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後宮無足輕重,後來走了運母憑子貴,做了皇后,在後宮擺了兩年威風,鬧出不少笑話。
可惜啊,她和她兒子守著我這麼好的家世不會利用,只想著這些小情小愛。
如今迫不及待的,把柳凝芷塞進東宮,還在我的新婚夜。
是真不怕得罪姜家啊。
大概,是仗著自己是陛下僅剩的兒子了吧。
喝過合衾酒,宮人退去。
房間內只剩我和元珩。
我穿著寢衣坐在妝奩前卸釵環,素凈淡雅。
元珩看了一眼,喉結一動。
他別開眼,不自然道:「嬤嬤教過你吧。」
我不做聲,嗯了一聲坐到床上。拉過他的手,元珩隱約有些期待。
下一瞬,用握在手中的簪子劃開他的手指。
鮮血瞬間滴出,我連忙用喜帕去接。
元珩喊道:「你幹什麼!」
我低頭紅著臉,「嬤嬤說,這個要檢查的。殿下,你已經完成任務了。」
元珩一頭霧水,我繼續道:「我知道殿下不願意碰我,能嫁給殿下已經是臣妾之幸,再無所求。」
「不是……」
「我知道柳姑娘已經入了東宮,今夜也在等你。」
「我……」
「你快去吧。」
我將元珩推搡著出門,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7
第二日,喜嬤嬤看著喜帕,互相擠眉弄眼。
她們出了房門,竊竊私語。
「時間這麼短,太子妃真可憐。」
「太子是不是不行啊……」
「不行還納這麼多妾?」
「皇后著急抱孫子唄~」
……
我讓人將這些話在宮裡瘋傳,最好能傳到陛下耳朵里。
梳妝打扮一番後,我前往鳳儀宮給皇后請安。
只見宮外停著一盞小轎,我問道:「這是誰的?」
宮人在我側耳:「娘娘,這是柳良娣的。」
「良娣?不是侍妾嗎?」
宮人們面面相覷,小心翼翼道:「是,是今早皇后娘娘剛封的。」
我瞭然的哦了一聲,闊步進宮。
柳凝芷正坐在皇后身邊,二人有說有笑。
見我進來,她懶洋洋地起身行禮,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臣妾參見太子妃娘娘。」
我淡淡一笑,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皇后斜睨了我一眼,語氣不咸不淡:
「太子妃怎麼來這麼晚,新婚第一天給長輩請安。阿芷都來好一會兒了。
都說姜家門楣高,是世家之首。可本宮看,姜家的規矩還不如我們柳家呢,傳出去,豈不招了笑話?」
聽了這話,一屋子的宮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柳凝芷更是捂著唇笑了出來。
我盯著她們看了一會兒,也沉默了片刻。
見我不說話,皇后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想讓我在宮裡的第一天就徹底下不來台。
「行了,你坐在阿芷下座吧,一起聽規矩。」
話聽到這,我突然明白,元珩的又壞又蠢,分別是遺傳誰了。
「母后,兒臣一早先去了陛下宮裡請安,然後又去了趟內務府,這才耽擱了時間。」
皇后豎眉,「你去內務府做什麼?」
我盈盈一笑。
「上次陛下說過,長兒媳持家。但兒臣哪敢擅專,所以一早又去請示了陛下。」
皇后不笑了。
我繼續說:「誰料陛下當即就有件事要兒臣辦,陛下昨夜召幸了兩個秀女,今早要定分位,兒臣去內務府安排好章程後才來遲的。」
「二位新封的貴人已經在殿外候著了,今日按例要給母后請安。」
皇后的面色鐵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張著嘴,好像要開罵。
不知她是想罵我奪了她的權,還是想罵新冊封的兩個貴人。
我又看了一眼捂著心口的柳凝芷。
「還有……柳侍妾的冊封不合宮規呢,母后,您還是收回成命吧,不然兒臣第一天當家,實在不好交代。」
8
「你,你,你,姜雲紫……」
皇后氣得又重重跌坐下去,胸口起伏不定,強呷了好幾口茶,才順過氣來。
「什麼長兒媳持家,那都是民間的規矩,我朝從未聽說過皇后尚在,太子妃管理後宮的!本宮,本宮要去找皇上說道說道!」
她怎麼不明白呢,效仿民間,只是個藉口。
這兩年,後宮雞飛狗跳。妃嬪、宮女、太監,沒有一個她能管服帖的。
只知道一味地訓話,宮人們耳朵都起繭子了。
但御下又極其不嚴,宮人們欺上瞞下,後宮的帳亂成一團。
被戶部參了一本,後宮開銷嚴重超支,陛下那點家事鬧到了朝會上。
皇后都成了天下的笑話了,陛下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大概無比後悔,扶了這個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當皇后。
不僅是皇后,連帶著對元珩也諸多不滿。
可元珩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只能給元珩選一個拿得出手的媳婦,幫婆婆管家。
順便再自己努努力,看還能不能再生一個。
眼看皇后敗了下風,柳凝芷坐不住了。
她急切道:「可是我……」
「阿芷!」皇后厲聲打斷她的話,朝她搖搖頭。
「現下既然太子妃掌管後宮,一切就先聽她的吧。本宮和阿芷還有話說,太子妃自便吧。」
「那外面的兩位貴人?」
皇后厭惡地擺擺手,示意我帶走。
我福身告退,臨走時目光落在柳凝芷捂著的小腹上。
不就是有孕了嗎,以為這樣就能瞞得住我?
嫁入東宮前,我就安插了眼線在宮裡。
柳凝芷一看做不成太子妃,就迫不及待地和元珩苟且,珠胎暗結。
否則,也不會在新婚夜,把她和其他三個侍妾,匆匆忙忙地塞進東宮。
不過,她是該保密。
因為這宮裡,有的是人不希望她生下孩子。
9
我將人帶去離陛下寢宮最近的承恩宮,安排兩位貴人住下。
一宮兩院,分別住這姊妹倆。
她們一個叫明珠,一個叫明月。
明珠豐腴妖嬈動人,明月清純羞澀可愛。
正是男人最欲罷不能的兩種類型。
最重要的是年輕,纖腰盈盈一握,比六宮中那些人老珠黃的妃子,不知勾人多少。
待二人安頓好,屏退宮人,屋內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她倆雙雙跪下,「小姐。」
我坐在主位,嘴角噙了一抹笑。
頷首將避子丹藥遞給她們,叮囑每天服用。
她們是兩年前我從青樓里買來的雛妓,輾轉記在一個末流世家的族譜中。
今年開春時,送入宮裡做秀女。
蟄伏宮中,直至昨日我大婚,她們作為我閨閣中的手帕之交,才第一次在陛下面前露面。
陛下當即就挪不開眼睛了。
畢竟是這樣明艷美麗的一對姐妹花。
明珠狡黠地笑著,「陛下昨夜喝了兩次鹿血酒。」
兩次。
慢慢地,他就會喝三次、四次。
我掏出一包藥粉,遞給明珠。
「這是西域的藥,致幻,上癮。但男人服下,會神志不清,可能會傷害你們。」
明月瑟縮了一下。
「以前在青樓,我們見過。」
我彎著腰,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
「你們的父母弟妹,我已經安排了一個大宅,衣食無憂。」
說著,我又蹲下,與她們湊在一處。
輕聲細語道:「二位娘娘,事成之後,送你們出宮。我保你們在宮外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二人感激涕零,不斷地給我磕頭。
一口一個「小姐大恩」。
我望向不遠的太極殿,心中一陣寒意。
陛下,你殺子的刀,終究會反殺到你的身上。
10
回到東宮。
元珩黑著臉,氣勢洶洶地等我。
他一把將我拉到房裡,怒問:「姜雲紫,你為什麼撤了阿芷的良娣之位?你知不知道,阿芷哭了一天!」
我無辜地抬眸。
「方才在承恩宮,還見到了陛下,他還夸臣妾,這事做得對呢。」
「父皇不喜歡阿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搖搖頭,「殿下,您誤會陛下了,陛下壓根不記得您的阿芷是誰。」
元珩咬著牙,「你一定要讓我難堪嗎?」
我無語地看著他,這人怎麼這麼敏感?
「殿下,臣妾沒有這個意思啊。陛下只是聽說了這件不符合宮規的事,連柳侍妾的名字都沒問。」
我開始給他挖坑。
「既然殿下這麼心疼柳侍妾,不如親自去求陛下。您這四個侍妾,反正他也不知道今天貶的是哪個。」
元珩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大度。
「你說的是真的?」
我無比真誠地點頭。
「自然,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陛下極高興,他此刻正在承恩殿呢。」
元珩思索了一番,朝我一笑。
「雲紫,以前是我誤會你了,只要日後,你不和阿芷爭寵,我會給你應有的體面和……」
他把話咽了下去,突然握住我的雙手。
「昨夜是我對不起你,等我回來,補上洞房花燭夜。」
我連忙抽回手,笑容僵在臉上。
「呵呵好啊,殿下先去吧……」
這驚嚇程度,不亞於見了鬼。
元珩興高采烈地推門而去,我看著他先去了偏殿,安撫了一番柳凝芷。
然後出了東宮。
天上一輪圓月,散發著詭異的光。
這個時辰,正是陛下歡愉的時候。
元珩,也該嘗嘗皮開肉綻的滋味了。
兩年前,元英被陛下猜忌,遭受鞭刑。他這個庶弟,一句話不曾求情,反而添油加醋,不知從哪收集了元英要弒父謀反的證據。
那些證據潦草得根本站不住腳。
但陛下卻說那是鐵證。
原來君要臣死時,臣沒錯也是錯。
11
我溫了一壺酒,等待元珩回來。
同時焦急的,還有柳凝芷。
她在東宮外來回踱步,等著元珩帶回晉她位分的好消息。
半個時辰後,傳來一陣騷動。
傳話的小太監先跑了回來,一個踉蹌摔在柳凝芷面前。
她嫌棄地後退兩步,眼神卻帶了期待。「跑什麼?可是要給我傳旨?」
小太監深吸兩口氣,略過柳凝芷,朝我而來。
「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不知怎麼衝撞了陛下,陛下發了好大的火。殿下,殿下他……」
元珩是被抬回來的,下擺全是血。
聽隨行的宮人說:「還不等太子說什麼事,陛下就從裡間沖了出來,手上持著鞭子,衝著太子就是一頓抽打。」
元珩趴著,臉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
看起來,傷得不是一般重。
我吃驚地捂著唇,連忙傳太醫。
柳凝芷驚呼一聲:「殿下!」
撲了上去,看見元珩血肉模糊的下身,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太醫恰巧趕來,我拉住一人,「給柳侍妾也看看,她暈了。」
東宮一陣混亂。
皇后聽聞此事,披著寢衣匆匆趕來,碰上恢復了神智的陛下。
明珠明月一左一右,攙著陛下正要進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