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缺你一碗面?
「回去我親自給你煮。」
墨池野哼聲:「我餓嘛。」
說完,忽然拿起我掛在牆上的食品袋,把一整盤辣子雞倒進食品袋裡,說:
「浪費可恥,我帶著路上吃。」
臨走前還搶過我的手機加他微信:
「走了,老婆。
「回頭微信聯繫離婚時間。」
我一愣,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叫我什麼?
墨池碩和我一樣愣在原地:
「你叫她什麼?」
墨池野理所當然地說:
「老婆啊。
「她現在不是我結婚證上的老婆嗎?
「有什麼問題?」
墨池碩語氣沉沉地說:
「很快就不是了。」
墨池野是玩世不恭的樂天派,被人結婚了還自娛自樂地沖他哥笑:
「至少現在還是。
「看,我老婆還給我炒辣子雞呢。
「哥,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娶老婆?」
門已經關上,我隱隱約約聽到墨池碩說:
「想娶,可她結婚了。
「不過很快她就離婚了。
「到時候把嫂子介紹給你認識。」
8
我和墨池碩的娃娃親,至今沒有取消。
昨天,墨池碩跟我說:
「出租屋已經被網友挖出來,無論是記者,還是不理智的粉絲,都會讓你和小寶不得安寧,明天我讓人過來給你搬家。
「別拒絕,是學區房,我給小寶安排了最好的雙語幼兒園,園長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表格填好,帶著小寶過去做個簡單的面試就可以入學。」
他總是那麼體面、周到。
擅長用最溫和現實的方式,讓我無法拒絕。
就像三年前,墨池野出車禍忘了我。
墨池碩對我說:
「你先回美國把大學讀完,不要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耽誤學業,那是你將來的立身之本。」
我承認墨池碩是個引導型的大哥哥。
無論是我和墨池野同居的那四年,還是我獨自返回美國繼續讀書的這三年。
在生活上,他對我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
若不是他安排保姆、司機和月嫂去國外照顧我和小寶,我也沒辦法一邊懷孕生子,一邊完成繁重的大學學業。
網友們挖出我在出租屋獨自奶娃的憔悴照片,卻不知道上個月我剛剛完成學業回國,不肯住墨池碩給我安排的大別墅,也不想住豪門父母的家,才顯得有些落魄。
墨池野和墨池碩離開沒多久,墨池碩就給我發消息:
【今晚池野來找你,被狗仔拍到了。
【搬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不想搭理他。
墨池碩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池野冒冒失失跑過來,打擾到你了。】
這次我秒回:
【他是我老公,回家看老婆算什麼打擾?
【倒是大哥,大晚上跑到弟妹家裡帶走我老公,確實打擾到我了。】
墨池碩被我懟得沒聲了。
整整十分鐘,手機都沒有任何動靜。
我以為他終於被噎到,放棄自找沒趣時,他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們離婚後,我們就結婚。
【這也是你爸媽和我爸媽的意思。】
我攥緊五指:【如果我不同意呢?】
墨池碩說:【這個問題,我們昨天已經聊過,我相信你知道怎麼選。】
昨天,墨池碩登門讓我搬家。
他說:「池野在娛樂圈發展得很好,三年時間就成為頂流,如果現在爆出他在親哥的訂婚宴上,搶走親哥的未婚妻,並且拉著未來嫂子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那他在娛樂圈就別想再混下去了。
當時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
狠狠朝著墨池碩潑去。
氣狠狠地質問他:
「所以大哥,三年前你就策劃好了一切是嗎?三年前你哄著我去美國繼續讀書,砸資源砸人脈把池野捧成娛樂圈頂流,然後在我學成歸來時,爆料池野被已婚,逼我為了池野的前程,和他離婚,嫁給你?
「明明當初是你自己說,對我的只有一份責任,而非情感,我才會和池野在一起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墨池野動作從容地擦掉臉上的水,語氣溫柔得像在安撫:
「如果你生氣,可以給我一巴掌。
「我不介意。
「但是,我不會改變和你結婚的決定。
「我想給你和小寶一個家,將來也會把小寶當作親生兒子來培養,絕對不會虧待。」
我真的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給記憶里那個把我拉出泥潭的大哥哥狠狠一巴掌:
「你就不怕將來池野萬一恢復記憶,會恨你嗎?」
墨池碩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靜地說:
「放心,他永遠不會記起來。」
9
最終,我還是搬了家。
因為有不理智的粉絲給我寄花圈,送到公寓門口。
還有人半夜拿石頭砸窗戶,站在樓下咒罵:
「賤人快離婚,你也配髒了哥哥的結婚證。」
更有甚者,同城快遞一盒腐爛生蛆的死老鼠,把小寶嚇得哇哇大哭。
就連物業經理都敲門喊我們離開:
「徐小姐,我們盡力了,但是業主們投訴太多,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半夜被嚇得沒辦法睡覺,求求你快從這裡搬走吧。」
我抱著被嚇得整夜做噩夢的小寶,給墨池碩發了一個字:
【搬。】
他秒回:【好。】
半個小時後,兩輛黑色的商務車開了過來。
戴著白手套的保鏢們沉默而高效地打包行李。
新家在房價十幾萬一平方的高檔小區。
物業安保都是一流的,不會有記者蹲守,也不會有不理智的粉絲來打擾我和小寶的生活,出入都有保鏢,就是墨池野再也不可能心血來潮就能找到我,並且登門跟我喊餓了。
下次見面,就是民政局。
離婚倒計時還有兩天。
墨池野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老婆,你搬家啦?新地址給我一個。
【到時候我讓人開車接你去民政局。】
客廳里,墨池碩目光掃過我攥著的手機螢幕。
他淡淡開口:「地址不能給他。」
我譏諷:「怎麼,怕他發現大哥金屋藏嬌?」
墨池碩沒有理會我的嘲諷。
他把小寶抱著放在腿上,陪他做幼兒園布置的家庭作業。
小寶很親墨池碩。
這三年,墨池碩經常出國看望我和小寶。
我坐在沙發上給墨池野回復消息:
【不用麻煩,到時候我自己打車去。】
很快,墨池碩的手機也響了。
是墨池野打來的電話。
墨池碩拿著手機,走出去接電話。
10
「哥,你幫我查查我老婆現在住哪?」
墨池碩語氣很冷地說:
「跟你說了幾遍,不要叫她老婆。」
墨池野不以為然:
「哥,你就是太嚴肅,一點梗都接不住。
「那行,三分鐘,我要知道徐靜的下落。
「她搬家了,真是過分。
「我都給她加上我的微信了,也不見她主動給我發微信。
「你說哪有真愛粉跟她這樣高冷的?
「竟然不趁著離婚前狠狠享受幾天當我老婆的福利。」
墨池碩問:
「你要知道她的下落做什麼?」
墨池野說:
「她做的辣子雞好吃啊,我吃過一次就上癮了,總覺得以前吃過這個味道,又想不起來,而且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覺自己墜入了愛河,這幾天腦子裡總是忍不住想她。
「哥,你說我終於是不是鐵樹開花,想戀愛了?這三年我在娛樂圈見過各色美女,都沒有任何衝動,我差點以為自己取向不正常,但是哥,你知道嗎?
「我這幾天躺在床上,腦子裡一想到她在廚房裡給我爆炒辣子雞的畫面,就忍不住……咳咳,那啥了。」
墨池碩忍不住摁了摁眉心:
「別胡鬧,她都已經有孩子了。」
墨池野依舊是混不吝的語氣:
「那又怎麼樣?
「她既然偷偷和我領證,肯定是孩子沒爹,想找個接盤俠。
「我正好給她兒子喜當爹。」
墨池碩忍無可忍地打斷弟弟的話:
「夠了,好好做你的頂流。
「不想在娛樂圈混了,你就繼續犯渾。」
11
終於到了下周三。
約定去民政局離婚的日子。
早就有各路媒體、自媒體、網紅主播蹲守在民政局門口直播。
墨池碩說開車送我過去:
「別拒絕,正好順路。
「而且那麼多媒體,你也應付不來。」
我笑而不語,安靜坐上他的車子。
低調奢華的邁巴赫,停在離民政局門口不遠的地方,還沒下車,我就看到民政局門口烏壓壓一片,真是平時花錢請都請不到這麼多媒體呢,我要不要好好利用一下?
墨池碩皺著眉頭看著窗外:
「先別下車,等池野到了再下。」
「我問問民政局有沒有小門,你從小門進,避開媒體。」
我已經推開車門,沖墨池碩莞爾一笑:
「不用了,大哥,正好蹭一波流量。」
我從民政局大門口走進去。
無數話筒朝我湧來:
「徐小姐,聽說你高中冒充陸家千金被揭穿,羞愧輟學,現在又想冒充頂流的妻子,你對自己慣犯的行為有何感想?」
「徐小姐,請問你拿到多少好處才肯乖乖配合墨池野離婚?孩子的親生父親又是誰?你是未婚先孕想找墨池野做接盤俠嗎?」
我想起曾經在私立高中被排擠、被誣陷的那段黑暗的時光。
那時候墨池碩鼓勵的話,是黑暗裡唯一的光。
但我現在明白了。
任何人都能說出爾反爾就出爾反爾。
真正能救贖自己的。
從來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我笑,借著潑天的流量面對直播鏡頭:
「首先,我不姓徐,我姓陸。
「我是真正的陸家千金,陸靜。
「其次,高中我沒有輟學,而是出國留學。
「一個月前,我剛從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畢業。
「最後,我要對高中時期造謠我是保姆的女兒的假千金陸知瑤、霸凌我的同學、縱容同學霸凌我的班主任說,你們至今欠我一個道歉。」
我打開美國學信網。
高舉手機對準直播鏡頭。
上面清清楚楚記錄著我的學歷。
直播彈幕刷得飛起:
【臥槽,真的是沃頓商學院的高才生,是誰造謠她高中都沒讀完的?】
【真千金被假千金造謠是保姆的女兒,真的假的,這也太賤了吧?】
【大家別被她帶偏了,今天討論的是她撿到頂流的身份證,害頂流被已婚這件事,墨池野怎麼還沒到,我要看墨池野和她離婚。】
可是左等右等,墨池野都沒有來。
閒得蛋疼的記者們,為了維持直播間的話題度,只能深挖我到底是保姆的女兒,還是陸家真千金這件事?
我報出我爸的電話號碼。
記者撥通號碼,按下免提鍵打過去:
「陸總,請問徐靜到底是你女兒,還是你家保姆的女兒?」
我聽到豪門爸爸說:
「誰在造謠她是保姆的女兒?
「她是我貨真價實的親女兒。」
你看,當我不再是土包子。
當我拿著史丹福的畢業證書回國。
當墨池碩依舊認可這門娃娃親。
當兩家都等著我和墨池野離婚後,繼續我和墨池碩的婚事。
豪門爸爸就不可能像當年一樣,懶得去學校為我驗明正身。
我對著直播鏡頭:
「所以,陸知瑤、韓老師、李若凝、邵靈萱、江樂之、劉香茹、錢尋文、黎子和……
「我還記得你們每個人的名字,每個人醜陋的嘴臉,你們欠我的道歉,什麼時候還?」
12
陸知瑤當年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
在內娛小有名氣,聽說今年某平台打算重點推她,讓她拿到了 S+女一號。
這個人設,該崩了!
陸知瑤的粉絲卻在直播間瘋狂刷屏:
【大家不要被她誤導,真千金也不是好東西,難道大家都忘了她撿到墨神的身份證結婚的事了嗎?她還想讓墨神喜當爹。】
【墨神到底什麼時候到?煩死了,只想看他離婚,其他不關心。】
【不是說九點嗎?現在都快十點了,墨神到底來不來?】
我也在想,怎麼回事?
經紀人不是和我約定九點嗎?
這時候,有人給我撥打電話:
「你好,徐、不,陸小姐,墨哥拍爆破戲耽誤了,他說改天再約。」
13
當晚,豪門父母喊我回家吃飯。
我剛進門,我媽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你怎麼能這麼狠?
「她是你妹妹,你當著全網直播翻舊帳,她以後還怎麼做人?怎麼在圈子裡立足?
「多少年陳芝麻爛穀子的一點小事,你怎麼能記到現在?還要毀你妹的星途?」
墨池碩扣住我媽的手腕:
「岳母,小靜是我的人,不是你能打的。
「而且她耿耿於懷的東西,在我這裡,就絕不是小事。
「告訴陸知瑤,連同曾經霸凌過她的人,欠她的道歉,我會親自看著她們,一個個還乾淨,不然,您應該聽過我這幾年的手段。」
墨池碩冷冷地看著我媽。
只要我肯配合和墨池野離婚。
其他事情,墨池碩不會攔我。
趁機,我對從樓上下來的豪門爸爸說:
「爸,我畢業了,想進自己家公司實習。
「另外,我的身份證上還姓徐,我想改成陸,順便把小寶上咱家的戶口,小寶還沒中文名呢,我想讓小寶跟我姓陸。」
我爸聽到這,眼睛終於亮了:
「姓陸?
「這個好,明天爸爸就陪你去辦。」
我就知道,當家裡有皇位要繼承,這個孩子生下來就對了。
晚飯的餐桌上,我爸問起我和墨池野離婚的事情:「今天怎麼沒離成?」
我淡淡地說:「拍戲忙,走不開。」
我爸看了安靜用餐的墨池碩一眼。
他說:
「趕緊辦,他都忘記你三年了,三年前你就不該在訂婚宴上跟他走,不然也不會發生車禍,這幾年都是池碩在照顧你和小寶。」
我低頭吃飯,不說話。
三年前發生車禍,若不是墨池野拚死抱住我,護住我的頭。
躺在手術台上生死一線的就不會是他。
或許失去記憶的,也不會是他。
墨池碩吃飽了,放下筷子說:
「我已經讓池野的經紀人重新安排離婚時間,周日他有空,一整天的檔期都空出來了。
「不會再有意外了。」
14
周日早上九點。
記者們又一窩蜂地堵在民政局門口。
墨池野的經紀人卻給我發微信:
【墨哥突發高燒住院,改期再約。】
我坐在墨池碩的車子上。
他正在給墨池野打電話:
「真病了,還是假病?
「離個婚失約兩次,你讓媒體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