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好,不當我是累贅。
家境也好,嫁給他,我爸媽臉上也有光。
只要嫁給他,只要我不說,沒人知道我曾做過那樣的醜事。
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嫁了個這麼有錢的人,所有人也只會嫉妒我,恨不得成為我。
我一定要嫁給沉易。
我要變成有錢人,我要我的孩子出生在有錢的家庭。
那些人罵我趨炎附勢。
可我想被人重視,這有錯嗎。
難道只許那些生來就有權有錢的人繼續有錢,旁人想借他的勢沾他的光就不行嗎。
這權錢還只能靠母嬰傳染不成。
誰知道他們的錢是怎麼來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別人不給我,我就要去搶,搶到就是我的了。我一旦有權有錢了,看誰還敢不尊重我。
嫁給沉易,成了我的執念。
只要能嫁給沉易,我的一切糟糕過往都會煙消雲散,我也能成為一個人上人,這多好啊。
8
「要是你回去之後只能參加沉易和他青梅的婚禮呢?」陸慎話裡有話。
我急切上前:「你知道什麼!?他們要結婚了了?」
陸慎卻貓逗老鼠似的地笑:「不然呢?他們的感情,你比我還清楚吧。」
我一下子失了力氣,跌坐在地。
也對,如果不是這樣,那沉易逃婚幹嘛呢?不然他幹嘛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還不死心:「萬一……呢,我想回去看看……」
「哦?你想回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還是當他的小三?」他輕蔑地笑了一聲。
「溫常寧,你要當小三也要好好挑金主吧,比起他那種暴發戶,你給我當不是更好嗎。」
我不舍愧疚的心情瞬間被憤怒掩蓋。
「你胡說八道什麼!陸慎,你有權有勢也不是你這麼侮辱我的理由!」
我左右尋找,恨不得找個煙灰缸砸死他。
「那你回去幹嘛?人家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天生一對,只是一時被你這個妖精迷了眼,但幸虧最後幡然醒悟,及時發現小青梅才是真愛。」
陸慎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說。
「我……」我一時泄了氣,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我在追沉易的時候就知道了,姚穎在沉易心中是不一樣的。
沉易總說他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可是我知道他不傻。姚穎眼中明晃晃的依戀和愛慕,連我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沉易。
他只是,沒有認清自己的心罷了。
我沒了主意,無助地捂住頭。
「陸慎,你幫幫我吧。」
「幫?怎麼幫?天涼了,讓沉家破產吧。」
9
陸慎笑了出來:「讓他破產,也不是做不到。」
我立刻擺手:「別別別,你放過他吧。他是唯一一個說愛我、要娶我的人,他是個好人。」
陸慎卻上了頭,開始琢磨:
「等他破產之後,他就變得一窮二白,到時候他無處可去,你就把他撿回家,讓他給你當小嬌夫,每天給你洗衣做飯,等你回家,這想想多好啊。」
他越說越荒唐,可我越聽嘴角卻越往上翹。
這,這好像也可以啊。
沉易喜歡健身,臀部練得翹翹的,平時我就很喜歡摸。
等他在家只穿個小圍裙,什麼都遮不住地在那裡做飯。我就從後面抱住他,對他上下其手,這樣那樣的。
爽!
「嘻嘻嘻嘻可以可以。」我忍不住笑出聲,順便把口水吞了回去。
陸慎拉著我坐下,拍了一下我的頭:「你想得美!不行!」
他順勢擁住了我,頭放在我肩膀上,在我耳邊,低沉地說: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我心一沉,想把他推開。
他抱得更緊了:「溫常寧,我想明白了,我不結婚了,你也不要結婚,我們就這樣相守一輩子,也挺好的。」
不好。
我剛想反駁,他卻過來堵住我的嘴。
那柔軟的唇碰到我的那一刻,我條件反射立刻想推開他。
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的臉上突然像被什麼燙到了一樣。
我難以置信地望向他。
陸慎落淚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流淚。
他似乎傷心極了,閉著眼睛,眼淚一滴滴掉了下來。
嘴上的觸感極其纏綿繾綣,像是終於找回失落愛人、但又怕愛人隨風而去那樣的珍惜。
這個吻脆弱極了。
我的心仿佛也被燙到了。
剛想後退,卻隱約聽到一聲「我愛你。」
我的嘴唇和我的耳朵都聽到了。
我沒有想過我會聽到這句話。
我沒辦法對這份愛視而不見。
腦子亂了,心也亂了。意亂情迷中,我張開嘴,回應了這個吻。
陸慎摸索著我的手,摸到我的中指處,又從褲袋裡掏出個東西戴了上去。
「溫常寧,不要再離開我了。」
我把手舉到眼前,看著上面的祖母綠戒指,五味雜陳。
10
那是我離開他的前一夜。
我提出要離開,不想被包養了。
「我不想再當見不得光的小情人,每次都被當個玩意一樣看待,真的很屈辱。」
我放下狠話堅決要離開。
陸慎沉默著,慢條斯理地從禮物盒裡拿出一個深綠色天鵝絨盒子,打開,裡面放著一枚顏色極深的祖母綠戒指:
「溫常寧小姐,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我拿起戒指,仔細端詳。我認得它。
那是我和陸慎第一次參加拍賣會,它一出現,我就愛上了。
那時我尚年幼,還不知道參加拍賣會的潛規則:越是想要的東西,就越該不動聲色。
我緊緊抓住陸慎的胳膊,呼吸急促:「陸慎,我想要這個,買給我,好不好。」
我刻意放低了聲音,但還是壓不住心裡的興奮,語調高了幾分貝,被周圍的人聽見了。
陸慎撇了我一眼,沒說話。
他出到了 30 萬的價格,就沒再舉牌了。
那枚戒指最後以 45 萬的價格被拍走了。
拍賣會後,我才醒悟過來,沮喪地對陸慎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不能表現得這麼明顯。」
陸慎淡淡道:「第二條規則,你只能出到你最高的心理價位。即使再想要,價格高了,就別舉牌。」
我牢記於心。同時也知道了,陸慎並不是為美人一擲千金的戀愛腦,他很清醒,什麼東西在他這裡都有一個止損價。
我這個小情人,明碼實價,不可越界。
但現在,他拿著這枚戒指跟我表白,是什麼意思呢?
我猜不透,也不想猜。
我是個十足的笨蛋,猜不到的東西就不會去想。
我戀戀不捨地把戒指放回去。
我還是很喜歡這枚戒指的,它拿在手上比隔著玻璃看更讓人心動。
如果這不是陸慎的,我肯定會拿錢砸到對方割愛。
陸慎眉頭皺起:「常寧,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我朝他笑了笑:
「陸總,你知道的,我這人很卑鄙無恥,總是喜歡躲在別人背後偷聽。我有一段偷錄的錄音,想讓你聽聽看。」
我打開手機,點下錄音。
「陸總,你那個小情人,什麼時候玩膩啊。」
「怎麼,想搶?」
「不敢不敢,只是沒想到她還怪有趣的。要是陸總以後膩了,說一聲唄。」
「哼,到時再說。現在我還沒玩夠。你別碰。」
錄音很短,才 30 秒,一下子就播完了。
陸慎的臉變得僵硬。
我斟酌著開口,以一種不得罪他的方式組織語言:
「陸總,我不是故意要錄音的。只是我這人忘性大,我媽也總說我,記吃不記打。
「我人又天真,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吃了好多次虧才學會辨別別人哪句真哪句假。
「錄這個也不是為了什麼,只是想錄下來給自己聽,敲打敲打自己。」
這段錄音如果有實體,只怕錄音帶都被我聽磨損了。
每一次我忍不住對陸慎有非分之想,做他喜歡我的白日夢的時候,我就會翻出來,一遍又一遍地聽。
也好告訴自己:我對陸慎而言,就是個玩物而已。他可以假裝玩戀愛遊戲,但我不行。愛情是奢侈品,我不配有。
「陸總,我們好聚好散,好嗎?」
陸慎喘著氣,似乎是呼吸不過來,話語從他牙關里擠出來:「你一直都以為我在玩你?」
最後一個詞說得含糊,聽起來卻像在嗚咽。
我沒敢說話,臉上帶著禮貌性的微笑。
「陸總,你的愛情太珍貴了,我要不起。我太累了,你放過我吧。」
陸慎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第二天,他把我送到了機場門口。
我正要推門,陸慎開了口:
「溫常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走了,我不會再去找你的。」
我鄭重點頭:「我知道的,陸總放心,我絕對不會再打擾陸總的!」
我下了車,還沒關緊門,車就飛馳而去。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我不會再見到陸慎了。
11
本來只打算在芬蘭呆四天,陸慎太過開心,硬是拉著我在酒店裡多混了三天。
私人飛機上,陸慎把我抱在懷裡,吻了吻我額頭:「接下來想去哪裡?」
我抿了抿唇,覺得不能再逃避了:「我想回家看看,起碼得跟爸媽解釋下,不能讓他們白白擔心。」
陸慎抱緊我:「好,那我陪你回去。」
我急忙制止:「不用不用,我家那鄉下地方,人多口雜,不是你看得上的地方。」
陸慎揉了揉我頭髮:
「傻瓜,我是你男朋友,當然要陪女朋友回家了。」
陸慎決定了的事,沒人能反駁。
那就……隨他去吧。
至於怎麼解釋。只要說出陸慎的名頭,想必爸媽也不會有意見吧。
飛機轉汽車,好不容易到家,我興沖沖地下車,剛想喊人,不想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沉易。
一個暴瘦到我認不出的沉易。
沉易不是這樣的。
他一向愛扮靚,每次出門都要把自己打扮得無比精緻,做造型都要花上兩個小時,連出門倒垃圾都一定要噴香水弄髮型。
甚至在和他同住後,每天早上一睜眼,看到的都是沉易那張完美無瑕的臉。
他沒有眼屎,一張嘴就是淡淡的薄荷香氣,那一頭自然卷每根頭髮都乖順地呆在它應有的位置。
他在我面前,一向都是一個完美的香香軟軟的小蛋糕,我甚至想過估計有生之年都看不到沉易不打扮的樣子。
可是現在在我眼前的沉易,卻是我前所未見的糟糕形象。
頭髮如雜草般堆積在頭上,一點也沒有以前精心護理過的樣子。
兩頰凹陷,臉上一點光彩都沒有。
衣服鬆鬆垮垮地堆在身上,看起來髒髒舊舊的,像穿過了很多次一樣。
沉易以前可是衣服只穿一次就不要了的。
沉易一看到我,立馬跑過來結結實實把我抱了個滿懷。
「常寧,一個月了,你去哪裡了,我找了你一個月,到處都找不到你……」
話沒說完,他便哽咽地說不出來了。
我本想安撫一下他,不料剛拍到他的背,就被嚇了一跳。
好瘦!
摸起來全是骨頭,不像以前摸起來都是軟軟滑滑的。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沉易聽到我的話,一邊哭一邊說:
「我後悔了,常寧。
「我離開之後就一直在後悔,我不該去找姚穎,不該拋下你,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那裡。
「我錯了,常寧,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悔意不像假的,可是……
我嘆了一口氣:「我沒有生氣,又談何原諒。沉易,如果愧疚,你跟我爸媽道個歉吧。道完了就走吧。」
12
「我不走!常寧,你別這樣,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以前是我不好,我讓你傷心了。
「我保證,以後你的事最大,我不會再管姚穎了!」
沉易死死地抱著我,生怕一鬆開我就消失了一樣。
「你先放開。我男朋友在旁邊看著呢。」
我看向一旁車窗。
沉易放開我,順著我的眼光看過去。
車裡陸慎正在打電話,似是感受到我的眼光,抬起頭朝我笑了笑,又轉頭繼續打電話,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沉易。
沉易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就是那個陸慎?把你從婚禮上帶走的那個人,陸家太子爺?他……怎麼就男朋友了……」
我咬了咬下唇,朝陸慎打了個手勢之後,把沉易拉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沉易,你來我家,到底想幹嘛。」
沉易眼一眨,兩行眼淚就下來了:
「我去過你家,可是你不在。我問了你朋友,都說你聯繫不上。
「我找人幫忙打聽,也沒人知道你去哪裡了。
「我沒有辦法,只能在你老家等你。這是你家,不管你去哪裡,你都要回來這裡的。」
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額頭與我相抵:
「我在你家住了下來,每天就坐在門口等你。
「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一有車過來,就著急去張望,生怕錯過了你。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之前和你同居的時候,你每天晚上在家等我回來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真是個混蛋,讓你受了那麼多苦!」
他拿起我的手,軟趴趴地往自己臉上打了一下:「你打我吧,以前的事是我不對。」
我的委屈瞬間決堤,那些我以為「算了」的往事歷歷在目。
我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沒人為我撐腰的時候就咬牙說沒事,一旦委屈被人知曉,便立刻覺得再也忍不了了。
「好!是你叫我打的!」
我站遠些,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這一巴掌,是打你生日那天提前說要走。」
我又甩一巴掌:「這一巴掌,是你除夕夜為了姚穎放我鴿子!」
「這一巴掌,是你晚上總遲遲不歸,讓我一個人獨自在家!」
「這一巴掌,打你結婚那天說走就走,一點也不負責任!」
「沉易,我知道你在家裡受寵,向來都是愛怎麼樣怎麼樣。可你不能把結婚當兒戲,更不能說什麼以後再補婚禮!」
「你當我是什麼!你有尊重過我嗎!」
巴掌一個接著一個。
直到憤怒全都發泄完了,我手掌發痛,這才停下。
沉易的臉更糟糕了,兩邊臉紅腫凸起,期間還夾雜著一道道指甲刮出來的血痕。
「沉易,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