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完整後續

2025-09-0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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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復合的第六個月。

我和靳寒一同參加旅行綜藝。

徒步進山。

我意外滾落山坡。

渾身生疼。

我覥著臉撒嬌:「哥,拉我一把唄。」

伸出的手被無視。

我爬起來,沒羞沒臊地追上他:「讓我扶著也不行嗎?」

靳寒回眸,冷聲道:「盛聞星,你真的很煩。

「走快點,別扯隊伍後腿。」

我不敢再說話。

直到抵達山頂旅館。

大廳里,我蜷縮著靠在牆角。

靳寒睨著我:「起來!別裝可憐。」

下一秒,

隊友尖叫道:「血!

「盛聞星流了好多血!」

01

「嘶——好疼啊。」

我緩緩爬起來。

皺眉揉了揉疼到發麻的後腰。

抬眼,望見靳寒站在坡上,正面無表情地垂眸睨著我。

幾縷陽光投射在他身上。

挺拔的剪影風凜銳利,像一座難以攀登的高山。

我覥著臉沖他撒嬌:「哥,你拉我一把唄。」

竭力伸出的手被無視了,

靳寒轉身便往山頂走。

重逢後,

第 108 次賣乖失敗。

我顧不上拍掉身上的泥土,

爬上山坡,快步追上靳寒。

沒羞沒臊地粘著他,問:「我的腿好像摔傷了,讓我扶著也不行嗎?」

靳寒回眸,冷聲道:「盛聞星,你真的很煩。

「走快點,別扯隊伍後腿。」

嘴唇啟闔。

我最終選擇乖乖閉嘴。

盛聞星你真笨啊。

又把靳寒惹生氣了。

我揉了把疼到麻木的後腰。

沮喪地想:

照這種進度。

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明明對任何人都很溫和的靳寒。

面對我卻能說出很兇的話。

盛聞星,請你離我遠一點。

盛聞星,別白費力氣了,我不可能原諒你。

……

盛聞星,你真的很煩。

這些話,

重逢後靳寒對我講過很多次。

剛開始我好疼啊。

心好像被戳爛了,會流很多血。

但後來傷口結成了繭,聽再多次也不覺得疼了。

再努力一下吧。

我對自己說:誰讓你當初斷崖式分手,又消失了兩年半呢?

現在被他吼幾句又算什麼?

就算打兩下也是可以的。

但靳寒這次好像生了好大的氣。

別說打我了。

他現在連碰都不願意碰我一下。

「真是不知羞。」

同行的女藝人趕上來,鄙夷道:「三年前嫌貧愛富,傍上金主就玩消失,現在看靳寒火了又來舔。」

我不自辯。

只是低聲說:「辛柔,你的演技也太差了。

「我一眼就看出剛才你是假裝被蛇嚇到,故意撞向我的。」

02

我們這檔綜藝是旅行真人秀。

另一組的四位藝人從山坡另一邊登頂。

兩組比速度。

獲勝方才能在今晚入住山頂的溫泉旅館。」

我們的攝影師半途生病,不能上山。

由於我進修過攝影。

就臨時由拿我著手持攝像機記錄取材。

爬到半山腰,山體陡峭。

走在我前面的辛柔忽然尖叫:「蛇啊!」

而後猛地回身向我撲來。

結果蛇沒見到。

我卻被她撞下了陡坡。

辛柔慌了神,氣急敗壞:「沒證據就別胡說!」

我一邊檢查攝像機。

一邊繞過她往前走:「你省省吧。沒有我,靳寒也不會喜歡你的。」

「那可不一定,」辛柔冷嗤一聲:「但就算你再舔,他也一定不會喜歡你。」

腳步頓住。

心窩仿佛被針尖刺中。

酸楚一陣陣湧上來。

喜歡的。

我打開攝像機,將遠處靳寒的背影框在畫面中心。

小聲反駁:「以前,喜歡過的。」

24 歲的靳寒喜歡過 20 歲的盛聞星。

這件事的所有證據。

都完好地保存在我心裡。

靳寒在一次拍攝事故中救了我。

靳寒不是同性戀,卻經不住軟磨硬泡接受了我的告白。

靳寒跟經紀公司出櫃。

靳寒很努力地工作,認真地規划著有我的未來。

衣服、鞋子破了都不捨得扔。

說要攢錢跟我去國外結婚。

然後買一棟我喜歡的房子。

靳寒的五官凌厲深邃。

情緒和心思鮮少外露。

但他是我見過的最溫柔、最可靠的人。

對待我和我們的感情,他總是很認真。

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

我們或許已經在國外登記結婚了。

靳寒現在賺了很多錢。

但卻已經把我從他的未來里剔除。

原本就陰沉的天空忽然下起小雨。

有霧氣從山間的草地升騰起來。

能見度驟然降低。

遠遠地,

我聽見靳寒在前面大聲道:「大家小心腳下!」

不捨得放過任何一次跟他對話的機會。

於是我大聲回應道:「收到!靳寒哥也要小心!」

興高采烈地喊完,我眼前驀地發黑。

站在原地緩了緩。

竟模模糊糊看見有人從隊伍前面折回來。

急切地問:「盛聞星,你有沒有摔傷?」

03

人影從霧氣里浮現出來。

是同組的男藝人,嚴征。

我淡淡地笑了笑。

在心裡罵自己異想天開。

怎麼可能是靳寒?

他還在生我的氣呢。

「我沒事,嚴哥。」

嚴征走到我面前。

用眼神把我從上到下捋了一遍。

低聲道:「真沒事兒?你臉色白得嚇人。

「早就勸你別參加這種危險的節目,你是不能受傷的,這讓我怎麼跟黃董交代?」

嚴征從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我。

所以知道三年前發生的事。

「我早就好了,剛才摔倒的事情你不用跟他講。」

我不想多說。

扳著嚴征的手臂要他轉身:「嚴哥你快繼續去前面帶路吧,別操心我了——」

可一抬頭。

就看見忽然出現在嚴征身後的靳寒。

他定定站在兩米之外。

霧氣氤氳了他的身影。

也看不清表情。

沒等我走近一些。

就聽見靳寒冷厲的聲音:「請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不想繼續走的話你們可以原路返回。」

「不是,」嚴征上前一步,想要替我辯解:「星星在三年前——」

「嚴哥,」我打斷他:「別說了,我們快點走吧。」

嚴征詫異地看著靳寒轉身走遠。

似乎在奇怪為什麼一貫隨和的人會發那麼大的火。

雨下個不停。

把衣服全部淋濕了。

路面濕滑難走。

天色也隨著時間推移而變暗。

我一陣陣發冷。

又時常感到後腰處有暖流滑過。

反手胡亂摸了一把。

然後攤開手掌查看。

有深色的液體卡在掌紋里,然後很快被雨水稀釋。

應該是剛才摔倒沾上的泥土。

我默默地想。

剛快步跟了上去。

就聽見辛柔小聲抱怨:「什麼破地方……真討厭。」

她跑到隊伍前面。

一把抱住靳寒的手臂:「隊長,這條路好難走,背包也好重。」

「你拉著我走行不行?人家快累死了!」

嘔!

真噁心。

靳寒才不會拉你的手!

果不其然。

靳寒看了她一眼,嚴肅道:「拉著走並不安全。」

可還沒等我笑出來。

就聽見他繼續道:「把你的登山包給我吧。」

辛柔嬌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裝了很多護膚品,很沉的。」

「我看你帶的東西不多,要不我背你的吧——」

「不可以!」

我跑到他們中間。

張開膀子護住靳寒:「自己的包必須自己背!」

靳寒看著我。

只是微微蹙眉。

就帶出涌動四周的壓迫感。

他嚴肅地道:「盛聞星,你怎麼了?」

04

我隔著雨幕,茫然地望著靳寒。

然後聽見他說:「別太過分。」

「盛聞星,你早就過了可以無理取鬧的年紀。」

還以為是關心……

我一面努力忽略難過的感覺。

一面慶幸:還好昨晚沒有讓靳寒發現我在他背包里放了東西。

否則他一定會扔掉吧。

我忽然有點委屈。

低下頭執拗地說:「她不能背你的包,你也不能背她的。」

「盛聞星!」辛柔一臉憤怒,「你憑什麼管靳寒?!

「不讓他背我的包,你替我背?」

「背就背!」

本來男生幫女生背包就沒什麼的。

說完,

我就將辛柔放在地上的包甩到背上。

沉重的登山包撞到後背。

我疼得臉都皺起來,身體晃了一下。

靳寒冷眼看著我。

漠然道:「隨便你。」

他轉身,快步走遠。

天色又暗了一些。

我們必須快一點才行。

但腳步實在太沉重了。

在被雨水籠罩、意識單薄的傍晚。

我不受控制地想到昨晚跟靳寒在酒店同住的許多細節。

讓我覺得失落、不甘心,卻又心動的那些。

由於山下旅館的房間緊缺。

節目組只能兩兩一間。

我笑眯眯地答應。

屁顛屁顛跑到靳寒面前:「哥,跟我住吧。」

你知道的。

我睡覺很老實,不打呼!

可是他看也沒看我一眼。

跟導演說:「只要不跟盛聞星一間,跟誰都行。」

見我尷尬。

嚴征笑著說:「星星,你怎麼把我給忘了?

「讓我跟你住一間,行不行?」

我笑得很難看,點頭說:「行。」

這時,已經從前台拿到房卡的靳寒忽然返回來。

冷著臉對嚴征說:「跟我一組的室友說要跟你聊聊下部戲,讓我跟你換房卡。」

嚴征一臉懵,就被我著急忙慌推上了電梯。

我怕他再多問幾句。

靳寒就反悔了。

昨晚天氣好。

一滴雨水也沒有。

還能從窗戶看見星星。

我大度地讓靳寒先用浴室。

然後偷偷摸摸打開他放在床頭的登山包。

把東西放進去時。

我猛然看見裡面有一顆橙紅色的寶石。

寶石被墜在黑色繩子上,放在內襯袋子的最裡面。

橙紅色基底中閃爍著金色的光點。

像陽光灑在星塵上。

我雙唇顫抖,喃喃道:「是日光石……」

「盛聞星,你在幹什麼!」

我嚇得渾身一震。

慌亂轉身看向靳寒。

連手上的寶石都忘記放下。

哽咽道:「你記得……」

日光石原產北美。

國內鮮少能見到。

三年前,

我曾躺在靳寒的腿上對他說:「日光石是我的幸運石,等我們一起到了美國,你一定要給我買一塊,我要一直帶在身上。」

靳寒目光沉靜地看著我。

然後俯身親了親我的眼皮和唇角。

低聲說:「好。」

他原本可以忘記。

即便因為憎恨我而憎恨寶石,我也可以接受。

但我完全沒想過靳寒會真的買來。

在那樣一種被背叛、被拋棄的情境里。

心如刀割。

又瞬間燃起希望之火。

我將寶石攥進掌心,不死心地問:「這是你買給我的,對嗎?」

05

靳寒兩步跨至我身前。

惡狠狠地搶過寶石:「這是我買給自己的!」

他一手緊握著我的手腕。

眼眶驀地變紅了:「只為提醒三年前的自己有多愚蠢、多可笑!」

太痛了,

我忍不住蹙眉。

靳寒眸光微動,將我的手甩開了。

他迅速將寶石塞回包里,繫緊。

背對我道:「再未經同意就打開我的背包,我會讓你滾出節目組。」

靳寒的背部肌肉繃得很緊。

聲音里有還未消退的怒氣。

警告完,靳寒就關燈躺下了。

我看著他被月光描摹的身形輪廓。

忽然感到這三年發生了巨變。

例如現在的靳寒的確有能力讓我滾出節目組。

出國兩年半。

他已經變成炙手可熱的影視新星。

而我,

只是一個從電影學院肄業的十八線。

我沮喪地、動作緩慢地洗漱。

懊悔提前精心準備的、

預備色誘靳寒的貓咪睡衣沒派上用場。

我穿著寬大的白 T 恤縮進被子裡。

茫然地看著靳寒。

感到手腕仍殘留他掌心的溫度。

靳寒躺在半米之外的另一張床上。

姿勢變為仰面平躺。

以前靳寒就總是用這樣認真的姿勢才能入睡。

後來我們住到一起。

靳寒就改為從後面緊緊地抱住我。

這樣他想親我的時候,就立刻能親到。

如果我因為覺得癢而掙扎。

靳寒就會親得更久一些。

我喜歡被靳寒親吻。

三年來,

我總是不斷在心裡咀嚼這些可做支撐的、有關靳寒的幸福瞬間。

恃寵而驕的人在感情里並不享有主動權。

被寵愛的資格。

早已被靳寒收走了。

他變得高高在上。

雨水好像流進了嘴唇里。

我嘗到一片苦澀。

我忍不住在雨霧裡尋找靳寒的背影。

才發現回憶讓我的腳步變慢了。

掉隊一大截。

我拽了拽身上的登山包,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起來。

快接近靳寒的時候。

我忽然被腳下的樹根絆倒。

連人帶包重重摔進泥里。

我發出一聲很小的驚呼。

竟然感到沒力氣再爬起來。

「盛聞星。」

我仰起臉,看見靳寒蹙眉站在我面前,叫我的名字。

雨水從發梢流淌進眼窩,又順著眼角滑下來。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努力地笑著說:「靳寒,我好像快死掉了。」

06

靳寒熟知我講話總愛誇張描述的習慣。

所以並沒有詢問我。

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靳寒很高大,肩膀也很寬。

站在身前微微傾身,就替我擋下頭頂的雨。

他伸出手,似乎想將我撈起來。

「盛聞星!你沒事吧?!」

嚴征從前面跑回來,一臉驚慌。

辛柔跟在他身後。

尖叫道:「哎呀,我的包!

「髒死了!裡面的護膚品全是玻璃瓶,摔壞了你賠啊!」

「盛聞星你是故意的吧?!」

兩人圍上來,站在靳寒旁邊。

原本預備握住我手臂的手。

轉而提起辛柔的登山包,遞給她。

辛柔語氣甜膩:「謝謝你,靳寒。

「但是包包現在好髒,我不想背……」

嚴征把我扶起來。

滿臉擔憂地問:「星星,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傷?還能走嗎?」

我搖了搖頭。

看見靳寒一手提起辛柔骯髒的登山包。

背到背上。

我迅速移開目光。

對嚴征說:「我還能走。」

餘光里,

靳寒看了過來。

我給他惹了麻煩,拖慢了隊伍的速度,還滿身髒污。

所以暫時喪失了直視他的勇氣。

「能走就麻煩你快點走。」

靳寒看著我。

語氣沒有波瀾:「不要用這樣低級的方式博取我的注意,很不體面。」

「靳寒,你不能這麼說星星,他的身體——」

嚴征上前爭論,又停頓以斟酌措辭:「他的身體不太好,今天已經很努力了,怎麼可能故意摔倒!」

07

靳寒跟嚴征以前交集不多,今天卻表現出諸多敵意。

他攥著背包帶子,指骨關節因為太用力而顯得蒼白。

「身體不好就應該回家去,當金絲雀似乎更適合你!」

「砰!」的一聲悶響。

嚴征一拳砸在靳寒側臉。

「連你也信那些謠言?」

嚴征繞開擋在身前的我。

怒視著靳寒。

繼續道:「他和黃董根本不是那種不幹凈的關係!

「所以,請你向他道歉!」

我重新擋在嚴征前面,試圖將他們隔開。

靳寒深深地看著我。

接著很淡地笑了一下。

對嚴征道:「跟那個黃董不是不幹凈的關係,所以跟你是嗎?」

「嗡——」的耳鳴聲猛地鑽入大腦。

剝奪了世界裡其他的聲音。

我看著靳寒和嚴征互相抵住對方的肩膀。

像看一場劍拔弩張的啞劇。

雨聲漫進耳朵的時候。

靳寒的話反覆在腦中重播。

明明雨滴砸在樹葉上的聲音很嘈雜。

可他的話卻異常清晰、刺耳。

原來,

他是這樣想我的啊……

以為我是某個金主的金絲雀。

以為我會跟一個年長十幾歲的長輩曖昧。

可我明明……

不是這樣的人啊。

身上的力氣瞬間被抽空殆盡。

每一口呼吸都感到灼痛。

「滴——」的一聲。

靳寒身上的對講機突然發出聲響,打破了僵局。

「靳寒……」對講機信號不好。

導演的聲音斷續地傳過來:「終於聯繫到你們了,你們還有多遠到終點?

「你們都還好嗎?有沒有人受傷?」

靳寒鬆開嚴征,摁住通話鍵。

看著我,用平常的語氣對導演說:「盛聞星摔傷了,山頂的旅館有醫生嗎?」

嚴征轉過頭看我,驚呼道:「你流血了?!」

08

我呆呆地站著,低頭看自己的身體。

最終看見自己右手的手掌根被劃破了,正在流血。

「沒事的。」我從登山包里拿出備用的紗布,胡亂地纏在手上。

然後說:「我們趕快走吧,天要黑了。」

辛柔陰陽怪氣地道:「你知道啊?還不是因為你才會這麼慢!」

我怒視了她一眼,而後注意到靳寒。

他盯著我的手。

不滿意的表情一晃而過。

我忍不住把手背到身後。

心想:靳寒大概已經十分厭煩我。

因為我總是製造麻煩。

繼續走了百餘米。

我們終於看見了山頂旅館的燈光。

剩餘的一截山路顯得更為陡峭。

我的大腦漸漸混沌。

身體純靠意志支撐,才能完成行走的動作。

導演組迎接的說話聲像隔著水面。

而我是即將溺水的人,聽不清楚。

眼前豁然明亮。

身體被溫暖的空氣包裹起來。

我們進入了旅館一樓的大廳。

身上很髒。

所以我就在牆邊席地而坐。

只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身上仍舊很冷。

後腰處有麻木的拉扯感。

我蜷縮在牆角,垂著頭。

一側額角牴在牆上。

感覺閉上眼只不過一秒鐘。

就隱約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緩緩睜開眼,看見靳寒站在我面前。

用影子把我罩住了。

他說:「導演叫了你很久,輪到你補拍了。」

我點了點頭,想說「好」卻沒發出聲音。

而是又閉上了眼睛。

靳寒好像又被我惹生氣了。

輕輕踢了踢我的鞋子。

聲音大了一些:「盛聞星,你又在作什麼?」

「起來!別裝可憐。」

下一秒,

我聽見辛柔在另一邊尖叫道:「血!

「盛聞星流了好多血!」

我迷迷糊糊看向右手。

卻瞥見有鮮紅血液和著雨水,在身後的地上蔓延開來。

身體被猛地圈住了。

靳寒蹲跪在我面前。

一隻手扶住我的肩膀。

另一隻手迅速地從背後掀開我的登山服外套。

09

靳寒沉沉地抽了口氣。

然後忽然回頭大聲吼:「快叫醫生!有人受傷了!」

我剛想說只是手腕破皮而已,不用擔心。

但立即看到靳寒從我身後收回的手。

只是碰了衣服。

怎麼會全部染紅了啊?

靳寒用染血的雙手抱我。

我短暫地汲取了他的體溫。

聽到比以前快一些的心跳。

就被他側身放在了大廳的長沙發上。

我很想讓靳寒多抱一會兒。

但想到自己身上很髒,並且令他厭惡。

所以很安靜地沒有提出請求。

靳寒又大聲催了醫生。

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緊緊按在我的後腰。

我覺得好痛。

疑惑為什麼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堅持到了最後。

卻還是讓靳寒這麼生氣。

他的眉頭皺得很緊,一隻手顫抖著撥開遮住我眼睛的濕發。

「盛聞星,你怎麼回事?」靳寒嗓音沙啞,責備我的語氣很溫柔。

然後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靳寒仿佛又變回了三年前的靳寒。

所以我幾乎立刻就心動了。

但加速的心跳伴隨著胸腔的抽痛。

提醒我,

靳寒已經恨了我三年。

大概因為我受傷流血,他作為隊長難辭其咎。

才暫時改變對我的態度。

醫生和節目組的人一同趕來了。

把我圍在中間。

嚴征嚇了一跳。

急忙問醫生:「他怎麼樣?需不需要手術或者輸血?」

又滑開手機要打電話:「我還是現在就找人派直升機來這裡吧,他需要立刻去醫院。」

辛柔小聲嘀咕:「不就是摔了一跤劃破點皮?至於嗎!」

但是醫生掀開了我的外套,她就不再說話了。

「傷口很深,還受到了撕扯。」

醫生說:「看出血量應該忍了很久,他是什麼時候受傷的?」

靳寒似乎想到了什麼。

神情恍惚。

艱澀地說:「他是從半山的陡坡摔下去時受傷的。」

「他說他很痛。」

「讓我拉他、扶著他走,我都拒絕了。」

「我還說他很煩,命令他快點走。」

「將近兩個小時的山路……」

「他忍著痛、在雨里堅持走了那麼久。」

「我,我……」

靳寒低低地垂下頭。

聲音梗在喉嚨里。

使他發出痛苦的喘息。

「你?」嚴征吼道,「你就是個混蛋!」

這時候,

醫生髮現按壓止血的效果並不好。

問道:「他之前患有什麼血液系統的疾病嗎?」

10

靳寒露出茫然的表情。

剛搖了一下頭。

就被嚴征打斷了:「是的。」

他用眼神示意導演帶著旁人離開。

才沉聲繼續道:「三年前,他患了白血病。」

靳寒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一些。

瞳孔驟然失焦。

他的眼神里什麼也沒有,變得很空。

我躲避他的眼神。

就像三年以來迴避那段記憶一樣。

三年前,靳寒得到了國外一位知名導演的關注。

並受邀參演當時一部投資巨大的電影。

靳寒父母早亡,靠勤工儉學艱難完成了大學課程。

他話少,沒背景,又不夠圓滑。

從平面模特,一路磕磕絆絆、摸爬滾打到進入圈子,過程十分不易。

這次的機會猶如命運垂青。

可遇不可求。

得到消息,我開心得上躥下跳。

靳寒則負責平穩地接住從沙發一躍而下的我。

胸膛緊緊貼合,我才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多快。

但他說:「電影的拍攝周期太久了,要將近一年。」

我捧住他的臉。

十分得意地說:「很捨不得我吧?

「你求求我,我就跟你一起去。」

靳寒把我抱得很高。

所以他仰視著我,不說話,然後忽然吻住我的嘴唇。

我的身心都十分認可靳寒請求的方式。

所以很快就忍不住說:「其實我報考了 M 國的藝術學院的研究生,以為要每月往返,沒想到我們可以一起去了!」

靳寒先是一愣,然後飛快地打開電腦撤銷郵件。

沒得到預想的反應,我有點生氣:「你怎麼了?」

靳寒語氣平淡:「我以為要跟你分開一年,所以剛才拒絕了那位導演的邀約。」

我目瞪口呆:「你瘋了!」

靳寒參演的事情定下來的時候。

我恰好收到了藝術學院的入學通知。

我們期待又興奮。

提前一周開始訂機票、收拾行李。

出發前倒數第三天。

我收到了醫院的來電。

對面說我的體檢出現問題。

需要儘快去醫院複查。

11

骨穿的時候,靳寒正在鄰市錄節目。

他趁化妝休息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

我都沒有接到。

隔天我回撥回去。

冷靜地跟靳寒說「對不起」。

靳寒打開房門,拿著電話出現在門口。

我忘記掛電話。

只是不停說:「對不起,」

說:「我不出國了。」

說:「我們分手吧。」

靳寒把電話砸在地上,握住我的肩膀,不停問我為什麼。

我料想靳寒一定會憤怒、難過,然後恨我。

只不過這些都要比為了一個絕症病人拋下一切更好。

接著有人來到門口。

說:「盛先生,黃董派我們來接您。」

靳寒沉默下來。

只有我不停地跟他說對不起。

可是,

現在說了很多句對不起的。

變成了靳寒。

他一邊道歉,一邊握住我的手。

防止我在縫合時掙扎。

靳寒的手很溫暖。

跟以前一樣。

我扼制自己生出眷戀。

已經坦然接受回不到從前的事實。

嚴征還是聯繫了直升機,但目前天氣不好,出發時間未定。

縫合完,節目組安排我入住旅館套房。

嚴征守在客廳打電話。

我隱約聽見他對電話那頭說:「還沒止住血……要儘快」。

靳寒簡單清洗後,從浴室出來,走到我身邊。

他跪下來,趴在床頭離我很近的位置。

用額頭貼我的額頭。

靳寒的頭髮沒有完全吹乾,臉上的皮膚很濕。

他攤開手,問:「盛聞星,這是什麼?」

12

靳寒掌心裡有一塊小巧的桃木片。

桃木片上刻了代表平安的符籙。

拴著精細的紅繩流蘇。

這是我前一晚偷偷塞進靳寒背包里的平安符。

知道靳寒大機率會不喜歡。

但我還是不想親眼看著他扔掉。

「是我裝錯了,對不起。」

於是我這樣說。

靳寒的眉心皺了一下,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然後毫不留情地拆穿我的謊言:「這是你特意去寺廟求來,裝進我包里的,對嗎?」

如果是以前,我會拚命否認。

然後再找機會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我現在太疲憊了,所以沒有說話。

只是默默地想:覺得討厭的話。

扔掉也沒關係。

靳寒沒有扔。

而是將平安符輕輕放在我的枕頭下面。

雙手合十抵住額頭。

很虔誠地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已是滿眼猩紅。

他沉默了很久。

最終哽咽地說:「對不起。」

然後又說:「我背包里那顆日光石就是給你買的。」

我看著靳寒,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用很微弱的聲音說:「你是因為……可憐我,才這麼說的,是嗎?」

靳寒痛苦地閉上眼睛。

嗓音顫抖:「不是的。」

他起身取來日光石。

急切地道:「很早就買了,我一直帶在身上。現在給你戴上好不好?」

說完,

靳寒掀開被子的一角。

想把墜著日光石的繩子系在我脖子上。

可他一掀開就愣住了。

然後衝出去叫醫生。

身後的紗布被血浸透了。

在雪白的床單上洇出一大片刺眼的紅。

13

「白血病治癒後出現凝血障礙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是微小殘留病,或者是長期治療造成的骨髓纖維化和功能異常。」

醫生替我換了紗布,凝重道:「傷口滲血太嚴重了,需要儘快送醫院。」

這時候,嚴征的電話響了。

他接聽後,對醫生說:「直升機現在已經出發了!大概一個小時能到。」

醫生點了點頭,說:「你們守著他,不要讓他睡著。雖然已經在輸液,我還是擔心他會休克。」

醫生走後。

靳寒和嚴征分別坐在床的兩邊。

在靳寒第五次催促嚴征確認直升機進程之後。

嚴征終於忍無可忍地將電話丟進靳寒手裡。

氣急敗壞道:「你自己打!

「派直升機來的就是黃董,你口中的金主。」

「正好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跟盛聞星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瞬間清醒了一些。

擔心地看著靳寒,啞聲叫他的名字。

靳寒將手機還給嚴征,說:「抱歉。」

然後十分鄭重地對我說:「我不該那樣說你,現在跟你道歉。

「你能不能,原諒我啊?」

見我點頭。

嚴徵才說:「黃董其實是星星的生父。」

他無視靳寒詫異的眼神,繼續道:「黃董有家室。星星的母親去世後,黃董才找到他。

「星星不願意認他,直到確診了白血病。」

「黃董安排星星住進了最好的血液病醫院,讓星星同父異母的哥哥查了配型。」

「很幸運,居然真的配成了。」

「但那小子怕盛聞星跟他爭遺產,說如果要他捐獻骨髓,就必須保密黃董和星星的關係,永遠不能相認。」

靳寒低下頭,沉默良久。

才說:「所以……」

所以我大二時就因為拍攝廣告爆紅,又在一年後銷聲匿跡。

後來被媒體查到退學。

被拍到跟市內知名企業的董事長黃振欽常常碰面。

媒體總是對未知關係進行最骯髒的揣測。

偏偏我還無法澄清。

但我一點也不為此煩惱。

因為能活著就是最好的了。

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能還因為。

我以為靳寒總是會相信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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