竟,我連兩百塊的鞋子都要考慮很久,捨不得買。
但周啟政從沒有戴過。
我當然知道這樣的便宜貨,連他一根領帶的價格都不如。
他帶出去自然小了身份。
我能理解,但其實,說不失望不難受,也是不可能的。
周啟政的到來,讓徐家的親友都有點意外。
畢竟婚禮規模很小,都是徐家的至親和世交。
有人認出了周啟政,對徐楠的父母低語了幾句。
他們兩人都有些訝異地回頭看了看我,方才上前與周啟政說話。
「抱歉打擾到諸位,我想和沈小姐單獨說幾句話,不知方不方便?」
「我們還是要問一下緋緋的。」
「當然。」
徐楠碰了碰我:「你去不去?」
我特別想要有骨氣地說不去。
但周啟政就站在那裡,我望著他,眼眶不由自主就開始發酸。
他有話想要和我說,我也想要問問他。
人有時候總是很奇怪。
怨不得古人說,至親至疏夫妻。
我和周啟政是夫妻的時候,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什麼事都不敢詢問。
但現在我們毫無關係了,我卻有大把大把的話想要說。
「去吧,人家萬里迢迢追過來的。」
徐楠撿起地上的捧花,推了推我。
周啟政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沒回應,只是低著頭往前走,一直走到不遠處的噴泉邊方才站定。
「你來幹什麼。」
「緋緋,我不是拿婚姻當兒戲的人。」
「所以呢。」
「和你結婚,是我慎重考慮過的。」
「因為我很適合?」
我回頭看向周啟政:「沒有家室,娘家又是一群貪錢的吸血鬼,很好拿捏,對不對?」
周啟政眉宇微蹙:「緋緋,我沒有考慮過除你之外的其他任何因素。」
「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娶你為妻這件事,我從來考慮的都只是你而已。」
「周啟政,你平日裡看新聞嗎?」
「當然。」
「八卦新聞呢?」
他搖頭:「我不感興趣。」
「所以,你當真一無所知嗎?」
「緋緋,你想要說什麼,可以直接說出來。」
「勁爆!周氏恆基實業新任副董周啟政,於洲際酒店金屋藏嬌,新婚蜜月期撇下嬌妻夜赴酒店私會舊愛……」
「洲際酒店?金屋藏嬌?」
別說,周啟政還挺會抓關鍵詞的。
「你不要告訴我這些八卦緋聞你半點動靜都沒聽到。」
我直接堵死了他所有辯解的路:
「周氏的法務部和公關部都不是擺設,你身為周氏唯一的繼承人,私生活上的任何污點都能成為競爭對手攻擊你的利器。網絡上任何風吹草動,我相信你那些能力出眾的下屬都會第一時間獲取。」
「你說的這些我有耳聞,法務部上個月處理的幾十項侵權案件中,有近十個都是針對這些傳謠的媒體和私人營銷號的。」
周啟政看向我:「所以,你是因為這些事,才生氣的?」
「我不該生氣嗎?」
「那你是不是還看到有八卦緋聞編排江嵐和我?」
我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江嵐喜歡的是女人,她對我根本沒興趣,所以我才會放心用她的。」
我驚呆了,還可以這樣給自己洗白?
「周啟政,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周啟政似乎懶得辯解,直接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江嵐,你自己給緋緋解釋。」
10
「男人有什麼好的啊,又硬又臭。」
「我從小就喜歡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就香香的特別可愛。」
「你別亂想啊沈小姐,我可從來沒喜歡過周先生,那要是說我喜歡你,倒更可信幾分。」
我嚇得手機都沒拿穩,趕緊掛了。
周啟政看著瞠目結舌的我,伸手把手機拿了過來。
「這些話你婚後怎麼不問我?」
「那你為什麼不主動坦白?」
「我以為我讓法務部處理乾淨那些造謠的媒體,你自然會明白的。」
「那我為什麼不能認為,你這樣做,其實是在欲蓋彌彰?」
「而且,無風不起浪,洲際酒店確實有一位和你關係密切的女性,是不是?」
「緋緋。」
周啟政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
「這件事關係到周家的一樁隱私和……醜聞,所以,我才對你隱瞞了。」
「醜聞?」
「我其實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兄長,只是他從小體弱多病,常年在國外養病,所以外界幾乎不知道他的存在。」
「三年前,他在瑞士的別墅自縊,當時距離他的婚期只有一個月了。」
周啟政說到這裡,聲音驀地頓住了。
我看到他一雙眼漸漸漫起了赤紅,緊抿的唇角都在隱隱抽動。
「周啟政……我是真的不知道,從來都沒有聽人說起過……」
我有些難受,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死,給家人的打擊太重,所以這幾年,家裡長輩都閉口不提,你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周啟政拍了拍我的手,掩下了所有的情緒:
「我哥去後,留下了一個未婚妻,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女。」
「我們本打算將大哥名下的遺產分她一半,讓她再嫁人,但她不肯,執意要帶著我哥的骨灰回國。」
「當年她在洲際酒店做服務生,與我大哥一見鍾情。回國後,我們尊重她的意願,將洲際酒店的頂層套房長租了下來,這三年來,她都住在那裡。」
「她不想被外界打擾,所以回北京後,幾乎沒人知道她的身份。」
「也許是和我大哥感情太深一直走不出來,這三年她幾乎足不出戶,深居簡出,甚至還對我父母說,想要給我大哥守一輩子。」
「感念她對我大哥的情意,這些年父母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我也將她當大嫂看待……」
「她常年避不見人,又有中度抑鬱,時常會有自殘的行為。緋緋,有幾次我不得不深夜趕過去,就是因為這些事……」
「大哥去後,奶奶身體不好,前些日子也離開了人世。我父母年紀大了,大哥早逝是他們的一塊心病,所以她的這些事,我幾乎從不對父母提起,就是怕他們再傷心傷身。」
周啟政的述說滴水不漏,嚴謹有序。
我最初聽著確實很感動,但忽然想起那唯一收到的一條微信。
不免心生疑慮。
如今看來,整個周家上上下下都對她十分心疼感恩。
莫名其妙的一條微信,也許是外人挑撥也未可知。
但不管怎樣,既然今日要把話攤開來說,那我也就坦白了自己的這點疑惑。
我將手機相冊打開,將那張截屏照片拿給周啟政看。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結婚大概一個多月的時候,有一天深夜,你接了電話就穿衣離開。」
周啟政盯著那張照片,足足有半分鐘之久。
「我記得,我到洲際酒店的時候,她割了腕,浴缸里都是血。」
「當然這條微信並不能證明什麼,也許是別人故意挑撥,畢竟你也說了,她對你大哥用情極深……這些話,不像是她回說出來的。」
周啟政卻忽然輕輕搖了搖頭:「緋緋,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
他把手機放我手裡,定定看了我一眼,忽然很用力地抱了我一下。
「緋緋,不要和你師哥結婚,你等我幾天,我回國處理一些事,很快就會回來找你。」
「周啟政……」
「乖,等著我,好不好?」
周啟政雙手握著我的肩,微俯身望著我,眼神里的懇切讓我無法搖頭拒絕。
離得這麼近,我看到他眼底滿布的紅血絲。
臉上的倦意亦是那樣的清晰。
我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周啟政……」
他忽然捧住我的臉,狠狠地親了我一下。
「等我回來。」
我看著周啟政大步離開,一直到走出很遠。
他忽然停步,似乎想要回頭看我一眼。
但最終,卻還是沒有。
我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周啟政走了一會兒,徐楠過來找我。
「緋緋,我忽然想通了,我不打算舉行婚禮了。」
徐楠換掉了新郎的禮服,眸色平靜而又決然。
「婚禮,還是要和自己愛的人舉行才有意義。」
「緋緋,你覺得呢?」
徐楠摸了摸我的頭:「緋緋,師哥希望你幸福,也希望我和我愛的那個人也能收穫幸福。」
我用力地點頭,「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哥,你當然會幸福的。」
我知道師哥之後的路大約會很難。
畢竟國人的傳統觀念里,要結婚生子傳宗接代,是人生大事,家族大事。
徐楠他要頂著多麼巨大的壓力,才能圓滿?
11
周啟政這一走,足足一周都沒有消息。
期間江嵐倒是給我打了兩次電話。
不知道怎麼了,每次接到她的電話,我都有點心裡毛毛的。
後來得知她已經有了可愛的女朋友,我這顆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裡。
我按部就班地去了學校報道,上課。
沒能和徐楠結婚,但是讀書的事我還是會繼續堅持下去。
當初高考時因為家裡的緣故,我發揮得不太好,沒能去心儀的大學選擇喜歡的專業。
如今可以繼續讀書,我很珍惜這個機會。
課業還是很繁重的,我的英文雖然還不錯,但是全英文授課對我來說還是有很大的難處。
忙起來倒是也沒太多的時間去想周啟政。
所以那天中午離開圖書館時,猛然間看到他站在我面前,還是很意外的。
周啟政不是空著手來的。
但他給我的東西我怎麼都沒想到。
他拿了一張報紙遞到我面前。
那是京城發行量最大的新聞日報,卻幾乎用了大半個版面,來報道這一則新聞。
我一眼看到了加黑加粗的大標題。
「大揭秘!周家已逝長子周啟勛的未婚妻今日離京,並宣布終生不再回國!」
下面還有幾行小字照片。
「三年來,趙女士一直住在洲際酒店總統套房,周家對這位『長子遺孀』照顧有加……」
照片仍未拍到趙女士的全貌,但從側臉也能看出,她實在生得秀美可人。
「緋緋,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錯。」
周啟政拉住我手,緩緩將我帶入懷中。
「我也有錯,有什麼事,我應該找你問清楚的。」
「不過,錯還是在你。」
我仰臉看向他:「因為我無法確定你對我的感情,所以很多事,我自覺沒有立場詢問。」
「那你呢,從結婚第一天開始,我就無數次在心裡問自己,緋緋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
「不喜歡……我不會嫁的。」
「不喜歡……我也不會娶的。」
「所以,我們倆是在彼此猜測,彼此試探然後得出了一個彼此都不喜歡彼此的結論?」
「我以為你嫌我沒有情趣太古板。」
「我以為你只是覺得我比較溫順好擺布。」
我說完這一句,周啟政忽然笑了。
我原本想要瞪他的,但卻也忍不住笑了。
「周啟政,為什麼忽然送她出國?」
他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開了口:「當年,她在洲際酒店不單單遇上了我大哥。」
我忽然間福至心靈,明白了一切。
「是不是,她當年一見鍾情的人,其實是你?」
周啟政沒有否認:「不提她了,不管怎樣,我大哥生前很愛她很在意她,若不然,也不會在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之後,一時想不開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對不起,這件事上,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