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無歧喜歡我?小鬼想幫蕭無歧追我?
啊?
我都聽愣了,半天消化不了這堆話。
直到蕭無歧打斷我的思緒,道:「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我們該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了。」
是啊,形勢緊迫,我們是該想想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我們所在的地方,只要十日就能到達柔然王都。
蕭無歧覺得,都已經到這裡了,不如就按原來的計劃,潛入王都,伺機刺殺。
但不帶我去。
「憑什麼不讓我去?你當初救我,不就是為了讓我做你的刀嗎?」
我不想欠蕭無歧的債,而且,殺了柔然可汗,也的確是我想做的事。
我還有讀心術加持,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蕭無歧輕嘆了口氣:「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什麼叫……」
難不成當初他對我無所謂,現在捨不得了?
我沒敢這麼問,怕又是我自作多情,只問他:「可是我不去,你靠誰去迷惑柔然可汗?」
「我會想辦法,哪怕讓阿虎男扮女裝呢?」
阿虎二度震驚:「王爺!屬下做不到啊!」
「阿虎,你應聘侍衛總管的時候可是告訴本王,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但是這個真的不行啊王爺!」
我白了蕭無歧一眼,冷冷道:「我非去不可,除非你殺了我。」
「沈如意!」
……
寧知予冷眼看著我們爭論,始終沒有表態,許久,我才聽見他的心聲:「娘親這般執拗,看來是勸不動的,不能阻止她去柔然,我努力殺掉狗爹,也是一樣的。」
我愣住了,殺掉誰?
「兩位能否聽我說一句?」
寧知予輕咳一聲,道:「多一個人,多一分把握,倘若此次刺殺失敗,整個遙川都可能會覆滅,誰都跑不掉,不如帶著如意,好好計劃,殺了可汗又能平安回去,豈不兩全其美?」
這一次,蕭無歧沒有反駁。
因為他心裡也清楚,帶上我,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讓阿虎勾引可汗,真的不行的。
16
短暫的休整過後,我們扮作商隊,繼續往柔然走。
一路上,都在討論方案。
當然,也在吵架,主要是寧知予和蕭無歧吵。
蕭無歧一旦離我近一些,寧知予就要從中作梗,絕不給我和蕭無歧獨處的機會。
幾天下來,我確定,這個小鬼是真心實意拿我當娘,也是真心實意不想認蕭無歧當爹了。
還挺可愛的,我看他,漸漸多了幾分慈愛。
我雖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孤魂野鬼,但他既然真心認我當娘,那我就勉強認了這個兒子。
我都想好了,若能活下來,便給他討媳婦,給他置家宅。
進入王都的前一夜,我們宿在一條河邊。
遠處就是燈火璀璨的王都,沁涼的河水從腳邊淌過,青草柔軟又紮腳,在河邊坐了一會兒,微風吹乾了汗濕的發,一天的疲憊都消散了。
王都傳來了一陣弦樂聲,我突然很想跳舞,便展開雙臂,迎合著音樂,隨意跳了起來。
寧知予和蕭無歧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
一舞終了,我回過頭。
蕭無歧正望著我,篝火在他眼中跳動,優越的輪廓被鍍了一層暖色,很是惑人。
我差點看呆了,趕緊收回思緒,問道:「我跳得怎麼樣?」
「一般。」蕭無歧緩緩說道。
我才要生氣,卻聽見了他的心裡話:「再美又如何,又不是跳給我看的。」
怎的有幾分醋意,還有幾分失落?
我臉熱了一下,連忙看向寧知予。
他望著我,咧嘴一笑:「當然好看了,如意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
說完,頗為得意地問蕭無歧:「幸好王爺不喜歡如意,這才便宜了我,對了王爺,你的那個未婚妻,她美嗎?會跳舞嗎?」
蕭無歧冷冷看向他:「本王哪來的未婚妻?」
我和寧知予都愣住了。
我問他:「熙寧不是你未婚妻嗎?」
蕭無歧怔了一下,好像真的才想起這個人似的,隨後,神情就陰鬱了起來:「我與她並未定親,只是太后想把留她在我身邊做眼線罷了。」
寧知予嗤笑道:「太后若非要你娶她,你也不能忤逆吧?」
蕭無歧靜默片刻,忽道:「我若真想娶誰,就算是太ťṻₘ後,也不能左右。」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完這話,竟抬眼看了看我。
我心臟狂跳,忙移開眼。
好在阿虎烤了魚來,氣氛才得以緩和。
第二日,我們抵達了王都。
我們是以高車商隊的身份進王都的,由於面生,盤查的士兵便對我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寧知予把路引遞上,道:「我們真的是寶石商人,您看這路引,這印章,還能有假嗎?」
士兵點點頭,把路引看了又看,還是覺得怪。
問道:「既然你們是來販寶石的,那我問你們,王都售賣紅寶石的,有幾家店?」
寧知予哪裡知道,被他這麼一問,便愣住了。
我才頭疼,就聽見士兵得意的心聲:「王都售賣紅寶石的,只有我舅舅葛爾丹一人而已,他們若真是高車的寶石商人,不會不知道。」
我一喜,面上卻極平靜,走上前道:「據我所知,只有葛爾丹一人而已,哦,對了,上次見葛爾丹,還聽他說,他有個外甥在城門處當差呢,不知道是不是閣下?」
士兵一驚,心裡暗道:「他們怎麼連這都知道?那肯定不會有假了。」
於是將路引還給我,揮了揮手:「進吧進吧。」
「多謝。」
我接過,氣定神閒地往裡面走。
遠離城門後,寧知予和蕭無歧才靠近了我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我擺擺手:「事先調查過啦。」
蕭無歧輕笑道:「就算是我的探子,事先也沒有調查得這麼細。」
「這就是人脈,你有人脈,我不能有啊。」
總不能告訴他我有讀心術吧。
我溜得飛快,再不提這事了。
進入王都後,我們便與蕭無歧原先安插在內的眼線ŧūₛ會和。
一番分析下來發現,之前,我們還是太樂觀了。
王宮守衛軍眾多,就算有辦法潛到可汗身邊,刺殺成功,也幾乎不可能活著離開。
我們看著王宮地圖,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幾個人都蔫了。
沉默良久,蕭無歧說道:「不如你們先回遙川,我留在這裡,看看能不能想辦法進入王宮。」
「你什麼意思?你要一個人去送死,不需要我們了?」
「現在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我不同意。」
我起身,不想再聽。
寧知予卻道:「我覺得挺好的,沒毛病。」
我聽見他心中暗道:「只要我和娘親能活下來就行,蕭無歧死不死的,我可不在乎。」
「我說了我不同意,要死也一起死。」
我有些失態,蕭無歧和寧知予看我的表情,都很是驚訝。
我扭過頭,平息了一會兒,才看著蕭無歧的眼睛,道:「你不是說了,柔然可汗唯一的弱點是好色嗎?我走了,你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別再說讓我們走了,再想想辦法吧。」
17
我在自己的帳篷待了很久。
大家都很沉默,不再像前幾日那樣有說有笑。
直到天將黑時,蕭無歧才提了一壇酒來找我。
「喝過酒嗎?要不要試試?」
他站在門口問我。
我點了點頭。
他淺笑,拿了兩隻碗,倒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話,從柔然的風土人情,到刺殺計劃。
我總覺得,他有什麼別的話想說。
便一直等著。
話說乾了以後,他喝著酒,把著酒罈,快摳出個坑來時,才抬頭看著我:「白天你說要死一起死,是什麼意思?」
我緩緩端起碗,抿了一口,含糊其辭道:「就是,有難同當的意思啊,我們是團伙嘛。」
「只是這樣嗎?」
他注視著我,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緊張和期待,我才開始想措辭,便聽見他心中說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了嗎?」
我應該有嗎?
我緊緊抓著手裡的碗,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當此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寧知予探了個腦袋進來:「呀,喝酒呢?」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奪過我的碗,給自己倒滿:「喝酒也不叫我。對了,你倆聊什麼呢?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蕭無歧垂眸掩下了神色:「哦,沒有,閒聊。」
「哦。」
寧知予喝了一口,笑道:「怎麼大家都死氣沉沉的?依我說,管他結果如何呢,不還得兩天嗎?在那之前,該如何如何,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他說著,轉向我,笑道:「從前總聽人說,柔然男子威猛高大,極受女兒家的青睞,如意,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合你心意的?」
我笑著搖搖頭:「沒有,我不好這一口,我覺得王都的男子,最好看的,還不及你百分之一呢。」
「那肯定的。」寧知予得意地笑。
蕭無歧沒有出聲,眼中的嫉妒壓也壓不住。
「啊,雞好像烤好了,我去看看。」寧知予起身跑了出去。
我伸手欲再倒一碗酒,蕭無歧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幹嗎?」
「沈如意,你真有那麼喜歡他?」
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面色卻裝得很平靜:「怎麼了?不行?」
「不行。」
他的反應出乎我的預料,近乎偏執地看著我,道:「你明明先喜歡我的,我不信你那麼快就能對別人情根深種。」
我心跳得極快,冷笑道:「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難不成,你喜歡我?」
我原以為他會否認,我也害怕他會否認,但他沒有。
他注視著我,說:「是。」
這一瞬間,我腦中好像炸開了煙花。
「喜歡我,假裝對我好,然後利用我?」
「你為什麼要把我想得那麼不堪?我對你好,並非假裝。」
他咬了咬牙,又道:「我承認我一開始的確想過利用你,可那時我還不認識你,也並不知道有一天我會喜歡上你,後來我想送你離開,但府中處處都是太后的眼線,有些事一旦挑明,我便保不住你了,我只能暗中安排,但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恨我。
「你若不肯原諒,插我一刀就是,我絕無怨言。」
他說著,真掏出一把匕首,拍在桌上。
我的手都在抖。
我不可能真的插他一刀。
也不可能撲過去告訴他,我原諒他了,我喜歡他。我沒那麼廉價。
我伸手,將刀推向他:「夜深了,回去吧。」
「如意?」
「慢走不送。」
他看了我許久,才落寞地離開。
出門時,撞到了一個人,我抬眼看,竟是寧知予。
他站在門外,已經不知道多久了。
第二天,我們聯絡了內線,做好進入王宮的計劃。
我獻舞,蕭無歧獻寶,一起進去。
寧知予則在外面接應我們。
這次,寧知予竟然很配合,沒有反對,反而還積極策劃如何接應我們,如何第一時間聯絡城外的遙川軍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多給我們爭取一線生機,討論一直進行到天黑才結束。
其實,生還的可能性還是很小。
但柔然可汗的威脅太大,我們就是冒死,也必須除掉他。
「怕嗎?」
蕭無歧問我。
我扭過頭,沒有回他。
寧知予站在一旁,看著我們,默默無言。
晚飯以後,我才要回去休息,寧知予突然叫我:「如意,吹吹風去呀!」
我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和我吹吹風,但想到或許再也見不到了,便欣然應允。
柔然的夜風很涼,我和他躺在河邊,看著星星。
他枕著手,許久,問我:「如意,你明明很喜歡他吧?」
「什麼?」
「蕭無歧啊。」
「沒有,你別瞎說。」
他笑笑:「我沒瞎說。」
我故作無所謂地笑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我怔了一下,不回他。
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他,可如今我已經看透許多了,他是王爺,背後牽扯的東西太多,我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喜歡,也不知道,我和他有沒有以後。
寧知予閉上眼,舒服地翻了個身,問我:「你明天穿什麼衣服進去?那條紅裙子嗎?」
「是啊,我放床頭了,明天一早就換上。」
我說完,沒忍住打趣他:「你問那裙子幹什麼?想穿?你長得這麼美,穿上一定比我好看。」
「開什麼玩笑,我是純爺們兒。」他白了我一眼。
我笑笑,扭過頭,望著深不見底的天空,有些不安:「你說,我能迷倒那個可汗嗎?」
「當然能了。」
他嗤笑一聲,沒再說什麼,我卻聽見了他的心聲:「狗爹當年被你迷得七葷八素的好不好。」
「啊?」我愣住了,沒能忍住發出了聲音。
「啊什麼啊,相信你自己。」
不是,不是這個,他剛剛說,狗爹?
上一次在高車,他也說過狗爹。
狗爹是誰?可汗?
他拿我當他娘親,卻叫可汗狗爹,那是不是在他的認知里,他是我和可汗的孩子?
那他又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殺他?
我莫名心慌了起來。
寧知予卻閉上了眼睛,輕聲問道:「如意,你能哄我睡覺嗎?」
我思緒收了回來:「什麼?」
「哄我睡覺,唱一唱那首童謠,睡吧,睡吧,小寶貝。」
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我又說不上來。
最後,只好不再胡思亂想,躺下來,輕輕唱童謠。
他沒睡著,我卻睡著了,睡眼矇矓間,我看到,他正看著我,眼角有一滴淚滑落。
「如意,你要好好的啊,喜歡就跟他在一起,別再讓自己傷心後悔一輩子。」
這是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頭痛欲裂。
遭了,今天要進王宮的,怎麼睡到這個時辰!
我急忙伸手去拿舞裙,卻掏了個空。
不見了。
原本放在枕邊的金刀,也不見了。
我于震驚中坐起,帳簾被人掀開,蕭無歧摸著頭,踉蹌著跑進來。
「如意,我們都被下藥迷暈了,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
不知為何,我心中湧起了巨大的恐慌,這恐慌讓我雙手顫抖,雙腿虛軟。
我奔向他,急急開口:「寧知予呢?」
他看著我,有些茫然:「我以為,他來找你了。」
沒有啊。
我抬腳想出門去找他,在看到陽光的一瞬間,心臟如同被什麼刺穿一樣痛。
緊接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里生生剝離。
「如意!」
蕭無歧急忙抱起我。
我窒息了許久,如溺深海,痛苦幾乎要撕裂胸腔。
直到蕭無歧掐我人中,我才緩過來,猛吸一口氣,在那一瞬間號啕大哭:「他死了!寧知予他死了!」
「你胡說什麼呢如意?」
「我看到了,他死了!無歧,寧知予死了!他被一刀砍下了頭顱,我看見了!」
世界一片猩紅,那雙眼睛望向我,淺淺笑著。
你要平安幸福,過好屬於你自己的一生。
「如意?如意?」
「不要!」
「平柔!娘親不要你死!平柔!」
我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不停地哭喊。
蕭無歧無法讓我安定,只好揮手,劈暈了我。
再醒來時,遙川軍隊已經進入王都了。
柔然軍隊失去可汗的指揮,一觸即潰。
我愣愣地坐在帳前,說不清上午那些,是真實,還是噩夢。
但心痛的感覺卻清晰無比,如撕裂,如刀割。
不遠處,是幾個被抓的柔然人,在小聲嘀咕:
「早上,有個穿紅裙的女子跟隨商隊進宮,那女子美貌無比,可汗被她迷住,就這麼丟了命啊。」
「胡說,我怎麼聽說,那刺客是個男子呢?」
「哦?是麼?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真真假假,已無從知曉了,都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
無論是寧知予,還是夢裡那個叫作平柔的孩子。
強盜兔再也不能傷害小白兔了。
兔寶寶已經看過了人間的繁華盛大,今後,換小白兔來看。
我掏出袖中斷掉的金刀,望著它,怔怔地落了淚。
18
我們在第十日,帶著寧知予破碎的屍骨,啟程回遙川。
蕭無歧知道我心裡難受,一路上都默默陪在我身邊,我從不知道,他可以溫柔到這個地步,仿佛我是什麼稀世珍寶,說句重話都會碎掉。
我看著他為我做的一切,心中的結慢慢地解開了。
我們回遙川的路上,遇到大雨,便進了一座寺廟躲雨。
進屋後,我才發現,前來伺候的尼姑,竟是沈玉兒。
她滿臉的瘀傷,看起來似乎才被打過。
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她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睛都被恨意染紅了。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自寧知予死後,我便也沒有讀心術了。
一個老尼姑進來,狠狠踹倒了她:「沒眼力見的蠢東西,傻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給貴人擦乾淨鞋上的泥土!」
沈玉兒連滾帶爬地過來,眼淚滾落,嘴裡咿咿嗚嗚的,大約是在求饒。
我冷眼看著她,緩緩伸出腳。
「好姐姐,擦乾淨了,有賞。」
她身子一僵,然後顫抖著,落著淚,細細地給我擦鞋。
我看向那老尼:「她娘呢?」
老尼諂媚笑道:「那老賤貨不聽話,挨了兩次打就死了,這一個是訓乖了的,貴人儘管用,不順心了,打她就是。」
我笑著點點頭,賞了老尼一吊錢,她接過去,千恩萬謝的,還不忘踢了沈玉兒一腳,讓她好好乾活。
在寺中這兩日,都是沈玉兒在伺候。
她啞了,又天天被人打,我本來還可憐她,想著只要她跪下跟我認個錯,我便饒過她。
不料第三天,她竟趁我去後院,偷了菜刀來殺我。
不知怎麼回事,她還沒近我身,便一跤摔在地上,脖子迎上菜刀,就這麼斷了氣。
我來後院,是要給寧知予的屍骨上香的。
我愣愣地看著慘Ṱū₂死的沈玉兒,忽然想到,寧知予他,是不是死後都在保護著我?
我無從得知。
院裡只有風聲回應。
蕭無歧先我一步回到遙川,他要解決掉太后塞給他的婚事。
我告訴他,跟他在一起,可以,但我不做外室,不做側妃。
要做,就只做正經的王妃。
他也不許納側妃,不許養外室。
他竟答應了。
他去了很久,我在寺里待著,一點消息也沒有,一度以為他後悔了,不會來接我了。
直到兩個月後,他出現在我門前,瘦了一大圈。
他笑著,張開雙手說:「如意,快讓我抱抱。」
我撲過去,雙手摸到的,是他瘦骨嶙峋的背。
我不知道蕭無歧究竟做了什麼,總之,太后是真的同意了。
我去王府時,熙寧正搬了東西要走。
她看見我,氣得翻白眼。
經過我身邊時,她惡聲惡氣地說道:「你毀了表哥,你知道嗎?」
蕭無歧皺了皺眉:「熙寧,別說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跟她成親,這輩子都離不開遙川了,永遠守在這破地方,你怎麼甘心的!」
「住嘴。」
蕭無歧緊緊牽住我的手,冷眼看著熙寧:「我既做了決定,便永不後悔。」
「表哥!」
熙寧跺跺腳,好一會兒,才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不甘心地上了馬車。
「別看了。」
熙寧走遠後,蕭無歧掰過我的臉,笑道:「走,去看看你的房間。」
我被他牽著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問他:「你真的要永遠留在這個破地方嗎?蕭無歧,你還有後悔的餘地。」
他頓了頓,然後,看著我說道:「沒有餘地,我既然已經決定了,便要與你一生一世,不留餘地。」
我愣了愣。
反握住他的手,走進了王府。
……
我於一個月後,嫁蕭無歧為王妃。
兩年後,生下了一個兒子。
我給他取名為平柔。
我很愛他,但也偶爾抱著某種重逢的希望,試圖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但直到他長大,也沒有找到。
很多年後,我看著這個冷峻嚴肅的孩子,終於放棄。
緣盡如燈滅。
我與那個孩子,永țűₖ遠不可能再相遇了。
我這一生過得很好。
你不必牽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