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家爆黑料最猛的時候,把我學生時代藏得最深的合影扒出來。
照片里我穿著校服,得意地看向鏡頭,單手挑起周栩竹的下巴,周栩竹的目光躲避鏡頭。
營銷號說我不學無術,糾纏別人和我戀愛,是個小太妹。
網友一深扒,炸開了鍋。
「這個照片怎麼這麼像那位青年企業家呢?」
「是家境貧寒,學習一直第一,靠讀書改變命運的那位科技新貴嗎?」
我喬寧,學生時代不學無術,現在黑紅炒作、毫無實力的花瓶女明星。
周栩竹,學生時代的清冷學霸,現在被新聞點名表揚的青年企業家。
沒有人把我們聯繫在一起。
就連經紀人都問我們是什麼關係,能不能利用上。
我沒敢說我和周栩竹是包養關係。
我包養他。
1
「別睡了,快醒醒,看完熱搜再和我討論是怎麼回事!」
深夜被經紀人電話吵醒,起初我不以為意。
作為新一代黑紅小花,我連喝口水都能被黑。
經紀人應該習以為常才是。
我打了個哈欠打開熱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熱搜上明晃晃地掛著詞條。
#喬寧糾纏男同學#
#喬寧霸凌#
我瞳孔緊縮。
怎麼會提到周栩竹的名字?
我急忙翻看螢幕里一條條彈出的消息。
爆料人自稱我的高中同學,說我憑藉家裡的關係仗勢欺人。
而清貧的周栩竹就是我欺凌的對象。
說欺凌嚴重了,準確地說是糾纏。
爆料者說我在學校不學無術,沒事就糾纏男同學,強迫別人與我接觸。
配圖是一張我和周栩竹的合照。
照片里我穿著校服,得意地看向鏡頭,單手挑起周栩竹的下巴,周栩竹的目光躲避鏡頭,顯然不是願意的一方。
我愣怔了片刻,點開了照片,放大。
拍攝背景在周栩竹的臥室里,光線算不上明亮。
彼時的周栩竹年紀十八,體型清瘦,藍白色校服在他身上略顯寬鬆。
皮膚暫白,五官輪廓利落鋒利,眉骨硬朗,下頜瘦削,低垂著眼眉躲避鏡頭,看起來冷漠又堅硬。
旁邊的我一手擺「耶」,一手放在周栩竹下巴上,目光直視鏡頭,帶著一股小人得志的得意感。
2
很多年過去了,我依舊能清晰地記住這張照片的由來。
放學鈴聲響起,我戳了戳在旁邊坐得筆直的周栩竹。
「說好了給我補課,周末去你家噢。」
周栩竹的家庭狀況不好,單親家庭,他媽媽獨自帶他長大。
我打聽到他媽最近生了重病,急需要錢。
所以,我藉機找到他,讓他給我補習,一個月五千的薪酬。
周栩竹第一次沒有對我視而不見,而是問我為什麼選擇找他。
我無所謂地聳肩。
「反正我家裡覺得我成績不好,要給我找家教,找誰不是找,還不如找你。
「你說是吧,年級第一。」
周栩竹答應了。
在他看來,他常年第一,對知識點熟悉,家長找他補習並不奇怪。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不需要卷學習。
我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不僅僅只有學習一條出路。
我爸媽早就想好了,我要是實在讀不好書就把我送到國外。
所以,我是騙他的。
我爸媽根本沒想找人給我補課。
而那份補課費全部來自我自己的零花錢。
周栩竹沒有抬頭,眼睛看著題,淡淡開口:「去圖書館可以嗎?」
我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拒絕:「不行,我就想去你家補課。」
3
周栩竹的家在老城區,小區擁擠,樓層老舊。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麼破爛的地方。
周栩竹在巷子門口等我,帶路到他家。
他家的客廳狹小,茶几上被瓶瓶罐罐占滿了。
周栩竹靜靜地看著客廳,良久,嘆了一口氣。
他帶我去了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很簡單,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床,床尾的窗戶旁放著一張長書桌,桌上擺著幾本教科書,書桌前單放著一把椅子。
他從客廳搬了一把椅子進來給自己坐,讓我坐他的椅子。
我們並排靠坐,這時我會刻意地移動椅子靠近他。
和我平時上課一樣。
周栩竹眼底一片清明,對我的小動作一清二楚卻視而不見,只是一絲不苟地和我講解知識點。
第一不愧是第一,在我看來是天書的數學被他講得深入淺出。
晦澀難懂的知識點也被他掰開揉碎了告訴我。
很快講完兩章的內容,我正準備休息,可周栩竹完全沒有休息的架勢。
他坐得筆直,準備翻到第三章。
我一下子卸了力,抱著他的手趴在桌子上:「別講了,讓我休息休息吧,一次性講太多,我也吸收不過來啊。」
周栩竹對我這副模樣見怪不怪,不緊不慢地把手臂抽出來。
「那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你回去吧。」
周栩竹把我的課本收起來,從桌上拿自己的資料開始看。
我嘴上說著「好吧」,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眼神也飄忽地圍繞著房間亂看。
我發現周栩竹坐的椅子有一腳不平,搖搖晃晃的。
他的書桌也有些矮,他寫字不得不彎點腰。
他的床墊看著也很硬,不知道睡起來會不會不舒服。
我慢慢地轉動腦袋觀察。
房間連著一個小陽台,陽台上有一個晾衣竿,晾衣竿上掛著幾件日常的衣服和……
我看見那個東西立刻就閉緊了眼睛。
這這這!內褲怎麼能就這樣明晃晃地掛著?!
專門給我欣賞嗎?!
我抿了抿嘴,深呼吸,看了幾秒才裝作鎮定地移開視線。
在轉回視線的那一刻,我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周栩竹似笑非笑的眼睛裡。
「這麼喜歡看?」
我白皙的脖頸上迅速飄上一抹淡淡的粉紅。
他到底看了多久啊?!
一股羞恥心涌了上來,我起手拍桌,大聲狡辯:「我什麼也沒看到!」
心底還在不斷安慰自己:被抓包了又如何?類似這種的事情我也沒少對周栩竹干。
周栩竹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學習。
我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閒得無聊又玩玩手機,玩久了又覺得手機沒勁。
看手機還不如看周栩竹呢。
我開始觀察周栩竹,他今天應該洗了頭,頭髮很蓬鬆。
他的睫毛也好長,和女生一樣。
嘴巴也紅紅的,沒有死皮。
感受到注視,周栩竹忍了一會兒,良久,他嘆了一口氣,把筆放下,身子轉向我,眼神滿是無奈。
我眼睛睜大,眨巴眨巴,拿出手機搖了搖:「要一起拍照嗎?」
周栩竹對人高冷的形象深入人心,而我糾纏高嶺之花的言論苦我許久。
要是我把和周栩竹的合影發出去,看那些人還敢不敢在背後蛐蛐我。
況且,周栩竹除了光榮榜的照片,鮮少有生活照流出。
這極大地滿足我的虛榮心。
周栩竹拒絕了我:「我不喜歡拍照。」
在他的生活里,他沒有拍照的習慣,他不會給自己拍照,也沒有人會給他拍照片。
除了我。
「我不管。」我一手握住周栩竹的下巴,一手把手機架在桌子上,把手比作「耶」的姿勢。
拍照倒計時一秒一秒過去,直到畫面定格。
周栩竹始終沒有看向鏡頭。
可我卻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這是我和周栩竹的第一張照片。
也是他開始容忍我的第一步。
4
網友開始扒照片里的男主角。
「學生時代最討厭喬寧這種人了。」
「但是該說不說,那男的挺帥的,兩人在一起有一種強制的帶勁感。」
「只有我覺得這個照片很像那位青年企業家嗎?」
「是家境貧寒,學習一直第一,靠讀書改變命運的那位科技新貴嗎?」
即便周栩竹很少有照片流出,但網友還是迅速地扒出了新聞圖。
#喬寧周栩竹的詞條飛速上升。
我和經紀人都快急瘋了。
好在沒過多久,詞條熱度下降消失,相關言論宛若蒸發一般。
經紀人見狀鬆了一口氣,隨後眯起眼睛看向我:「你確定你和他沒有關係?」
我咽了口口水,低下了頭。
能說嗎?其實爆料人說的都是真的。
我在學生時代真的一直糾纏周栩竹,以一種瘋狂的狀態。
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而且現在分開了,我還把他牽扯進大眾的視線里。
他會不會更討厭我?
5
經紀人對我過去的經歷不語,只是一味地給我洗腦。
「你那個初戀前男友好像最近有項目進軍影視欸,你看能不能搭根線。」
我:「……」
周栩竹未必會搭理我。
我們分開的時候鬧得很難看。
我還記得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喬寧,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怕又蛻一層皮。
然而我還是出現在他面前了。
用經紀人的話來說。
「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利益優先,哪怕多年不見,宴會上打個招呼也沒什麼。
「前男友也可以是一種人脈,周總他最近投資了一部大型 IP 電影,你問問他能不能讓你去試試角。」
我咽了口口水,晃動手裡的高腳杯,看向前方的身影。
周栩竹穿著制定的西裝,白色襯衫扣子嚴謹地扣到最上面,散發出一種矜貴禁慾的氣息。
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勾出一抹標誌的笑容,趁他交談空隙走上前。
「周總,好久不見。」我伸出手掌。
周栩竹淡淡地把視線落在我的手上,沒有回應。
周栩竹拿起酒杯飲了口酒,面無表情地淡淡開口:「你——是哪位?」
6
渾身的血液宛如僵住一般,鼻子泛起陣陣酸意。
雖然早有預料,但不免還是有些酸澀。
經紀人在一旁訕笑:「周總,你忘記了?你和喬寧是高中同學啊,關係還不錯呢。」
「是嗎?」
周栩竹垂著眼看我,經紀人在一旁不斷地給我使眼色。
我深呼一口氣。
「是啊,周總真忘記啦?
「多年沒見,沒想到周總如此年輕有為,不知能否幫老同學一個忙啊。」
沒想到多年再見,我和他的對話如此官方、虛假。
周栩竹剛進軍娛樂圈,又投資了一個大 IP。
不用多言就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氣氛安靜良久,我的心也隨之惴惴不安。
半晌,我才聽見一道輕聲從頭頂傳來。
他說。
「喬寧,你配嗎?」
7
我配嗎?
我承認我有些破防。
這句話反反覆復在我腦海里盤旋了一整天。
經紀人目睹那尷尬的場景,對我很抱歉:「這下我相信你了,別說從中撈點好處,感覺他不搞你就不錯了。」
我被說得無能狂怒,在床上滾兩圈,毆打枕頭。
夜裡,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把窗戶打開,夜間的風打在臉上,揚起長長的髮絲。
我想起高考結束的時候,我第一次親周栩竹,他問我們算什麼關係。
我張口就來:「當然算男女朋友了。」
作為女朋友,我大肆宣揚高嶺之花被我拿下的事跡。
周栩竹不願意搬出來和我住,我就經常去他家待著。
以用不慣他的破爛的理由把他家的家具換了個遍。
用吃不下普通的飯菜的藉口每天派人送好的蔬菜肉來周栩竹家。
從某種程度來說,我希望周栩竹的生活能因為我好一點。
即便他會因此認為我看不起他。
在那段時間裡,周栩竹會給我洗衣服,會做飯給我吃。
不得不說,我很享受周栩竹的伺候。
可我沒想到變故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