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嗤一聲:
「最瞧不起自己通不了關還要把責任推給使魔的,嫌棄使魔是廢物,你不能 carry 全場啊?新東方進修的時候沒學顛勺,光就學會甩鍋了是吧,你高低也算得上一道食材,因為沒見過比你更下飯的菜。
「覺得魅魔不強?聽沒聽過之前有對搭檔橫行高階本的傳說,那位玩家從低階一路爬上來,使魔一直是那隻魅魔。責怪隊友的技術倒是爐火純青,遊戲的菜比技術是一點不知羞恥。」
他長腿一抻,剛想伸出靴子再補上一腳,那兩隻木偶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劍阻攔。
連信終於注意到跪在祁沅身邊的媛媛。
他眼風一掃,像想起什麼似地收回了腳,和我並肩而立。
我有點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主人,你別打架……我怕你會被趕出去。」
「確實是不用打了。」出乎意料,連信惋惜地搖了搖頭,「放棄你,選擇一隻人偶,你說他是怎麼想的呢?」
他把我的手從外套上拽下來,笑眯眯地牽好,準備往通往下一關的門內走。
背後傳來道喑啞的聲音:
「桃桃,你之前說過喜歡我的。你變心的速度,難道就這麼快嗎?」
我回頭,看見祁沅直勾勾盯著我。
臉上那道血痕,襯得他像只陰鬱的男鬼。
近墨者黑,我學到了點身側人的毒舌。
「再快也比不上你更換使魔的速度,我不喜歡了,不是很正常?」
8
下一個副本是 S 級難度的貴族莊園。
一進別墅的大門,就有面容僵硬的管家伸手攔住了我們。
「請出示你們的身份證明,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我剛想要回答,「主僕」二字尚未出口,連信已經伸出手套,遞過去了兩張燙金邀請函:
「我們兩個是格林家族的兄妹,受阿貝斯先生邀請來參加舞會的。」
我困惑地看了連信一眼,他朝我眨了下漂亮的眼睛,沒有言語。
我和連信剛被放行沒多久,身後又有被分配來這個副本的玩家想要進入。
那位詭異的管家卻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低賤的僕人是不被允許踏入舞會的。這位女士,你違反了遊戲規則,你的僕人必須得到清理!」
悽厲的慘叫響起,半晌後便沒了聲息。
我有些後怕,忍不住往連信身邊靠了靠。
手背被安撫式地輕拍了幾下:
「別擔心,連自己使魔都不尊重的玩家,本來就不配參與遊戲。」
我遲疑地抬頭:「所以你是知道劇情發展,才會告訴管家我們是兄妹?」
連信目視前方,笑得很深,幾乎可以看見犬牙旁邊一抹淺淺的梨渦。
「嗯哼。所以待會兒桃桃不能叫我主人,記住了,得叫哥哥。」
哥哥……
我不知道為什麼臉上有些燒,忙收回視線,低低應了聲「嗯」。
彈幕卻不肯放過我。
【連神你好騷啊,明明換個身份說朋友什麼的都行,我看你就是想整點不可言說的禁忌感。】
【喲喲喲,兄~妹~哪個哥哥像你這樣想把妹妹吞拆入腹啊?】
【大凰丫頭們別藏了,誰能讓桃桃寶貝看到我們的彈幕警惕一下這個狗比。】
我:「。」
其實一直看得到。
舞會前夕,各位玩家需要去更換預備好的禮服。
連信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把兩側鏡子裡的鬼擊碎,又將纏上我腳踝的假髮焚毀了。
到最後,我們兩個是玩家中最先抵達試衣間的。
女裝的服飾比男裝複雜很多,許是等久了,連信敲了敲我的門問:
「沒出什麼事吧?」
我看了眼身後鏡子裡的自己。
碩大的鍍銅鏡中,面容清秀的黑髮女孩因無措而臉頰漲紅。
中世紀的繁複衣裙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禮服上許多處設計了絲滑柔軟的綢帶蝴蝶結,宛如一塊被包裝好的血色小蛋糕。
層層疊疊的蓬鬆蕾絲掀起一角,兩節白皙的小腿袒露著,還有一條來回晃動卻不得章法的尾巴。
唔,尾巴受傷了,硬塞進裙撐里好疼。
我感到十分難為情,攥緊裙擺結結巴巴地說:「傷口疼,尾巴、尾巴塞不進去……」
只是讓連信幫一下忙而已,應該不會很冒犯吧?
這個念頭冒出來,我猶豫地繼續道:「哥哥,你可以來幫幫我嗎?」
門外好半天沒動靜。
可能連信並不情願為我做這些卑微的小事。
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也是呢,我不過是只沒用的魅魔而已,他怎麼可能真對我動什麼感情?
那些奇怪的彈幕,估計都是騙我的吧。
我深吸了口氣,試圖自己強行解決:「算了,我再試試吧……」
門卻在此時開了。
逆著光,我看不見連信面上的神情。
他走過來伸手箍住我的腰際,輕鬆將我整個人抱上檯面。
緊接著,又半跪下來握住我的小腿,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問:
「告訴哥哥,傷哪兒了?」
9
我被他突兀的動作嚇到,沒忍住抓了把他的頭髮扶穩,又慌裡慌張地鬆手。
「啊……是尾巴,還有大腿。」
連信從系統商城裡兌換了罐藥,撩起我的裙子堆疊到膝彎處。
「一直沒找到機會替你上藥,忍很久了吧。」
他摘下黑色手套丟到一旁,露出截寬大而雪白的手掌來。
粗礪的手指撫上我的尾巴,帶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麻癢。
尤其是觸碰到連接著尾脊骨的根部時,更是有種古怪的熱度。
燙得我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儘量穩住自己發抖的聲線。
「還好,其實沒有那麼疼的。」
傷口處敷上清涼的藥膏後,確實沒那麼疼了。
「接下來是哪裡?大腿?」
划過我肌膚的手指速度放慢了。
它一路摩挲著往上,在遇見某個障礙物時停了下來。
連信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聽見他噙著笑意的聲音。
「這是什麼?」
我看了眼他說的物件,那是遊戲里給魅魔搭配的腿環,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努力回想著魅魔指導手冊里教過的台詞,我乾巴巴地說:「你可以勾一下試試看。」
連信卻像沒聽見似地繞過了它,繼續給側方的傷口上藥。
他慢悠悠塗完後,我氣不過他無視我上課汲取來的精華知識,一把抓住他撤回的手指,拽到了腿環處。
修長雪白的手指帶起那縷纖細的黑色布料,緊繃的指節線條漂亮得不像話。
我突然有點心虛,感覺自己像在欺負老實人:
「喏,就像這樣,它是可以被勾起來的……」
連信倒是很聽話地跟著做了,挑了挑眉:「然後呢?」
嗯?還有然後?書里沒說啊。
「啪!」
那根裝飾用的纖薄帶子被彎曲的指節高高勾起,繃直的一瞬間,又被惡劣地鬆了開來。
腿上軟肉被它回沖的力度震顫,白膩的肌膚赫然平添了一道紅痕。
我被那猛地一下刺激得差點跳起來,卻像被提前預知一樣,另一隻大手死死箍住我的腰際,讓我無法動彈分毫。
喘息著平復幾口呼吸,我氣得用小皮鞋使勁兒踹他:
「你裝的,壞東西,你騙人……」
壞心眼的騙子笑得更開心了。
一把抓住我胡亂撲騰的腳踝,順勢托舉到了肩上。
俯身之前,我只能窺見他壓下去的單薄眼皮上,睫毛飛速震顫,如同風暴來臨前的蝶翼。
「桃桃……主人畢竟也是個男人啊。」
10
連信埋首下去那刻,我的手指扣緊了他的肩膀。
「是要、要做嗎?」
但身下的人應得乾脆:「不。」
他後續的聲音聽不真切:「至少不會在這裡……不合適。」
我有些失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鼻頭的酸澀。
我又一次,被自己的主人拒絕了。
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落在連信柔軟的發旋上。
他停下動作,抬眸看我:
「疼?是不是牙太尖硌到你了?等通關這局我就去磨掉。」
什麼跟什麼!
「你知道魅魔需要什麼嗎?如果不那樣的話,就要給我……」
連信放軟了聲線,像誘哄著我自己說出來:「給什麼?」
我絞著手指,垂下了眼:
「就要給我很多很多的愛……否則,我真的會死掉。」
沒有玩家願意耐心對待使魔。
這只是個恐怖遊戲,他們來了又走,使魔不過作為一時的夥伴,甚至連夥伴也算不上。
更像是……不值當的附屬品。
連信的手動了動,我以為他要改變想法了,結果他只是托腮看著我,笑得像只得逞的狡黠狐狸。
「好啊,那就給桃桃很多很多的愛。」
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等等,哎?
我呆住了,連信惆悵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愛你呢?真讓人傷心啊。做到這種地步,我還一直忍受著呢,怎麼看我都像更愛桃桃的那個吧?因為桃桃不喜歡我,所以才完全感覺不出來,對嗎?」
我一時之間連哭都忘了,舌頭打結般想要解釋: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不喜歡你。」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連信垂眸的樣子顯得有些難過。
「沒有不喜歡,就算是喜歡了?」
「應該是喜歡的……」見面前人的嘴角有向下的趨勢,我慌不擇口,「喜歡啊,包喜歡的!」
其實我沒有告訴連信,我見到他,總有種很熟稔的感覺。
好像我生來就是為了找到這個人,與之相遇,而後相愛。
這些話太過肉麻,我根本不會說出口。
那副可憐的模樣驟然消失,連信勾了勾唇,「噗嗤」笑出了聲。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被耍了。
太晚了,他已經開始用高挺的鼻尖惡劣地戳弄起來。
和剛才小火慢燉的動作相比,這會兒我才意識到什麼叫疾風驟雨。
到最後,我哭著求他停下,「哥哥」和「主人」輪番喊了個遍也沒用。
連信的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可桃桃不是說喜歡我嗎?桃桃的喜歡,真是一點誠意也沒有呀。」
他不輕不重地往手底下扇了一巴掌:「學壞了,小騙子。」
疼痛驟縮過後,是帶著繾綣熱意的麻癢。
隔壁試衣間陸續傳來其他玩家的交談聲,而我們正對著的,是那面碩大的鏡子。
連信一邊用犬牙吮磨我充血的耳垂,一邊模模糊糊地哼唧著。
「這個時候就有人要問了,桃桃你為什麼這麼可愛呀?所以連信要回答啦,因為我們桃桃是寶寶中的寶寶,小乖中的小乖,寶寶中的支配者,寶寶中的統治者,寶寶之王……」
在這樣犯規的聲音里,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逐漸癱軟如泥。
連信低笑著摟住我,連頭上那根呆毛也乖巧地纏在我細白的腕間。
「這下感受到愛了嗎?我的小魅魔。」
11
從試衣間出來時,我裙子下的雙腿還在發抖。
連信彎了笑眼,很是欠揍地問我:「要抱嗎?」
抱你妹啊抱!
我惡狠狠瞪他一眼,隨後努力站直了身形。
直播間的彈幕扣了滿屏的問號。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不是哥,我真計時了,統共 40 分鐘你幫忙塞了個什麼尾巴?你自己的大尾巴?】
【連信你倒是讓我看看啊!你不心虛你為啥關閉攝像頭,說好的我們是一家人呢,看看怎麼了看看怎麼了看看怎麼了?】
【呵呵你們這群人還在撒潑打滾,我就不一樣,爸爸媽媽我已經搬好板凳預備出生了。】
連信面無表情看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地開口:
「吵死了,沒發生你們想的那種事,快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