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征戀愛八年,一起共事了四年,我突然提了辭職,也提了分手。
理由很簡單,因為胃疼跟沈征請假,他很不耐煩地數落我。
又因為我捂著抽搐的胃跟他商量能不能先吃飯時,他厲聲呵斥我不想干就辭職。
那一刻我在想:「社畜沒有尊嚴,做沈征的男朋友也沒有尊嚴。」
那這個社畜和男朋友,我都不做了!
1
「沈征,我今天約了醫生做檢查,想請半天假。」
清晨的陽光艱難地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上留下幾縷刺眼的光條。
我爬起來,輕輕碰了碰身旁的沈征。
「又請假?你一天就知道偷懶,總找些藉口不上班。」
沈征正低頭翻看著手機,聞言抬眸,眼中沒有一絲溫度,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我心裡一緊,趕忙解釋:「這次真不是藉口,我身體一直不太舒服,預約了好久才排上今天的號。」
沈征自顧自划著手機,冷冷地吐出一句:「行吧!就半天。」
「嗯嗯,好!」
得到他的同意,我稍稍鬆了口氣。
胃不舒服有半個月了。
前段時間跟沈征請假,他一直沒鬆口,今天總算是鬆口了。
餐桌前,沈征細嚼慢咽吃著東西,又抬頭打量準備出門的我。
「不吃點東西再走嗎?」
「不了,要做檢查,空腹比較好。」
「嗯!」
沈征嗯了一聲後,就繼續低頭吃早飯了。
半個小時後,我自己開車來到了醫院。
我的號算是提前預約好的,沒等上 20 分鐘就輪到我了。
醫生詢問了我一些情況後,就給我開了一些基本的檢查項目。
可就在我剛排隊做檢查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是沈征秘書打來的。
「喂,李秘書,怎麼了?」
「簡部長,你趕緊回公司一趟,你們部門交上去的資料出了大問題,沈總發了好大的火,讓你馬上回來處理。」
李秘書的聲音急促又緊張。
我心裡「咯噔」一下。
捏著手中的排號單:「我現在在醫院,剛排到號,能不能等我檢查完……」
「不行,沈總說必須立刻回來,不然後果自負。」
李秘書打斷了我,隨後掛斷了電話。
我心急如焚,趕忙給沈征打電話。
「嘟嘟嘟」的忙音一下又一下重複著。
可他就是不接。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里,周圍的喧囂聲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滿心的無奈與委屈。
最終,我只???能咬咬牙,轉身往公司趕去。
2
等我氣喘吁吁地跑到公司,推開會議室的門,卻看到沈征正和一群人有說有笑地聊天。
但他看到我進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猛地將一沓資料朝我扔過來。
「這份資料出了問題,你一個當部長的,不知道審核的嗎?」
我接過資料看了一下。
這份資料確實是我讓人做的。
但因為資料簡單,我就交給了副部長王城去檢查。
我抬頭看了一眼王城,發現剛才還在笑的他,此刻正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嘆了一口氣:「我馬上讓人改!」
手底下人出的錯,我一般都自己擔著。
「我要你親自改!」
沈征卻發了火。
我點頭:「好,知道了。」
「要得急,你抓緊時間!」
沈征的聲音再次傳來。
「好。」
我拉開門走了出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從早上到現在一直空腹,再加上一路狂奔,胃好像有些吃不消。
我強忍著難受,去工位上開始處理這份資料。
3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捂著抽搐的胃,將資料拿去給了沈征。
可沈征二話不說接過了這份資料,又扔給我一份新資料:「這份資料也有問題,你抓緊改了。」
我捂著胃小聲問:「能不能先吃午飯?我早上為了檢查,一直餓著。」
沈征皺著眉,眼神冰冷得像結了冰:「資料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你還有心思吃飯?
「兩點前不交給我,那就自己辭職吧!」
他的話像一把利刃,直直刺進我的心裡。
那一刻,委屈、憤怒、疲憊一股腦湧上心頭。
我深吸一口氣,在想:社畜沒有尊嚴,做沈征的男朋友也沒有尊嚴。
那這個社畜和男朋友,我都不做了!
於是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好,我辭職。」
說出這句話後,我突然鬆了一口氣。
那一直以來壓在胸口的石頭,像是終於搬開了。
沈征皺了皺眉,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行,去寫離職申請,我馬上批。」
「好。」
我點頭,轉頭就去工位上寫起了離職申請。
手指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擊著。
那些過往如走馬燈般在腦海里不斷閃現。
4
沈征是我的學長、戀人,也是我的老闆。
我與沈征相識八年,相戀七年。
研一的時候,學校組織了一場行業交流分享會,我是其中一個學生代表。
沈征則作為優秀畢業生特邀嘉賓前來分享經驗。
當時的他穿著簡約的白襯衫,搭配深色西褲,身姿挺拔,沉穩又冷靜,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分享會結束後,我負責送沈征離開。
路上,他突然問我對未來的規劃,我一股腦兒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從學業目標到夢想職業,毫無保留。
沈征聽得很認真,還不時給出一些專業建議。
他的見解獨到又深刻,讓我對他好感倍增。
告別時,他笑著說:「你很有想法,也很有活力,跟你聊天很開心,介意留個?ú?聯繫方式嗎?」
「謝謝學長的誇獎。」
我紅著臉留下聯繫方式。
沒想到,幾天後他真的約我見面。
一開始只是聊我們專業上的問題,後來就聊到了私生活。
他還約我打了幾次球。
從那以後,我們的交集就越來越多。
沈征比我年長三歲,他豐富的閱歷和成熟的處事?ù3方式,總能在我迷茫時為我指點迷津。
我喜歡跟他待在一起,聽他講工作中的趣事,聽他分享生活感悟。
而我身上的陽光與活力,似乎也感染著他。
沈征曾說,和我在一起,他仿佛也回到了那段充滿激情的青春歲月。
直到某一次,我們一起去看日出,在山頂等待黎明破曉的那一刻,沈征突然握住我的手。
我錯愕地看向沈征,卻聽他說:「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同性戀對嗎?
「我喜歡你,簡離,你喜歡我嗎?」
那一刻,心跳如擂鼓。
山上的風呼嘯著吹個不停,我心中的愛意也在風中肆意生長。
5
後來,我們便確定了關係。
沈征的父母早就離婚了,他跟著他爸。
後來他爸又再婚生了孩子,他就一直是孤身一人在生活。
至於我,雖是家裡的獨子,但我爸媽很寵愛我,也知曉我的性取向並尊重我。
畢業後,我順利帶沈征回去見了我的家人。
後來簽了協議後,便同居在了一起。
那時候,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後來沈征把我帶進他的公司。
6
沈征還未畢業前就和他的同學成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後來,他又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為了律師事務所的三大股東之一。
我畢業的那年,其實並不想從事法律相關行業。
因為在大學裡,我喜歡上了攝影。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開一家專屬於自己的攝影工作室。
可自從和沈征確定關係後,我家人和沈征都勸我去沈征的事務所。
沈征也說,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事務所的工作,讓我去幫幫他。
就這樣,我同意了。
7
在公司里,他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我們的親密關係。
起初工作一切都很順利,沈征也很體諒我。
我不懂的東西,他回家都會耐心地教我。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變了。
沈征開始覺得我辦事能力不足,不給我安排人手,還美其名曰鍛鍊我。
一個人做三個人的活,那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如影隨形。
無數個深夜,我獨自在辦公室對著堆積如山的文件熬夜加班,累得眼睛酸澀、手指發麻,只為了能達到沈征的要求。
我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可沈征卻從未滿意過。
他對我的工作成果總是挑三揀四,哪怕是一點小瑕疵都能被他無限放大。
公司里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察覺到沈征對我的態度,也紛紛開始拉踩我。
我在公司的處境愈發艱難,不僅工作繁忙到讓人崩潰,還時常被同事針對和孤立。
有一年公司團建,沈征作為律師事務所三大股東之一,自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可那天,我剛受了排擠,心情不好。
我跟他私底下說了,他卻滿不在乎,還說我想得多了。
後來更是當眾數落我:「簡離,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合群?
「公司團建,就你躲在角落不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家都孤立你呢!
「你要是不想干,就離開公司吧!」
那是他第一次用惡劣的語氣讓我離開公司。
但當時我忍了下來。
可後來每一次受委屈後,我向沈征訴苦,得到的卻總是那句冷冰冰的:「你工作努力點,和同事要搞好關係,別沒事就跟我訴苦」。
可現在,我不想再忍了!
8
我深吸一口氣,將寫好的離職申請書攥在手中,紙張因為我用力地攥握微微發皺。
起身走向沈征辦公室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別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推開那扇熟悉又讓我厭惡的門,沈征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到我進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想清楚了?不辭職了?」
「沒有,要辭職,你簽字吧!」
沈征愣是一秒,眼神一下就變得煩躁又變冷。
「行,你不要後悔就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拿過我遞上的離職申請書。
大筆一揮,重重地簽下了他的名字。
那落筆的力度穿破紙張,仿佛在宣洩著他的不滿。
簽完後,他把文件扔回給我,冷冷地警告道:「記得把工作做好交接,要是搞砸了,年終獎你就別想要了。」
我緊緊咬著下唇,舌尖嘗到一絲鐵鏽味,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什麼話也沒說就往外走。
回到工位,我開始交接起了工作。
我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所有工作都交接清楚了。
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我打開抽屜,將裡面的私人物品一件件拿出來。
同事們的目光時不時投來,有驚訝,有好奇,也有冷漠,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把照片、綠植、小擺件一一放進紙箱,動作迅速而決絕。
收拾完後,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讓我無數次崩潰的地方,轉身離開。
9
走出公司大樓,陽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擋了擋,深吸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氣。
曾經,我以為在這裡能實現自己的價值,能和沈征並肩同行。
可現實卻給了我狠狠一擊。
我徑直走到路邊,抬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飛速後退,我的心情漸漸平靜。
回到家,我把紙箱放在一邊,走進臥室,打開衣櫃。
看著裡面那些為了工作購置的職業裝,我一件一件地把它們取下來,扔在床上。
這些衣服見證了我在公司的狼狽,現在我要和它們徹底告別。
接著,我開始收拾東西。
那些留在家裡的衣物、生活用品,我把它們一股腦地塞進一個大袋子裡。
公司不要了,這個家我也不要了!
收拾完後,我癱坐在沙發上,看著滿屋子的狼藉,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可就在我剛坐下後,沈征的電話來了。
我接通了,聽筒里傳來他理所當然的聲音:「晚上我想吃糖醋小排,你提前做。」
我愣了一瞬,隨即心底湧起一陣荒謬感。
隨即冷冷地回他:「喜歡吃就自己做。」
「不就是受了點委屈嗎?搞得像是吃炸藥了一樣!」
沈征的聲音里滿是詫異與不滿。
一口髒話卡在了我的喉頭,我氣得雙手都在顫抖。
「去你*的吧!沈征,我要和你分手!」
電話那頭先是陷入短暫的沉默。
緊接著傳來沈征嗤笑的聲音:「不就是想讓我哄哄你嗎?你就這麼幼稚?」
他似乎覺得這只是一場尋常的鬧彆扭。
甚至還沒等我開口,又冷冷道:「想找人玩幼稚小遊戲,你找錯人了。
「分手是嗎?可以啊!我同意了。」
10
「好,那就這樣。」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掛掉電話的那一刻,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我原以為會有更多的爭吵,更多的挽留。
可這一切就這樣簡單地結束了。
曾經那些甜蜜的過往和承諾,在這一刻都變得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