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假千金文里的真千金。
被親生父母找到那年,我有最愛我的人,一份好工作,還攢夠了錢即將在寸土寸金的京市買房。
以至於在接回家被欺負的第二個月,我就利落離開了。
我從來不是誰的真千金,我只是我自己。
1
我是真假千金文里的真千金。
被接回去那天京市下著大雪,我沒帶傘,拎著菜跑回家。
我在家門口跺跺腳,把鞋上的雪跺掉,才換上小狗棉拖鞋開心地推開家門。
「我回來了,晚上吃火鍋。」
我開心地喊了一聲,下一秒就看見了屋裡的保鏢和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中年婦女。
那兩個人穿得很富貴,倆人坐在我們狹小的出租屋裡,襯得不大的出租屋更加破舊。
我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走過來的李遠一。
李遠一接過我手裡的菜,給我解釋了一句:「這兩位說是你的親生父母,今天特地來找你的。」
我迷茫了好一會,最後禮貌地回了句:「哦!」
2
我被接回家了,因為我的親生父母找來了。
這是我二十八年第一次見我的親生父母,也是第一次要坐勞斯萊斯。
我走之前跟李遠一再三強調:「我買的魚記得吃,不然明天該壞了。」
李遠一沉默點點頭,讓我趕緊跟人回去,這次輪到我沉默點點頭。
我們倆沒說話,我換衣服、換鞋、戴了帽子。
他給我拿包,在包裡面塞了錢、手機、充電寶、充電器,還塞了幾樣小零食。
我們走到門口他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早去早回。」
我抬頭沒憋住笑:「知道了。」
李遠一送我上車,我坐在車內朝他揮手:「放心吧!我不會跟有錢人跑了的。」
他一怔,轉而笑了。
而坐我旁邊的父母一嗆,相顧無言。
車走了一會,我就開始犯困,車裡暖氣太足了,再加上這幾天工作挺忙的,最後沒忍住,我靠在車窗上昏昏睡去。
隱約間,聽見我的親媽問司機要了個毯子,毯子蓋在我身上,我微微睜開眼道了一聲:「謝謝。」
幫我蓋毯子的手一頓,又幫我掖了掖毯子。
那毯子又輕又軟,我裹著毯子睡得更熟了。
車子行駛得很穩,穿過這個雪夜,開進了繁華的別墅區。一進別墅區我就坐起來了,無他,這裡太好看了。
花園、水池、假山湊了一幅高山流水,雪蓋玫瑰。
真好看啊!我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裡能拍照嗎?」
我旁邊的父母點點頭,我舉起手機咔咔一頓拍,然後挑了幾張好看的發給李遠一,順帶發了條消息。
「你快看你快看,真漂亮,跟旅遊景點似的,咱倆下次一起來看看吧!」
消息發過去,沒出十秒,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打開微信,李遠一回了一個字:「好。」
我心定了,收了手機,蓋著毯子繼續看向窗外。
車子穿過兩道大門,走進院內,最後在一棟巨大的別墅前停下。
但我們還沒進去就被攔住了。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真的很漂亮,從衣服到容貌。
即使在冬天她也穿著漂亮的短裙。
她跑過來推了我一把,「你們憑什麼帶她回來?我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養了我二十幾年,現在說我不是親生的,就要領新的女兒回來,憑什麼?」
我被推得退了兩步,也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假千金。
「紀佳妍,不許對……你姐姐無禮。」
我身後的父親開口了。
紀佳妍被說了一句,立刻就炸毛了,「我哪來的姐姐?她要回來,我就離家出走。說什麼真假千金,我才是紀家唯一的女兒……」
紀佳妍跟父親吵了起來。
我卻看著她陷入了沉思,很久以後我忍不住問道:「我們見過吧?2014 年 9 月,你來我們縣捐贈東西。」
3
紀佳妍明顯是不記得這件事了。
2014 年我十六歲,紀佳妍也十六歲,她被家裡逼著,作為捐助者來到我們貧困縣,她嫌棄地坐在我們高中的開學典禮上。
她父親公司捐助了我們學校,她作為公司的慈善大使坐在高台上。
後來我和幾個同學被喊上台,每個人發了一萬塊錢。
我當時都懵了,一萬塊錢不是寫著一萬塊錢的紙牌子,是真的發了一萬的紙幣,信封裝著,壓在手上沉甸甸的。
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緊張拿著那一萬塊錢手汗都出來了,生怕拿不穩給別人搶了去。
但也記得抬頭對上紀佳妍時,紀佳妍嫌棄的目光。
「為了一點錢,你們啊!就像乞丐一樣乞求著富人的善心。」
她不屑一顧的東西,成了我年少最寶貴的學費。
我那時並不討厭紀佳妍,如果那些有錢人能時常可憐,也是一部分人命好的開端,就比如我。
有了那筆錢,我贖回了被帶走的李遠一,後來也能順利讀完高中。
後來以全市第七考上了北大。
紀佳妍沒想到我忽然說起這種事,又忽然想起她那年看過的貧窮縣城。
她本能地嫌惡蹙眉,想起我過的日子,沉默地走進了房子。
父母早已經習以為常,只縱容地嘆了口氣。
畢竟在我沒回來之前,紀佳妍是紀家唯一的女兒,她打小就被寵愛至極,長得又漂亮,十六歲被父母捧進了娛樂圈,後來也一直是紀家企業的品牌形象大使。
而父母的愛女人設,她自己的慈善人設,成了她給公司宣傳的最好利器。
她每年能給公司創收價值高達十幾個億。
這也是紀佳妍信心的來源,即使我是親生的,在家中的地位也比不了紀佳妍。
但我沒在意,畢竟我本來也沒想過還有一天能找到親生父母。
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吃完飯我回房間,我的房間緊挨著紀佳妍。
紀佳妍有些嫌棄,嘟囔道:「就沒有其他房間,偏偏要住我隔壁噁心我。」
我有些無奈地捏了捏眉角,進屋了。
我有時候真的挺不理解紀佳妍的,畢竟我和紀佳妍都二十八歲了。
換而言之,我們倆都不是小孩子,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針對我,只有孩子才喜歡用霸凌別人來展現自己的強大。
但我實在不想搭理,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4
我第二天要上班,因為不知道紀家離我工作的地方有多遠。
我六點多就起來,收拾東西準備上班。
父親母親都還沒起,幾個保姆見我起來,連忙給我準備早餐。
吃完飯,我看見我媽下來了。
她看見我,有些詫異,「怎麼醒這麼早?」
我開口解釋:「我要趕去上班,怕遲到了。」
「哦!對對對,我把這事忘了,小圓,你……在哪裡上班?工資怎麼樣?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辭職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笑了笑,如實答道:「我在西城區辦公室。」
「……」
我媽驚訝了一下,我身邊沒什麼朋友,更沒什麼人能透露我的信息。
所以他們接我之前完全沒查到我的工作。
至於我的檔案更查不到,他們找了很久,只找到我的住址就匆匆來了,來不及再找人細查我的生活。
他們查了各個公司沒有我的名字,便下意識認為我在什麼街頭便利店工作。
他們認我是出於對血緣關係本能的認可,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覺得就算我什麼都不行,養在家裡也花不了幾個錢。
而此時聽到我的工作單位都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如果他們找到我後來得及再細查,應該能查到我十七歲考上北大。
大學時考了中央選調生,四年前下鄉,去年剛調回來,今年年初剛轉了正科長。
我媽沉默著吃完飯,然後特地囑咐司機,選一輛低調的車送我去上班。
司機在車庫扒了半天,最後才找到一輛落灰多年的大眾。
我沒拒絕。
臨近過年,各種報告和會議也多了起來。
白天沒時間回家,最近被紀家車接車送,晚上也沒時間回家。
只能睡覺前給李遠一用電腦視頻聊天,電話說不了兩句話,就聽隔壁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大半夜打電話,還讓不讓人睡了?」
那是紀佳妍的聲音,隔著電話的李遠一也聽到了聲音,正在改程序的手一頓。
看著視頻里的我,「怎麼回事?」
「是紀佳妍。」
「她不喜歡你?」
我笑了起來,「正常吧!誰能接受自己忽然變成了非親生女兒,更何況,她那麼受寵愛。」
李遠一指尖微微停滯,垂眸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剛好周六。」
5
周六不上班,我吃了早餐告訴父母我要回去了。
他們似乎早有預料,畢竟我不是八歲,不可能一直待在他們家。
只有紀佳妍有些意外,「你要走?欲擒故縱吧!指望著讓爸媽擔心,再把你請回來,你這種上不得台面的綠茶手段……」
我有些煩了,「你是三歲小孩嗎?」
我話音落下,紀佳妍又一次炸了,「沈曦圓,你在說什麼話?你說我幼稚?」
我嘆了口氣,捏了捏眉角,「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止覺得她幼稚,其實也覺得她腦子有問題,跟三歲孩子智商一樣。
我那天走的時候,我媽拉住了我的手,「佳妍被我們慣壞了,你不要跟她計較。」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紀佳妍確實被慣壞了,就我的了解,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還經常我行我素地各種撂挑子不幹。
別人稍微說她一句不好,她就拒絕參演一切,逼得那人辭職才算舒服。
但她性格差,無疑是我親生父母寵出來的。
毫無底線的寵溺和兜底,向來只要發脾氣就能拿到一切,怪不得她這麼抗拒我的到來。
爸媽說不讓我跟她計較。
但事實上,我要想跟她計較,也得有計較的本錢才行,我親爸親媽並沒有跟我相處過,感情著實一般。
我們就算吵架,被罵的也只有我。
我到了紀家一周,紀佳妍百般找事,我的父母最多也只是說說,以至於這一周,我待得都挺疲憊的。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