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扔進牢房,磕到了膝蓋,疼得我直抽氣。
領頭上下打量我:「不是說那丫頭是水靈根?怎麼看著不像……」
我立刻戲精上身,眼淚汪汪:「各位大王,我真是柳依依!你們抓我有什麼用呀?侯府世子和我家小姐才厲害……」
「閉嘴!」狼妖甩開我,煩躁地踱步,「先關著!等妖王回來處置!」
他們一走,我立刻癱在地上。
系統突然詐屍:「檢測到關鍵劇情『妖族擄人』完成,積分+20。但宿主行為存在風險——」
「少廢話!」我揉著淤青的膝蓋,「沈期呢?」
系統:「檢測到符合留影石觸發時機。」
還沒來得及詢問系統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我就看到了我被擄走時,柳依依房間裡後續發生的事情。
在我走後不久,房門便被踹開了。
沈期第一時間沖了進來,只看到昏迷的柳依依和空了的床鋪。
他似乎感受到殘留的妖氣,雙目瞬間赤紅。煞氣開始不受控制地爆發,震碎了房間桌椅。
蕭承璟聞聲立馬趕了過來。他提議立刻救人。
沈期伸手,攔住了他。最後冷笑一聲:「救她?一個惡毒的女人,死了正好。」
這就對了。
這樣他就不會黑化,這個故事也不會走向毀滅。
至於我……
本來我也不屬於這個世界,本來……我也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了。
我閉上了雙眼,等待接下來未知的命運。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慘叫越來越近,牢門外的妖族慌亂跑動:「快稟報妖王!那瘋子殺進來了!」
「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救命啊——!」
最後一聲戛然而止。
牢門被一劍劈開。
沈期站在漫天夜色里,噬神劍滴著血。
宛如地獄裡的修羅。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眼中的殺意忽然凝滯了一瞬。
隨即卻被更深的陰鬱覆蓋。
彼時的我還穿著柳依依的衣服,髮髻散亂,臉上蹭了灰,活像被虐待的小媳婦。
「你……」他喉結動了動,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找死嗎?連跑都不會?」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咧嘴笑了:「喲,不是說我死了清凈嗎?」
沈期臉色更難看了。
他扯掉我身上的外衫,把自己的外袍裹在我身上。
動作粗魯得要死,指尖卻在發抖。
「沈期。」我小聲問,「你沒殺光他們吧?」
他冷笑一聲,拽著我往外走:「如果你死了,我就殺光這裡所有妖。」
剛出妖窟,迎面撞上趕來的蕭承璟和柳依依。
柳依依臉色慘白:「小姐!你怎麼……」
沈期突然把我往身後一擋,對著蕭承璟冷笑:「看什麼,妖王內丹沒拿到,順帶撿個麻煩而已。」
蕭承璟皺眉:「沈公子,蘇小姐是為了……」
沈期頭也不回就走了。
穿書後的沈期好像逐漸和原著有些不一樣了,多了一些溫柔。
雖然依舊愛說著狠話,但內心嘛……倒是更像江晝那個死傲嬌。
轉眼就快到了原著里所說的仙魔大戰之日了。
我必須積極推進劇情,又不想他們之間有誰犧牲。
思前想後,我把他們都叫來了。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阻止仙魔大戰。」
「什麼方法?」
不愧是原男主,平常惜字如金。但一扯到救世這件事上,就會特別積極回應。
「之所以會產生仙魔大戰,是因為結界鬆動了。這是我們的已知事實對吧?」
柳依依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
「那只需要我們把結界封上,不就好了?妖和魔無法再來人界,自然也不會開啟大戰了。」
「小姐說得有道理!不愧是小姐!」
柳依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非常欽佩地看著我。
……江晝,你知道你這本書為什麼撲街了嗎?一個這麼簡單的道理,非要搞得煞有其事。當讀者弱智嗎?
「但怎麼封印呢?」
蕭承璟問出了關鍵。
「我之前看到過一本書,書里說這種法陣是以修士的法力作為媒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其實百年前鎖妖塔塔門也有鬆動。後來是女媧後人集齊五靈珠,把塔門封死了。所以法陣也是差不多道理,只是媒介是法力,而非五靈珠。」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我看過原著,原著就是用法力把結界補上。
只是……
我故意沒說的一點是,比起法力,這個法陣更需要的是人。
即「殉陣」。
蕭承璟說:「這樣看起來,我和依依是最好的人選。」
「不。」我打斷了他,「我才是。因為我看過這本古書,我知道怎麼啟動。」
「可是小姐,你沒有法力……」
「我有。你看!」
我捏了一個訣,火花在我手上閃爍。
「瞞了你們這麼久,很抱歉。我是火系靈根……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讓我發揮而已。」
其實這只是我花幾塊錢從集市上買的火符而已。
我根本沒有法力,也沒有修仙天賦。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瞎掰的。
我只是不希望他們犧牲。
反正我也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死了就死了。當救世主也算洗白成功了。
說不定到時候沈期看到我犧牲,一下子就被我的大愛感動了。一感動就脫口而出說心疼蘇晚意。
然後我就能美滋滋回家了。
這也不算改劇情吧?左右我只是頂替了沈期殉陣罷了。
「休想。」
沈期突然暴怒。
柳依依嚇得拽住蕭承璟的袖子。
我偷偷戳沈期的後背,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嘀咕:「差不多得了,戲過了啊……」
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頭。
不對勁,不對勁!
難道是他剛剛殺妖的時候,用了太多次噬神劍,又開始被煞氣反噬了?
沈期將我拽到一間房面前。
他一腳踹開房門,把我扔進去,反手鎖了門。
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蘇晚意,你最好祈禱自己還有用。」
「否則——」
「我不介意讓你體驗一下,什麼叫順帶處理掉。」
8.
我踉蹌著站穩,環顧四周。
這房間異常整潔,甚至有種刻意。
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有一張床、一張桌,連窗戶都被釘死了,只留一條細縫透光。
「搞什麼……真當我是犯人?」
我揉了揉被沈期捏痛的手腕。
明明救我的時候把我抱得死緊,現在倒裝起冷漠了。
系統突然出聲:「宿主行為偏離原著『女配被折磨至死』劇情,但符合『被囚禁』主線,判定任務進度有效。獎勵 30 積分。」
我翻了個白眼:「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他?」
角落一塊被黑布蒙住的凸起物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掀開布,瞬間僵在原地——
全是我的畫像。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蘇晚意的臉。
有在國公府花園賞花的,有在侯府落水後狼狽不堪的,甚至還有我熟睡時的側顏……
最驚悚的是旁邊一堆未完成的泥塑,輪廓分明是我的模樣。
「這變態……什麼時候畫的?!」
我後背發涼,猛地抬頭,正對上角落一個隱蔽的小孔。
他在監視我。
門突然被推開。
沈期逆光站在門口。
他慢條斯理地擦著手,目光落在我腳邊散落的畫像上,忽然笑了。
「喜歡嗎?我的收藏。」
「蘇晚意。」他緩步走近,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你知道嗎,我本來可以不管你的。」
我下意識往後退,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他逼近一步,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蘇晚意,你頂替柳依依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
「我……」
我張了張嘴,突然發現他眼底翻湧的並不是殺意。
而是一種……侵略性。
「我是為了阻止你黑化。」我豁出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這裡是小說世界嗎?在這個故事裡,你為救柳依依血洗妖窟,結果被她厭棄,最後魂飛魄散。沈期,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指了指他的劍,「你被噬神劍反噬得連理智都沒了。」
他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阻止我?為了柳依依?還是……」
他聲音陡然陰冷,「為了回家。為了回家以後去見那個叫江晝的男人?他就這麼好麼?」
不等我回答,他低頭逼近,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你為他做到這一步……他配嗎?」
噬神劍在他腰間嗡鳴,黑氣繚繞。
還沒來得及等我解釋,他便吻了下來。
他撬開我的唇齒,用舌尖纏繞著我,呼吸熾熱。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推開了他。
沈期似乎被我這個舉動刺激到了,動作更加粗暴。
他一隻手扯住我衣服,另一隻手死死地禁錮住我,似要防止我掙脫。
「求求你了,你不要——」
他低頭,近乎啃咬般掠奪我的所有,聲音嘶啞瘋狂。
「告訴你,休想離開。你是我的,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身邊。」
他的手慢慢往其他地方伸去,我拚命躲開,艱難地說出一句話。
「我認識的那個江晝是不會屈服的,你醒醒,別再瘋了。」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他極有可能會誤解。
果然,我這話在他聽起來像是對另一個男人的誇讚,對他的諷刺。
沈期突然抽出噬神劍,用劍抵住我,像月圓之夜那時一樣。
「瘋子?我就是瘋子。不如我先殺了你,再自刎。這樣我們就能在陰曹地府里團聚了。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分開我們。」
在劍刃幾乎快要劃破我皮膚時,他又收手了。
他用指尖輕輕撫過方才劍碰到我的地方,動作小心翼翼。
「我突然又捨不得殺你了。這樣吧,既然你那麼想他……不如我死在你面前?你這麼善良,應該永遠也忘不掉我了吧?」
……
他大概是瘋了。
「系統!系統你死了嗎!」我在心裡瘋狂吶喊,「沈期這狀態明顯不對啊!」
系統冷冰冰地回應:「檢測到噬神劍反噬加劇,沈期黑化值已達臨界點。」
「那怎麼辦?!」
「建議宿主儘快完成主線任務,獲取江晝的『心疼』。」
我氣得想砸牆。
「他現在這樣,我甚至沒辦法掙脫,還怎麼完成任務啊?!」
系統沉默片刻,突然彈出一條新提示:
「檢測到可兌換物品:記憶碎片(30 積分)。使用後,可讓目標人物短暫恢復現實記憶。」
我看了眼積分餘額:31。
「換!立刻換!」
「兌換成功。剩餘積分:1。」
「使用說明:將碎片置於目標人物掌心,同時呼喚其真名。」
我撲了上去。沒有奪劍,而是用盡全力抱住了他。
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江晝,我後悔了。我不應該砸積分把你弄進來。我不應該拖你下水的。」
我踮起腳,主動吻了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沈期……江晝!」我哽咽道,「怎麼會恨你。你從來不是瘋子。」
我邊說邊將記憶碎片放在他掌心上。
「你這個笨蛋,大傻瓜。什麼江晝不配的,你就是他。是那個嘴硬心軟、不會照顧自己、把心事都寫成故事的笨蛋作家!」
噬神劍哐當落地,黑氣驟散。
他僵在原地。
眼神中的戾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洞。
「罵我笨蛋,回去扣你獎金。」
這個語氣,熟悉得讓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你想起來了?」
「嗯。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他微微笑了一下。「還是一樣不服輸。」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當年,在他第一本小說撲街以後,我曾為了他大戰編輯社。
當時社裡的人想放棄江晝,還說什麼除非他肯迎合大眾寫追妻文或者虐女文。
豈有此理,江晝明明是寫玄幻的。
他的新書我看過,寫得很不錯。為什麼他們就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要因為上次的成績就否定他呢?
我各種據理力爭。
那天是一個下雪天。
回家的路上,我沒有帶傘。看著大雪紛飛,我頓生出一種無力感。
沒想到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他走到我面前,替我撐起了傘。
「為什麼這麼拚命。」
我抬頭,看到他站在漫天大雪裡。
「其實,我看你的第一本書的時候,就覺得你有天賦的。只是前後文差距太大,所以才銷量不好。」我頓了頓,「新書我看了,我很喜歡。你總有一天會發光,現在的挫折只是暫時的。我能看得出來,從第二本書開始,你是有在認真對待角色。裡面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故事。所以我不甘心,也不希望被改掉。」
雪花落在我的肩上。
江晝依舊注視著我,神色卻很平靜。「我都還沒開始吭聲呢。」
我翻了個白眼。「你第一本寫的就很離譜。」
「那是因為這本書的初稿是在我最難受的時候寫的。我不想改那些東西。所以拼湊在一起很奇怪。在這種掙扎中,這個故事就變成這樣了。」
「那前面怎麼會像一個宮斗言情文。」
江晝聞言後笑了笑,「當時流行。是我失策了。所以後來,我再也不看市場走向了。」
他向我伸出手。
「走吧。我可以減少分成,但不會換編輯。我答應你,一定會努力讓這本書說服所有人,順利上架。放心吧。」
他確實做到了。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說服了編輯社。
但,這就是江晝。
江晝的話將我拉回現實。
「林晚,那把劍確實在吞噬我。它會放大我的執念。我也不知道我的意識能支撐多久。」
我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我的眼睛:「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你會在我加班時默默點外賣給我。沈期也會在我危險時偷偷跑去妖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噬神劍罷了。」
「你還記得那些事?」
「廢話!」我抹了把眼淚,「你每次拖稿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笑了:「所以你現在是在攻略我?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翻了個白眼:「不然呢?等著被你殺掉,還是任務失敗變回植物人。」
氣氛終於輕鬆了些。
江晝站起身,環顧這個囚禁我的房間,眉頭越皺越緊。
「我們得離開這裡。」他說,「記憶碎片的效果不會持續太久。」
「那怎麼辦?」我緊張地問,「再兌換一塊?」
他搖頭:「積分不夠了。而且……」他頓了頓,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我感覺到那把劍在召喚我。它想要完全控制這具身體。」
我這才注意到,他腰間那把劍正在微微顫動。
「那就扔掉它。」我伸手要去解劍鞘。
江晝按住我的手:「沒用的。它已經認主,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死。」
這個字眼讓我的心猛地一沉。
「別說傻話!」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襟,「一定有別的辦法!你可是作者啊,這個世界不是你創造的嗎?」
他苦笑一聲:「但現在控制權在系統手裡。而且……」他低頭看著我,眼神中只剩下溫柔,「我好像明白為什麼你會穿成蘇晚意了。」
「為什麼?」
「你還記得原著里,沈期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嗎?」
原著里,沈期囚禁蘇晚意後,曾對她說過一句話。
「某種意義上,你和我是同類。只是很可惜,你傷害了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會讓你好過。」
——她和沈期都是整個故事裡,最像我的一部分。
我愣住了。
江晝輕輕撫上我的臉:「極端、偏執、自我厭惡……所有我壓抑在心底的陰暗面,都投射在了這兩個角色身上。」
他的拇指擦過我的眼角,「所以系統才會要求我原諒或心疼她。又讓我穿到沈期身上。這根本就是要我接納自己。」
我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這個笨蛋,終於肯面對自己的心結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吸了吸鼻子,「總不能真等你被那把劍吞噬吧?」
江晝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有個辦法。但需要你配合。」
「說!」
「原著里,在沈期殉陣後,噬神劍便被柳依依和蕭承璟用陣法封印的。」他快速說道,「我們可以提前觸發這個結局。」
9.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讓他們現在就封印這把劍?」
「對。但需要爭取時間。」江晝的表情變得凝重,「一旦記憶碎片失效,我又什麼都不記得了。很容易又會被煞氣控制。」
「那還等什麼!」我拽著他往外跑,「現在就去找他們。」
剛跑到門口,江晝突然拉住我。
「林晚。」他聲音很輕,「如果這次失敗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殺了我。」
我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瘋了嗎?!」
「那把劍不能留在世上。」他看著我,「它吞噬的不只是這個世界的沈期,還有現實中的我。我能感覺到它在影響兩個世界的我。而且我死了,剛好殉陣。仙魔大戰也不會再爆發。」
我這才想起,現實中的江晝也經常做噩夢,夢裡總是念叨著「煞氣」「控制」之類的詞。
原來一切早有預兆。
「不。」我搖頭,眼淚模糊了視線,「我做不到……」
江晝突然俯身,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
「你可以的。」他低聲說,「就像你一直以來做的那樣。你不是一直在幫我收拾爛攤子嗎?」
沒等我回應,他便轉身沖向院外。
這傢伙!
「江晝!」我追出去,卻見他已經在和聞聲趕來的蕭承璟交談。
柳依依站在一旁,擔憂地看著我們。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蕭世子。」我跑過去,「沈期被噬神劍控制了,我們需要立刻封印那把劍!」
蕭承璟面露詫異:「蘇小姐如何知曉噬神劍的事?」
「沒時間解釋了!」我急得跺腳,「再拖下去,他會徹底入魔!」
仿佛為了印證我的話,遠處的江晝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他痛苦地抱住頭,周身開始湧現黑氣。
「快……動手……」他艱難地抬頭,「趁我……還能控制……」
蕭承璟臉色驟變,立刻抽出佩劍。
「依依,結陣!」
柳依依雖然不明就裡,但對蕭承璟的信任讓她毫不猶豫地行動起來。
她雙手結印,清澈的水流環繞指尖。
「小姐,退後!」
我被蕭承璟拉到安全距離外,眼睜睜看著他們三人形成一個三角陣型,將痛苦掙扎的江晝圍在中央。
「天地為證,日月為引——」
蕭承璟的劍尖與柳依依的靈力交織,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網,緩緩壓向中心的江晝。
噬神劍自動出鞘,懸浮在他面前,散發出滔天黑氣。
「阿期!」柳依依淚流滿面,「快放手,那把劍在吞噬你啊!」
「滾開!」他一把抓住噬神劍,眼中只剩下瘋狂,「你們都想搶走她……都該死!」
我站在陣外,心如刀絞。
這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在為沈期難過,還是為江晝心痛。
或許他們本就是一體兩面。
一個是被黑暗吞噬的虛構角色,一個是現實中那個用文字宣洩孤獨的作家。
「晚……」
混亂中, 我似乎聽到江晝在叫我。
幾乎是本能地, 我沖向了陣法中心。
「小姐!不要!」
柳依依的驚呼被爆炸聲淹沒。
我撲到江晝面前, 在噬神劍刺來前, 抱住了他。
我貼在他耳邊, 用盡全力喊道:「你不是怪物,你值得被愛。」
劍尖在距離我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
「林晚……」
就是現在!
蕭承璟和柳依依同時發力, 光網驟然收攏, 將噬神劍死死纏住。
「封!」
隨著蕭承璟一聲厲喝,噬神劍被金光吞沒。
出乎意料的是, 這把劍沒有消失, 而是隨著沈期身上的全部力量, 化作幾道金光, 沖天而起。
最後化作光幕覆蓋在三界入口。
是他用盡畢生修為和魔族全部力量,將結界重新封印了。
一切結束後, 他的身體卻猛地一僵, 然後倒在我懷裡。
「江晝?江晝!」
我拍打他的臉,生怕他就這樣消失。
良久, 他緩緩睜開眼。
那雙眼睛清亮如初, 再無半點陰霾。
「林晚……」他虛弱地勾起嘴角,「這次結局還行吧。蘇晚意和沈期都值得一個更好的結局。」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死死抱住他。
「混蛋,你嚇死我了!」
他輕輕回抱住我。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遠處,柳依依和蕭承璟相視一笑,悄悄離開了。
夕陽西下, 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系統提示音再度出現:「核心任務完成。世界線穩定。宿主即將回歸!」
10.
我醒來了。
我聞到一陣消毒水的味道, 一睜眼就看到了醫院的天花板。
窗外的陽光甚至有些刺目。
回到現實里的感覺真好啊。
活著真好。
我以後再也不會為了工作熬夜了。
還是活命最要緊。
身體恢復以後,我又回到了編輯社。
之前在劍噬山海里經歷過的一切,像是一場大夢。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桌上多了一疊列印稿。
——劍噬山海·修訂典藏版。
我翻開扉頁, 作者署名是:江晝&林晚。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終於來上班了?都遲到半個小時了。」我回頭, 發現江晝站在門口,手裡帶著文件夾。
「續約合同。先說好,需要附帶其他內容。」
「什麼內容?」
他耳根微紅,眼神卻在努力維持平靜。
「不許看別人, 也不許喜歡上別人。」
我看著他,也露出了笑。
我接過合同。
「簽。不過沈大作家,下次拖稿, 其他條約也就失效了。」
江晝哼了一聲,別過臉去,嘴角卻微微上揚。
我翻開新書,看到最後一頁, 上面寫著:
浩劫平息後, 在某個遠離塵囂的小鎮,有人曾見過一個黑衣少年和一個明艷女子結伴而行。
少年眉宇間依舊帶著些許陰鬱, 但看向身旁女子時,眼底有光。
女子正叉著腰,數落他不該又偷偷喂流浪貓太多。