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尊文里當炮灰完整後續

2025-07-0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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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向鈺的資料事無巨細的送到案頭,她仔細翻閱,在我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圈。

崔三妹一案,是我自己送上門來。

向鈺神色戚戚,

「婚期定在三日後。她答應我,等我過門便放了你。」

我堅定的拒絕。

祝星曾曾偷偷告訴我,崔家三姐妹吐露的東西遠不止於此。

她在案卷中瞥到「黎乘風」三字,本案牽連甚廣,京中也有股勢力向縣太爺施壓,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活著離開牢房。

向鈺得到的承諾,只是縣太爺的緩兵之計。

婚姻事關向鈺的一生,怎麼能敗給一場陰謀。

而且錯不在他,我不能讓他用餘生換取我的自由。這天大的恩情,我還不起。

向鈺望著我,「三娘,你對我有過心動嗎?哪怕一點點?」

我搖頭。

他低頭輕輕啜泣,復又問道,「那你愛你的夫郎麼?」

我沉默以對。

若說一點喜歡都沒有,是假的。

我與江子塢,就像相互纏繞的野藤。自我穿越過來,如影隨形,生活都有對方的印記。

我的心動來的很奇妙。

或許是他日漸柔軟的態度,或許是他著急要救出我的那刻,更或許只是春後小院的一碗素麵。

這份心動由來已久,也被我壓抑很久。

向鈺走後,我想了許久,托祝星帶來紙和筆墨。

一份是江子塢的轉賣文書。

江子塢是奴籍,開不了獨戶,我記得原著說過楊小將軍秉性剛正不阿,又與陸江帆熟稔,應該能護江子塢安全。

一份是給雲逸的求救信。

我想要搏一搏。

其實最佳的人選也是楊小將軍,但京城迢迢,信紙猴年馬月才能到他手上,我只能就近選擇雲逸。

寫好後我仔細收好,請祝星代為送去。

我囑託,「若他們問誰送來的,你說是江子塢的妻主。」

那天傍晚是一個面生的獄卒來送飯,我吃完開始吐血,手腳抽搐著倒地。

臨死前,我的腦海閃過江子塢的身影。

心中慶幸。

還好信送出去了。

19

我在白光中走了許久。

待混沌散去,我環顧四周,是我和江子塢住過的小院。

門扉推開,紫衫女子提著一盒糕點,進門就喊,「小江,小江,我拿了新出的糕點,快來吃!」

檐下走出一個青衫男子,木棍束髮,面若俊星。

他的眼眸盛著淡淡的笑意,忙著張羅石桌的女子沒有察覺,還在低頭絮叨白日裡的瑣碎。

我像是打開了上帝視角。

許多畫面交替閃過,全是我和江子塢相處的朝暮。

他的笑意愈來愈濃。

在無數個我不知道的時刻,他的視線隨我而動,又被他默默隱去。

最後一幕,是我了無生息的躺在床榻。

他守在床畔,撩開我額間的碎發,晦澀開口,

「菱衣,我心悅於你。」

話落,我的眼前閃過一道光,睜眼看到漫屋的暮色,熟悉的床幔。

「你終於醒了。」

我望著他憔悴的面容,努力伸手想握住他的手,江子塢率先回應。

相握的瞬間,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你看你,又哭了。」

「妻主。」江子塢眼底有些紅,「我一直相信我的醫術。但這一回,我真的害怕……」

我接過話,「怕我真死了。」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眉間的擔憂卻並未退卻。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揉揉眉心,一副聽君開口的模樣。

江子塢交代道,他原本打算藥倒獄卒救我出來,後來發現有人在我飯菜下毒,將計就計,將毒藥換成假死藥。

也就是說,余菱衣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已經死了。

我在江子塢的服侍下喝了些水,心神緩過來,「我睡了多久?」

「三日。」

三日……

今天豈不是向鈺出嫁之日?

20

時辰未到,昏禮尚未成。

我不願向鈺為了我耽誤一生的幸福。

「我要去趟向府。」

怕江子塢誤會,我將前因後果跟他解釋清楚。

他的眼神很堅定,「只要妻主想去,刀山火海,子塢都會相隨。」

我們喬裝打扮混入僕役,一路摸索到向鈺的房間。

待梳頭郎君走後,屋內只有向鈺一人,我悄步走進去,「向鈺。」

身著嫁衣的男子扯下蓋頭,滿眼驚喜。

「三娘,你怎麼來了?可是縣太爺放你出來了?」

我將近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他,略去縣太爺欺騙他一事,但向鈺很聰明,馬上捕捉到關鍵。

「他們將你拋至亂葬崗,卻無人告訴我。我還在傻乎乎的等著救你出來。」

向鈺氣的眼眶紅紅的,我沉下臉,「如果你不想嫁,我們這就帶你走。」

「好。」向鈺扯下蓋頭,走了兩步,忽的頓住。

「不行,我不能跟你們走。」

我疑惑的看著他。

向鈺悽然一笑,「三娘,你能來見我,我已經滿足了。你們走吧。」

他一邊苦笑,一邊往後退,

「我娘只是一介商賈,鬥不過縣太爺的權勢。她應下這樁婚事,我逃走了,只會連累母親和向家。往後我如何能安生的活著。」

我呆在原地。

原本我只想著不能欠向鈺人情,卻不曾想過,此舉反而將他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

「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清楚。

「這不是你的錯。我的婚事也不是你做的主。」

向鈺淒道,「三娘,這世道男子生如浮萍。我雖自命清高,卻也不得不順從她們強加給我的枷鎖,我的命運,自出生是男子起,就已經註定。」

「三娘,我愛你,但這份愛比不得爹娘對我的愛厚重。」

向鈺望著我,眼淚悄然滑落,「你不必自責,有沒有你,我都會嫁給縣太爺的女兒。或許,我一直所求的,不過只是一個藉口,三娘,你成全我吧。」

我聽的內心五味雜陳。

江子塢嘆氣,上前握住我的手,「他既打定主意,我們也不能勉強。妻主,人各有自己的選擇。」

「可……」

沒等我開口,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向鈺催我們快走,他先去開門,面色一驚,「大姐?!」

一個雄壯的女子擠進來。她掃視一圈,「好啊,我就說有個身影眼熟,餘三娘,沒想到真是你。來人,給我打!」

一群護院衝過來,我將江子塢緊護在身後,「等會看準機會,你先跑。」

他並未回應,而是抬起手腕,一排銀針齊齊飛出,精準的扎在前面幾人眉間。

他們定住不能動彈。

我趁機拉著江子塢往外跑,哪知外面圍著更多人。

江子塢的銀針僅能自保,我環顧左右,挑了跟木棍,胡亂揮舞著往後退。

右邊一人偷襲,我撲過去擋住江子塢,胸口扎紮實實挨了一腳。

顧不上心尖的絞痛,我拉著他混進宴客的大廳,趁著人多眼雜一路跑出向府。

拐過一個民巷時,身上的痛楚愈加猛烈,我承受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21

我這一睡,從仲夏睡到晚秋。

醒來的地方也換了景致。

竹屋軒窗,藥香裊裊,不遠處還有一個磨著藥材的男子。

他穿著青色的麻布衫,皓頸微露,宛若一隻仙鶴般清冷而斐然。

「水……我要喝水……」

男子快步走過來,扶著我半躺在他懷中,半碗清水遞至我的唇邊。

「慢些,不要嗆到。」他輕拍著我的背,用布巾擦掉下頜散落的水珠。

等視線清明,我看清他的臉,是江子塢。

我張望,「這是哪裡?」

「無憂谷。」

好熟悉的名字。

我想了一會,小說中出現過兩回無憂谷。

一次是白無茵受重傷,陸江帆說要帶她去無憂谷醫治;另一次是白無茵送雲逸去無憂谷治療腿疾。

原來江子塢不是憑空產生的。

我穿來前,他還沒有出場,只存於男女主的對話中,譬如,無憂谷隱居著一位神醫……

「你呢?你是誰?」我想聽他的回答。

他看著我,眸中情緒複雜,「我是無憂谷的主人。」

「我娘是無憂谷的谷主,我爹是藍鈴國的大巫師。」

小說開章之前,人物命運已定,像江子塢這種配角,也是劇情浪潮捲入的塵埃。

江子塢七歲那年,他爹算出危險將至。他娘將他託付給京城的師弟,也就是陸江帆的爹。

從那以後,江子塢再沒見過父母,無憂穀人去樓空,日漸荒廢。

後來陸江帆的母親獲罪,江子塢隨著貶入奴籍落進樂坊,輾轉到菉縣。

他氣質出眾,對他有心思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達官巨賈,想要和他一度春宵。

江子塢寧死不從,千百種折磨人的手段都熬了過來。

另一邊,沈臨玦如願與九皇女定下婚約,他要樂坊主人「處理好」陸江帆及隨從。

或許是命中注定。

餘三娘來樂坊聽曲,對清冷出眾的江子塢一見鍾情,樂坊主人便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餘三娘。

江子塢講完,神色淡淡,似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我鼻頭一酸,想沒想的就抱住他。

他顫了顫,雙臂緊緊攬在我的後背。

「江子塢,我來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聲音哽咽,「好。」

窗外景色遲暮,只要秋來了,就不算錯過。

22

只聞山外青山樓外樓。

無憂谷扼在山腰,山的那頭,卻是一片海·。

我醒來後身體大不如從前,走幾步路就累得哼哧哼哧的。

但我每日執著的要去海邊坐鞦韆。

江洲白霧,日影綽約。

江子塢見我喜歡,特地尋來一條烏篷船。

他在船頭搖槳,以水汽濕重為由,要我裹著披風坐在船身里。

行至深靜處,我撥開窗紗,江面一片白霧茫茫。

他掀簾進來,被我的笑聲嚇的呆住,

「怎麼?」

「你探頭的模樣,讓我想起一個人。」

江子塢來了興趣,「誰?」

「白素貞。」

見他一臉迷茫,我解釋道,「白素貞是戲文里的人。她是一條千年蛇精,為報救命之恩,在觀音菩薩的點化下找到了恩人的轉世。兩人初遇,就是在一艘烏篷船定情。」

江子塢替我收緊披風的繫繩,一邊問,「後來呢?兩人可成佳眷?」

我沉默良久。

「後來不好。白素貞在雷峰塔中關了二十多年,夫妻生離二十多年。」

談到離別,心就開始沉重。

我攀上江子塢的手,「我時日不多了,對不對?」

他的手一僵。

小說中餘三娘死於女主的腳下,她作為反派炮灰,作惡多端,也算罪有應得。

我原以為只要我躲著劇情就能苟活一隅。事實證明,在小說中存在的人物,勢必會走向既定的結局。

向府遇襲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

換做常人來說,挨一腳,頂多躺幾個月,但不治而亡是餘三娘的命數。

我抱住他,剖開心底的秘密。

「我不是餘三娘。」

江子塢並不驚訝。

他說,「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知道,你不是她。」

「若是原來的餘三娘,我不會跟她走。」

原來我穿過來之初,江子塢就察覺出來了。

他在賭,賭我是不是良善之人。

江子塢眼神真摯,「我想知道你是誰?」

「季棠,禾子季,喬木棠。」

我給他講小說,從白無茵死而復生,到她官拜尚書,一路與各色男子相愛相殺。

江子塢眸光一直沉沉的,故事講完,他問,「那你呢?」

「餘三娘在欺辱陸江帆時就死了,我活著是一個變數。我發現這個世界有自我修正機制,譬如我逃不過那一劫,而你兜兜轉轉也會回到無憂谷。」

我們冥冥之中,都會走回既定的軌跡。

23

幾日後,一輛馬車駛進無憂谷。

陸江帆抱著白無茵下來,後頭跟著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

他祈求道,「子塢,救救茵茵。」

懷中的白無茵面色慘白,氣若遊絲。

江子塢眉頭緊蹙,將人領去客房。

白無茵胸前中了一箭,箭鋒距心口不足一厘,大夫不敢下手,陸江帆立馬想到了江子塢。

高大的男子懊悔不已。

「都怪我,阿茵若不是為我擋箭,也不會成今天這樣。」

我打量他一眼,古銅色肌膚,五官正朗,應該是隨母從軍的楊小將軍。

到後半夜,斷箭才取出來。

江子塢讓陸江帆隨著去熬藥,路過我時,他道Ťųₘ,「更深露重,你身子不好,先去休息吧。」

我收緊身上的兔絨披風,並不急著走,過了一會,陸江帆端著藥過來。

他望著屋內楊小將軍和白無茵交握的手,眸色一暗。又轉過來看我,

「余娘子有事找我?」

我點頭。

陸江帆放下藥,跟著我走至竹屋的盡頭。

我開門見山,「黎乘風是你殺的。」

他的眼神一撼。

祝星在牢里說過的,黎乘風一案的證據都指向我。

那段時間,能殺死黎乘風,還將線索埋在我身ťū₆上的人,只有陸江帆。

他想將白無茵的摘出本案。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我嘆氣。

良久,他笑出聲,盯著我的眼神分外滲人,

「餘三娘,不得不說,你很聰明。但黎乘風不是我殺的。」

陸江帆轉過身,望著夜色沉沉的山谷。

「我之前一直以為,指使你的人是沈臨玦。但他遠在京城,怎麼知道你與茵茵有過節,又怎麼有機會與你步步謀算著毀我清白。」

「黎乘風給你的銀票,應該印著安南侯的標記吧?就算東窗事發,他也能安然的置身事外。」

我心一驚,原著一筆帶過的橋段,竟然埋著這麼多細節。

黎乘風生的妖媚,嫉妒心強。

毀了陸江帆,他便能嫁給白無茵做正夫。

陸江帆銜著一抹笑,「我沒有殺他。」

「沈臨玦和黎乘風是同一種人,狠毒多疑。我稍稍挑撥,便可看一場自相殘殺的大戲。」

我質問,「那陸琅章呢?他對你忠心耿耿。」

我不信陸琅章失去清白,會不在陸江帆的預料之中。

陸江帆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忠心?他若真的忠心,你欺辱我那日,他為何執意要等茵茵來?一扇木門而已,他拍的手疼,就是不曾想過撞進來。」

我沉默下去。

那日我能跳窗逃走,代表陸琅章也能翻窗進來。

我對陸江帆一直停留在小說中自持清高,不與人爭的印象。

但仔細一想,出身官宦世家,又能在樂坊那種地方留住清白的人,怎麼可能是朵任人拿捏的小白花。

24

三天內,我吐了七回血。

每次我都在江子塢來前收拾乾淨。

傍晚他來送藥,我倚在窗邊看山,萬物蕭肅,秋也要去了。

腰間環上一雙手。

「在看什麼?」

「我在想,我還沒看過這個世界的雪。這麼多山,白雪皚皚,應該很好看。」

江子塢沉默。

他精通醫術,卻治不好我。

要是我走前沒有解開江子塢的心結,將會永遠把他困在我的死亡中。

我轉身,捧起他的臉,直視其中的沉鬱頹廢,

「小江,你替我看好不好。歲歲年年,都要看下去。」

「不好。」

他別過頭,執拗道,「我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的辦法。你說過,我是神醫。」

不忍心打破他的希冀,我嘆口氣,「好,我等你。」

翌日,白無茵醒了。

她看見我,第一句便是,「餘三娘?你不是死了嗎?」

我微驚,白無茵重生了?

她盯我許久,眼神逐漸尖銳,「不對,你不是餘三娘,你是誰?」

我坐至圓鼓凳,笑道,「你也不是白無茵,不是麼?」

白無茵的眼神從震驚到沉思。

見她情緒穩定下來,我打開天窗說亮話,「都是穿越人士,或許,我們可以互相交換情報。」

她掙扎許久,抬頭看著我,「我重生了。」

果然。

我點頭,「我是穿書的。」

25

白無茵有那麼幾秒的崩潰。

「你是說,這只是個小說世界?」

我理解白無茵的心情。

她穿越後步步為營,突然某天發現,自己所有的每一步路都是劇情提前設定好的。

如同楚門的世界,她的所作所為,都毫無保留的呈現給無數讀者。

我嘆氣,「你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我只是一個路人甲,按理來說,在菉縣時我就因為欺辱陸江帆被你踹死了。」

想當初,我看小說的時候,帶入的正是白無茵的視角。

不得不嘆奇妙。

我竟然和女主角面對面坐著交談。

「我穿來的時候,小說還沒有更完,寫到你被九皇女陷害生死未卜。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白無茵聞言,胸口劇烈起伏。

她閉眼緩氣,「後面是葉懷謹救了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提到葉懷謹時,白無茵眼中一閃而過殺意。

她解釋道,「葉懷謹是藍鈴國的王爺。」

敵國王爺。

好像也是男主。

我拋出心底的疑慮,「方便問下,你為什麼重生嗎?」

「還不是葉懷謹那個賤……」

白無茵清醒過來,深吸一口氣,望著我,「既然你看過小說,應該知道我的夫君很多吧。」

我點頭。

她繼續道,「我接二連三的和他們相遇相識,輔佐五皇女登基後,我退隱田園,他們都跟過來了。」

「起初我們的生活和睦,他們想做什麼,我都不加以限制,因為我愛他們每一個人。但—」

白無茵話鋒一轉,

「不知何時起,他們之間出現隔閡,分出以雲逸和楚恩澤為首的兩派。我查了很久,才發現是葉懷謹從中挑撥。」

「雲逸坐擁天下財富,恩澤是皇子,都被葉懷謹騙得團團轉。他藉助兩人的權勢,暗中幫助藍鈴國攻打大瑞。」

我聽的沉默。

想到陸江帆也是和人設不符,突然又理解了。

白無茵恨恨道,「城破那日,葉懷謹用其他夫君的性命逼我做他的皇后。我假意答應,在登基大典上殺了他,而我自己受萬箭穿心而死。」

我長大嘴巴,一時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佩服。

小說往往寫到男女主們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就結束了。

沒想到結局之後,更為跌宕起伏。

想想也是,同為這個時代天之驕子的男主們,願意為愛委身於四方的天地。

就很離譜。

要不是我時日無多,我真想沉浸式體驗劇情的發展。

這可比原小說精彩多了。

我安撫白無茵,

「你能重生,就代表你已經跳出了故事的框架,後面的人生,在你自己手中。」

26

白無茵住兩日便走了。

據她說,快到葉懷謹出現的時間,這回她要把握主動權。

我只能祝她一路順風。

適時陸江帆掀車簾,我福至心靈,低低道,

「作為看過小說的人,我想提醒你,小心陸江帆。」

白無茵眼神一凜,「好。」

馬車漸動。

我看見陸江帆想要給白無茵擦汗,被她不著痕跡的躲去,心情不由大好。

後面的罪,讓陸江帆自己遭吧。

誰還不會挑撥離間了。

熬過晚秋,我的身子越來越差。

偶爾眼前會閃過現代家裡的畫面:嘶嘶吹氣的空調,沒有聲音的電視……

江子塢像是察覺到什麼,眸光越來越黯淡。

我安慰他,「我不是死了,我是回家。」

霜降那晚,天地驟然變涼。

江子塢端來一盆火,我們湊在一起取暖。

我感嘆,「若是有雪就好了,圍爐看雪,人間雅趣。不對,圍爐燒烤才是人間至興。」

火光映的江子塢臉頰緋紅。

今夜的他很沉默。

早上起來後,我的精神恢復很多,能吃能跳,但江子塢眉間的悲傷更濃。

有個詞,叫迴光返照。

我看著他,眼前驀然閃過家裡的吊燈,伴隨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我晃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火盆那端,江子塢抬頭,問,「你還記得,曾經跟我將過的那個故事麼?」

「嗯。」

他又問,「二十年後,白素貞跟許仙重逢了嗎?」

我明白他的期許。

但我們都知道,這țũ₂種重逢的可能,在我們身上就是零。

江子塢離不開小說世界。

而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江子塢沒再問,我們沉默著烤火。

夜漸深,他叮囑我早些休息,出門那刻,又回頭道,「明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

他雙唇微動,最終歸於平靜,「明日再說吧。」

門檐上的那刻,漫天月色落盡他髮鬢。

我突然產生一股想要抱江子塢的衝動。

身隨心動,我追了出去。

外頭夜色茫茫,星點燈火綴在枝頭,卻沒有江子塢的影子。

猛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這回我抵擋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27

再睜眼,我看到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腳邊的空調嘶嘶吹著涼氣。

我掙扎著坐起來,手機還停在小說介面。

《女尊之盛世行》

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

「—耳邊刮過尖銳的風聲,白無茵睜眼,入目蔚藍的天空。她這是死了麼?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她看過去,是一個長相俊美妖冶的男子,面如刀削,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跟櫻桃一樣紅的薄唇。白無茵倒吸一口氣,這男子竟比她見過的所以女人還美—」

我呆呆的看著。

我這是,穿回來了?

捏著手背的皮,用力一轉,疼的我呲牙咧嘴。

不是夢。

我真的回來了。

腦海驀然閃過江子塢關門的那幕,他的眼中還含著對明日的期許。

此時此刻,他還在等待明天的到來吧。

心中一陣絞痛,我躺回沙發,安慰自己,沒有道別的離開才是最好的。

翻來覆去,我還是騙不了自己。

我和他,上窮碧落下黃泉,永遠見不到了。

28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紅桃子眼下樓做核酸。

臨走前摸了一副墨鏡。

樓下已經排的幾組長隊,我花費三十秒的時間,草草計算每隊的間距挪動速度和排隊人數,選擇了一個我自認為最快的隊伍。

排我前面是一個高挑的男生。

黑 T 恤黑褲子黑帽子,就連口罩都是黑色的。

粗粗一眼,氣質還不錯。

然後我就低下頭,在《女尊之盛世行》的評論區刷「快更」的帖子。

短短一夜,已經被我碼上千樓。

後面的人拍我肩膀,「姑娘,你動動唄。」

我抬頭,才發現前面的人走遠了。

原本打算快走幾步更上,步子邁太大,一隻拖鞋被甩出去。

「呲溜——」一聲,

正從黑衣男子站開的兩腳間竄過去。

人群中,那隻的小黃鴨拖鞋顯得格外孤立無助。

我蹦蹦跳跳上前,準備拯救失足小黃鴨,背後傳來一聲怒吼,

「那小姑娘,你咋插隊呢!」

「……」

我回頭,想要找出那位大哥解釋一下。

他看見我的墨鏡,神色突然變得很奇怪,又見我左右張望找不到目的的模樣,臉上浮現一絲懊悔。

我一噎,這位大哥可能誤會什麼了。

當務之急是我的小黃鴨。

為了不破人設,我伸出雙手摸索著往前,到了地方,麻溜的套上拖鞋。

做完核酸,我迅速溜回家。

等電梯時,我繼續忙著催更大業,黑衣男生緩緩走過來。

「叮」一聲,電梯剛好到了。

他先進去,摁下十樓後,問,「幾樓?」

「八樓。」

我看著螢幕上的一千三百二十七條評論。

沒道理啊,作者應該受到 999+了呀,怎麼還不更新。

不信邪的我又打賞了五十塊錢。

「叮——」

作者回覆:【感謝投喂!收到寶子的催更,更新稍後奉上~】

「……」

黑衣男子提醒,「電梯到了。」

「哦哦。」我下了電梯,沒走兩步又停下。

不對……

這聲音聽著怎麼那麼熟悉。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我馬上返回電梯,按著沒反應。小屏顯示停在十樓,立馬從旁邊的樓梯跑上去。

十樓已經沒有人影。

我大喘著氣,眼眶微酸,望著近五六戶人家,心中一陣無助。

萬一,是我誤聽了……

穿進書中世界時,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早日回家,某天夢想真的實現,我才發現,存在過的就是有痕跡。

和江子塢相處的一年,不是虛構,是我真真實實活著的一年。

我低頭痛哭,「江子塢……」

「你是在叫我嗎?」

話落,一雙黑色跑鞋出現在眼前,我緩緩抬頭,黑衣男生已經摘下帽子和口罩。

膚白如雪,朗眉星目,以及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淡雅。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我嘴巴依舊很硬,

「不是。我在找我養的小狗,醬汁巫。」

江子塢笑的眉眼彎彎。

他摸了摸我的頭,

「汪汪。」

29

「叮——」

作者回覆:【感謝「江子塢頭號大大大妻主」的投喂,更新立馬奉上~】

我躺在江子塢膝上,點開最新兩章。

看著看著,發出一陣奸笑。

他停下手中的中醫宣講 PPT,好奇的湊過來,「看什麼呢?」

我爆笑出聲,

「你的親親表哥挨虐了。」

手機湊過去——

「白無茵神色很難看,這次行動秘密不舉,九皇女如何知道她們的行蹤。她腦海中驀然閃過黎乘風的話,又想起穿越之初,陸江帆為九皇女守身如玉,不惜毒死原主。

他,真的就那麼喜歡楚允慈嗎?

陸江帆看著神色複雜的白無茵,心底一陣悲涼。他緩緩站起,一步一步走向白無茵,『茵茵,你懷疑是我?』語氣含著一絲顫抖,既是心痛,也是失望。

白無茵別過頭。『此事關聯重大,五皇女大怒,下令要嚴懲罪魁禍首……陸江帆,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陸江帆踉蹌著後退,整個人幾乎站立不穩——」

……

陸江帆被虐,最高興的可不就是我了。

想起他的所作所為,我恨不得再扎一個小人,天天戳上兩針。

看完更新,江子塢繼續準備資料。

我撐著下巴看他。

嘖嘖。

這漂亮的眼睛,俊挺的鼻子,優越的身材,不去當個明星可惜了。

轉念一想,以江子塢的成長環境和秉性,女粉絲一圍,他回家就會長跪不起。

突然想到什麼,我興奮的拍了拍他。

「小江小江。」

「嗯哼~」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走出小說世界呢。」

江子塢合上電腦,側頭看向我。

眼神一暗,「想知道?」

我忙不迭點頭。

他將左臉湊過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當然,我下手很輕。

但江子塢眼眶紅紅的,充滿哀怨。

「別來這招。」我深吸一口氣,「我是不是讓你少刷點短視頻?」

盡整些油的。

「那視頻是你分享給我的。」

「……」

我湊過去,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江子塢立馬眉開眼笑。

過了一會,他很小聲的問,

「你這算不算 CPU 我呀?」

30

晚上睡前,我又問了一遍。

江子塢放下書,沉吟道,

「那段時間,我想治好你,找遍了無憂谷的藏書,機選巧合之下翻出我爹留下的一冊巫卷。」

「然後你就改行做了神棍?」

江子塢笑了笑,「算是吧。」

我挪過去,拉過他的手枕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從過去到現在,我還有好多問題,好多感觸要問要談。

江子塢繼續說,

「捲軸前面有卜算、占星和預言等等,我真正感興趣的,是最後一章的『天機』。直覺告訴我,它能帶我找到你。我潛心專研了五年,準備了五年,天時地利人和之際,我過來了。」

我摸著下巴思考。

這麼說來,江子塢天分還蠻高的,幾年時間能悟透別人一生難以企及的領域。

我又纏著他問了很多。

比如,白無茵和他的夫君們怎麼樣了;江子塢有沒有找到他的父母;祝星得到想要的一雙兒女沒有……

聊著聊著,就邁過凌晨。

江子塢困的不行,滑進被子裡睡了。

我琢磨著還落了什麼。

「小江江,快醒醒!你還沒告訴我,你那天答應第二天要帶我去的地方是哪裡呢。」

「無憂湖。」

江子塢半夢半醒,鼻音很重,

「無憂湖那晚百草寒霜,天明會有大雪。你說過,你想看雪。」

我縮進被窩,環住江子塢的腰身,在他唇邊印下一吻,

「你來我的世界,我一樣高興。」

31

最近,我有一個重大發現。

江子塢酒量奇差,一杯就醉。

他暈乎乎的靠在沙發上,臉頰粉撲撲的,看著就好欺負。

腦海中冒出一個危險的想法。

我跪到沙發旁邊,聲音放的很輕,

「我是誰?」

「季……棠……」

我循循善誘,「不對,你再好好想想。」

江子塢雙眸迷離,「妻主……」

我摸摸他的頭,

「Goodboy.」

32

在我不懈催更之下,《女尊之盛世行》終於完結。

我和江子塢旅行回家,立馬撲進房間補小說,作者又更了幾章番外。

看了一會,我沉默下去。

江子塢在客廳整理紀念品,我走到他身後,默默環住他的腰。

他習以為常,自然的握住我的手,「陸江帆又被虐了嗎?」

「沒有。」

我的語氣悶悶的。

他察覺到不對勁,轉過身看我,一邊伸手理著我散落的幾縷頭髮,哄道,「怎麼了?」

我拿手機給他看。

江子塢緩慢的翻著介面,氣氛越來越凝重。

作者在番外交代了江子塢父母的去處。

當年,江子塢母親江凈四方行醫,偶然救下藍鈴國大巫師百里楓,兩人在相處中暗生情愫,百里楓隨江凈隱居無憂谷。

兩人育有一子,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好景不長,藍鈴國皇帝很快掌握他們的行蹤。

百里楓是天定巫師,一直被迫用自己的命數換取天機。

藍鈴國皇帝遵從先祖遺訓,要百里楓卜出幫助藍鈴國一統天下的「奇女子」,據說,她是異世而來,會在該帝在位時出現。

百里楓暗中推算。

這一卦,代價是他的生命。

所以他逃了出來,中途遭埋伏,被江凈救下,一切都像是冥冥註定。

番外交代,江凈夫妻沒有逃離藍鈴國皇帝的魔爪。皇帝用江凈的性命要挾百里楓,但江凈不願他受到傷害,奪過侍衛的劍自刎了。

百里楓痛不欲生。

他耗盡最後的生命,化作一個預言,贈他在世上深愛且愧疚的兒子,

「將來會有一個人,衝破世間重重險阻,代替我和凈兒,給予子塢圓滿的愛。」

江子塢沉默很久。

我握緊他的手。

不管餘生多長,我們都會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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