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看到江硯捧起他的手,自然的用臉頰蹭了下。
被江言川的目光一掃視,又立刻放開了。
她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唇:「我只是想聞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別人的味道。」
江言川有點懷疑。
他的競爭對手是不是做了違法犯罪的事情,把江硯徹底洗腦了。
別人故意接近他,做出這樣的動作,看起來會很像一個腦殘。
可江硯看起來完全沒有表演的痕跡。
更神奇的是。
江硯靠近時,他居然不會有那股立刻想逃離的恐懼。
江言川伸出指尖,想摸一下江硯的臉頰。
下一刻他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動作驀得僵住。
他清了清嗓子,看著江硯,居高臨下的開口:「你想接近我?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他只是發現可以將計就計,反向利用江硯來治療自己的人類恐懼症。
絕對不是中計被她吸引。
絕對!
7、
江言川似乎在克服自己,努力接受我作為人類時候的存在。
具體表現為:他會給我買亮晶晶的珠寶、會帶我去吃飯。
甚至會邀請我去他的辦公室參觀!
要知道,這是我曾經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我跟江言川住在金枝園的大別墅時,他經常早出晚歸。
我扒著他的腿,誠懇的告訴他外面打獵危險,可以把我帶上,我會保護他。
可江言川只會摸摸我的頭,把我溫柔地推開,說等他回來。
江言川的辦公室在寫字樓的頂端,透過單向的玻璃幕牆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坐在質感奢華的真皮沙發上。
我甚至有些拘謹。
金桂園的沙發比這質感更好,這些年我不知抓壞了多少個。
可在人類社會生活了半年。
現在我對於金錢已經有了一個非常直觀的概念。
用葉決的話來說,以我目前的工資水平,我可能要打三百年的工才能買得起這個沙發。
江言川親自給我倒了一杯熱水。
要知道,我看過的電視里,總裁從來不會幹這種活。
雖然江言川有人類恐懼症,但是這也能證明他對我的特別。
我摸了摸玻璃杯上的花紋,真心實意的對他說:「江言川,你對我真好。」
聽完我這句話。
江言川別過腦袋,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再轉過頭,他望著我的眼神更加憐憫了。
我認為這或許就是他掩飾害羞的一種方式,於是假裝不在意的低頭喝著水。
過了一會兒,江言川忽然從辦公桌上抬起頭,命令道:「把那份文件遞給我。」
我如接聖旨,趕緊站起身完成他的吩咐。
看著江言川接走我遞上的那份文件。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變成人雖然不再受江言川的喜愛,但我竟然能完成江言川指派給我的任務了。
要知道,來到他的辦公室並給他遞上文件,以之前那個貓咪的形態可是完成不了的。
我在江言川辦公室的沙發上驕傲的坐了半下午。
直到葉決給我打電話,問我跑哪兒去了,怎麼還不回去。
我捂著聽筒,尷尬的望了江言川一眼。
他大發慈悲的開口:「沒什麼你的事兒了,你回吧。」
唉。
還指望著能跟江言川一起回金枝園呢。
看來他對我還是不夠喜歡。
接受不了我以人的形態跟他回去。
我對葉決勉為其難地回復道:「我現在就可以回來。」
8、
跟江言川相濡以沫的過了一段時間後。
我告訴了江言川一個噩耗:「我進組了,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江言川聞言,掀起眼皮,滿不在乎的哦了一聲。
我很傷心。
他竟然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
我可是有很多——很多很多天不能跟他見面了!
江言川似乎看出了我的忿恨,他眼神奇怪的盯著我半晌,小聲嘀咕:「演的挺像,你真有這麼喜歡我啊?」
回答江言川的是我大力關上的門。
換成以前,我就推他桌上的水杯了。
可現在知道這寫字樓寸土寸金,我只能假裝砸上了門,然後悄悄的把門合攏。
這回是進組,葉決也不能陪我。
她給我買好了機票,我一個人上了飛機。
幸運的是。
背著包,經濟艙屁股還沒坐熱。
忽然有空姐過來提醒我可以免費升到商務艙。
商務艙!寬敞的商務艙!
這導致我下飛機時,精神還是非常抖擻。
因為我是新人,糊穿地心。
所以我在劇組的待遇跟龍套是一模一樣的,吃大鍋飯,睡大通鋪。
幸好我的戲份不多。
我給自己打氣,只要再多堅持一段時間,就能回去見到江言川了。
雖然他對我的離開表示了無所謂。
但我仍舊非常想念他,想每一天都呆在他的身邊。
第二天,劇組助理忽然遞給我一張房卡,臉色很臭:「今晚你去這個房間。」
我開始以為會換到更差的住宿條件。
正安慰自己做人要學會吃苦。
沒想到打開門,發現環境極其奢華。
我高興的在床上滾了一圈,床也很軟!
房門忽然被敲響。
江言川斜靠在門框邊,挑起眉:「很遠嗎?不遠吧。」
9、
傻子。
看著江硯眼睛猛得亮起來,沒忍住衝上來抱住了自己。
江言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抱了一下,江硯又立刻鬆開了手,表示禮貌。
她高興的望著江言川:「見到你我很高興。」
跟江硯相處的越久,就越覺得她被洗腦的嚴重。
背後的彎彎繞繞她什麼也不懂,只憑直覺單純的相信他這個人。
哪兒找的催眠大師,這麼厲害。
江言川發現自己沒法再把她當作一個工具。
即使自己被針對,可江硯是無辜的。
她只是不小心被牽連。
江硯跟在江言川身後進房間,看他從行李箱裡翻了一袋零食,全都是給她帶的。
江硯窩在沙發里,捧著肉乾,嚼嚼嚼。
真心實意的開口:「你對我真好。」
傻子。
江言川心裡忍不住又冒出這個詞。
晚上不設防的跟著一個成年男性進房間,該說江硯心大還是太相信他。
他看著江硯偷偷摸摸比劃了下行李箱的大小。
似乎在思考能不能鑽進行李箱裡跟他回去。
可惜他只是短途出行。
行李箱不大。
江硯搓了搓臉,臉上有點惋惜。
這一瞬間,江言川有股錯覺,仿佛面前的女孩就是硯硯變成人的模樣。
他不得已出行時,硯硯總喜歡窩進他的行李箱,期盼著江言川能將她一起帶走。
在這一瞬間,江言川好像患了失語症。
他鼻子有點酸,喉結滾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言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他認為自己不能再沉溺下去了。
他要對江硯負責,她應該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因為他扮演一個輕微弱智。
江言川強迫自己開口:「等你拍完戲……我有事情告訴你。」
10、
江言川的工作似乎很忙。
他只來看了我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我對此表示理解。
畢竟是大總裁呢,神龍見首不見尾是很正常的。
但是沒關係,反正我的戲快拍完了,我回去就能主動找他了!
何況,這段時間,我發現我又學會了一個新技能。
學會這個技能後,江言川一定就會喜歡我的!
懷著這樣雀躍的心情,我一直等到了拍戲結束。
這一次的返程也同樣好運,我又被升級到了商務艙。
同行的藝人盯著我,臉色有點奇怪,他陰陽怪氣道:「你命真好啊,真羨慕你。」
我表示理解,我也沒想到我有這麼幸運。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實意的祝福道:「希望你下次也能跟我一樣免費升艙!」
聽完我的回答,他表情有些僵硬,卻沒再繼續開口。
落地之後,是江言川來接的我。
他握著方向盤,目光平視遠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的語氣很嚴肅。
這讓我不自覺正襟危坐起來。
一路上,江言川都沒再開口。
我坐的筆直,睜大一雙眼睛望著窗外。
越開越眼熟,這是回金枝園的路!
江言川把車停在別墅門口,他沉默了會兒,俯身過來替我解開安全帶。
草坪被維護的很好,我的貓爬架還在原地,看起來一點也沒變舊。
我知道江言川想說什麼了!
但是我是一隻好貓,不會讓他為難。
我興奮的打開車門跑下車,手捲成喇叭狀朝著他喊道:「江言川!我要給你看看我剛學會的技能!」
江言川跟著我下車,他望著我,搖了搖頭:「我想告訴你的事情是。我有一隻貓,名字叫硯硯——」
等不及江言川說完。
我嗖的一下竄出去,身上的衣服失去支撐滑落在草坪上。
我高興的在貓爬架上打了個滾。
貓爬架,好久不見!
跟貓爬架打完招呼,我才又回到江言川的腳邊,仰頭望著他。
我尾巴驕傲的高高翹起,催促道:「喵嗚喵嗚!」
快說吧!我知道你決定繼續養我了!
我的人形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
我現在可以變回貓了!
江言川似乎被我可以變回貓的好消息沖昏了頭腦。
他表情呆滯了一瞬。
下一刻,他半蹲下身,把我抱了起來。
「硯硯?!」
11、
我第一次變成人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江言川出門打獵,很晚都沒有回來。
我站在落地窗旁,憂心的踱步。
因為捨不得離開江言川,所以我無比虔誠的祈禱自己能變成人。
這樣我就能陪伴他更多的時間。
這段時間,我隱隱約約有一點預感,我的夢想就快要視線了。
忽然,一道驚雷劈了下來。
我耳朵嚇的壓下來,想鑽進柜子縫隙躲一躲。
沒想到竄過去後,不但發現自己擠不進去,還磕到了腦袋。
我楞了下,伸手發現自己變成人了。
我正驚喜的適應著自己的新身體,沒過多久,我聽到了開門聲音。
江言川也回來了。
我高興的撲上去,抱住江言川:「我變成人了!我以後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江言川像是喝了酒,醉醺醺的。
他反應很大。
伸手猛得把我推開,表情震驚:「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他倒退幾步,捂住臉,似乎是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江言川揉了揉眉心,隨手抓了一套衣服丟給我。
不耐煩的吼道:「穿上!穿上!穿好了滾出去,誰允許你進我家的。」
他對我好兇。
好像並不喜歡我變成人。
這是我第一次穿人類的衣服,仿照江言川平時模樣,把衣服歪歪扭扭攏在身上。
我望著他,表情很受傷:「你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
江言川按著太陽穴坐在沙發上醒酒,抬起頭髮現我還在,嚇了一跳。
他厭惡地開口:「你怎麼還沒滾?」
「到底是誰派你過來的。」
「我有人類恐懼症,討厭跟人類所有的身體接觸,沒人告訴你嗎?」
他深吸一口氣,抓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外丟。
語氣嚴厲:「不許再靠近我!你再偷偷進我家,小心我報警!」
「快滾!」
我第一次知道江言川有人類恐懼症。
也是第一次被他嫌惡。
別墅外疾風驟雨,我蹲在門口,被這變故砸的措不及防。
喵生十二載,我只有過江言川一個主人。
我曾以為我會跟江言川過一輩子。
現在我便成仁,他卻不要我了。
我開始思考,我應該何去何從。
但既然要離開,沒有行囊是不行的。
我猶豫片刻,偷偷翻進廚房,找了一個背包,裝了足足五隻罐頭。
客廳里,江言川還躺在沙發上假寐。
我深吸一口氣,沒敢再發出聲音,悄悄的又翻了出去。
江言川。
再見。
12、
聽完硯硯的故事。
江言川表情怔愣,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他的小黑貓現在正好端端的躺在他的腿上,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