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青樓女子完整後續

2025-09-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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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前我才意識到自己是白珍的對照組。

她是團寵,我是鑲邊料。

她是皇后,我是青樓女。

她毫不費力就能擁有我渴望的一切。

所以我嫉妒她、厭惡她、痛恨她。

在面臨生命危險的那一刻,我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她。

但白珍是五皇子和小侯爺的心尖寵。

我為這場出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1

我是爹娘的第四個女兒,前頭的三個姐姐一出生就被溺死了。

我卑賤的生命本該消逝在家門口的水缸里,是娘拖著剛生產的身子把我抱了出來。

無能的爹,勞作的娘,挨打的我。

在我小時候,我爹總是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就把正在院子裡洗衣服的我拎起來甩在牆頭打得遍體鱗傷,然後丟給我幾個銅板,讓我去村頭打酒。

他時常喝得醉醺醺的對著我娘拳打腳踢。

「人人都能生,偏偏你不能。娶了個不下蛋的雞,村子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嘲笑我。我們溫家絕後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被娘給毀了,一個沒有兒子的人,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再怎麼努力都沒了盼頭。

這位曾經的秀才放任自己沉迷在酒精里,雙手再也提不起筆,寫不出一句完整的詩。

我娘只能沉默地去外面拚命幹活,去做小工,去大戶人家幫忙,賺些辛苦錢。

她摸摸自己乾癟的肚子,喝下一碗碗苦藥。

然後麻木地望著天空。

我不喜歡家裡的環境,喜歡去村尾找白珍和她一起玩挑花繩。

她爹也是秀才,卻跟我爹完全不一樣。

她爹會去抄書,會寫詩賺錢,還時常去外面做些苦力活。

她娘的臉上也經常掛著溫柔的笑容,把家裡打掃得井井有條。

有次我被爹拎起來甩到了泥坑裡,我自己像個沒事人似的撣了撣,跑到了白珍家,卻發現她換上了娘給她在鎮里買的新衣服。

我望著她一塵不染的粉色羅裙和白玉般的小手,再看看自己沾滿泥巴的裙擺和粗糙的手。

突然很不想出現在她的面前。

3

六歲那年,村裡糟了饑荒,爹把我和娘給賣了。

青樓的花媽媽僅花了兩百貫錢就領走了我們,讓我們住進了豪華的小樓,外面有壯碩的男人守著。

娘親穿上了華麗的衣裙,用上了以前買不起的香料,塗上了艷紅的口脂。

在青樓的日子不會有爹的挨打,不會有干不完的活,洗不完的衣服。一開始我覺得日子這樣過得也不錯。

但娘臉上的神情卻更麻木了。

一個個男人像影子一樣從巷口晃進來,推開我娘的屋門,再一個個出去。

有書生,有屠夫,有綢緞莊的老闆,有衙門的差役。

我就蹲在門口,給娘燒著熱水,結束後給她擦洗身體,她的身體有時候青青白白,有時候紅紅紫紫。

娘在青樓很聽話,也漸漸攢了一些銀錢,她有時候會帶我出去逛逛,給我買些從前沒有吃過的吃食。

可青樓女子和青樓長大的小孩是得不到尊重的。

娘牽著我的手走過街巷,有些小販們直接閉了攤,他們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幾個平時看起來面善的阿婆牢牢看著自己的孫兒,指著我說:

「別跟她玩,這是窯子裡的小孩,小心沾染了晦氣。」

後來娘就很少帶我出門了。

她在夜裡一遍遍數著錢,然後望著我輕輕嘆氣,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愁。

「不夠,不夠……」

沒幾年好光景,娘就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身,聽說周圍的姐姐們說是得了治不好的病。

花媽媽不願花錢給她請大夫。

有一天,娘強撐著身體,把自己洗漱得乾乾淨淨,穿上了素雅的衣裳,拿上這些年攢的銀子,領著我去了鶯娘的屋子。

鶯娘是我們青樓的頭牌姑娘,只接待達官貴人。

她曾經是官家小姐,才華橫溢,因為父輩犯了事,才淪落到了青樓。

我娘請她收留我。

鶯娘端坐在椅子上看了我們娘倆好一會兒,娘壓著我跪下給她砰砰磕頭。

她扶起了我們,收下了銀子,把我留在了身邊伺候。

我娘囑咐我在鶯娘身邊,要好好聽話,鶯娘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只能點頭。

娘摸了摸我的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沒過多久,我聽到前院傳來的消息,我娘上吊自殺了。

花媽媽用涼蓆裹了她的屍體,扔到了亂墳崗。

鶯娘淺淺嘆了口氣,把娘給她的銀子還給了我,讓我去給娘收屍。

我趁夜色溜了出去,一個人跪在亂墳崗,哭得撕心裂肺。

那年我十歲。

4

我在鶯娘跟前伺候,她教我讀書認字,教我琴棋書畫,教我唱歌跳舞蹈。

我有一個秀才爹,可最後教我識字的,卻是青樓女子。

我逐漸會寫自己的名字,會彈簡單的音律。隨著年歲的增長,我的身高開始抽條,變得亭亭玉立。

鶯娘教我,青樓女子是世上最低賤的人,一個女人進了青樓,她的人生就發爛了。

但比青樓女人更低賤更爛的,是進青樓的男人。

我們這樣的人,最好的結局就是求助這些賤人爛人,替我們贖身。

畢竟男人最愛做的,就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拯救失足的女人,勸她們從良。

我繼承了母親姣好的面容,即使在女人遍地的青樓,我也顯得容貌出眾。

花媽媽時不時將審視的目光拋向我,傳達著危險的信號。

年輕的龜公約我出來,笑嘻嘻地送我一支簪子,是很廉價的款式。

我拒絕了。

他像是受到了侮辱般變了臉色,捏著我的手腕惡狠狠地說:「給你臉了?千人騎萬人枕的婊子,我等著你被別人玩膩的那天。」

我渾身發冷,慌亂地拍開他的手,落荒而逃。

在這個充斥著慾望和醜陋的小樓里,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我無處可逃。

5

遇到梁漠的時候,我化名為浸月姑娘,已經做了一年的雅妓。

這並不是花媽媽善心大發。

她給我制定了規劃,讓我先做幾年的雅妓烘託名聲吸引權貴,再賣個高價。

鶯娘老了,她要把我打造成下一個花魁。

我帶著白色面紗,撫著琴,附庸風雅。

男人們黏膩的眼神鎖定我,他們打量我的臉,我的胸,我的屁股,審視我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然後贊我詩才清絕,琴聲孤高。

我強忍著噁心,面上保持著微笑,回到房間吐得一塌糊塗。

直到一次外出彈琴,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扯下我的面紗,強行將我摟在懷裡,給我灌了一杯又一杯,肥膩的雙手在我腰間不斷遊走。

我強裝鎮定,跟他說我是清倌人,他不能這麼做。

他哈哈大笑,神情不屑。

「什麼清倌雅妓,不還是躺在男人身下承歡的玩意兒嗎?」

鶯娘見狀趕忙上前露出笑容,說她願意來替我,卻被他拂袖推倒。

那時候鶯娘年紀漸長,已經不是頭牌花魁,接待的客人也慢慢變成了普通的小官小吏和市儈之徒。

他嘲笑鶯娘。

「半老徐娘,殘花敗柳,皮肉鬆散,老子才不願被你觸碰。」

鶯娘跌倒在地,慘白著一張臉。

絕望之際,一個身形高大、面色冷峻的男人拂開了他的手。

老男人面色一僵,但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時,立馬掛上了討好的笑容。

原來這男人是小侯爺,梁漠。

梁漠並沒把視線落在我身上,他不怒自威:

「今天是尚書府老太君的生辰宴,你怎可在這做這些腌臢事。」

老男人面上不見猖狂,弓腰駝背,連連稱是。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他身量頎長,面貌俊朗,身上的穿著搭配無一不精。

梁漠是永平侯的小侯爺,是真正的天潢貴胄,簪纓世族。

或許是因為他救了我,讓我對他產生了感激,或許是因為他長得清冷俊朗,讓我對他生出了一絲好感。

更重要的是他有權利,有地位,如果能得到他的垂青,這能不能成為我掙脫牢籠的跳板?

我做夢都想離開青樓,我想要堂堂正正在陽光下像樣地活著。

我追了上去,向他表達了感激。

「小侯爺請留步,今日承蒙您仗義援手。浸月原不想擾您清靜,可若是連聲謝都不說,顯得小女子不知禮數了。」

我曲膝低眉,知道自己什麼樣的姿勢最美。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但他並不為所動,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好一會兒,然後淡淡地說了句:

「不必謝。」

我在風月場上遇到了太多人,我敏銳地察覺到他並不喜歡我。

他的眼神充滿淡漠、無視,還有微妙的嫌棄。

這讓我心裡一涼。

我以為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他有惻隱之心,他會對弱小無辜的女子伸出援手。

但我發現,他跟其他男人也沒什麼不同,一樣的高高在上,一樣的偽善。

他為什麼嫌棄我?憑什麼嫌棄我?

就因為我是風月女子嗎?

這條路又不是我自己選擇的,是時代讓我的命運輕如浮萍。

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

6

見到梁漠的那刻,我心裡突然就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是我迄今為止見到的最有權勢的人,我想勾搭他,利用他脫離賤籍。

青樓里接待的那些所謂的達官顯貴、清流名士,表面上高風亮節,實際上不過是一群蠅營狗苟的老頭。

反正我最終都要跟男人睡覺,那我為什麼不選一個我能接觸到的最好的男人?

雖然有很大的機率失敗,但萬一能成功呢?

我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地練舞、練琴、作詩,將我所有的技能練得更好,讓我清雅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我開始頻繁收到邀請,出席小姐們的賞花宴、夫人們的生日宴。

期間也碰到過梁漠一兩次,但我都很難做到跟他說上話。

他嫌棄我,是因為我的身份。

但我如果是無辜的、可憐的、被迫的呢?

在宴會上,我有時會默默注視著他,等他的視線移到我這邊,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匯,我就立刻像是受驚了的兔子一般驚慌失措地移開視線,再遮掩性地淺抿一口茶水。

我要讓他知道,有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無辜弱小的女人,因為他上次英雄般的出場,已經愛上了他。

但我不會不懂事地去打擾他,更不會冒昧地出現在他面前影響他的生活。

我很乖,很識時務,只會將自己的欽慕埋在心底,隱藏起少女的心事。

縱然一開始的見面他不喜歡我,但他終究是男人。

我在賭,賭沒有男人不膚淺,我不信他真的會無所觸動。

7

男人對女人的愛一定是從憐惜開始。

所以當我受到宴會上某位夫人的刁難時,我覺得這是一次可以利用的機會。

這位夫人的丈夫被青樓女子勾引,已經幾日不曾歸家,因此她痛恨世界上所有的青樓女子。

宴會上,她眼底不帶笑意:

「聽說浸月姑娘素有才女之名,不如為我們做詩一首,提提宴會的雅興。」

「就作一首貞女詞,讓大家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高潔。」

我是賤籍身份,卻讓我做貞女詞。這個命題像一記耳光打在我臉上。

若是我做不出詩,就得喝下餿酒認罰。

這位夫人身份還算尊貴,宴會上眾人短暫靜默了一瞬後,無一不附和稱是。

我只好起身說道:

「寧墜枝頭化春泥,不逐流水染濁塵。」詩詞中規中矩,既不出風頭,也不低俗造作。

夫人不屑一笑:

「娼婦也配談冰清玉潔?」

她們是規則的執棋者,輸贏是她們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世道男人在吃女人,女人亦相食。

我最終還是被迫飲下了那杯餿酒。

8

宴會結束的路上,我抱著琴走得很慢,一個人默默垂淚。

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就像一個玉盤。我回憶起了兒時母親把我抱在膝頭,指著月亮跟我講述神話故事。

那樣溫馨的場景很少很少,但卻清晰地刻進了我腦海里。

我有點想念她。

我現在過的日子,她是否也曾經過過。我受的委屈,她可能也曾擁有過。

可我沒她堅強,在我印象里,她從來都不哭。

我低頭抹淚,撞進了男人寬厚敦實的胸膛。

是梁漠。

我後退了兩步,他低頭望著我,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我們倆都沒說話,沉默了很久。

夜晚很靜謐,我仿佛聽到了微風拂面的聲音。

他最終輕嘆一聲。

「哭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話,我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我抬起淚眼,他沒了上次的冷漠,漆黑的眸子全神貫注地望著我,裡面倒映著我脆弱易碎的臉龐。

「小侯爺,她們欺負我。」

「我也沒辦法,我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青樓了。」

「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去生活,很潔身自好,但是他們都看不起我。」

梁漠遞出了他的帕子,抬手擦了我的眼淚。

「你叫什麼名字?」

我恍惚了一瞬間,告訴他:

「溫涼,我叫溫涼。」

我不是浸月姑娘,這是青樓給我貼的標籤。

我叫溫涼。

聽隔壁家的奶奶說,我被娘從水缸中救出來的時候,身體都已經發涼了,我爹就隨口給我取名為「涼」。

很多年後我才後知後覺,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名字,一生都在冷暖之間掙扎。

「我知道了溫姑娘,不哭了,先回去吧。」

隨後,他的披風披在了我的肩頭。

屬於他的清冷木質香味湧入我的鼻腔。

我乖順地低下頭,隱藏起了自己嘴角的笑容,心臟因欣喜跳動得飛快。

我知道,我的欲擒故縱終於成功了。

9

離開青樓的那天,我帶走了鶯娘。

花媽媽倚靠在門邊,輕輕搖晃著青蘿扇子,目送我們離開。

「你是個有本事的,這麼快攀上了高枝。走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媽媽是看著你長大的,以過來人的身份再送你最後一句話:出了這門,你的命就跟我們的不一樣了,但唯獨一樣東西你千萬別碰,那就是感情。」

我和鶯娘被安置在別院裡,看著寬敞明亮的宅子,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放肆地哭、放肆地笑。

我們自由了,我們不是賤籍了。

再也不會有男人黏膩凝視的眼光,再也不用去男人堆里放棄自己的尊嚴。

我們即將擁有新的人生。

相遇是假的,柔弱也是假的。但我和鶯娘對梁漠的感激是真的。

我或許對他存在著利用的心態,但他也的確像個蓋世英雄一般從天而降,將我解救出了泥潭。

鶯娘脫下了紅裙,卸下了紅妝,樸實得就像普通人家的女子。

她笑起來,臉上是沒有任何心事的溫和笑意。

她說女人不能一直被男人養著。

她給我做飯菜,研究美食,說過段時間就去外面租個攤子賣餛飩,賺乾淨錢。她變得忙碌起來,跑前跑後,整個人都煥發著勃勃生機的氣息。

10

梁漠開始頻繁來到別院。

他下朝歸來,我就像鳥兒一樣撲入他的懷裡,他穩穩地接住我,將我公主抱起。

我穿上了舞服,給他跳了一支舞。

藍色的衣裙像流水般垂落,我足間輕點,裙擺旋轉,就像一朵在深水中幽然綻放的藍蓮。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我雪白的肌膚上,我一步步走向他。

梁漠擁抱住了我,親吻我。

我們倒在床上,他望向我的眼神有迷亂,有灼熱。滾燙的氣息噴洒在我耳側,帶著粗重的喘息。

情到深處,我喊他:

「漠哥哥……」

他行動微微停滯,表情恍惚,手指陷入我的青絲中。

接著動作突然變得更加粗暴,把我口中呢喃的話一一撞碎。

我愛上了這種感情,因為那時我能完完全全占有他。

第二天我醒來,他早已不見人影,我悵然若失地坐在床上。

鏡子中的我雙頰微紅,眼波流轉間多了一層水光瀲灩的柔媚。

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微燙的臉頰,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指腹的溫度。

我成了梁漠的女人。

沒過多久,他府里的嬤嬤上門,給我端來了一碗避子湯。

我一飲而盡。

有點苦,有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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