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室友第一次見面,就被她索要一千塊。
她指著我的床說:「我花了三小時才給你弄乾凈的,你給我一千就行。」
我覺得匪夷所思,反駁她:「我又沒讓你打掃,憑什麼給你錢呢?」
她雙手叉腰,語氣激昂:「我管你讓不讓,反正我付出勞動了,你就得給錢!不給就是欺負貧困人民!」
我堅持不給。
她故意引導同學欺凌我,孤立我。
導致我患上抑鬱,最終走上不歸路。
睜眼醒來,我竟回到大學報到的那天。
室友正伸手問我要錢。
1
「你就是李筱吧。」
剛推著行李走進宿舍,就有一個女孩主動上前跟我打招呼。
宿舍就我們兩人,目前只有一張床上有被褥。
我看了眼那張床上的名牌,名叫王勝男。
「你好,王勝男,我是李筱。」
王勝男問我:「你看我們宿舍乾淨吧?」
我環顧四周,確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蠻幹凈的。
像是剛打掃沒多久。
「確實很乾凈。」
她笑了:「乾淨就對了,我剛打掃完,你不知道,我剛進來的時候灰塵有多厚!尤其是你那張床。」
我心跳漏了一拍:「你連我的床也打掃了?」
她點頭:「當然了,我們一個宿舍的,順手的事兒,你也不用給太多,一千塊就行。」
說話間,她已經把收款碼遞過來。
我懵了。
「什麼?一千?」
她狐疑:「聽你這語氣,不會是不想給錢吧?」
我陷入兩難之地:「我家條件不太好,爸媽給我的每一分錢我都做好計劃了,實在拿不出一千塊清掃費,而且,我沒有叫你打掃呀,本來,我是可以自己打掃的。」
不等我說完,她就嚷嚷著開口:「不是吧,你真不打算給啊?有你這麼做人的嗎?白嫖勞動力啊!」
她的聲音很大,一下子把隔壁的同學都吸引過來了。
恰好其他兩個室友陸續進來。
她拉著她們評理:「大家都來看看啊,有人白嫖我勞動力啊!我花了三個小時才把宿舍打掃乾淨,讓她一來就能舒舒服服地享受,結果呢,這個人說翻臉就翻臉,連點辛苦費都不給我。」
我急了:「你說話怎麼避重就輕啊,問題是我也沒讓你幫我掃啊,你要是不服,可以把灰塵都抹回去,我自己掃,要不然,等下次該你打掃衛生的時候,我替你打掃。」
王勝男冷冷笑道:「什麼下次,我看你就是不想給!」
氣氛劍拔弩張時,另一個室友說話了。
「行了行了,我以為什麼大事呢,不就是錢嗎,我給。」
她把行李順手放在名牌為「蘇盈」的床位上,然後拿出手機,掃了王勝男的收款碼。
一邊付款,一邊說:「確實,人家付出勞動了就應該得到回報,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素質。」
她一身貴氣打扮,衣服和包包上的 logo 都是我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奢侈品牌。
另一個叫楊玉的室友也跟著掃碼。
「掃得挺乾淨的,謝謝你了,王勝男同學。」
「一千也不貴,我家請鐘點工一次就要三千呢。」
「多給你一千吧,就當是我們的見面禮了。」
「哎呀,謝謝你們,你們真的好好哦,認識你們,是我王勝男三生有幸!」
三個人相視一笑。
然後,齊齊地看向我。
眼神帶著無聲的壓迫和威逼。
就等著我給錢。
2
看到這些熟悉的眼神,我混沌的大腦逐漸清醒,恍惚了好一會兒。
這才意識到,我已經是第二次面對這件事了。
前世,我迫於壓力,轉了一百五十塊過去。
結果王勝男並不買帳,連收都不收,到處說我白嫖她的勞動力。
蘇盈和楊玉是富家女,最不在意的就是錢。
她們無法理解我為什麼連一千塊都給不出,反而覺得我破壞了宿舍團結,聯合起來孤立我。
其他同學人云亦云,認為三個人都不跟我玩,那鐵定就是我的問題,於是也跟著一起孤立我。
小組作業,我從來不能參與,導致頻繁掛科。
外出活動,也沒人願意跟我一組。
我忍無可忍之下,向系裡申請外宿。
輔導員找我談話,開口就是問我怎麼回事。
「王勝男的家庭條件跟你相當,她就從來不逃避,而是積極幫助他人,樂觀面對生活,你再看看你自己,孤僻自私,遇到點事兒就想逃避。」
「地球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你再繼續那麼自私,就主動退學吧!」
這些話,猶在我耳畔。
從那以後,我就不斷地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裡,最終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內心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像一攤死氣沉沉的爛泥,躲在宿舍床位的角落裡逐漸發臭。
真正驅使我從七樓跳下的是王勝男。
那時,她發現我的診斷書,先是驚訝,然後大笑。
「一個害人精自私鬼居然也會抑鬱,真他媽矯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生得出這麼噁心的貨色。」
當時,我滿腦子都是我父母送我走出大山時的樸實微笑。
他們為了給我攢錢交學費和生活費,累得兩鬢斑白卻從不說苦。
可我卻拿到了倒數第一的成績。
這個認知讓我頭腦一熱,就結束了那一生。
其實,在抵達地面之前,我已經後悔了。
看到眼前熟悉的畫面,我內心澎湃。
這一次,我要把王勝男給我的,都加倍地還給她!
3
我火速掃了王勝男的收款碼,把爸媽給我的三千塊都發給她。
「我這剛從大山里走出來的,沒見識,剛才的話你別往心裡去,還好有蘇盈和楊玉同學給我打樣,學習了!」
「這三千塊是我爸媽給我這學期的所有錢了,你都拿著吧,我想過了,錢不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情誼,反正沒錢我也可以去賺嘛,你幫我打掃床位,我不能寒了你的心呀。」
這下,輪到王勝男懵了。
蘇盈嘴角上揚,一臉滿意。
她個性就這樣,喜歡被人捧著。
王勝男大喜過望,手往螢幕點去。
這時,蘇盈說話了:「你真要收啊?」
王勝男一怔:「嗯?啊,這是她給我的啊。」
蘇盈擠出一個怪異又高傲的笑,陰陽怪氣地說:「這年頭還有人這麼貪啊,連農民的血汗錢都要。」
楊玉是她的跟屁蟲,以她馬首是瞻,聞言也跟著附和:「我家保姆都知道每個月八百塊給慈善機構那些陌生人。」
被兩人這麼一說,王勝男的臉皮發紅。
她訥訥地說:「那我給她退回兩千吧。」
蘇盈直接懟她:「你真那麼缺錢花?我們都給你四千了,還不夠?你當我不知道宿舍有專人打掃過嗎?」
王勝男臉色漲紅。
臉色沉下來:「那我還給她不就行了?凶什麼凶啊!」
很快,三千塊回到我手上。
我不確定地問了句王勝男:「你真的不要嗎?可是你幫我打掃了呀。」
王勝男白了我一眼,沒說話,就走去整理自己的東西了。
蘇盈又說話了:「是不是這麼小氣啊,說你兩句還甩臉子了,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隨隨便便甩臉子的人了,不想一起住就搬出去唄。」
王勝男來勁了:「憑什麼我搬啊,你怎麼不搬?我先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了,她猛地向一側栽倒在地。
兩眼耷拉著,似乎要暈過去,但又沒暈。
過了幾秒鐘,眼皮倏地睜開,震驚地看著周圍。
最後,視線定格在我身上。
她朝我勾了勾唇,自己爬起來,戴上耳機,一邊流淚一邊嘟囔。
「虧我還準備了禮物給你們,真是真心錯付!」
蘇盈很在意別人有沒有把自己當回事,一聽到自己有禮物,便好奇:「這麼巧,你也準備禮物了?我還以為只有我給你們準備了禮物呢,到底什麼禮物啊?」
王勝男哭著說:「沒什麼,你都不把我當朋友,我就不去煩你了!」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絕交,實則語氣鬆軟,讓人聽了反倒消氣。
蘇盈走過去,沒有道歉,但抽了張紙巾丟給她:「傲嬌什麼,既然準備了禮物,就給我看看。」
王勝男吸了吸鼻子,說:「我家也是農民,所以不是什麼貴重禮物,只是我暑假在家親手做的泥人。」
「喲,你還會手工呢,這禮物不錯。」
蘇盈眼睛都亮起來了。
她對民族文化和手工藝品特別感興趣。
話題很快就被王勝男引到我這邊。
「我這點小禮物哪裡比得上李筱的心意啊,她說她要在附近最大的飯館請我們吃飯。」
王勝男挑釁的眼神赤裸裸地投來。
這招她在上一世用過。
那時的我第一時間否認請客,然後跟她據理力爭。
結果雖然不用請客,卻也讓大家加深對我的誤會。
蘇盈兩人覺得我拿她們尋開心,說謊騙人,徹底跟我斷交。
如果我沒猜錯,她也重生了。
這一次,她是想故技重施。
如果我拒絕,那就是跟前世一樣的後果。
但我要是答應,她肯定會趁機點一大桌菜,送我一個天價帳單。
到時候沒錢付款,我一樣慘。
可她不知道,我還有第三條路。
面對蘇盈兩人的質疑,我否認了一半。
「你應該是聽岔了,我一個農女,哪來的錢上大飯館啊,我當時是說,我做飯的手藝還不錯,如果能有地方做飯,我就親手做一頓家常菜給大家吃,可惜啊,我還沒錢去租房。」
蘇盈和楊玉兩人對視一笑。
眼裡的茫然散去,儘是與生俱來的淡淡傲慢和高貴。
比起王勝男那套說辭,她們顯然更相信我的話。
「不就是廚房嗎,有什麼難的,我爸媽剛在附近的小區給我買了一套房,正好我想換換口味,今晚就吃你做的唄。」
楊玉在旁邊點頭。
王勝男咬著唇,最終也擠出一個陰險的笑:「那太好了,我好期待今晚哦。」
我知道,她一定會作妖。
比如瞞著我們買高價食材,讓我付款。
又或者,故意在調味料里搞鬼,讓我做不成飯。
總之,她就是想離間我跟其他人的關係,最終再次孤立我。
果不出所料,她偷偷給我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雖然兩秒就被她撤回,但也讓我看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吧,我也重生了!你以為重來一次你就能逆襲了?我偏讓你再次嘗嘗被萬人嫌的滋味!你這種智商是鬥不過我的哦,不想死得太難看,就趁早給我下跪道歉,我興許會饒了你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