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這一頓折騰,門口聚集了一群人。
好奇地往這裡面打量,又怯生生地不敢進來。
他們大多數面黃肌瘦,臉上不見血色,就連小孩子也沒有嬰兒肥。
蕭御和解釋道,「這些人大多數是當地的居民。」
他長長地嘆氣,「我朝雖然物資豐盛,但此地距離京城甚遠,難以觸及,故此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看他,周身瀰漫著寂寥,憑心而論,蕭御和是個好人。
這時候了還惦記著百姓。
若他真的順利繼位,應當是海晏河清的盛世。
就是他那個爹不做人。
我冷笑一聲,「到底是因為距離甚遠,還是因為連年征戰,國庫空虛?」
天高皇帝遠,我自然可以隨意蛐蛐他爹。
我早就看明白了,他爹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內算計蕭御和,對外一心只想打仗,好大喜功。
這才沒錢來發展這些地方。
沒關係。
我搓了搓手,既然我來了,當然要讓這片土地重現榮光。
6
有大膽的指著我搭建的火炕,上手摸了一摸,眼睛一亮,「這位夫人,這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可以這麼熱?」
我這才意識到,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火炕這一說。
我細心地給他們介紹,他們眼睛越來越亮。
有人開始哽咽,「如果早有這種東西,俺娘或許就不會凍死了。」
越來越多的抽泣聲響起,大家臉上難掩悲涼之色。
我心裡複雜難言。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其實都很難接觸到凍死人這回事兒。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我想起京城裡的繁華,皇宮點起的萬盞燈火。
不過如此。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請這位夫人教教我們。」
迎合聲此起彼伏,我抄起袖子。
干就完了。
7
這一干,就干到了晚上。
我錘了錘已經酸痛的腰,蕭御和也不遑多讓。
臉都已經被炭火熏成黑色。
我沒忍住笑出聲,以往他都是嚴肅認真、矜貴高傲,這樣可不多見。
他抹了一把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結果越抹越黑,我笑得越來越大聲。
他臉上又浮現出一層緋紅,在燈光的映照下。
我咽了咽唾沫,果然是燈下的美人最好看。
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低下了腦袋。
由於我教會了鄰居搭火炕,他們送給了我一些吃食。
我不禁感嘆,果然東北人的熱情是刻在骨子裡的。
隨便跟蕭御和對付幾口。
我拽住他的胳膊,「天晚了,睡覺吧。」
他的臉越來越紅,「我們,睡一張床上?」
不然呢?老夫老妻了,他害羞個什麼勁兒?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炕上,「閉眼,睡覺。」
而他則像是被我欺負了的小媳婦,委委屈屈不敢說話。
他縮在角落,也被我拖過來,「兩個人擠一塊兒,更暖和。」
我迷迷糊糊睡去,周身的溫度越來越高。
尤其是腰間,更是燙得我難受。
這火炕這麼頂用嗎?
8
東北人幾大愛好:洗浴、打麻將、擼串。
我重操舊業,提刀宰了幾隻羊。
動作如行雲流水,似風捲殘雲。
主打一個穩、准、狠。
把蕭御和看得一愣一愣的。
半天,他看著我沾滿鮮血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憋出來一句,「從前未見夫人有這般英勇。」
我垂下眸子,那可不是嗎。
世家貴女當以善為美,連踩死一隻螞蟻都得跟佛祖道歉半個時辰。
更何況是提到殺生。
我隨意擺擺手,「你沒見過的還多了去了。」
在京中的時候,蕭御和不止是我的夫君,更是我的主子。
我跟他講話向來是利益周全,笑不露齒。
到了這兒,可就沒那麼麻煩,我也懶得管他是什麼皇子不皇子。
我在他愈發震驚的目光中,迅速處理好了幾隻羊,把它們都變成了烤串。
熟練地讓我以為回到了前世。
蕭御和只覺頭皮發麻,好像下一秒我手中的刀就會落在他的腦袋上,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夫人好熟練。」
然後,我邀請了一群原住民,坐在火炕上吃烤串。
蕭御和別彆扭扭,放不下身段,「這,這成何體統。」
我生氣了,把他拽到炕上,按在眾人中間,「你哪來那麼多事兒。」
其他人笑道,「雖不知二位從何而來,但既然住下了,我們就是一家人。」
蕭御和解釋,「京城而來,我本是先皇后所生的四皇子,如今被廢為庶人,流放至此。」
說完,他也意識到不對勁兒,慌忙解釋,「沒有說這裡不好的意思,只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爽朗的笑聲打斷,「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見過皇子了。」
「什麼廢不廢的,來都來了,我們便交個朋友。」
還有一位身材精壯的年輕人舉杯敬了蕭御和一杯,「久聞四皇子大名,前段時間我們這裡鬧饑荒,缺糧食。」
「朝廷下來的賑災款卻被貪官昧下了。」
「聽說,是四殿下據理力爭,才查明此事,重新撥款,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原來是你,要不然俺們還真得被餓死了。」
「要我說啊,這麼好的皇子被廢,是那皇帝老兒不長眼。」
天高皇帝遠,他們嘴上說話一直沒個把門的。
我瞧了蕭御和一眼,他倒是真的辦了很多好事兒。
可惜啊,因為身份原因,引得他爹猜忌。
蕭御和也終於活絡起來,他端起酒杯,靦腆一笑,「都是我分內之事,勞煩諸位記掛。」
「從今往後,我與諸位便是一樣的人,絕無尊卑之分。」
9
他們在那客客氣氣的工夫,我在喝酒。
我一直都是個酒蒙子,但奈何酒量一直不好。
菜但愛玩兒,太丟東北人的臉了。
古代的酒大多數都是糧食所釀,度數很低。
蛋純天然無污染,比那些工業酒精勾兌出來的強多了。
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兒。
我一杯又一杯,已經不知道天地為何物。
暈暈乎乎地,我扭頭看見了蕭御和。
他脫掉了繁複的禮服,只穿了一件中衣。
正在收拾大家吃剩的殘局。
我腦子越來越暈,一時間分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我盯著蕭御和的背影發愣。
這人誰來著?
我點的男模?
看樣子,身材真好,可遇而不可求,今晚上我吃的這麼好嗎?
他在那忙前忙後的幹啥,我錢都花了,難道是來看他做家務的嗎?
我們是不是應該干點兒正事兒。
於是,我跌跌撞撞爬起來,踉踉蹌蹌撲過去從後面抱住了蕭御和的腰。
他動作一僵,慢慢轉身。
耳垂都要滴出血來。
「夫人,你要幹什麼?」
我不理解,幹什麼?這還用問嗎?
又恍然大悟,這可能是個雛兒,第一次接這種活。
於是,我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角。
「帥哥,你哪位?」
他瞳孔放大,「你,你說什麼?」
哎呀,隨便哪位也不重要,長得帥就行。
於是,我揪住他的領子,把他衣服扒了個亂七八糟。
露出白皙的胸膛。
我滿意地點點頭,這八塊腹肌,今晚上這錢花得值。
我伸手摸上去,邊摸邊往他懷裡鑽。
藉機占了不少便宜,逮著他親了好幾口。
他卻往旁邊躲,手還攥著我的手腕,「謝枝,你在幹什麼?」
我捏住他的臉頰,環住他的脖頸,把他逼到炕上,心中瞭然。
「第一次?」
「沒關係。」
「姐教你。」
我主動親了一下他的喉結,他渾身都在發熱。
然後,就是蕭御和咬牙切齒的聲音。
「謝枝,你在幹什麼?」
「謝枝,你別碰那。」
「謝枝,你再說一遍?」
「你拿本王當什麼了?」
嘖嘖嘖,這話真多。
下次點個話少的。
10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昨晚上喝斷片了,我什麼也不記得。
睜開眼,對上了蕭御和陰沉的臉。
嗯?誰又惹著這祖宗了?
見我醒了,蕭御和冷哼一聲,「謝枝,我是誰?」
我莫名其妙,他也喝斷片了?
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你是蕭御和,當今皇上的第四子,現在是個庶人。」
但他顯然不滿意我的答案,眼眶通紅,「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君。」
他委委屈屈,咬牙切齒,「我才不是什麼野男人。」
我這才意識到,我的腰間有些酸軟,結合這滿地狼藉,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蕭御和竟然趁機占我便宜,呸,真是衣冠禽獸。
而且,媽的,被占便宜的是我,他委屈個什麼勁兒?
但本著他還是我夫君的原則,我敷衍地哄了幾句,「對對對,你不是野男人。」
他繼續紅著眼問我,「那你外面還有別人嗎?」
我一臉問號,大哥,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當年貴為皇子,給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給你戴綠帽子啊。
我的九族是不打算要了嗎?
蕭御和咬住後槽牙,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裡鑽出來的,「謝枝,我已不是王爺,你若真是心屬他人,我亦無法阻攔。」
蕭御和委委屈屈,「方妻書我給過你,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
「為何我將一腔真心付你,你卻要返回來?」
他甚至帶上了哭腔,「但我只求你一點,自己處理好,莫要把他帶到我跟前來。」
我這人有個好處,喝完酒之後第二天就什麼都記不住了,所以從來不會因為酒後胡言亂語而感到尷尬。
據說,我曾經拿著掃帚當自行車騎回家,還被朋友們錄了視頻。
又據說,我曾經把樓底下的狗當成閨蜜,摟著他哭了半小時。
我一直都知道心裡咯噔一下子。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也不知道我昨天到底說了什麼胡話。
但看這個樣子,理虧的多半是我,我軟下嗓音哄他,「我也沒有什麼野男人,只有你一個。」
他盯著我的眼睛,「當真?」
我狠狠地點頭。
真心實意地誇獎,「你也看到了,在是皇子的時候,你做過都好事,大家都記在心裡。」
「蕭御和,這件事情錯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你那眼瞎的父皇。」
「若有朝一日,你能繼承帝位,絕對要強過他數百倍。」
「勤政愛民,當屬明君典範。」
蕭御和渾身微顫,「阿枝當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