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豪橫完整後續

2025-07-01     游啊游     反饋
2/3
我問蕭無歧要的白銀萬兩,已經送到了,一沓銀票,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

在秋水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回房換上那身舞裙,帶上金刀和銀票,翻窗走了。

乾乾淨淨地走,不連累她。

王府早就被我摸透了,溜出去,並沒有多難。

我找到了秋水告訴過我的那個人販子窩,啪地拍了一千兩銀票在桌上。

「送我去柔然。」

人販頭子懵逼地看著我:「你什麼人物啊這麼豪橫?」

我冷哼:「廢話少說,城門關閉前,送我出去,到了柔然,那邊的貴人會再給你一千兩,黃金。」

當然是唬他們的,我知道這裡面有許多都是蕭無歧的人,到了以後,他們自然有辦法。

人販頭子拿起桌上的一千兩銀票,猶豫不決。

旁邊鑽出來一個人,小聲道:「哥,這可是一千兩啊,咱們冒死跑幾趟,都沒有這麼多!干吧干吧!」

我怔了怔,這人聲音好熟悉,不就是中午同秋水說話的那人嗎?

我抬眼看,他也恰好看我,眼神頗有深意。

人販頭子被他這麼一說,一咬牙:「干!發財的事,為什麼不幹!」

我一笑,自覺地鑽進了裝人的籠子裡。

才坐下,忽地一陣邪風吹過。

藏在袖中的金刀不知為何,竟劇烈顫抖起來,如有靈魂一般。

我嚇了一跳,但害怕驚動旁人,生生按住刀柄,幾息之後,才平靜下來。

原想帶著它防身用,可這刀怎麼這樣邪性?我摸著它,猶豫著要不要扔了算了。

正想著,一個人過來,一邊假意關門,一邊悄聲問道:「怎麼突然來了?王爺為何沒有提前下命令?」

我低低道:「我人到了,就是命令。」

他恍然大悟,放心地關上了門。

9

出城前,我想了千萬種突發情況。

獨獨沒有想到,會有人來劫車。

更不會想到,那人會是寧知予,他在裁縫鋪被沈玉兒拉回去之後,又瘋瘋癲癲地跑了出來,滿城找我。

我們出城時,風掀起了帘布的一角,寧知予僅憑露出來的那一點點紅裙,就認出了我來。

他抓著一根棍子,衝上前來救我。

這隊伍里大半都是真的人販子,窮凶極惡,他們見寧知予上前搗亂,便下死手地揍他。

偏他還不肯放手,拚死也要救我出去。

小秋並沒有鎖門,我看著寧知予被揍得口吐血沫、奄奄一息的樣子,心急如焚,踹開門跳了下去。

「別打了!放開他!」

我抱起他,他卻還抓著我的手,血糊糊地對我說:「如意,快跑。」

傻子。

街上聚了好些人,人販子們怕官府來人,不再管我們,驅車跑了。

我抱著寧知予,跟熱心的百姓,一塊兒把他抬到了寧家門口。

等著寧家人開門時,我看著懷裡被揍得不成人樣的寧知予,又急又氣,罵道:「你衝上來幹什麼呀?你一介書生,你以為自己是誰!」

「只要能救你,我這條性命算什麼。」

寧知予抓著我的手不放,望著我,淚和血混在一塊往下淌:「求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如意?」

我看著他充滿希冀的眼,終是不忍心再騙他,點了點頭。

他狂喜,想說什麼,卻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予兒!予兒!」

門開了,我聽見滄桑的婦人聲音,抬頭看,寧知予的娘親正被人攙扶著跑出來。

寧知予帶血的眼,望向寧夫人:「娘,我沒瘋,你看,她才是真正的如意。」

他抓著我的手不肯放:「如意,對不起,我這麼晚才找到你,讓你吃苦了,我,我對不起你……」

他力竭,昏了過去。

至此,我才終於知道,原來寧知予新婚當夜,就發現新娘不是我了。

可是,寧家其他人都沒見過我,沈家眾人又同氣連枝,硬說沈玉兒就是沈如意。

寧知予陷入苦悶中,日漸消沉,久而久之,精神也出了一些問題,恍恍惚惚的,大家都以為他中邪了。

若非今日遇見我,他的話永遠也不會有人信了。

我沒有想到,不過是門前驚鴻一瞥,會讓他記掛至此,不惜捨命救我。

甚至,還在自責沒有早點找到我。

我看著昏迷的寧知予,心頭好像壓了幾塊大石頭,難受極了。

這份情誼,我怎麼承受得起?

寧知予,我沈如意,今生無以為報了。

郎中來時,我們已經把他抱上床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沈玉兒也趕了回來。

她看見我,臉色一白。

「你是人是鬼?」

隨後明白了過來,看了看床上的寧知予,衝過來就要打我:「你這個賤人,這是我家,你滾出我家!」

我起身,一腳將她踹倒在地。

她緩了好一會兒,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沈如意,你敢打我?」

我冷笑道:「你怎麼叫我沈如意啊?我是沈如意,那你是誰?」

她一驚,連忙捂住嘴巴,但已經晚了。

寧夫人看著她,痛罵道:「你這個假貨,你害了我的予兒!」

沈玉兒搖頭,想解釋,但眼前的情形,說什麼都蒼白。

她看了看我們,想明白了,爬起來,問郎中:「我夫君怎麼樣了?」

郎中嘆息著搖搖頭:「寧公子五臟俱裂,活不成了。」

「當真?他救不活了?」

「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有辦法。」

她愣了愣,一咬牙,叫道:「雪燕!」

雪燕急忙跑了過來:「夫人,什麼事?」

「收拾東西,回沈家。」

「啊?」

「快點!現在不走,難不成我還要給他守寡嗎?走!」

沈玉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個狠人。

她收拾東西跑的時候,寧夫人也沒攔著,她已經哭得沒心情再管沈玉兒了。

「郎中,你救救予兒,他才十九呢!」

郎中背起藥箱,嘆道:「唉,準備後事吧,令郎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寧夫人臉色刷地灰了,很快,又請別的郎中來。

然而別的郎中仍是這套說辭。

到最後,寧夫人終於死心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無言地守在一旁。

許久之後,她已經哭不出來了,絕望地摸著寧知予的臉,絮絮地說道:

「我的予兒,他真是個傻瓜啊。

「不過是在你家門前看了你一眼,便日日念叨著要娶你。

「費了百般周折,好容易挨到成親,娶的卻是個冒牌貨,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才十九啊……」

她喃喃地說著,直到寧知予又一次咳嗽,吐了一身的血。

才急忙抓住我的手,向我跪了下來:「沈姑娘,我求你一件事。」

我有所預感,靜靜地聽她說。

她哽咽起來,幾乎用盡了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斷斷續續:

「沈姑娘,知予此生唯一的執念,就是你了,能不能,能不能與他完婚,了卻他的遺憾,讓他高高興興地走?就當可憐可憐他,好不好?」

門外忽然起了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我看著她,平靜地說了一聲:「好。」

我與他本就有婚約,如今,他又捨命救我,這是我欠他的。

10

我偷溜出王府,又在街上弄出那麼大的動靜,自然很快就被找到了。

蕭無歧來時,眸光陰沉,周身氣壓極低。

「沈如意,你好厲害。」

他一雙黑眸盯著我,目光如有實質,刺得我心虛起來。

「本王今日才知道,你沈如意,原來是司鹽使沈行道府上的二小姐。」

他都知道了?

對了,他今日去查沈家的案子,也該查到我的身份了。

我垂眸,不看他,語氣生硬地問他:「我是什麼身份,重要嗎?跟我去柔然有關係嗎?怎麼,官家小姐的命是命,孤女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明知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你去青樓,不就是為了找一個陷在泥潭裡的孤女,好操控,也好善後嗎?」

他一噎,沒有回話,算是默認。

我有些心酸,不該問的,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王爺,若我本就是一個孤女呢?你會有半點惻隱之心,會捨不得把我送出去嗎?」

他怔了怔,眼神躲避了一下,片刻後,繞過這話,道:

「別的姑且不提,你先告訴我,今日你為什麼要偷跑?」

不回答,那就算了。

我扭過頭不看他:「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差點把遙川掀翻?」

「不知道。」

他咬牙,道:「你偷偷跑掉,是想讓我再也見不到你,讓我後悔一輩子,記著你一輩子,是不是?」

後悔?我有什麼本事讓他後悔?我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我神情淡漠,道:「你想多了,跟你沒關係,我只是想早些完成我們的交易而已。」

「我們的交易結束了。」

他陰沉沉地抓起我的手腕:「沈如意,你跟我走。」

「我不走。」

「聽話,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有些事我慢慢跟你解釋……」

「我不走!」

我掙開他的手,冷冷地告訴他:「明日,我就要同寧家公子完婚了。」

他怔住:「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沒說胡話,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應該也知道,我與寧公子的婚事被人頂替的事,如今我既然回來了,自然就要與寧公子把婚禮完成。」

良久,他氣笑了,問我:「沈如意,你是為了氣我嗎?」

「氣你?那真犯不著,我再說一遍,我是寧家媳婦,不會跟你回去的。」

他意識到了我的嚴肅,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沈如意,你真要和他拜堂?和一個百無一用的紈絝?」

「他是百無一用,可他願意為我而死!」

我有些激動,想到寧知予命不久矣,有點為他難過:

「這世上願意為我而死的,也只有他一人了,我與他完婚,一是我們本就有婚約在先,二,也是敬他,愛重他。

「何況,男女授受不親,王爺你與我拉拉扯扯,實在不成體統,請你自重。」

「愛重他?」蕭無歧鬆開手,眼中的光一點點地暗下去。

「區區幾面,你對他,就情深至此了?沈如意,你的情意好廉價。」

他終於不再與我糾纏,眼神里滿是失望。

我輕嗤:「廉不廉價,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你又不喜歡我。

他嘲諷地笑了一下。

似乎不知道寧知予已經快死了,又說道:「既如此,本王便祝福你們百年好合,兒孫滿堂。」

我抬抬眉,回他:「多謝。」

他掃了我一眼,失望透頂,轉身走了。

我把他趕走了。

因為喜歡而失望,因為失望,便恨不得給他一刀,我實在是個很愛計較的人。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裡正難受。

突然,袖中金刀猛地震顫起來。

我眼前黑了一下,險些暈倒,耳畔莫名浮起飄渺的聲音:「一二三,嘿咻,再來,一二三,嘿咻!」

似乎十分努力。

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趕緊搖搖頭。

可袖中的刀不僅沒有停止震顫,還跳了出來,在地上抖動不止。

陰風乍起。

陡然間,房中傳來一聲驚叫:「予兒!」

我無心再管那刀,急忙衝進房間。

只見青紗帳內,寧知予猛地坐了起來,瞳孔緊縮,臉色青紫。

滿屋寂靜,無人敢發出一點響動。

寧知予僵硬地轉頭,看向我。

那一瞬間,我的頭如同要裂開一樣痛。

「成功了。」

我聽見一聲飄渺的嘆息,隨後,寧知予像沒了骨頭一樣,軟軟地倒了下去。

11

在他倒下的一瞬間,我的頭劇痛不止,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醒來時,已是半夜。

近日天有些熱了,床邊有人在給我扇風,很舒服。

我睡懵了,揉揉眼睛,嘟囔道:「秋水,你怎麼還不睡?」

一睜眼,卻被眼前的臉嚇了個半死。

寧知予!

「啊!你是人是鬼!」

我跳下床,蹦了足有一丈遠。

眼前的人鼻青臉腫,卻掛著關切,甚至有些寵溺地笑看著我,極其古怪。

見我驚慌,急忙解釋:「別怕,我是人啊,我還活著呢!」

我忙向旁邊看去,寧夫人熱淚盈眶地跑過來,喜道:「如意,你可算醒了,你快看,予兒他好了!他聽說你要與他完婚,立刻就好了!那些庸醫,明兒我挨個上門罵一遍!」

她抹抹眼淚,欣慰地看著他笑。

我望著寧知予,卻十分不知所措。

我自然希望寧知予能好起來,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

「放心,我真的沒事,那些庸醫亂說呢,歇一歇就全好了。你渴不渴?來,坐下,喝口茶緩緩。」

寧知予將我按坐在桌邊,還親手倒了一杯茶給我。

我抿了一口,驚疑不定地偷眼看他。

他正搖著扇,笑眯眯地看著我。

奇怪了,寧知予看我的眼神,與之前大不相同,之前禮貌克制,現在,這眼神火辣辣的,太古怪了。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寧知予的聲音:「我­娘­可真漂亮­啊­­。」

我猛地抬眼看。

他剛才明明沒張嘴,而且,他幹嗎莫名其妙地誇他娘親漂亮?

我看了看寧夫人,一臉平靜,她好像什麼也沒聽見。

難道我又幻聽了?

我搖搖頭,最近總是幻聽,我腦子恐怕是壞掉了。

正嘆氣,寧知予竟換了個角度看我,滿目得意:「也只有這張臉,才­生­得出­我這樣­­俊俏的兒子。」

救命!我這次是清清楚楚看見他沒張嘴啊!

而且,寧夫人就在他背後,他為什麼看著我說這話?

完了完了,我和寧知予,指定有一個人瘋掉了。

我站起來,忐忑地看著他:「寧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一怔,隨即笑道:「是,我認錯人了。」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曾差點錯把沈玉兒認成了你,幸好你回來了,今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他的眼神認真而堅定。

不是啊,我說的不是這個!

這時,寧夫人也朝我走了過來,笑道:「是啊,你回來了,一切都好了。」

她說這話的同時,我聽見了另一個不同的聲音:「管她沈玉兒還是沈如意,只要我的予兒能好就行。」

呆住。

我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大概,是能聽見別人的心聲。

而寧知予,大概是被人打到腦袋,瘋掉了。

12

這晚我住在了寧家,安寢時,寧知予坐在床邊給我扇風,趕都趕不走。

我也累了,先睡一覺再說。

才閉眼,就聽見他的聲音:「從前都是你哄我睡覺,如今換我來哄你,睡吧,睡吧,小寶貝~」

什麼鬼啊!

我猛睜眼,看著他,尷尬地笑:「寧公子,你在這坐著,我睡不著啊。」

「哦?」

他想了想,側身躺了下來,一手撐著腦袋,一手給我扇風:「那我躺著。」

「不是這個問題啊!」

他的手停住,笑問:「那我給你講故事好嗎?」

「我不聽,你快出去!」

「不出去,死都不出去。」他的表情竟有些驕橫。

我噎住。

看樣子,寧知予真的瘋掉了。

他也不管我什麼態度,自顧自地講了起來:「說從前啊,有隻小白兔,被小黑熊抓去擦屁股,變成了小褐兔……」

一炷香後,我已經瞌睡得要命了,嘟囔著問他:「寧知予,你不用睡嗎?你的傷還沒好呢。」

「放心吧,全好了,一見到你,就全好了。」

「一見我就好了?」

他看著我笑:「是啊,你就是我的良藥。」

迷迷糊糊間,我的心觸動了一下。

他就算瘋了,也還是念著我啊。

寧知予扇扇風,笑看著我,聲音極輕:「睡吧,如意,我再給你講最後一個故事。」

「從前啊,有一個小白兔,她和一個小黑兔兩情相悅,可惜呢,小黑兔不善言辭,小白兔就以為小黑兔不喜歡自己,便一個兔,遠走他鄉了。

「小白兔慘呀,遭遇了一群強盜兔子,被強盜兔頭子強留下做壓寨夫人,還懷了兔寶寶。

「在這個兔寶寶快出生時,小白兔找到機會,殺了那個強盜兔。

「逃回家的路上,兔寶寶出生了。小白兔原想掐死那個小兔兔,最後,卻沒捨得,他實在是太可愛了。

「有了這個兔寶寶,小白兔也不能再回去找小黑兔了,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後來,小白兔就隱居在山裡,吃了好多好多苦頭,獨自養大了兔寶寶,把他教育成了一個很有出息的兔兔。她自己,卻在兔兔成年的時候,病死了。」

說到這裡,寧知予突然沒了聲,聲音有些澀啞。

我等了一會兒,沒動靜,雖然瞌睡得厲害,可他不講完,我又睡不著,於是又問他:「後來呢?」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看著我笑了笑,接著講:

「後來呢,兔寶寶帶著小白兔的骨灰,回到了小白兔的家鄉,聽別的兔子說,原來當年那隻小黑兔,找了小白兔許多年,一生都在悔恨中度過,病重時還出兵去剿匪,結果死在了戰場上。

「兔寶寶把小白兔葬在小黑兔旁邊,就從了軍,剿滅了那窩強盜兔,再後來,他又成了大將軍,在兔子國里,一生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

「那真好,小白兔會為他驕傲的。」我打了個呵欠,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他卻搖搖頭,道:

「可是,這一切並不是兔寶寶真正想要的。

「如果能重來,如果兔寶寶能見到年輕時的小白兔,一定會告訴她,高官厚祿,位極人臣,都並非兔寶寶所求,兔寶寶也並不需要她為他驕傲。

「兔寶寶想要的,只是小白兔能活著,平平安安,順順遂遂地,不為任何人犧牲,過完她自己的一生。」

13

我醒來時,太陽都曬屁股了。

寧知予不知道去了哪裡,昨晚他講的什麼麻辣兔的故事,我也記不太清了。

頭痛,我揉揉額頭,打開門,陽光晃得我眼睛疼。

一個丫鬟歡快地跑了過來,喜氣洋洋道:「沈姑娘,你醒啦?你家被抄啦!你要去看看不?」

……

她這話好怪啊。

「寧知予呢?」

「公子早就過去啦!」

他倒是挺快。

我胡亂洗了一把臉,就沖向了沈家。

沈家果然被抄了,官兵正進進出出地搬東西,寧知予站在大門口,一身白衣,亮眼極了。

他休息了一夜,臉上的傷消了許多,剩些瘀痕,反而給他本就俊美的臉,添了幾分破碎的美感,引得遠處看熱鬧的姑娘大嬸全伸長了脖子瞧。

就是小嘴叭叭叭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擠開人群,鑽了進去,這才聽見,他是在向官府要我的東西。

「沈如意已經被沈家賣掉,不是沈家的人了,她的東西當然不能抄走了!」

他叉著腰,一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這麼說的姿態。

我抹了抹汗。

看來他真是瘋了,在官差面前還這麼豪橫。

他被打壞腦子這事兒,我有責任,總不能讓他也被抓了。

「寧知予!」

我小跑上去,笑著跟官差賠了個笑臉,又急忙拉住他想走:「沒必要,咱們走吧!」

「怎麼沒必要了,一針一線,那都是你的,都得要回來!」

他這樣說著,我卻聽見他的心聲:「那裡面可有你娘留給你的嫁衣,要是弄丟了,你又得後悔一輩子!」

我一震,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正想著,沈玉兒和趙氏恰被人押著出來了。

沈玉兒一見寧知予,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你還活著?」

下一瞬,她一咬牙,掙開官差的手,撲到了寧知予腳下:「夫君!念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救救我吧!」

這邊沈玉兒哭得梨花帶雨,那邊寧知予急忙甩腳,跟踩著了髒東西似的。

「鬆開!你惡不噁心!」

沈玉兒被一腳踹翻,一抬頭,便看見了寧知予背後的我,急道:「沈如意?是你!一切都是你乾的對不對!」

趙氏亦紅著眼罵道:「沈如意!你這狼心狗肺的賤蹄子,連自己的家人都要害,你太惡毒了!」

我狼心狗肺,我歹毒?

我氣得渾身發冷,才要開口罵回去,卻見寧知予往前一站,幾道殘影閃過,啪啪的幾聲,竟扇爛了趙氏的臉。

「啊!你敢打我?」趙氏被扇掉了幾顆牙,含著一口血,震驚地看著寧知予。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寧知予冷眼看著趙氏和沈玉兒:「敢欺負沈如意,管你什麼人,我定打到你滿地找牙,要不服氣,我弄到你死為止。」

一時間,幾人都被震懾住了。

我看著趙氏被扇爛的臉,仿佛在做夢,這些年,她仗著我爹不管我,顛倒黑白,無所顧忌地欺辱我。

從來都是我自己熬過去,什麼時候,有人為我出過頭呢?

怔神間,官差捉住沈玉兒和趙氏,又作勢要來捉拿寧知予。

「姓寧的!你也太目無王法了,今兒非得賞你一頓板子不可!」

正當門前一團亂時,卻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呵斥:「幹什麼呢!」

我扭頭看,原來是阿虎,在他身後,蕭無歧正坐在馬車上,冷眼看著我們。

抓著寧知予胳膊沒放的官差急忙回道:「王爺,這小子無故擾亂執法,毆打人販!」

蕭無歧掃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趙氏和沈玉兒,又看了看我和寧知予。

臉ťũ⁸色冷峻,只淡聲道:「放開他吧,下不為例。」

官差猶豫片刻,只好放開了寧知予,又問道:「那這兩名女犯該如何處置?」

他看向我:「她二人害的是你,如何處置,你來決定。」

我有些訝異。

趙氏聽見他的話,臉色一白,忽地朝我跪了下來:「如意,如意,你高抬貴手,咱們是一家人啊!」

「娘!」沈玉兒恨鐵不成鋼地掙扎道,「你站起來!你別求她!」

趙氏卻磕起了頭:「如意,我跟你娘親是同鄉啊,你出生,我還給你做過衣裳呢,這些年是我錯了,你高抬貴手吧,求你了!」

要不是發現她和我爹暗通款曲,我娘怎麼會不肯吃藥,任由自己油盡燈枯?

趙氏哭喊著,還想拉沈玉兒和她一道跪下來。

但沈玉兒顯然不肯向我這個受盡她欺負的人下跪,紅著眼罵道:「沈如意!你這個賤人,我是不會求你的!想讓我向你低頭,你做夢!」

我看向她,冷冷笑了笑:「看來姐姐不想領我情啊。」

沈玉兒愣了愣。

我接著道:「咱們是一家人,我對你們,自會手下留情的,就……剃髮,刺青,剝衣,遊街三日,發配寒山寺,永世為奴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趙氏嚇破了膽,嚎哭著求饒。

沈玉兒眼淚不停滾落,瘋了似的罵我。

我冷冷看著她:「太吵了,再加一條,截舌。」

話音剛落,就有官差上去割舌頭了。

很快,趙氏和沈玉兒雙雙癱了下去,死狗一般被人拖上了囚車。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們也有今天啊,一切的恨與委屈,終於得以宣洩,我心中快慰極了。

站了一會兒,我才走到馬車前去,躬身行禮:「多謝王爺,只是不知,王爺要如何處置沈行道?」

雖然我爹這些年被趙氏和沈玉兒蠱惑,對我不聞不問的,但終究是我親爹,我還是不希望他被殺頭的。

蕭無歧平聲道:「沈行道已在獄中挨了四十板子,等他再養幾日傷,便發配軍營服役十年,怎麼了,你要為他求情?」

「不,王爺的處置很公道。」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我沒什麼可說。

我垂眸,準備告退。

蕭無歧卻忽然問道:「不是說今日就要和寧知予成婚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有些意外。

沒想到他會問我,本來覺得,昨夜說了那樣的重話過後,他還願意搭理我都不錯了。

我抬眼,才要解釋,卻突然被寧知予擠開。

「唉呀,王爺,草民寧知予拜見王爺,早聽聞過王爺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凡吶!聽說您與如意有交情?唉呀,實在是榮幸啊榮幸!」

他分明笑得大方得體,卻不知為何,總讓人感覺賤嗖嗖的。

我看向蕭無歧,聽見他心裡一陣嫌惡的聲音:「什麼狗里狗氣的東西,沈如意的眼光也太差了。」

??

罵狗就罵狗,帶上我做什麼?

寧知予看不出來人家討厭他似的,笑得像個狗腿子:「改日我與如意成婚,王爺一定要來啊!」

蕭無歧薄唇緊抿,眼神冷冷掃過我,道:「等你們成親,本王會送上賀禮的。」

「多謝多謝,送些如意喜歡的東西就好,什麼金子啊,銀子啊,多整幾箱,人來不來無所謂。」

不知為何,寧知予說這話時,心中卻在納悶:「這個老六怎麼這麼能裝,這樣都沒反應?」

他要幹嗎呀?

蕭無歧能沒反應嗎?他心裡討厭你討厭得要命好不好。

我不知道寧知予打的什麼主意,怕他再鬧出什麼事來,忙道:「王爺政務繁重,哪有工夫和我們閒聊,今日就先告退了。」

「等等。」

寧知予不打算走,笑嘻嘻地看向蕭無歧:「我與如意成親後就要搬到別處去了,今後,怕是永不能再見,王爺若有什麼要交代的,可要儘早,畢竟將來就見不著了。」

蕭無歧聞言,臉色一白,抬眼看向我們:「搬到哪裡去?」

寧知予只是笑笑:「還不知道呢,走到哪裡算哪裡。」

我卻聽見他心中竊笑:「你接著裝呀,一輩子見不到沈如意,你腸子都會悔青的。」

啊?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寧知予這是在激蕭無歧?不能啊,他不是鍾情於我嗎?激他幹什麼呢?

另一邊,蕭無歧看向了我,試圖在我眼裡尋個否認:「你真要走?」

我慌了一瞬,趕緊垂眸,狠心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知予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那一瞬間,我聽見了蕭無歧仿如弦斷的心聲:「沈如意,你就這麼不想再見到我嗎?你恨我,是不是?」

我咬了咬唇,抬頭時,竟從他目中看到一抹痛色。

本該已成死水的心潭,在這一刻咕嚕咕嚕冒起了泡。

他在難過嗎?為我難過?

罷了。

又在心存什麼僥țü₇幸,他不過是內疚而已,那就讓他內疚一輩子。

「看來王爺沒什麼話可說的,那如意就告退了。」

「沈如意!」

他開口想說什麼,我怕自己心軟,不聽了,拉著寧知予跑了。

直到確定他沒有追上來,我才慢下步子。

明明一直想要報復他,發現他真的難過時,我卻好像並沒有多開心。

14

官差們把我的舊衣服給我送回來了。

我打開箱子,拿出那身嫁衣,嘴角莫名浮上了一點笑意。

這是寧知予給我要回來的。

他擋在我前面,替我打趙氏的模樣,有些傻,卻慰藉人心。

我何曾被人這樣護過呢。

寧夫人走了過來,看著嫁衣,笑呵呵道:「真好看啊,正好你自個兒的嫁衣也取回來了,不如今晚就與知予拜堂如何?」

她這話,有開玩笑的成分在,寧知予醒過來了,根本不必急著成婚。

然而寧知予聽見這話,卻噎住了,手裡的包子驚落在地,滾了一身灰。

「咳咳咳!」他咳得臉色紅得像豬肝,急道,「不可不可,我與沈如意不能成婚!」

此言一出,我和寧夫人都十分不解。

寧夫人納悶道:「予兒,你這是怎麼了?是怕太倉促?母親只是開個玩笑,婚期以後再議嘛。」

「不用議了。」寧知予閉了閉眼,道,「我與如意,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他看著我,捏著雙拳,一臉決絕:「如意,對不住,我騙了你,其實,我根本不想娶你,我裝不下去了。」

寧夫人聽著更納悶了:「胡說什麼呢?我都聽你念叨如意念叨多少年了,你怎麼會不想娶?」

我歪頭看著寧知予,見他面色看似平靜,實際已經急得滿頭大汗。

片刻後,我聽見他的心聲說道:「寧叔叔,對不起,你的身後名是保不住了!」

寧知予咬咬牙,一臉羞憤地扭過頭:「其實,我一直在偷偷習武,為了練葵花寶典,已經自宮了!」

我震住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

寧夫人也震住了,下一瞬,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抬寧夫人上床時,寧知予心中不停道歉:「對不住啊,對不住,但我總不能真和我娘成親啊,對不住了!」

我震驚地聽著這些話,結合寧知予受傷之後的一系列表現,漸漸有了一個離譜的猜想。

會不會,寧知予被奪舍了?而且,奪舍的小鬼,把我當成了他娘親?

不能吧?這也太離譜了。

我捂著這個猜測,越看寧知予,就越不對勁。

黃昏時,秋水過來了,她將我原來在王府用的東西,一塊兒抱了過來。

「如意,我看完你,就要回老家去了,就在城外的十里村,你若無聊了,也可以來找我。」

「為什麼要回去?」

「麥子熟了,回去幫著家裡收一收。而且,王爺說你不必去柔然了,也就用不上我了,我沒什麼事,乾脆告假回去幫幫忙。」

我抱著我的私房錢,猶豫了一下,問她:「我不去柔然了,那誰去?柔然可汗一日不除,我朝便一日不得安寧。」

她笑道:「王爺已經在想別的辦法了,你別操心。」

我點點頭,卻有些糾結。

拋開私情,作為我朝百姓,既然有機會除掉這個威脅,就應該出一份力的。

「不過,這一次,聽說表小姐打了小報告,太后有些不高興了……」

「什麼?」

「你不知道,太后把遙川盯得可緊了,任何一點動作都需要請示過她才行,一開始,也是太后讓王爺用美人計的,還說要送美人來,王爺擔心又放進來一批細作,才自己去青樓找。」

「他為什麼這麼怕太后?」

「如今太后當權,王爺要想離開遙川,就不能和她作對……唉呀,天太晚了,我走啦,再不走,城門就要關了。」

秋水揮揮手,背上小包袱走了。

我看著她走遠,怔神許久,原來這件事,背後牽扯的關係那麼複雜。

不知道什麼時候,寧知予突然站到了我身後。

「如意?」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他又是那一臉羞憤的樣子:「我已然是個廢人,不能連累了你,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他廢沒廢,我並不關心,我更在意的是,寧知予他,是不是真的已經被奪舍了。

這時候,又莫名想起夢裡面,那個拚命叫我不要去柔然的聲音。

我看著寧知予,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想去柔然。」

「啊?!」

他嚇了一跳,急道:「去柔然做什麼?不去不去!」

他轉來轉去,一拍手,道:「如意,夫妻做不成,咱們還可以做姐妹嘛,咱們姐妹倆遊山玩水去好不好啊?你去過南方嗎?見過江南水鄉嗎?

「或者,你有什麼喜歡的人嗎?我看那個王爺就不錯,我們想辦法發展發展?」

他叭叭說了一大堆,後面的,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越來越確定,寧知予絕對被奪舍了,他本人,可能昨夜就已經死了。

奪舍的小鬼,對我十分了解,還打心眼裡覺得我是他娘親。

我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時不太敢接受這個猜想。

思來想去,後背發涼,太邪門了,還是跑吧,不能留在寧家了。

我收了收東西,寫了封信,把在王府藏的那些錢留給寧家,就當退婚了。

天已經黑了,我匆匆洗漱好,準備第二天天亮就走。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會是那樣血腥的一天。

我瞞著寧家人跑出去,才聽人說,昨夜柔然軍隊突襲城外的村莊,搶走了所有的糧食和物資。

包括十里村在內的上千人口,無一生還。

我傻站了許久,腦中一片空白。

秋水背著小包袱在夕陽下遠去的背影,浮現在眼前。

無一生還,那秋水呢?

我懷著一絲絲僥倖,跟隨哭喊著前去收屍的人群,跑向了城外。

柔然軍隊早已退到百里之外,村中留下的,只有屍山血海。

那具屍身被翻出來時,我瞬間耳鳴,再也聽不見什麼聲響。

腦中只有一個聲音: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15

我把自己賣給了一個向柔然王庭走私寶石的商隊,利用他們,送我去柔然。

有讀心術的加持,他們不僅願意帶我,還拿我當神仙一樣供著。

遙川去柔然的商路走不通了,我們轉而向西,從高車國繞道進入柔然。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但我沒想到,蕭無歧會親自來找我,而且還來得那麼快。

那時候我們一行人正在河邊休整,我喝口水的工夫,一抬頭,商隊的人全被綁了。

我手裡的瓜瓢咚地掉在了地上。

「沈如意,你很能跑啊?都跑到高車了!」

蕭無歧一把拉起我,咬牙道:「若非探子傳信,本王竟不知你有這樣大的膽子,為什麼要做這樣冒險的事?」

他看似氣極,一副要痛扁我的模樣,但心中卻在想著:「她怎麼一臉茫然?虧我心驚肉跳了整整兩天,她自己根本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他心驚肉跳什麼?

我推開他,踉蹌兩步站穩,固執地扭頭不看他:「不偷偷跑,你能讓我去柔然嗎?何況天下有難,我既然有能力,就不該袖手旁觀。」

「我說了不需要你動手了,我會想別的辦法,哪怕讓阿虎男扮女裝,也不需要你出面!」

此言一出,本來在綁人的阿虎嚇住了:「王爺!您不能這麼對我啊!」

蕭無歧看也不看他,低頭掰過我的臉,聲音放緩了些:「你不是說了要和寧知予成親,好好過日子嗎?又偷偷跑出來做什麼?」

「柔然人都殺到家門口了,我怎麼可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我心中惱火,沒好氣地問他:「你來找我幹什麼?關心我?捨不得我?」

本來只是胡話,但他像是被戳中一般,趕緊甩開手:「胡說,本王只是怕你投敵罷了!」

我投敵?我氣得腦門升煙,正想罵他,卻聽見一陣馬蹄聲。

「如意!」

抬眼望去,竟是寧知予。

他居然跑來找我了,我雖然有點怕這個奪舍的小鬼,但想想他能追這麼遠,應該也是真的關心我。

他打馬上前,急匆匆地跳下,向我跑來。

「如意,你沒事吧?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啊,沒有,太好了,我差點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拉著我瞧了一圈,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掃了蕭無歧一眼,嘴上說著:「多謝王爺。」

心中卻罵道:「這個老六跑得也太快了,差點追不上,我看他就是故意想甩開我。」

蕭無歧看著他,眼中滿是鄙夷,淡淡道:「連自己的未婚妻都守不住,果真是個百無一用的紈絝。」

「你怎麼罵人呢?」

寧知予氣得臉都歪了,袖子一擼,差點打起來,幸好讓我給拉住了:「算了算了。」

小鬼脾氣還挺大。

寧知予冷哼一聲:「看在如意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了。」

我卻聽見他心中罵著:「這狗東西,罵我,呸呸呸,虧我看他那麼喜歡我娘,還想著幫他追一把呢!他不配!他就該孤獨一生!」
喬峰傳 • 9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890次觀看
游啊游 • 860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640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820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710次觀看
游啊游 • 710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7K次觀看
游啊游 • 730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840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7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舒黛葉 • 3K次觀看
呂純弘 • 1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