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時,我以欺負聾子同桌為樂。
後來家裡破產。
我和所有人斷了聯繫,四處打工還債。
多年過去。
我在最落魄的時候和聾子同桌重逢了。
壞消息。
他現在混得很好。
動動手指就能決定我的生死。
更壞的消息。
出於報復,他要睡我。
1
很煩。
今天上班,碰到一個變態。
我好端端倒酒,這貨故意伸腳絆我。
酒水不小心滴到了他的褲子上。
他竟然要我舔乾淨!
可是領班說過,這個包廂里都是貴客。
惹不起惹不起。
所以我現在很慫,很老實:
「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您看,這瓶酒給您免單行嗎?」
端坐上方的人不為所動:
「我說,舔乾淨。」
捏馬。
這就是在故意找茬。
但我也只得不斷低聲下氣地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
哐當——
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道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抱歉,我來晚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猛地僵住。
隨著他的到來,包廂瞬間熱鬧了起來。
有打招呼的。
「寧時行,等你好久了,待會可要自罰三杯啊。」
有解釋現狀的。
「這個服務生冒冒失失的,不小心把酒灑王哥身上了。」
話落,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到了我的身上。
帶著探究,似乎要把我盯出一個洞。
我被盯到有些不自在的時候。
那人哼笑了一聲:
「原來是你啊,池瑜洛。」
2
此話一出,包廂瞬間炸開了鍋。
????「寧時行,你認識這個人?」
他點了點頭:
「當然,我們可是熟人。」
他在熟人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抬眼看去。
多年不見,他的眉眼依舊是熟悉的樣子,褪去青澀,變得成熟。
看著他,我知道了。
什麼叫風水輪流轉。
什麼叫莫欺少年窮。
高中時。
我是風流公子哥。
他是聽障貧困生。
如今。
我是犯錯挨訓的 KTV 侍應生。
他是風頭正盛的科技新貴。
看我的笑話。
他應該很開心吧。
我垂下眼,等待那奚落,嘲笑的話語。
寧時行姿態隨意地坐著,抬手倒了一杯酒朝向王哥: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今天的損失記我帳上吧。」
聞言,我愣了一瞬。
不是想像中的嘲諷。
話語裡甚至帶著一絲維護的意味。
片刻後。
王哥的視線從我身上收回,夾雜著些許失望: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計較不成?」
有眼力見的人立馬換個話題扯了起來。
包廂里恢復了吵鬧。
我清楚,這一茬算是揭過去了。
又彎腰道了幾遍歉,我轉身離開。
剛走出包廂的門,手機震動起來。
我低頭掃了一眼。
是催款的消息。
劃了一筆錢過去,看著驟降的餘額。
我呼出一口氣,繼續幹活。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巨力將我扯到角落。
昏暗的空間裡,唯有沉重的呼吸聲。
寧時行看著我,眼裡是譏諷的情緒:
「你不會以為,我會白白幫你吧。」
對味了。
畢竟就憑我當年對他做的那些事。
他不把我撕了都算大度。
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幫我?
我回望他,語氣平靜:
「你想要什麼?」
他低頭,湊到我耳邊,吐出幾個字。
我怔了一瞬,隨即恍然。
原來,這就是他想要的報復。
3
大概是理虧。
我被他帶到酒店房間的一路都沒有反抗。
直到他隨手摘下助聽器放到床頭柜上。
我開始產生恐慌的情緒。
下意識想要逃跑。
這樣的想法剛剛冒頭,我就被他掐著腰按到了床上。
過於強烈的刺激鋪天蓋地襲來。
我發現了。
寧時行是真的想要搞死我。
最後實在受不住了,我抖著手比劃手語。
不要了。
停下來。
他看到了。
然後,他單手按著我的手腕舉過頭頂。
又拿了一根帶子把我兩手捆住。
狗東西。
太壞了。
不能用手,我就開始罵他。
仗著他聽不到。
斷斷續續罵了他很久。
等罵累了。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我喃喃出聲:
「寧時行,今天過後,我們就兩清了。」
4
我第一次見到寧時行就看他不順眼。
看不慣他整天擺著一個臭臉,三句話打不出一個響屁的樣子。
於是我調查了他。
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弱點。
他母親病重,需要一大筆錢。
我自作主張結清了醫療費。
當然,我不是什麼聖人。
因為,我以此為脅迫,逼他成為了我的奴隸。
把平時不拿正眼看我的,那樣的高嶺之花踩在腳底下。
帶給我難以描述的快感。
我使喚他使喚得十分熟練。
他要幫我跑腿。
幫我寫作業。
幫我背書包。
跪在地上給我繫鞋帶。
在籃球賽上給我遞水。
而我對他的態度自然是極惡劣的。
僅僅因為他沒有及時回應我的話,我就摔了他的助聽器。
一個心血來潮就讓他在大太陽底下站幾小時排隊給我買網紅奶茶,又在喝了一口後就扔回給他,說難喝。
專程學手語,然後每天換著花樣比劃手語罵他。
那個時候,玩他就和玩狗一樣。
大概是壞事做多了。
大一那年,家裡破產。
我被迫輟學還債。
嘎嘣一下。
從天上摔了下來。
如今還兜兜轉轉,落到寧時行手上了。
真是。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5
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全身像被碾過一樣。
酸痛得厲害。
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我轉過頭,突然發現。
床頭柜上放著一張銀行卡。
我捏起來,靜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按下那個記憶中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我開口時嗓音還啞著:
「銀行卡怎麼回事?」
聽筒那頭,他似是冷笑了一聲:
「我沒有白睡人的習慣。」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朝後靠了靠,任????由後腦勺磕在牆上。
摩挲著手中的銀行卡,用有些散漫的語調說:
「那我就笑納了。」
話音落下。
耳邊傳來他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你還真是……」
話只說了一半,取而代之是嘟嘟的忙音。
我垂眼,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一臉莫名。
他在生什麼氣?
視線落回手中的卡上,我的思緒逐漸飄遠。
因為,睡一覺,再給張銀行卡的事情。
我以前也干過。
那是高中畢業。
我遵循父母的意願申請了國外的大學。
而以寧時行的成績,必然會上國內頂級的大學。
從此天南地北,山高水遠。
這段畸形的關係自然而然地走向終結。
那個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
大概是覺得自己還是虧了。
大概是想要把那個人徹底拽下來。
高考後的同學聚會上。
我撿屍了喝醉酒的寧時行。
後面的一切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醒來後,我隨手丟了一張銀行卡,然後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轉身登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那件事我沒留下痕跡,他不知道是我。
否則我肯定要被扒掉一層皮。
不過現在看著手裡這張銀行卡。
我還是有一種迴旋標正中眉心的感覺。
叮咚——
消息的提示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掃了一眼。
是債款還清的簡訊。
6
我立馬回撥了寧時行的號碼:
「你替我還錢了?」
得到肯定的回覆,我內心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為什麼?」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現在,我是你唯一的債主。」
「池瑜洛,以後,你只用向我還債。」
行吧。
他是債主。
他最大。
但當他以擔心我賴帳為由,強行將我押進他房子裡的時候。
我還是表達了抗議。
「我房租還沒到期呢,提前結束要賠違約金的。」
雖然我租的那個玩意,也不能稱之為房子。
就是在樓梯間隔出來的五平米不到的地方。
網上俗稱的,棺材房。
但勝在地理位置好,出去就是地鐵。
在寸土寸金的 S 市也要一個月八百塊呢。
聞言,寧時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很差:
「那地方我已經幫你退租了,也記你帳上。」
我握緊了拳頭。
敢怒不敢言。
環顧四周。
又鬆了拳頭。
不由感慨。
寧時行,真是發了。
高中的時候,我去過他家。
彼時他和他母親兩人擠在三十平的老破小里。
而現在。
取而代之的是高檔小區,大平層,還坐擁臨江美景。
不過看到他過得這樣好,我還是心服口服的。
以前我就覺得,像他這種人,未來肯定會成功。
畢竟,他連我都能忍,還有什麼是他忍不了的。
「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才發現寧時行帶我去了我的房間。
很明亮,很寬敞。
我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
這一個房間就是我以前租的棺材房的五倍大了。
腦中下意識計算這一間一個月的房租。
然後。
我後退了一步。
瘋狂擺手:
「不用了吧,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賴帳的。」
寧時行不為所動,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還是待在這裡吧。」
他靠在門板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字一頓:
「方便還債。」
7
壓榨!
這是赤裸裸的壓榨!
當我被逼著日夜還債的時候。
發出了無聲的吶喊。
某個早晨。
我渾身酸痛,蔫巴巴地癱在床上,突然被人用領帶抽了一下:
「起來,幫我系領帶。」
起床氣爆發,我直接拍開他的手:
「耳朵聾了,手也斷了嗎?」
話剛說出口,我就清醒了。
那是我高中對他的語氣。
以前他是我奴隸。
現在他是我債主。
今時不同往日。
不能再用以前那一套對待他了。
怕他生氣,我緩緩睜開雙眼。
結果撞上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眸。
他揚了揚眉:
「脾氣倒是不小。」
說完,他自己系好領帶,又定定地看了我半晌。
然後突然按著我親了下來。
親了很久,直到我快要喘不上來氣才放過我。
最後他離開的時候心情很好的樣子。
搞不懂。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
我掃了眼。
是一條消息:
【今晚我的婚禮,你一定要來哦。】
發信息的人是我以前那個圈子裡的好友,前一陣子意外碰上了。
她說什麼也要加回我。
之前她組織了好幾次聚會我都拒絕了,但是婚禮卻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打字回覆:
【好。】
8
在婚宴上看到寧時行的那一刻。
我人傻了。
他確實給我發過消息說他今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