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我嗎?」
我沒忍住咳嗦起來:「應該是不小心著涼了,今天別等我了哦。」
我拖著一副病體去醫院拿藥,醫生說我有點嚴重,建議我輸液。
扎完針後,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夢中,總感覺有人在我耳邊低聲說話,說著說著便哭泣起來。
「徐梧舟,你怎麼撩完我就跑?說不要就不要了,約好的一輩子是在耍我嗎?」
我聽出這是江挺的聲音。
他怎麼汙衊人呢?
我急切地想要甦醒過來,在他的眼淚滴到我額頭上時,我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雙眼通紅的江挺。
他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眉眼間長開,一股成熟的韻味撲面而來。
指腹不斷摩挲在我耳邊。
這小習慣,這張臉。
這不是二十八歲的江挺嗎?他也穿越了?
「我已經退燒了,你哭什麼?」
江挺的嗚咽戛然而止:「什麼?發燒?不是絕症嗎?」
他大喜過望,完全忘了表情管理,猛地抱住我親了一口。
他把我揉進懷裡。
「我快憋死了。」
我側目探出頭來,視線往左移了一下。
卻看到十八歲的江挺正站在門口。
「他是誰?」
5
他?
我看著坐在我床前的二十八歲江挺,又看了眼門口十八歲的江挺,一時有些迷幻。
我現在究竟是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不管了,反正都是江挺,區區兩…
我對十八歲的江挺認真解釋:「他是二十八歲的你啊。
「我不是說過十年後我們會在一起嗎?你看,我沒騙你吧。」
二十八歲的江挺狀若無意打量了一眼十八歲的江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單手托住我的腰,避免我滑下去。
眉目間帶著鬆快和笑意:「是,老婆說的對。」
他另一隻手捧著我的臉,習慣性要在我臉上落下一吻,卻被十八歲的江挺衝上來攔住。
「徐梧舟,就算這個江挺是你未來老公,但你現在只有十八歲,他這麼做就是老牛吃嫩草。」
一直與我保持距離的十八歲江挺猝然彎腰,將我攬向他的懷裡。
而二十八歲的江挺還牽著我一隻手。
被左右夾擊的我:「……」
可是你們倆不是一個人嗎?
幹嘛這麼劍拔弩張?
我揉了揉眉心:「我說江挺…」
十八歲江挺低頭查看:「嗯?」
二十八歲江挺關心詢問:「怎麼了老婆?」
看著這兩張九成像的臉,我一時語塞,只好想辦法轉移矛盾:「有點餓了。」
十八歲江挺:「想吃什麼?」
二十八歲江挺輕蔑道:「這還用問?」
十八歲江挺不知想到什麼,眼底一暗。
「我是沒有你和徐梧舟相處時間長,但我年輕。」
「………」
二十八歲江挺黑了臉。
我印象里,二十八歲的江挺老持穩重,即使遇到公司破產危機也處之泰然,今天怎麼這麼容易黑臉?
被戳到痛點了?
我連忙出來和稀泥:「江挺,我想喝粥。」
「嗯。」
十八歲江挺跑去外面給我買粥。
二十八歲江挺一個電話,就有專人親自送粥上門。
等十八歲江挺氣喘吁吁拎著粥回到病房,看到我面前小桌板擺滿了粥。
二十八歲江挺優雅地替我消毒、拿勺子,話里話外都是暗諷:「你年輕又怎樣?我比你有經驗,還比你有錢。」
十八歲江挺捏緊袋子,我連忙把他手裡的粥也接過來。
「這是你的心意,我都會喝光的。」
十八歲江挺望著我,難得神情鬆懈下來:「不用喝光,想吃什麼是你的自由。」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果然不管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江挺永遠都這麼尊重我。
從不會因為自己的脾氣讓我受一絲委屈。
好感值+1。
二十八歲的江挺嫌棄地「嘖」了一聲:「心機。」
兩個人對視一眼,對彼此的厭惡之情都溢了出來,火花四濺。
可我抬頭時,兩個人面對我的眼神都是溫柔的、和煦的。
「……」
我嘞個變臉大師。
6
我說床有點硬。
十八歲江挺立刻替我拿枕頭墊著。
二十八歲江挺出去一趟,我就被抬到了 VIP 病房。
「沒錢就別談,戀愛不是你這種人能養得起的。」
我捂住二十八歲江挺的嘴,拉住十八歲江挺的手。
「別聽他胡說,十八歲是最好的年紀,想談就談。」
十八歲江挺神色微頓:「嗯。那我能追你嗎?」
「啊?」
十八歲江挺故意掃了二十八歲江挺一眼:「反正我們終究會在一起,不如我提早行使我的權利。」
二十八歲江挺蹭地站起來,臉色黑如鍋底。
「這是我老婆。」
十八歲江挺不躲不避,有理有據:「雖然徐梧舟靈魂來自十年後,但身體還是十八歲,嚴格來說,你們現在並不算在一起吧。」
「……」
壞了,讓他抓住漏洞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頭疼。
只好指揮他們去做事。
「去給我買點水果,要外觀色澤鮮艷、觸感彈性適中、氣味清香自然、果蒂新鮮以及水分充足。」
我故意加大難度,可夠消磨他們一陣的。
「…好。」
奈何二十八歲的江挺有鈔能力,他花了十倍價錢找水果店老闆解決了此事。
我看著嚴苛挑選水果的江挺,忍不住發問:
「你們兩個不能好好相處嗎?」
二十八歲江挺給我剝著葡萄:「徐梧舟,十八歲的他可配不上你,整個一陰溝里的老鼠,他很摳門,一點也不願意付出,他活該錯過你。」
有這麼說自己的?
「雖然我沒和十八歲的你相處過,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二十八歲江挺垂著眼睛,睫毛顫動。
他低頭給我卡上轉了兩百萬,鄭重對我說:「拿著,隨便花,別三言兩語就被黃毛騙了。」
「……」
誰是黃毛?十八歲的你嗎?
你對自己的定位真的…太特別了。
江挺接了個電話,臉色陡變:「我出去一趟。」
「嗯。」
我正吃著二十八歲江挺切好的果盤,就見十八歲的江挺推門而入。
他看了一眼果盤,神色黯然:「我來晚了嗎?」
我把果盤推到一邊:「不晚,什麼時候都不晚。」
我一邊指使江挺給我剝水果,邊勸道:「你得試著接受未來的自己,你未來會是一個很有錢的大老闆。」
十八歲江挺給我剝著橘子:「能當上老闆,他一定剝削了不少人,能追到你,他一定使了不少陰損手段。」
啊?
我是這個意思嗎?
「可在我眼裡,你是一個很會抓住時機、審時度勢、知人善任的好人啊,別這麼說未來的自己。」
江挺正色道:「可我不是他。」
「……」可你就是他啊!
我嘆了口氣,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是從十年後穿越而來,總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十八歲江挺:「這是你拒絕我追求的藉口嗎?」
「……」
誰說十八歲的江挺純真的?他十年後追我就用的這種手段!
死、纏、爛、打。
我實在是沒招了,躺平任兩個人輪流照顧我。
我發現十八歲江挺的鞋子很舊,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欠他一千塊錢。
立馬給他支付寶轉了過去:【給,一千塊。】
十八歲江挺不見喜悅,反而問道:
【這是他的錢嗎?】
幹嘛分這麼清楚?
【這也是你賺的錢啊,我只是提前把它們給你而已。】
JT:【所以你喜歡的是他,不是我。】
【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7
出院以後,二十八歲的江挺突然消失了。
難道他穿越回去了?
我想,既然二十八歲的江挺可以穿越回去,那我應該也快了。
十八歲的江挺替我拿著書包,買了我喜歡的小吃和奶茶,還帶我去了最喜歡的餐廳。
在浪漫的海景中,他送上一對情侶對戒,還用支付寶轉了我 13145.20。
「今天是 520,這是我特地給你選的禮物。
「等我拿到大廠 offer,身價就高了,這次你先將就一下。」
江挺才十八歲,就開始考慮未來的工作了。
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你送什麼我都喜歡,真的。」
江挺悄悄彎著唇:「真的嗎?那我幫你戴上。」
他牽起我的手,卻在我手上發現了另一枚戒指。
是我和二十八歲江挺的婚戒。
我有些不好意思:「戴婚戒戴習慣,我都沒感覺,都不知道他是什麼給我套上的。」
二十八歲江挺送我的這顆鑲嵌著名貴的寶石,堆砌著滿滿的小鑽石,產生的耀眼火彩足以讓人被閃瞎眼。
而十八歲江挺手裡拿的,只是一枚普通銀戒。
「你更喜歡他送你的對嗎?
江挺垂著頭,髮絲遮住眉眼。
「對不起,我沒他有錢,什麼都給不了你。
「我知道,你更喜歡他。
他的聲音漸漸溢出些哭腔。
「我以後不會再問這種問題了,別生氣。
「別不要我。」
我上前捧住他的臉:「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不要你?我就是為了你才穿越回來的啊。」
江挺紅紅的眼尾中盛著兩枚放大的瞳孔:「為了…我?」
「是啊,因為我捨不得你。」
江挺耳根染了緋紅。
「那你更喜歡他還是更喜歡我?」
「……」
我就不能都喜歡嗎?
我把腦袋想破了,也沒想出怎麼回答江挺的死亡問題,反問回去。
「那你更喜歡十八歲的徐梧舟還是二十八歲的徐梧舟?」
江挺愣住。
「我都……」
我死死盯著他,看得他都心虛了。
「你看,你也是都喜歡,只要是我,你就喜歡。
「我也是一樣的。只要是你,我就喜歡。」
江挺抿著唇:「可我不一樣,十八歲的我一無所有。」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原來十八歲的江挺也會這麼患得患失啊。
「你有你自己就夠了。
「因為你就是我的全部。」
「……」
江挺說我的眼裡盛著星光。
也許,他只是把自己眼裡的水光錯認成了星海。
我兩隻手都戴上了戒指,分別是十八歲江挺和二十八歲江挺送的。
不止如此,十八歲的江挺似乎變大方了。
一開始是我讓他給我買這買那。
現在是他主動給我買這買那。
每次見我都充當付款一方,還會時時刻刻注意我的喜好,小禮物就沒斷過。
二十八歲江挺不是說十八歲的他很摳嗎?
並沒有啊。
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
「你一開始追著我要一千塊,家裡也沒什麼家具,每天給我花錢不太好吧,省著點。」
江挺掀眼:「你也讓他省錢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因為他有錢…」完蛋,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江挺十分鄭重地承諾:「他能做到的,我也能,我不可能讓你跟著我過苦日子。
「不買家具,是因為覺得它們沒什麼必要。但你喜歡的話,可以隨時添置。
「你有喜歡的房子也可以跟我說,我隨時可以換。
「以前一直賺錢,是因為只有錢才能給我安全感。
「但是現在,我只希望你快樂。」
我忽然想起,和二十八歲江挺確認關係同居後,家裡確實是按我的喜好來布置的。
當時江挺給了我一張不限額的卡,讓我隨便花。
可現在江挺才十八歲啊,我怎麼能繼續大手大腳?
我張了張嘴,剛準備勸一下這個戀愛腦,江挺已經十分熟練地將剝好的水果遞過來。
「而且,不瞞你說,大廠 offer 已經有眉目了,以後不要為錢發愁,你只管做你自己。」
我差點淚目。
我為什麼二十八歲才和江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