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我都是為了你好完整後續

報完志願，我開開心心地用媽媽給我的親密付買大學用品。

可媽媽卻突然衝進我的房間，「你明明可以上清北，為什麼不報！」

我解釋我的分數只能壓線進，不如上一個我喜歡的名校專業。

媽媽卻冷笑，「你就是沒什麼上進心，跟你爸一個死樣。」

「既然你這麼有自己的主意，那就別用我的錢啊。」

於是她宣布，親密付的 5000 塊，就是我整個大學期間所有的開支。

去除掉剛買的所有日用品必需品，我的大學只剩 4000 塊。

1

手機震動了一下，親密付的額度提醒跳了出來。

【當前剩餘額度：4000 元。】

我剛下單了學校推薦的床上四件套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花了剛好一千。

媽媽推門進來，臉上沒有一絲溫度。

她瞥了一眼我的手機螢幕，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林未，開學報道的東西都買齊了？」

我點點頭，心裡有些發虛，「差不多了，媽。」

「那就好。」她拉開我的椅子，坐在我對面。

「從今天起，到你大學畢業，這剩下的四千塊，就是你全部的費用。」

「學費我已經交了，算是我全了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生活費、住宿費、水電費，還有你將來可能有的戀愛費，都在這裡面。」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中。

「媽，四千塊怎麼可能夠用四年？一年才一千塊……」

「那是你的事。」她打斷我，聲音冷得像冰。

「是你自己選的路，是你自己放棄了清北，放棄了最好的前途。」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的分數，努努力沖一衝，清北的門就為你開了。」

我握緊了拳頭：「可我喜歡的專業，在南大是全國第一。清北的那個專業我根本不喜歡，而且我的分只是剛剛踩線，進去也是墊底，隨時可能被調劑。」

「藉口。」她嗤笑一聲，「沒本事就是沒本事，還給自己找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跟你那個窩囊廢爸爸一模一樣。」

門外傳來爸爸微弱的咳嗽聲，他大概是聽到了，卻不敢進來。

我心口一窒。

2

媽媽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言盡於此。你想證明你的選擇是對的，那就用這四千塊，活出個人樣來給我看看。」

「別到時候，餓得回來求我。」

說完，她轉身離開，門被她帶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也隔絕了我和她之間最後一絲溫情。

我點開和媽媽的聊天框，上面還停留在昨天。

我：【媽，我買了去南城的火車票啦，九月一號早上到！】

媽媽：【知道了，一個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短短二十四小時，天翻地覆。

我癱在椅子上，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城市的霓虹燈一盞盞亮起，卻沒有一盞能照進我心裡。

爸爸端著一碗湯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桌上。

「未未，你媽就是那個脾氣，你別往心裡去。」

我看著他，眼圈發紅：「爸，四千塊，四年，你讓我怎麼活？」

他嘆了口氣，眼神躲閃：「你媽正在氣頭上，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你先順著她，她給你錢的時候，你就拿著。」

「爸，這不是順不順著的問題，這是……」

他擺擺手，打斷我的話：「行了，快喝湯吧，別涼了。」

他匆匆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知道，這個家裡，媽媽是絕對的獨裁者，爸爸從來不敢忤逆她。

指望他，是沒用了。

3.

開學那天，是朋友季瑤的父母開車送我們去的。

我家和她家住一個小區，我媽以「工作忙」為由，讓我搭她家去火車站的順風車。

季瑤的媽媽熱情地幫我把行李箱搬上後備箱，嘴裡還念叨著：「未未真厲害，考上 985，以後前途無量。」

季瑤的爸爸也笑著點頭：「是啊，不像我們家瑤瑤只能上普通本科。」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季瑤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在后座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搖搖頭，把臉轉向窗外。

車子駛出小區，我看見我媽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路邊。

她沒有走，只是冷漠地看著我離開。

我一個人拖著巨大的行李箱，擠上了去往南城的火車。

硬座車廂里人聲鼎沸，混雜著泡麵和汗水的味道。

我靠在窗邊，看著熟悉的城市一點點後退，直到消失不見。

南城是一座美麗的南方城市，我的大學就坐落於風景秀麗的湖畔。

可我沒有心情欣賞。

辦理入學手續，領取軍訓服裝，搬運行李到宿舍，一通忙碌下來，已經是傍晚。

宿舍是四人間，另外三個室友都已經到了，她們的父母正忙著鋪床掛蚊帳，噓寒問暖。

其中一個叫許晴的女孩，她的媽媽拉著我的手，熱情地問：「小姑娘，你爸媽呢？怎麼讓你一個人來啊？」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們忙，我習慣一個人了。」

許晴的媽媽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從包里掏出一個蘋果塞給我：「以後大家就是姐妹了，有什麼事就找晴晴，別客氣。」

我捏著那個冰涼的蘋果，心裡卻是一陣暖意。

晚上，室友們提議一起去吃頓好的，慶祝大學生活開始。

我看著手機里那刺眼的「4000」，猶豫了。

「我……我有點累，想早點休息，你們去吧。」

許晴看出了我的窘迫，笑著說：「哎呀，別啊，今天我請客！就當是認識新朋友了！」

盛情難卻，我只好跟著她們去了學校附近一家頗有名氣的餐廳。

一頓飯下來，人均消費一百五。

看著許晴毫不在意地刷卡買單，我心裡五味雜陳。

這一頓飯，幾乎是我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4.

軍訓的日子艱苦又漫長。

每天頂著烈日站軍姿、踢正步，汗水浸透了迷彩服。

解散後，室友們都沖向小賣部，買冰鎮的飲料和雪糕。

我只能默默地走到飲水機前，接上一大杯免費的涼白開。

軍訓結束那天，學校組織了文藝晚會。

輔導員在班級群里發通知，要求大家穿上自己的便服，好好放鬆一下。

室友們翻箱倒櫃地找衣服，討論著要化什麼樣的妝。

我打開自己的行李箱，裡面除了幾件 T 恤和牛仔褲，再沒有別的。

那些我曾經喜歡的漂亮裙子，都被鎖在了家裡的衣櫃里。

出發前，媽媽冷冷地對我說：「去讀你那破專業，穿那麼好看給誰看？有幾件能穿的就行了。」

晚會上，我穿著洗得發白的 T 恤，坐在角落裡像個局外人。

許晴穿著一條漂亮的碎花裙，在台上唱了一首甜美的歌，贏得了滿堂喝彩。

她下台後，跑到我身邊，塞給我一瓶可樂。

「林未，你怎麼不去玩？一個人坐在這裡多悶啊。」

我搖搖頭：「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

她拉起我的手：「走，我帶你去認識幾個朋友。」

我被她拉著，認識了幾個同系的學姐學長。

他們都很優秀，談吐不凡。

一個學長問我：「林未，你高考多少分啊？能來我們這個王牌專業，肯定很厲害吧。」

我還沒開口，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接起。

「喂，媽。」

「在幹嘛呢？」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在……在參加學校的晚會。」

「哦？玩得挺開心啊。錢還夠用嗎？」

我心裡燃起一絲希望：「媽，我……」

「我就是問問。」她輕笑一聲，「別指望我再給你打一分錢。路是你自己選的，跪著也要走完。」

電話被掛斷了。

晚會的喧囂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只覺得渾身冰冷。

5.

大學的第一個月，我過得像個苦行僧。

每天食堂只吃最便宜的套餐，不敢買任何零食和水果。

為了省錢，我開始在網上瘋狂搜索各種兼職信息。

發傳單、餐廳服務員、家教……

可大多數兼職都需要占用周末的整塊時間，而我的專業課又排得很滿。

我只能找一些臨時的、時薪很低的活。

第一個周末，我去市中心的一個商場派發傳單。

站了一整天，口乾舌燥，腿像灌了鉛。

最後拿到手，只有八十塊錢。

回學校的公交車上，我累得差點睡著。

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我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如果當初我聽了媽媽的話，報了清北，現在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回到宿舍，許晴她們正在討論國慶假期的旅行計劃。

「我們去隔壁市的古鎮玩吧！聽說那裡的夜景特別美！」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了！」

她們嘰嘰喳喳地商量著，沒有人注意到我臉上的疲憊。

我默默地爬上床，拉上床簾，將自己與那份熱鬧隔絕開來。

為了省錢，我一天只吃兩頓飯，早餐一個饅頭，午餐在兼職的餐廳解決。

晚餐，就省了。

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衣服都變得空空蕩蕩。

許晴看不下去，每天變著法地給我帶好吃的。

「林未，你再這樣下去，沒等畢業就先升天了。」

她把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塞到我手裡。

我捧著滾燙的紅薯，眼眶發熱。

「晴晴，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她嘆了口氣，「阿姨也太過分了，她難道不知道你在這裡受苦嗎？」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她甚至很享受這種掌控我、折磨我的感覺。

6.

周末，我找到一份家教的兼職，教一個初中生數學。

時薪很高，一小時一百五。

我欣喜若狂，感覺看到了希望。

孩子的父母對我很滿意，第一次上完課就預付了我一個月的工資。

我捏著那厚厚的一沓錢，激動得手都在抖。

這是我憑自己能力賺來的第一筆「巨款」。

我請許晴去吃了頓大餐，我們倆點了滿滿一桌子菜。

許晴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眼睛都紅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那是我上大學以來，第一次感覺自己活得像個人。

我以為生活會慢慢好起來。

可我太天真了。

第二次去給那個初中生上課時，開門的是孩子的媽媽。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為難和歉意。

「林老師，不好意思，我們可能不能再請你做家教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為什麼？是我教得不好嗎？」

「不是不是，」她連忙擺手，「你教得很好，孩子成績提高了不少。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把手機遞給我。

手機螢幕上，是我媽的微信頭像。

聊天記錄里，我媽用最惡毒的語言形容我。

說我忤逆不孝，離家出走，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

還說我私生活混亂，在學校名聲很差，會帶壞她家孩子。

最後一句是血紅的警告：

「你要是還讓她來，我就天天上你家鬧！」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我怎麼也想不到，媽媽會用這種方式來毀掉我的希望。

那位媽媽把剩下的課時費塞進我手裡，連聲說著抱歉。

我捏著那幾張紙幣，薄薄的，卻重得我幾乎拿不穩。

走出那個小區，外面的陽光明媚刺眼，我卻感覺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