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這麼戀愛腦,我十八歲就該下手!
「我相信你。」
一句話,江挺又為我花了五位數。
我剛疑惑他這錢怎麼花不完,他們計算機院的年級第一帶著導員和院主任忽然找上江挺。
「那月薪 100K 的大廠 offer 憑什麼找上你這個吊車尾?誰知道你是用什麼法子得來的?」
8
江挺面無表情抬頭,第一反應是將我擋在身後。
「只是憑實力而已,你,菜就多練。」
年級第一氣得跳腳:「導員,主任,你們看看,就這麼一個混子,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導員和院主任嚴陣以待,院主任更是指責道:
「江挺同學,你每次考試都擦著及格線過,像你這種學生,學院沒有開除已經是極限了,你怎麼能用這種下作手段搶奪好同學的資源?」
「好同學?」江挺嘲諷地勾了勾唇,「那你們不如問問這個好同學,跟我做了什麼交易。」
年級第一臉色陡變,暗暗咬牙威脅:「江挺,你…」
「我答應不說出去?
「可你都舞到我跟前了,是覺得我會忍?」
江挺正在給我挑碗里的香菜,說到此處愣了愣。
「好像之前我確實不會說出去,拿錢辦事,我一向嘴嚴。
他話頭一轉,「但你不該當著我男朋友的面詆毀我形象。」
年級第一顧左右而言他:「什麼交易?我不知道。」
江挺把 QQ 聊天截圖發了過去。
剛進計算機院的時候,江挺的成績一騎絕塵,幾乎是在別人還沒理解的時候,已經把知識吃透了,還融會貫通。
這時「年級第一」找上江挺。
【我們做筆交易,我給你十萬塊錢,你把年級第一讓給我,而你只能考倒數第一。】
江挺算了算帳,獎學金是一年一發,就算得了年級第一也只能拿到八千塊,四年八千,統共才三萬二。
但只要每次考試控一下分,就能得到十萬。
這買賣划算。
【成交。】
在旁吃完瓜的我:「……」
江挺你不是吧?嗜錢如命到這種地步?
這種活也接?
我突然不覺得他先前追著我要一千塊是對我有好感了,他是純愛錢啊。
而現在他硬剛的理由很簡單,不能在男朋友面前丟面。
看完聊天截圖的導員和院主任沉默了。
年級第一破防了:「這一看就是假圖,p 的!」
江挺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就算我把這 offer 讓給你,你也拿不到 100K。」
「還在這裝?」
江挺直接撥通了大廠經理的電話。
「經理,100K 是給且只給我的吧。」
「當然了!江挺,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 IT 工程師!」
「我們學院年級第一呢?如果招他,你開資多少?」
經理猶豫了一下:「你們是朋友嗎?看在你的面子上,給個 10K 也不是不行。」
10K 等於月薪一萬,100K 等於月薪十萬。
這就是他和江挺的差距。
導員和院主任被人當槍使,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年級第一?你也配當年級第一?記大過吧你!」
而江挺早已經帶著我偷偷溜走了。
我疑惑:「跑什麼?」
「怕年級第一想起來,找我賠錢。」
「………」
江挺十八歲拿到大廠 offer,接下來,他會遇到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擇——是否入股公司。
「當然要入了。」
我直接把三百萬轉到江挺帳上。
除了二十八歲江挺轉我的兩百萬,另外一百萬是我賣了爸媽給我攢的一棟房子湊的。
「現在就入。」
回憶中,二十八歲的江挺提起十八歲,總是滿臉遺憾,他感慨:「要是當初再勇敢一些,現在的我是不是會變得更富有?」
而我許願選擇回到十八歲,就是為了幫助江挺滿足遺憾。
本來只想著賣房子湊一點,沒想到二十八歲的江挺穿越過來,直接給我打了兩百萬。
現在這三百萬,都是江挺一飛沖天的本錢。
江挺看著帳戶上多出的巨額財產。
「這是他給你的錢?」
「他的錢也是你的錢,不許拒絕。」
江挺還是過不去那個坎:「不需要。沒有這筆錢,我照樣可以成為千萬富翁。」
這時候倒是承認自己的未來了?
我添了一把火:「但他身家只有千萬,你要是有了這筆錢,身家至少上億。難道你不想超過他嗎?」
這句話宛如魔咒。
十八歲的江挺被蠱惑了。
「想。」
「那就收下錢,我還等你養我。」
江挺默默「嗯」了一聲。
我鬆了口氣,心想,自己二十八歲許的心愿終於實現了。
我二十七歲和江挺在一起,同年,我查出癌症晚期。
江挺衣不解帶照顧了我半年,直到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在蠟燭前許下一個心愿。
我希望江挺不要因為我的癌症而病急亂投醫。
我希望他不要傾家蕩產買來天價藥品為我續命。
我希望能滿足他十八歲沒能抓住機遇的遺憾。
我希望他的公司沒有因我而破產,最終清算下來只剩兩百萬。
我希望他能變得更有錢。
我看了眼自己怎麼抬也抬不起的手掌,感覺到十八歲的軀體在排斥十年後的靈魂,心想,也許是心愿了結,我沒了執念,就要重新回到十年後了。
9
鞭策江挺去賺錢後,我回到家裡。
我正常去倒水,手腕一陣無力,水壺驟然從手中脫落。
正當我以為水壺墜落的碎片會濺我一身時,一隻大手從背後伸來,抓住了壺把手。
我回身,看到二十八歲的江挺。
「我還以為在醫院以外的地方見不到你呢。」
但二十八歲的江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頹靡不振,下巴冒出了胡茬,眼底兩團青黑,眼球充血,儼然一副勞累過度的樣子。
「沒休息好嗎?」
二十八歲江挺牽起我的手,他手好涼!
「你怎麼不好好愛惜自己?」
我合起掌給他捂手,江挺反手握住我,在我手上系了一根紅繩。
「是我遇見你太晚,不知道你因為家裡破產,出去打工還債,勞累傷身,患上了癌症。
「要是我能早一點,再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
他將我的手捧起,臉在手心輕蹭。
「這是我在寺廟跪了七七四十九天為你求來的安神符,大師開過光的。
「既然你的靈魂能停在十八歲的自己身上,就一直活下去好嗎?就算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只要我知道你還好好活著,就夠了。」
我仿佛從他的話中窺見了什麼。
「我的靈魂回不到十年後了嗎?
「我…死了嗎?」
江挺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我驚訝了一下,很快釋然了。
其實我能感覺到,我那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死去也在意料之中。
我心疼地撫摸著江挺的臉。
「江挺,一開始我們不是說好了,不管誰先死去,另一個人都會好好活下去嗎?」
江挺苦笑:「騙你的,我活不下去。」
看著他憔悴的臉,我忽然捨不得離開了。
就算滿足了一切心愿,我還是捨不得。
但我能感知到,我的靈魂在一點點消散。
就算有了紅繩也無濟於事。
我沒有說出真相,而是最後安慰著江挺:「我答應你,我會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你也好好活下去,好嗎?」
江挺將我緊緊擁在懷裡:「嗯。」
我總覺得,他在撒謊。
可我也在撒謊,我沒有立場指責他。
我只能不斷安慰自己,欺騙自己。
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二十八歲的江挺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八歲的江挺。
他一臉幽怨:【他又來找你了?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他的手似乎在抖。
我躺在江挺膝上,牽住他的手:「那些事,我也都會和你做。」
我和江挺度過了最後的快樂時光。
江挺看我看得很緊,都有點過度緊張了。
熱戀期的男人就是磨人。
學期結束後,我跟江挺撒了個謊。
【我要和爸媽去家庭旅行,暑假你別來找我了。】
江挺卻一反常態的強勢。
【徐梧舟,你要去哪?
【我剛問了你的父母,他們說根本沒有什麼家庭旅行,你在騙我!
【徐梧舟,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回不到十年後了?】
我指尖停住,意識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二十八歲的江挺把一切都告訴了十八歲的江挺。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打字。
【歸根到底,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是一道靈魂的執念。
【如今執念已經消除,我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江挺的消息飛快彈出。
【你的願望是不是穿回十年前,滿足十八歲江挺的遺憾?
【他撒謊!他的遺憾不是沒能抓住一飛沖天的機會, 他的遺憾是錯過了你!你根本沒有幫十八歲的江挺圓夢!
【徐梧舟, 你不許死,你不准死,我不要你死!】
可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靈魂正在與肉體不斷撕扯,手也漸漸無力。
只得盡力敲下最後一行字。
【我走以後,十八歲的徐梧舟也許會忘了你,你不要怪他。
【毀約的是我。
【對不起,江挺, 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了。】
望著不斷模糊的螢幕,我徹底合上雙目。
10
我以為死後人的靈魂會徹底消散。
或者飄到地府。
但我重新在自己的床上睜開了眼。
還是那個熟悉的家,熟悉的床。
唯一的不同,是我腦中多了一段記憶。
我的靈魂離開自己十八歲的軀體後,果然忘記了江挺。
十八歲的徐梧舟不斷強調自己是個直男,不搞基。
十八歲的江挺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多次英雄救美。
而十八歲的徐梧舟被打動的細節是發現十八歲的江挺在賺錢上極其摳門,幾乎到了一點小錢都要摳過來的地步。
但對於自己,江挺卻尤其大方。
票子車子房子, 只要他想要,江挺二話不說就送。
十八歲的徐梧舟很驚奇:「我對你就這麼特別嗎?」
「嗯。」
「萬一我沒辦法回報給你同等的愛呢?」
「沒關係,其實你不答應我都沒關係,我只要你好好的。」
十八歲的徐梧舟哼了一聲:「本來打算答應的, 既然你這麼說, 那我就不答應了。」
「……」
十九歲,江挺和徐梧舟在一起了。
徐梧舟比想像中還要喜歡江挺,不惜在爸媽面前公開出櫃。
「江挺雖然不善言辭, 但他能為了我吃屎,你們能嗎?」
爸媽:「……我們, 應該不太能。」
江挺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被徐梧舟歪曲。
徐梧舟說了:「你這麼優秀, 再完美一點, 得多少人貼上來?」
江挺笑著抱住他:「我優秀嗎?」
徐梧舟捧住江挺的臉:「多笑笑,不要再像十年後一樣總是哭鼻子了。」
他們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彼此。
而我,抬頭時也看到了站在門口二十八歲的江挺。
他將我緊緊擁入懷中:「是夢嗎?」
「不是。
「十八歲的江挺非要追十八歲的徐梧舟, 追到手後, 沒讓他受過一絲委屈。
「江挺後來身家百億,徐家沒機會破產,徐梧舟也不用打工還債, 每個月都會被江挺拉去醫院體檢, 根本沒機會生病。
「他們改變了過去, 我也沒有死。」
江挺失笑。
「十八歲的江挺,倒是比我勇敢。」
「十八歲的徐梧舟, 也比我勇敢。」
畢竟我可說不出「江挺願意為我吃屎這種話」, 年輕時候下手就是沒輕沒重。
我抱著江挺, 逗他:「這下你不會再說十八歲的自己哪哪都不好了吧?」
「不會。這次, 我該謝謝他。」
我剛要點頭, 就聽他話鋒一轉, 「十八歲就嘗到了最好的。」
嗯??
……
都說男人過了二十五就 65 了,可二十八歲的江挺怎麼還跟十八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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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每天都在變化,因為十八歲的江挺和徐梧舟每天都在經歷新的成長。
而每天跟我一同醒來的江挺,也莫名其妙多了些新花樣。
「……」
我記憶里和江挺一年的恩愛時光變成了十年, 而未來,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年。
幸好,這次我們都在各自時空里得到了最好的結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