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偽裝完整後續

用小號給老公發驗證碼：

【1688】

發完過了很久，他才回：

【？

【今晚嗎？】

我愣了一會兒才明白。

他居然把驗證碼，當成了酒店房號。

1

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想到螢幕那端，

一絲不苟的宋晏清，皺著眉頭的樣子，就覺得滑稽。

【項目還在收尾。】

宋晏清的信息跳出來。

我瞬間想到他疲憊的模樣。

回過神來，剛要解釋。

就收到他的下一條：

【我儘量早些結束。

【你等不及就先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宋晏清工作忙，我們太久沒親熱的關係。

看到這短短兩句話，居然讓我有種臉紅心跳的嬌羞。

我站起身，告訴大家，今天的例會先不開了，明天再補。

【好】還沒發出去。

就接到了宋晏清的電話。

他聲音掩不住的疲憊，有些嘶啞：

「對不起啊薇薇。

「今晚估計要通宵了，你自己睡吧。」

我沒明白什麼意思。

笑容僵在臉上，連呼吸都忘了。

見我不說話，宋晏清以為我生氣了。

立刻用十八歲時，我慣吃的那套苦肉計。

低聲抱怨：

「你不知道，我都要被這群人蠢死了。

「一整天我都頭痛得要命。

「還有胃也難受得厲害……」

我回過神來，渾身冷汗。

沒有像以前那樣，聽見他不舒服就緊張得噓寒問暖。

而是聲音冷漠的掛斷了電話：

「嗯，知道了。」

2

直到天色漸暗。

我也沒想明白，是什麼意思。

我反覆打開小號，再關上。

終於意識到，宋晏清根本不知道這個小號是我。

那……

他以為是誰呢？

3

我努力壓制躁動不安的情緒。

可腦海里，總浮現出宋晏清和別的女人廝混的樣子。

就在我準備，去常去的那家酒店碰碰運氣時，宋晏清回來了。

他慢條斯理的摘下腕錶，解開領帶。

面不改色的栽到在我懷裡：

「好累啊老婆。」

我身子僵硬著。

也不想去看他。

宋晏清舒了口氣，骨節分明的手，纏著我的長髮。

聲音繾綣著問：

「給你發信息怎麼不回？」

沒等我回答。

他自顧自說著：

「今天有個神經病給我發了串數字。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加上的，朋友圈也是空的，估計是新型詐騙方式。

「逗了它幾句後，我就把它刪除拉黑了。」

宋晏清神情坦然。

一對比，好像我才是心裡藏著陰暗的小人。

我有些慌亂的拿起手機。

發現宋晏清的確把我的小號，刪了。

並且，他還罵了句：

【滾，騙子。】

我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剛想再問什麼時。

發現宋晏清躺在我腿上，睡著了。

睡夢中。

他皺著眉頭，輕聲囈語。

我湊近了聽，才聽清宋晏清在說：

「薇薇……我說過，一定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我渾身一僵。

忍不住想起。

最難的那年，我沒日沒夜的搓指甲賺錢，供宋晏清上大學。

畢業後，我們窩在漏風漏雨的出租屋裡，冬天連暖氣錢都捨不得交的那段時光……

幾千個夜晚，我們相擁而眠。

而時間證明。

宋晏清沒讓我輸。

我心裡一軟。

給他蓋上毯子，關上了燈。

小心翼翼的為宋晏清脫外套時，卻不知道從哪掉出來一根唇釉。

滾了兩下。

停下了我的腳邊。

4

鮮艷的紅，帶著點俏皮的胡蘿蔔色。

是我過了二十五歲，就沒再用過的顏色了。

「喜歡嗎？」宋晏清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眯著眼睛輕笑著看我：

「我出差時看到的，感覺很適合你。」

他接過唇釉。

打開後，伸過來，想塗在我的唇上。

我下意識偏頭躲開，冷笑一聲：

「宋晏清。

「你如今年入百萬，就送我這種五十塊的東西？」

也許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我看著宋晏清的眼神，也帶了審視。

我後退一步，打量著他身上的白襯衫，又湊近聞了聞味道。

沒想到。

我的舉動，讓宋晏清發了怒：

「你什麼意思沈凌薇！你懷疑我？」

他將那根唇釉扔在垃圾桶。

彈在底部，發出「嘭」的一聲。

宋晏清站起身，怒不可遏：

「我送禮物還送出錯來了？五十塊的東西，就入不了你的眼了是嗎？

「九塊九的美甲，你不照樣拼了命的干，點頭哈腰的伺候人家！

「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我，你還在地下街沒命的搓指甲！」

他一口氣說完。

我連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宋晏清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語氣變得極輕：

「算了。

「你真的變了，越來越不懂我了。

「電話里，我聽出你不高興，所以將工作處理完，就抓緊回來，你卻用這樣的態度對我。」

他疲憊的站起身。

走進了浴室：

「我沒精力和你吵架了。

「我在書房睡。」

客廳又變得空空蕩蕩。

和我的心一樣。

5

我和宋晏清好像陷入了奇怪的冷戰。

他每天早早上班。

又在傍晚，準時下班。

可他不在家裡吃飯，也不和我說話。

而我，一邊任由心裡懷疑的種子蔓延，一邊自責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相戀十年。

就因為一些沒有證據的小事，讓彼此寒心，真得值得嗎？

就在我準備，好好做頓晚餐，和宋晏清和好時。

一店裡來了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點名要讓我給她做指甲。

「薇薇姐。」一店店長難為情道：「我說了你挺忙的。

「可小姑娘非讓你做，說可以加錢……」

我在嘈雜的菜市場一邊挑魚，一邊大聲問：

「什麼？」

「我說，我用兩萬塊，讓你給我做指甲。」電話被別的女孩接了過去，她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不加掩飾的高傲：

「如果不行，我還能加錢。」

我頓了頓。

手有些顫抖。

「嗯，好。」我聲音儘量平靜：「半小時到。」

6

我看著屋內纖弱的背影。

腳步慢了下來。

女孩扎著利落的高馬尾。

聽見聲音，回過頭，對我笑了笑：

「來啦。」

她熟稔的像是認識我很多年，站起身：

「我是顧昭檸。」

顧昭檸上下打量著我。

眼裡的驚訝有些藏不住。

我輕笑一聲，沒有接過她的話，自顧自坐下：

「顧小姐年紀不大，不應該是我的老顧客吧。」

我身上幾乎沒了力氣。

強掐著手心，讓自己保持冷靜。

因為一進門，我便發現。

顧昭檸唇上的顏色，和昨晚宋晏清身上掉出來的那一隻唇釉顏色。

一模一樣。

她將包隨意撇在桌上，從裡面掏出兩沓現金。

「當然不是啦～」顧昭檸坐在我對面，人畜無害的笑了：

「我才二十二歲，跟你差著年紀呢～」

意識到自己的話，挑釁意味太過明顯。

她將手放在我面前，補了一句：

「開玩笑的，姐姐不要生氣。

「是朋友介紹我來的，他說，你的技術很好。」

顧昭檸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嗯」了一聲。

看了眼細節圖，開始搓指甲。

「你不問是哪個朋友嗎？」

我沒抬頭，只是手下的動作太重。

將她的手指搓出了鮮血。

顧昭檸吃痛「嘶」了一聲，下意識往回撤手。

我抓得很緊，「不好意思哈。

「我十八歲創業，二十五歲就開了十六家連鎖店，太久沒幹，有些手生。」

7

顧昭檸走時。

臉陰沉得厲害。

她手包著紗布，憤怒的將兩萬塊摔在桌上。

轉身要走時，我叫住了她：

「顧小姐。」

我在她面前站定，用卸妝棉，在她唇上反覆蹭了幾下：

「這麼劣質的東西，還是別用了。」

顧昭檸掙扎了幾下無果。

她根本不知道，陪宋晏清創業時。

他為了拉項目，陪客戶喝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每次都是我，把他扛上樓。

顧昭檸張了張口，臉都氣紅了，卻沒說出話。

我看著她的背影。

心徹底沉了下去。

離婚這兩個字。

十年來，第一次在我腦海里浮現。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還好當初聽了爸媽的話，將我的婚前財產做了公證。

8

絲絲縷縷。

好像因為顧昭檸的出現，有了出口。

可從那天以後。

她又消失了。

而宋晏清還是繼續和我冷戰。

直到這天，朋友們看不下去，攢了局，要幫我們和好。

宋晏清的好兄弟和我的朋友們，關係都不錯。

這些年，大家在外打拚，都和親人一樣相處。

「有什麼大不了的？」電話里，朋友還在勸我：

「你倆這麼多年了，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這還是第一次，你倆冷戰這麼久的，我們看得都著急了。」

我沒說話。

不知道要不要將顧昭檸的存在，告訴他們時。

那端便傳來了熱烈的招呼聲：

「宋晏清來了！」

緊接著，朋友捂著話筒，低聲：

「你快來吧薇薇，酒過三巡，就都和好了。

「你們可是人人艷羨的少年夫妻，白手起家走到現在，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有啥說不過的。

「不說了不說了，你快點來……」

我掛了電話。

聽著隔壁的喧囂聲，有些猶豫。

「怎麼？」旁邊的男人，漫不經心的晃著酒杯，低聲問：「又有事？」

我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了身：

「抱歉……我老公在隔壁。

「我……一會兒就回來。」

同學們推杯換盞。

交談熱烈。

沒被我這個小插曲影響。

我側著身子，溜了出去。

9

「當年，為了讓你好好上大學，十八歲的小姑娘，手都搓出泡了，不哭不鬧，巴巴的給你送生活費……」

包廂內，聲音清楚的傳出來。

是宋晏清的朋友們在說話。

我手懸在門把手上，沒有再動作。

「就是啊，你剛畢業那年，薇薇陪你住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那時候多少富二代追她，她都沒答應，死心塌地陪你過苦日子，我們都羨慕死了……

「她長得漂亮，又有頭腦，早早的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可就是喜歡你，跟著一無所有的你領了證。」

不知道怎麼。

宋晏清越是一言不發，大家越是激動。

我的朋友也是拉高了聲音：

「不就是因為你說，一輩子念著她的好？薇薇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看！那時候自己捨不得吃飯，也要給你買電腦……

「現在日子好了，薇薇也熬出頭了，你一個大男人，讓著她又怎麼了？」

「一會兒薇薇來了，你低個頭哄兩句就過去了，她心軟又不會……」

「沒有她，我一樣能走到今天。」宋晏清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一句話打斷了所有人。

屋內安靜下來。

他帶著怒氣：

「我說，沒有沈凌薇，我一樣能走到今天！

「我沒錢可以自己賺，我是靠腦子吃飯的！跟她不一樣，她不就是趕上了美業創業的風口？

「你們能不能清醒一點？不是她成就了我，而是我成就了她！」

我從未覺得，這樣累過。

那幾年，吃不飽飯，每天靠吃糖來維持生命體徵……

還有，宋晏清剛畢業沒有收入，我養自己還要養他時，在那間地下室，長滿蕁麻疹的日子。

我都沒覺得這樣累。

他總做著愛我的事，也總說很愛我。

於是我真的以為，愛可抵萬難。

10

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了宋晏清，還是為了自己那幾年的時光。

屋裡的人很快就散了。

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我躲在隔壁包間裡，沒有開燈。

任由眼淚肆意的流了滿臉。

聽見顧昭檸的聲音。

我才知道，宋晏清沒走。

他一直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