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覃一邊說,一邊順手幫我把蹭上去的衣服下擺拉了拉。
「天天喂,怎麼還是瘦了這麼多?」他蹙眉。
我埋頭苦吃,不敢說話。
不敢告訴他,其實他手指上那點陽氣只能算作減脂餐里的一塊小黃瓜,可憐兮兮地吊著我的性命罷了。
要想吃飽,還想長肉,那恐怕得做盡魅魔指南里的所有教程才行。
但對我的直男舍友這樣又那樣,哪怕是光在腦子裡想想,都已經很冒犯了吧。
尤其是黎覃這種看上去和誰都很疏遠,不容易親近的高冷學霸。
我「用完」我的減脂餐後,擦了擦嘴角,又恭敬地幫黎覃擦了擦他的手指。
黎覃有些走神,目光盯著我來回移動的手指,緩緩落到我的臉上,他輕輕地說:「李瞿他們倆下午還有一節選修課……要是你覺得不夠,我們可以——」
我堅定地搖頭:「夠了,謝謝你。」
黎覃發著愣,眼睜睜看到我說完就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戴上土土的黑框眼鏡,很粗魯地把亂搖的魅魔尾巴一把塞進褲子裡,然後打開了考研數學的網課。
明明整個人還亂騰騰地往外冒著躁動的熱氣,表情卻已經認真又專注地學起習。
黎覃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低著頭,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還有點潮濕的手指。
向來高冷的皮相,難得露出一絲崩潰。
「喻小竹,你這就學上了?」
我不解其意地回頭,然後頓悟,立刻愧疚地拿起手機,對黎覃道歉。
「不好意思,我忘了。」
「叮」。
黎覃的手機輕響——「支付寶到帳,十元。」
黎覃深深吸了一口氣。
6
做節食魅魔的第十五天,我已經充分學會了把飢餓化為學習的動力,每次只克制地舔一百下,早起五十下,睡前五十下,絕不多舔。
我是個老實人,我不能占黎覃的便宜。
但不知道為什麼,黎覃盯著我的表情,越來越複雜,眼神越來越深沉。
做節食魅魔的第十六天,我絕望地發現,我升級了——
魅魔級別從萌新變成了初級,擁有了一個亂七八糟,我這輩子都不會去用的技能,胃口也變得更大,更難以被滿足。
我崩潰地給魅魔指導中心打去電話。
「這不科學啊!我每天只舔一個男性人類的手指,只舔一百下,為什麼都這麼節食了還會升級啊?」
指導中心的護工沉默了:「您是說,有一個年輕的,陽氣充足的男人,每天都會一動不動地讓你舔一百下嗎?」
「是啊,我們是舍友,他也是個直男,人很好的。」
「他……被舔後沒任何反應嗎?」
我迷茫地回憶:「好像每次舔完他都會很困,要立刻躺床上睡一會兒覺。」
護工:「......」
我擔憂地問:「我每次都會給他十塊錢,是不是太少了?被魅魔舔多了是不是對身體不太好?」
護工輕輕吸了一口氣,她竭盡全力維持住平靜,「先生,您放心,舔手指除了弄他點口水以外,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這個月生活費快花完了,要是再舔別的舍友,我還真有點囊中羞澀。」
護工聽著我大大咧咧又坦然的語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個,您剛才提出的問題,可能是因為對方身上的陽氣太過旺盛。而且魅魔升級是無法避免的事,您的升級速度已經算是很慢了。」
她溫馨又客觀地提醒我:「先生,從健康角度,我建議您之後不要過度節食,這會影響到你的某些器官的正常工作。」
我懵懂:「某些器官的正常工作?」
她微笑:「是的,比如不舉。」
掛斷電話後,我虛弱又蒼白,一種「我不會要做太監了吧」的危機感籠罩住我。
就在此時,宿舍門不巧打開,推門而入的黎覃亦因為憋得太狠而虛弱又蒼白。
他望見我,「你又餓了?」
他淡淡對我說:「稍等一下,我去洗個手。」
「等等。」
我用力抱住他的手臂。
內心忐忑又掙扎,甚至沒有注意到我的尾巴已經不受控制地緊緊纏繞住了黎覃的大腿。
黎覃低頭看了一眼,喉結滾動,面無表情地抬起頭。
「那個……黎哥。」我結結巴巴,感覺看到他這張臉,喉嚨已經燒灼般乾澀。
「舔手指,好像已經對我沒有用了。」我愧疚又悲憤地低頭,「我對不起你,我的意志力實在是太薄弱了!」
黎覃的眼眸被額發遮住,他非常非常用力地讓犬齒咬住內側的唇肉,嘴角顫抖了幾下,才被痛覺狠狠壓住上揚的衝動,最終保持著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停留在了原地。
他「嗯」了一聲,輕輕感嘆,「這可真糟糕啊。」
「那該怎麼辦呢?」他好脾氣地問我。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可能需要一些你來自其他地方的液體。」
我垂頭喪氣:「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好餓。」
黎覃沒說話。
我自暴自棄:「黎哥,你不必勉強,其實我也可以去找李瞿——」
「不,不勉強。」黎覃飛快打斷我。
他眼睛都不眨一眼。
我沒想到,他看起來沉默寡言,清冷疏遠,內心卻這麼樂於助人,毫無潔癖。
黎覃很在意地指責:「你怎麼總想找李瞿?」
我想到那小子整天到晚和誰都勾肩搭背,偷喝別人汽水的樣子,坦誠地說:「我覺得他對這種事情的接受度很大,他平時活得就挺粗糙的。」
黎覃面無表情,打了個磕絆,小聲說:「我也很粗……糙的。」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撓撓頭,「那謝謝你幫我啊。」
黎覃咳嗽了一聲,莫名其妙地反鎖了宿舍門,他扶著腰帶,輕聲問:「現在就幫嗎?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我點了點頭,「不快不快!我水都準備好了,趁熱乎吧。」
黎覃淡淡點頭,耳朵通紅透亮,他有些恍惚,一腳輕一腳重地坐到了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黎覃看到我端到他面前的熱水杯時。
我諂媚地說:「黎哥,就一口就行。你往裡面吐口口水吧。」
他似有若無的那絲笑,凝固了。
7
黎覃面無表情地瞪著面前老老實實等投喂的我。
他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竟然沒說話。
氣氛有些微微的,不知緣由的凝重。
忽然,我不小心注意到黎覃的褲鏈沒拉。
我還是有點急智的,知道要用輕鬆幽默的方式委婉提醒別人褲鏈沒拉,好讓對方不感到尷尬。
於是,我善解人意地朝下指了指,語氣輕快地說——
「哦哦哦~有隻小鳥要飛出來咯~」
黎覃:「......」
他很沉默地拉好。
室內一片死寂。
好幾秒後,他終於反應過來,「你想要的是我的唾液?」
我點頭。
黎覃不語,只是突然無聲笑了,笑得很苦命。
我體貼地說:「你放心,我不會不給你錢的。」
我偷偷摻雜了一點老實人的狡猾,「還是十塊錢,可以吧?」
我知道,我這算暗戳戳地壓價了。
黎覃沒回答,他只是沖我點點頭,「喻小竹,魅魔等級是會繼續升的,對吧?」
我不明所以地點頭。
黎覃盯著我,目光幽幽,「行,那我們等著日後吧。」
8
黎覃沒有給我吐口水,他只是就著我的杯子,喝了一口。
大拇指輕輕摁住方才下唇抵到的杯沿,轉了個方向,遞給我。
我抬手去拿,他沒有鬆開,我只好就著他的手,慢慢仰起頭。
黎覃聲音很輕,但不容拒絕:「喝光它。」
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心臟劇烈跳動。
兩隻眼睛不受控制地變成粉粉的桃心,尾巴在褲子裡來回掙扎,迷茫又焦急地想要做點什麼事情。
但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
我只能無助地用手緊緊抓住自己的下擺,咕嘟咕嘟喝完整杯熱水。
黎覃盯著我的臉,輕輕拭去我嘴角的水漬,低聲說:「乖孩子。」
他說完,沒多久就又去浴室洗澡了。
我一個人,呆呆地癱軟在椅子上,感覺有什麼東西變了。
對了,我擁有的新技能,是什麼來著?
8
當晚,我終於明白「魅夢」這個技能指的是什麼。
我夢見了黎覃。
不像現實里那麼高冷,夢中的黎覃眉眼間反而暴露出一種蓄勢待發的野性。
而夢中的我,也徹底暴露了魅魔的完全形態——桃心瞳孔,細長的尾巴,甚至還有蝴蝶骨下兩扇小小的翅膀。
黎覃像玩玩具似的,撥弄著我的尾巴和翅膀。
他挑眉望著我:「小竹,抖什麼?怕我?」
我搖頭:「是我太餓了。」
他輕聲細語,宛若他才是那個誘人犯罪的惡魔,「哦,多麼餓?想吃到什麼程度?」
我在夢中,越發肆意貪心,流著口水要求道:「特別餓,超級餓。」
「黎覃……」我聲音軟綿綿撒嬌道,「求你,把我喂飽,飽到肚子都鼓起來,好不好?」
黎覃眼眸垂下,毫不猶豫地靠了過來,喉結瘋狂鼓動,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淡然。
他輕聲說:「好。」
......
最後,一切都結束時,夢中的黎覃緊抱著我,「小竹,我好愛你。」
我睜開眼,天空大亮。
我絕望地攤在床上,無顏面對黎覃。
喻小竹啊,喻小竹,你怎麼能夢到這麼猥瑣的東西呢?
你是直男啊!
我恨不得在我床頭刻個「直」字,以示清白。
只能樂觀地安慰自己,幸好,那只是夢,不是現實。
我輕車熟路地跳下床,熟練地穿上被黎覃疊好的,沾上他味道的外套,然後無聲地拍了拍躺在床上的黎覃。
按照慣例,他要麼會立刻起床,和我一起偷偷去無人之地,讓我舔他的手指;要麼就趁著其他舍友還沒睡醒,坐起身,將手指從床上伸下來。
但這一回,黎覃握住了我拍他的手,他啞著聲說:「小竹,上來和我躺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