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貓妖完整後續

2025-09-0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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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總是迴避這件事。

會給我買小姑娘們喜歡的胭脂,首飾。

會趁我不注意,偷偷施法把我的白頭髮變成黑頭髮。

可他沒那麼神通廣大,沒有讓人返老還童的能力。

「青凌,我今年四十了。」

我看著他:「而你還跟以前一樣,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模樣。」

青凌的臉色在我那句話後徹底黯淡下來。

他沉默地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那雙總是神采飛揚的貓瞳。

他不再看那些繁華街景,也不再勸我品嘗甜膩的點心。

只是安靜地坐著。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泛起一絲微澀的憐惜。

他好像,還是那隻心思敏感的小貓。

「青凌,」我放緩了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其實,我真的從未怪過你。」

他緩緩抬頭看我。

「當年的事,陰差陽錯,或許就是命數。」我望著窗外熙攘的人流,聲音平靜,「你陪我度過我最孤單的那段歲月,給我帶來過許多鮮活氣,我是感激你的。」

「至於後來……」我頓了頓,想起陳亭生,眼神柔和了些,「後來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世界要闖。我們只是……走上了不同的岔路而已。」

青凌的嘴唇動了動,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好半晌,他才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可是,我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我罵你天煞孤星……我還……我還丟下你回了妖界……」

我搖了搖頭:「照顧我不是你的責任。」

他怔愣了一下。

聲音越來越低:「我其實一直都知道,我脾氣很壞,嘴巴也臭,總是惹你生氣。」

「每次生氣,還要你去哄我……阿容,對不起……我真的……很多時候,我說的都是氣話,是言不由衷的……」

「我知道。」我輕輕打斷他,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我都知道。」

也許是過了這麼多年。

心境也發生了變化。

以前覺得心累,覺得不耐。

此時想想,卻又覺得沒什麼。

孩子的一時氣話。

跟我後面經歷的那些苦難比起來,真的算不得什麼。

他愣愣地看著我的笑容,眼圈微微泛了紅。

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終於被理解的孩子。

卻又因為這份理解而更加無地自容。

他匆忙別開臉,胡亂地點了點頭:「……我們回妖界吧。那裡靈氣充沛,對你的身體……總會好些。」

「好。」我應道。

我們沒有再在京城停留。

青凌似乎也失了遊玩的興致,歸心似箭。

他依舊細心周到地照顧我,用妖力為我緩解長途跋涉的疲憊,但話卻少了很多,常常看著我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越是接近妖界,周圍的景致越發奇崛秀麗,人煙也逐漸稀少。

當那塊熟悉的界碑終於映入眼帘時,我竟生出幾分恍惚之感。

然而,就在界碑不遠處,一棵古樹的蔭蔽下,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半舊的青衫,身形清瘦。

他靜靜地望著界碑的方向,仿佛已在此站立了許久。

是陳亭生。

我的腳步猛地頓住,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驟然一窒。

他怎麼會在這裡?

青凌也看到了他。

他停下腳步,側頭看向我。

沉默了片刻,低聲問我:「不去……跟他道別嗎?」

我的目光膠著在那個清瘦的身影上。

二十年相濡以沫的點滴瞬間湧上心頭,酸楚與不舍如同潮水般漫過胸腔,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死死攥緊了衣袖,指甲掐進掌心,用盡全身力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搖了搖頭。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不了。」

一旦道別,就真的捨不得了。

我怕看到他眼裡的不解和傷痛。

怕聽到他的挽留。

更怕自己會崩潰,會後悔,會邁不動離開的腳步。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哽咽。

伸手輕輕拉住了青凌的衣袖,低聲道:「我們……繞開他走吧。」

青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我所有的偽裝。

他沒有再勸,轉身從另一邊往妖界走去。

我跟在他身後,沒再回頭看一眼。

青凌的腳步在踏入妖界的那一刻,倏然停住。

他背對著我,身形挺拔如修竹。

就在我抬腳欲要邁入之時,青凌卻猛地轉過身來。

他在我不解的注視下忽然抬手,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輕輕推在我肩頭。

我猝不及防,踉蹌著向後跌退了好幾步,徹底遠離了那道界限。

我愕然抬頭,對上他驟然變得疏離的視線。

「回去吧。」他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你這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我看著就心煩。」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

「不必再說什麼了。」他別開眼,不再看我,語氣決絕,「宋容,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在二十年前就盡了。」

「當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我還你一命,我們徹底兩清了。」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以後,不要再來了。妖界不歡迎你,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我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緊抿的唇線,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指尖,看著他故作冷漠的側臉。

一瞬間,我全都明白了。

他不是厭煩,不是狠心。

他是在……成全我。

他用這種方式,斬斷了我所有的顧慮和牽絆,將我推回了我的紅塵人間。

我望著他,喉間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我撩起衣擺,朝著他,朝著這個嘴硬心軟的貓妖,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額頭觸及冰涼的土地,帶著我所有的感激與告別。

再抬起頭時,界碑那端,已空無一人。

只有繚繞的雲霧,和那棵靜靜佇立的長生樹。

他走了。

我撐著發軟的雙腿站起身,最後望了一眼那雲霧深處的世界,然後毅然轉身。

不遠處,古樹下,陳亭生依舊站在那裡。

當他看到我從那個方向獨自走來時,眼睛驟然亮起,跌跌撞撞地就要迎上來。

「阿容!」

我再也抑制不住,用盡全身力氣向他奔去。

他張開雙臂,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那懷抱溫暖而堅實,帶著我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瞬間驅散了妖界邊緣的寒意與孤寂。

12

我跟陳亭生回了新梧鄉。

又過起了平靜卻幸福的小日子。

陳亭生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不再是病榻上那副枯槁模樣。

他又能去鄉里的私塾教書了。

每日黃昏,他踩著夕陽的餘暉歸來,肩上挎著裝書卷的布包,手裡有時會拎著一尾鮮魚,或是幾樣時令菜蔬。

「娘子,我回來了。」

他推開院門,聲音裡帶著勞作一日後的疲憊,卻更有一種踏實安穩的滿足。

我便從灶房探出頭:「飯快好了,洗洗手就能吃。」

他放下東西,並不急著洗漱。

總是先來灶房轉一圈,看看我做了什麼菜。

有時會從身後環住我的腰,下巴輕輕擱在我已見花白的發頂,嗅一嗅鍋里的香氣,低聲說一句「真香」。

吃過晚飯,天色尚未完全暗透。

他搬來梯子,靠在院中那棵愈發繁茂的梨樹下。

「今年的梨花釀,定要補上。」

他語氣認真,像是在履行一個鄭重的承諾。

小心地攀上梯子,動作雖不如年輕時利落,卻穩當得很。

我站在樹下,扶著梯子,

仰頭看他仔細挑選那些開得正盛的花朵,輕輕摘下。

夕陽的金光透過花枝縫隙,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點。

一道靈活的黑影悄無聲息地竄上牆頭。

是那隻狸花貓。

它蹲坐在牆頭,歪著腦袋,一雙碧綠的瞳仁好奇地望著我們。

陳亭生也看到了它,笑著朝它招招手:「小傢伙,又是你。」

那貓兒竟也不怕,輕盈地從牆頭一躍而下,落地無聲。

它先是謹慎地圍著梨樹轉了兩圈,然後徑直朝我走來。

它走到我腳邊,不像以往那般迅速跑開。

而是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地、試探地蹭了蹭我的褲腳。

喉嚨里發出細微而滿足的「呼嚕」聲。

我心中一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耳後。

它沒有躲閃,反而仰起頭,蹭得更殷勤了些。

那雙綠眼睛裡沒有了以往的警惕和疏離,只剩下全然的放鬆還有一點點撒嬌的意味。

陳亭生也從梯子上下來,笑道:「看來它這次是打定主意要留下了。」

「是啊,」我輕輕撫摸著貓咪溫暖柔軟的脊背,「膽子變大了,也不怕人了。」

「許是覺得咱們家好,捨不得走了。」

陳亭生看著貓,又看看我:「既然它願意留下,便是緣分,我們便養著它吧。家裡也好添些生氣。」

我點點頭,看著腳邊很快陷入熟睡的小貓,胸腔里被一種平淡卻充盈的暖意填滿。

「給它起個名字吧。」

「就叫小狸吧。」

13

陳亭生走在他六十七歲那年的春天。

是為了救一個貪玩落水的孩童。

河水湍急,他拼盡全力將孩子推上岸邊,自己卻力竭,被冰冷的河水捲走了。

人們找到他時,他安靜地躺在下游的河灘上,面色蒼白,卻仿佛只是睡ťũₘ著了。

他出殯的那一日,十里八鄉來了許多人。

被他教導過的學生,受過他幫助的鄉鄰,還有那個被他用命救回來的孩子和他的家人,哭聲震天。

人們都說,陳先生是好人,是君子,是讀書人的楷模,走得太可惜。

我穿著素白的孝服,看著他的棺木緩緩落入黃土之中,心卻像是被掏空了一塊,風吹過,只剩下空洞的迴響。

人群陸陸續續散去,夕陽將墳塋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獨坐在新壘的墳冢前,粗糙的手掌撫過冰涼的墓碑,上面刻著「夫陳亭生之墓」。

「亭生,」我輕聲開口,聲音沙啞。

「你看,大家都來送你了。你這一生,雖清貧,卻磊落,值了。」

腳邊,小狸蜷縮著,它也很老了,毛髮失去了光澤,行動也變得遲緩。

它似乎感知到我的悲傷,只是安靜地陪著我,喉嚨里發出微弱而安撫的呼嚕聲。

「下一世,」我對著冰冷的石碑,像是許下一個鄭重的諾言,「我們還做夫妻,好不好?你還要找到我,還要給我栽梨樹,給我做梨花釀……」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墳前的新土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小狸的呼嚕聲不知何時停了。

天色漸晚,山風起了涼意。

我撐著酸麻的腿,想要起身下山。

「小狸,我們回家了。」

我低聲喚它,去碰觸它溫暖的身體。

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懶洋洋地伸個懶腰,然後跟上我的腳步。

它一動不動,身體還帶著一點餘溫,卻已然僵硬。

我心中一顫,猛地蹲下身,手指顫抖地探到它的鼻息下。

一片寂靜。

它蜷縮在那裡,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仿佛只是玩累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

我怔怔地坐在墳塋前,巨大的悲慟之後,是近乎麻木的空茫。

天地寂靜,只剩下風吹過松林的嗚咽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草叢傳來窸窣的聲響。

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兔子跳了出來,它不怕人,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我。

我認出了它。

是當年在妖界,為我給青凌傳話的那隻白兔精。

它看了看陳亭生的墓碑,又看了看我腳邊已然冰冷的小狸。

輕輕嘆了口氣,口吐人言,聲音空靈:「我是來送青凌最後一程的。」

我愕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它:「你說什麼?送誰?」

白兔的目光落在小狸身上,帶著幾分哀傷:「送他。青凌。」

我的呼吸驟然停滯,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貓妖救人,並非毫無代價,乃是一命換一命。」

白兔的聲音輕輕的,卻每一個字都砸在我心上,「青凌雖有九命,可當年他初開靈智,弱小無助時,被猛獸追擊重傷,耗去三命;後來渡劫失敗,遭天雷重劈,又耗去五命……他換給你家相公的,本就是他僅存的最後一命。」

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強撐著回到妖界不久,妖力便徹底散盡,維持不住人形,變回了這孱弱的本體原形。」

白兔繼續說道,「長生樹的樹靈用青凌珍藏的一顆清心果,勉強護住了他一點靈識不滅,勸他重新修煉,哪怕從一隻凡貓開始……」

「可是他不願意了。」

白兔的聲音裡帶著惋惜,「他說太累了,不想再修煉了。」

「就在一個清晨,他悄悄離開了妖界。樹靈說,他大概是……想回家。」

我的視線猛地落回腳邊那具冰冷的小小軀體上。

它安靜地蜷縮著,毛色普通,和世間萬千的狸花貓並無不同。

原來……原來那不是緣分。

那是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跨越千山萬水,為自己選擇的終焉之地。

是他最後的歸途。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最後一絲餘暉掠過小狸安詳的睡顏。

我顫抖著伸出手,輕輕將它冰冷僵硬的身體抱進懷裡,臉頰貼上它再也不會溫暖的皮毛。

終於失聲痛哭。

為我的亭生。

也為這隻傻貓。

14

陳亭生走後,我的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

鄉親們都是心善的人,念著陳亭生的好,也憐我孤寡,時常接濟照顧。

張家送碗熱粥,李家端碟小菜,東頭的嬸子常來幫我漿洗衣衫,西鄰的漢子會主動挑水劈柴。

我心中感激,卻也無以為報,只能將院中結的梨子分與各家孩童,看著他們嬉笑打鬧,仿佛也能驅散幾分這屋子的冷清。

日子便這樣流水般過著,平靜,卻也寂寞。

七十歲那年,春日的陽光格外和煦,暖洋洋地灑在人身上,催得人直想打盹。

我搬了張舊藤椅,坐在院門口,身上蓋著條薄薄的毯子。

「陳奶奶,陳奶奶!」

幾聲清脆的童音將我從恍惚中喚醒。

是鄰家的小孫兒,約莫五六歲,跑得小臉紅撲撲的,手裡舉著個紙風車,獻寶似的遞到我眼前。

「奶奶你看,我爹爹給我做的!跑起來呼啦啦地轉呢!」

我眯著眼,努力看清那旋轉的色彩,笑著點點頭:「好看,真好看……跑慢些,當心摔著。」

孩童在我膝邊玩鬧,嘰嘰喳喳地說著些稚氣的話。

他說爹爹娘親,說河裡的小魚,說夜裡做的夢,說長大了要像陳爺爺一樣讀書識字,做個好人。

我笑了:「你又沒見過他。」

「但我爹娘都說了,他是個好人。」

陽光太暖,孩子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遙遠,像是隔著一層溫潤的水波。

我微微合上眼,倦意如潮水般輕柔地包裹上來。

朦朧間,似乎有人走到了我面前,擋住了些許陽光,投下一片陰涼。

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

光影模糊中,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半舊的青衫,面容溫潤,正含笑看著我。

他朝我伸出手,掌心乾燥而溫暖。

在他的腳邊,一隻狸花貓傲嬌地仰頭看著我。

它仰頭「喵」了一聲,像是在催促。

是亭生。

還有……青凌。

他們都在那裡,等著我。

我望著他們,嘴角緩緩漾開笑意,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將手輕輕抬起,握住那隻手。

春日的暖風拂過,吹落梨花如雪,輕輕覆在我安詳睡去的蒼老面容上。

鄰家孩童玩累了,回頭想再跟奶奶說句話。

卻見奶奶靠在藤椅里,像是睡著了。

孩子安靜下來,歪著頭看了一會兒,拿著風車,輕手輕腳地跑開了,沒有打擾奶奶的好夢。

我在這個梨花盛開的溫暖午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15 番外

地府跟我想像得不太一樣。

沒那麼陰森。

反而有點熱鬧。

進入地府瞬間,我就變成了年輕時候的模樣。

黑白無常引著我:「先去登記吧。」

「好。」

我走到判官殿外,遠遠地,就聽見裡面傳來吵鬧聲:「你這貓妖!先前打翻了孟婆湯,閻王罰你在地府做工十五年,如今工期已滿,怎麼還不去投胎?!」

「我在等人。」

「不准胡鬧!快快離去!」

「我不去,他呢!他跟我一塊來的地府,他不也沒走?」

「你懂什麼,陳先生受過文曲星點撥,是有大造化之人,只是陰差陽錯亂了命數,這才下了地府,判官老爺看重,特留他在地府幫忙攢夠功德,來日好投個仙胎。」

「我不服!」

我在這一片吵鬧聲里,走進了判官殿。

「別吵了,來新鬼了!」

有人喊了一聲。

我抬頭看過去。

判官殿前,有隻皮毛油光水滑的狸貓正蹲在判官桌子上張牙舞爪。

幾個鬼差手忙腳亂地要捉它。

而判官桌另一側,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正拿著毛筆,萬般無奈地看著他們。

聽見動靜,他們停下了動作,轉頭看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

狸貓放下了爪子。

書生扔下了毛筆。

他們朝後面喊了一聲:「判官大人,我們可以投胎了。」

16 青凌番外。

其實,青凌在宋容的記憶里看見陳亭生的第一眼就知道,陳亭生的命,他不得不救了。

宋容一直以為,是她救了歷劫失敗的小狸貓。

其實不是。

真正救了它的,是阿亭生。

陳亭生趕考途中經過的那片山林,是青凌的渡劫所在之地。

那日他渡劫失敗,被天雷劈得焦黑,奄奄一息地倒在荒郊野嶺。

意識模糊間,感覺到有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他。

那是個穿著半舊青衫的年輕書生,眉眼溫和,帶著趕路的疲憊。

卻依舊對他這隻「受傷」的小貓充滿了憐惜。

「怎麼傷成這樣?」書生將他裹進懷裡,替他擋著風,「別怕,我帶你去找個地方避一避。」

書生抱著他,步履匆匆。

可天道無情,最後的、也是最兇險的一道雷劫,還是追著青凌殘存的妖氣劈了下來!

電光火石間,那書生竟下意識地將懷裡的小貓緊緊護在身下。

青凌永遠記得那一瞬間。

書生身上似乎閃過一道極淡的、清正宏大的文氣,與那天雷悍然相撞,發出了沉悶的巨響。

但那道文氣顯然不足以完全抵禦天威。

書生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下去,意識盡失。

卻仍保持著護住他的姿勢。

而青凌,因這拚死一護,僥倖殘存了一絲生機,但也重傷昏迷。

等他再次恢復些許意識,已不知過了多久,他掙扎著從書生的臂彎里爬出來。

書生面色慘白如紙,而那道殘餘的雷劫之力,似乎纏繞上了書生的命格,將其攪得一片混亂。

他當時妖力盡失,靈智昏沉。

只憑本能跌跌撞撞地想去找水,最終力竭倒在河邊。

也因此,被宋容撿了回去。

後來他恢復修為,化形成功,也曾模糊地想起過似乎有個書生救過他。

他偷偷尋過,只是沒什麼消息。

他便漸漸將這事忘在了腦後。

青凌萬萬沒有想到……

那個書生,就是陳亭生。

那個用命護住他,導致自身命格被毀、運道盡失,與狀元功名無緣的書生!

宋容陰差陽錯嫁給的,竟然就是他……

他欠了陳亭生一條命,欠了他錦繡前程,欠了他一世安康。

所以宋容才會在失去他之後,那麼快就遇到了陳亭生。

那是陳亭生身上殘存的、與他相連的因果在牽引。

所以……當宋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救陳亭生時……

他有什麼資格說不救?

那股侵入宋容識海的妖力如同被烈焰灼傷,狼狽不堪地退了回來。

青凌站在原地,臉色煞白。

原來,不是宋容不要他了。

是命運,是因果,在他任性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出了判決。

「好。」青凌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無ţûₘ比。

他甚至不敢再看宋容的眼睛,「我救他。」

——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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